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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莎在瑞絲的房間停留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出來, 她滿臉淚痕但周身死氣沉沉的氣息卻消散了不少, 眉宇間還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喜意，從房間裏出來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馬裏奧瞥見麗莎手中捏着一張破舊的羊皮紙, 皺了皺眉頭，他從敞開的門走進去，來到瑞絲的身後, 想了想問道:“您為什麽要将咒語給她呢？”

馬裏奧在瑞絲還是一個主教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了, 所以，他知道這個人對麗莎的恨到底有多深。

麗莎是十年前才回到伊甸園遠離中央教廷的權利之争的，在這之前, 她是坎貝卡斯身邊的心腹, 仗着坎貝卡斯的勢力撐腰和瑞絲明争暗鬥了多年, 只是一直沒有成功地将瑞絲打壓下去，反倒是給了瑞絲機會讓她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杯子裏面的水已經涼了, 瑞絲又重新架起精致的茶壺, 利用光明法術來加熱，她專心于煮茶, 對于馬裏奧的問題，只是随意地回答道:“為什麽不給她, 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她一邊說着一邊在桌子上挑選還新鮮的玫瑰花，但是因為時間久了，玫瑰的花瓣都不鮮靈了, 瑞絲蹙眉, 不是很滿意地從裏面挑了一支出來。

馬裏奧見瑞絲談論這個話題也并無不悅, 所以就接着說了下去，“我以為您恨她。”

瑞絲摘了一片花瓣扔到茶壺裏，擡眸瞥了馬裏奧一眼，淡淡地說道:“從伊甸園出來的神官，有哪個不恨麗莎呢。”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沒有殺了麗莎嗎？”瑞絲上位之後，借着機會解決了不少曾經的仇敵，只有麗莎她沒有動。

不是因為忌憚坎貝卡斯，當時麗莎已經遠離了權利中心，連主教位置都丢了，如果真的想要對她下手，總能找到機會的。

但是，瑞絲卻沒有這麽做，因為她不想讓麗莎死的太早。

“她如果早就死了，那我今天不就看不到她痛苦、絕望的模樣了嗎？”瑞絲垂眸細心地對比着花瓣，将新鮮的放入茶壺中，漫不經心地說道:“那簡直是一種遺憾。”

将人推入深淵的人，早晚也會被黑暗所吞噬。

瑞絲曾經以為能夠吞噬麗莎的“黑暗”是被她一直依賴着的坎貝卡斯抛棄，但沒想到現實更加地有趣。

茶壺中的水開始沸騰，有玫瑰的香味在房間內蔓延開來。

馬裏奧伸手将茶壺拿起來，微微彎腰将瑞絲面前的杯子倒滿，低聲說道：“不給她咒語，不是更好嗎？”

讓她就這樣絕望地看着自己的女兒死去。

“是很好，但格蕾絲好像很看重她那個小騎士。”瑞絲端起杯子卻沒有喝，只是将它握在手中，輕聲說道：“一個麗莎換一個清清白白的小騎士，不是挺美滿的結局麽？”

“我以為您并不喜歡這種美滿的結局。”

瑞絲低笑了一聲，柔聲說道：“是不喜歡。”換做以前她才不會管這種事，讓麗莎痛苦至死才是她想要看見的。

“可能是突然想起了死在我手裏的人也不少。”瑞絲自嘲一笑，“所以開始害怕哪天會報應到莫妮卡的身上吧。”

她居然開始心軟了，真是好笑。

不過就算她“心軟”給了麗莎咒語，能不能保住那個小騎士的命依然是個未知數。

因為審判所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如果麗莎還傻傻地相信着坎貝卡斯會保護她們，那她絕對會失望的，因為瑞絲了解這個男人，他現在肯定恨不得麗莎連帶着凱倫一起消失不給他添麻煩才好。

麗莎拿到了咒語但是還需要一段時間來修習，凱倫的呼吸一天比一天微弱，最後只能靠着治愈術來維持生命，唐秋雖然懷疑禁術到底有沒有用，但麗莎說這是救活凱倫唯一的辦法，那個充滿活力的金發少女就這樣死去實在可惜，所以唐秋縱容了麗莎最後的掙紮，派給了她十個神官來不間斷地為凱倫施治愈術。

教廷在玫瑰莊園敗北之後，整座安耳塞城全都落入了血族的手裏，不光如此，黑女巫也開始在戈斯帝國境內活躍，帝國的騎士每天送到教廷的求援信幾乎堆滿了桌子。

這讓唐秋根本沒有時間去找瑞絲聊神跡的事情。

黑女巫的出現就代表着有大量的平民死亡，遠離主城與埃德裏鄰近的一個小城內，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座死城，唐秋帶着人趕來這裏的時候，惡臭的血腥味都已經蔓延到了旁邊的小鎮子裏。

戈斯教廷的神官在玫瑰莊園的時候都或輕或重地受了一些傷，現在跟随着唐秋來到這裏的是瑞絲手下的人。

馬裏奧處理這些事情非常得心應手，一進入小城，就指揮着身後的祭司和騎士去檢查還有沒有活着的人。

莫妮卡站在唐秋的身側，因為這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她想到了什麽，沉聲說道:“比爾帝國也出現過黑女巫。”

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就在我離開的前幾天。”

唐秋看了她一眼，蹙眉說道:“也是像這樣直接屠殺了一座城嗎？”

她們踩着被血染黑的土地順着街道向前走，銀色的長靴沾染上了血污。

莫妮卡回憶着說道:“她們在比爾帝國屠殺的是幾個鄰近的小鎮，屍體被她們集中堆到了一個地方，而且很奇怪，屍體堆上還有兩個白袍女巫的屍體。”

