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奧德麗在花園中喝了一杯茶之後就找借口離開了, 她這次來戈斯教廷雖然對外是說為了神跡, 但實際上她對麗莎的事情更為上心。

奧德麗從花園離開之後，沒有先回金發主教為她安排的住所，而是直接去了關押室。

瑞絲讓馬裏奧派人将麗莎關進了關押室, 奧德麗得知之後, 什麽也沒說, 只是讓身旁的審判司去替換關押室的守衛。

順便将剛剛清醒沒多久的凱倫也帶到了旁邊的關押室。

短短的一杯茶的時間, 戈斯教廷的關押室就已經被審判所的人所接替，附近幾百米內都有審判所的光明騎士巡邏，禁止一切無關人員靠近。

莉茲親自守在三號關押室的門前，看到奧德麗來了之後，她主動迎上去，低聲說道:“奧德麗審判長, 麗莎祭司已經醒了。”

“哦？”奧德麗擡眸瞥了一眼關押室的門，鳳眼微眯, 問道:“她還能活多久？”

麗莎使用禁術救自己女兒的事情, 她剛剛已經知道了。

莉茲蹙了蹙眉，給了一個她估量的時間，“大概十幾天吧。”

奧德麗皺眉, 臉上閃過一抹不悅，她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比起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光明騎士, 明顯是麗莎更有用一些。

只是可惜了, 十幾天都不一定能帶回教廷國去。

奧德麗的心思翻轉着, 面上卻絲毫未顯，對着莉茲吩咐道:“你守在外面。”說完推開關押室的門走了進去。

莉茲透過半開的門向裏面望了一眼，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門被從裏面關上，她轉身站在門口，思緒卻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麗莎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身處于關押室中，她費勁地坐起身，後背靠着冰冷的牆壁，因為黑暗之力在體內侵蝕，她的光明之力又被吞噬得幹幹淨淨，沒有了光明之力護體，身體裏鑽心的疼痛讓她止不住地顫抖。

意識還很昏沉，麗莎閉着眼睛，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因為手腳都沉重得幾乎擡不起來，所以她連解決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清脆的腳步聲讓她昏沉的意識漸漸清醒一些，她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純白的衣擺，在繼續往上是用紅色絲線繡出的精致又高貴的花紋。

袍服上繡着的花紋中沒有摻雜着金線已經證明了來人的身份，麗莎緩慢地擡起頭來，看着正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的人，聲音無力又透着沙啞地喊道:“奧德麗。”

奧德麗垂眸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紅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好看但也透着譏諷，“麗莎主教。”

作為坎貝卡斯大主教曾經的親信，奧德麗可是一直将這個女人放在“重點觀察”的範圍裏，只是在她主教期間一直沒有抓到什麽機會，這次機會送上門來了，可惜這個人又活不了多久了。

奧德麗一直覺得，從這個女人的口中肯定能挖出不少她所“感興趣”的事情。

“你是在挖苦我嗎？”麗莎強撐着不讓自己昏倒過去，她試圖挺直自己的腰身，但最後卻失敗了，只能狼狽地癱坐在地上。

曾經的她，無論是面對瑞絲也好或是身前的這個人也罷，她的氣勢都沒有弱過半分，哪像現在這樣狼狽不堪。

從她選擇放棄主教的位置進入伊甸園照顧凱倫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預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了。

但她累了，她只是想要好好地陪這個孩子長大，看着她逐漸豐滿自己的羽翼。

可她放棄了一切，最後也沒有将凱倫照顧好。

短短的一瞬間，麗莎卻回憶了許多，她将頭靠在牆上，垂眸低聲說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你不用來審訊我了。”

奧德麗挑眉低笑了一聲，她蹲下來将一張羊皮紙輕輕地放在麗莎的腿上，好笑地說道:“你該不會還在等坎貝卡斯大主教救出你的女兒吧？”

麗莎驟然擡頭，緊緊地盯着奧德麗，聲音沙啞地問道:“你什麽意思？”

“坎貝卡斯大主教派人來找過我。”奧德麗看着麗莎的目光滿是嘲諷，“他說你做出這種藐視教廷的事情，讓他太失望了，他讓我不要放過你們母女兩個。”

麗莎蒼白的臉色有些發青，她顫着手将羊皮紙拿起來，低頭看了半晌，眼淚突然砸在了手掌上面，她咬着嘴唇，不敢相信地說道:“這不可能……”

她不要求坎貝卡斯将她救出去，只要他能将凱倫帶走……

他分明知道凱倫是他的孩子。

奧德麗并沒有因為她的眼淚而心軟，她單手托腮，含笑問道:“現在你有話想對我說了嗎？”

“對你說……”麗莎将羊皮紙揉捏成一團，語氣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對你說了又怎麽樣，你能改變教廷嗎？你沒有抓捕紅衣大主教的權利，你什麽都做不到，奧德麗。”

奧德麗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我真的很嫉妒你，奧德麗。”麗莎眼睛赤紅，因為太過激動，讓她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們、咳、你們審判所的人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從一開始就被隔離于黑暗之外。”

“對于教廷，你又了解什麽呢？守衛教廷的榮耀……”麗莎譏笑了一聲，“連教皇都不想守衛的東西，你以為你能守衛住嗎？”

“麗莎！”奧德麗打斷麗莎的話，一臉陰沉地看着她，“光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殺了你。”

麗莎冷笑了一聲，滿臉地不在乎。

奧德麗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眉頭緊緊地皺着，她從空間寶石裏面拿出來幾張羊皮紙，指着上面記錄的內容，沉聲說道:“我調查了坎貝卡斯大主教五年的時間，發現他身邊的随從祭司總是會無緣無故地更換，他是不是在豢養祭司做情/婦？”

“雖然審判所沒有抓捕紅衣大主教的權利，但只要我在教廷一天，我就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麗莎和她對視了一會兒，視線微微下移，掃了一眼羊皮紙上的內容，冷