她一直覺得這兩個女巫的屍體很蹊跷，本來想要調查下去，但是被瑞絲強制地帶走了。

唐秋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剛好她們已經走到了小城的中心點，這裏也堆積着許多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其中就有兩個身穿白袍的女巫，她們因為失血面色蒼白如紙，白色的袍服幾乎變成了血紅色，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呼吸。

唐秋指着地上的白袍女巫對莫妮卡說道:“你當時看到的是這樣的情形嗎？”

莫妮卡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凝重，“很相似。”

很相似……唐秋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地說道:“這也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進行血祭的黑女巫了。”

她和露西爾那次不光看到了血祭的黑女巫，還看到了一個古怪的黑暗陣法。

看來黑女巫的目标不止是戈斯帝國，就是不知道其他的國家，是不是也和戈斯、比爾一樣出現了這種情況。

獻祭自己也要完成的黑暗陣法，而且很可能涉及到了絲塔圖大陸的所有國家，看來黑女巫這次圖謀得很大。

唐秋在附近探查黑暗陣法的所在，莫妮卡跟着她一起查探了一會兒，但卻什麽都沒有找到，她幹脆放棄選擇去幫助馬裏奧檢查有沒有幸存者。

莫妮卡走後沒多久，一個棕發灰眸的少女從一旁的小巷子裏拐出來，她身上穿着一件厚重的鬥篷，雙手環在一起，即使在豔陽天下，她看起來都是一副很冷的模樣。

唐秋擡眸瞥了她一眼，扔給了她一個光明球暖手。

艾琳抱着光明球走到唐秋的身邊，灰色毛團正在她的鬥篷兜帽裏面睡覺，她環顧四周，皺眉說道:“……這裏的黑暗氣息好重。”

唐秋怔了一下，疑惑地說道:“我怎麽沒感覺到。”她能感應到黑暗氣息，但卻不像艾琳所說的很重。

她感應到的黑暗氣息很輕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艾琳想了想，擡腳踩了踩松軟的土地，不太确定地說道:“可能因為我是黑女巫？”

“我感覺到有一股很強的黑暗氣息在我的腳下。”

唐秋低頭看了一眼，想起上次那個莫名沉到地裏然後消失不見的黑暗陣法，她對着艾琳詳細地描述了一遍，然後說道:“我可以帶你去那個陣法消失的地方看看。”

艾琳聽完唐秋的描述，表情有些迷茫，因為她也不知道什麽黑暗陣法還有這個能力，她想了想，越過滿地的屍體走到那兩個獻祭的白袍女巫身邊。

低頭仔細地打量了幾眼，艾琳喃喃說道:“我認識這個人。”她指着其中一個年長的女巫。

“安德森的女巫都喜歡獨來獨往，我小時候喜歡黏人所以特別不受歡迎，只有加西亞的女巫願意搭理我。”艾琳現在說起小時候的事情，情緒也沒有那麽激動了，“這個女巫曾經給過我一根骨杖。”

她小的時候一直和維拉還有蘿瑞爾一起玩，年長的女巫贈予小女巫骨杖代表着祝福，艾琳沒有從安德森的女巫那裏收到過，但是因為維拉的關系，她收到過很多加西亞女巫給的骨杖。

艾琳一直覺得加西亞的女巫是最像普通人類的，只要避開和黑暗神有關的事情。

因為一旦牽扯到黑暗神，她們就會變得比安德森還要瘋狂。

安德森的女巫雖然瘋，但好歹還保留着一絲理智，但加西亞瘋起來，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她們對黑暗神狂熱又偏執。

艾琳将視線從女巫的屍體上面移開，擡手揉了揉鼻子，郁悶地說道:“這些白袍女巫在加西亞家族的地位不低，連她們都出來獻祭了，這代表着加西亞家族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召喚出黑暗神了。”

唐秋不甚明白地問道:“她們哪裏來的十足把握？”

難道是黑暗神給了她們什麽預兆？黑暗神真的打算降臨絲塔圖大陸？

艾琳解釋說道:“可能是用巫術占蔔出來的。”

其實女巫在幾千年前是主要修習巫術的，雖然時常需要一些屍體作為巫術的材料，但是并沒有現在這麽嗜殺。

巫術涉及方方面面，其中最高深地就是占蔔術，現在巫術已經不被重視，占蔔術也很少有人鑽研，據艾琳所知，在占蔔術方面有所成就的黑女巫，除了隐世的莫爾根家族之外，就只剩下加西亞的紅袍女巫們了。

加西亞這麽大張旗鼓地在絲塔圖大陸屠殺人類，刻畫法陣，這說明她們肯定是占蔔出了什麽。

艾琳想到了落入維拉手中的黑暗鑰匙，心中有些不安。

唐秋看出了艾琳眉宇間的忐忑，蹙眉，詢問道:“這個陣法你沒有辦法破解嗎？”

艾琳失落地搖頭，“這個陣法不是我當初研究出來的那個。”

“加西亞家族的計劃肯定會卷入許多無辜的人類，如果教廷能夠派紅衣大主教将她們驅逐出大陸就好了。”

艾琳雖然是黑女巫，但是她卻不想看到絲塔圖大陸被黑暗籠罩。

但很遺憾，唐秋對艾琳的這個提議只能無奈地搖頭，她嘆氣說道:“曼妥思沙漠有神跡要出世了，教廷最近會專注這件事。”

神跡……艾琳有些茫然，“神跡是什麽？”

“大地之母的宮殿？”唐秋聳了聳肩，“我也不太清楚，你如果好奇的話，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去找瑞絲。”

“瑞絲就是那個紅衣大主教嗎？”

艾琳見唐秋點頭，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你知道之後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她這個弱小的黑女巫還是低調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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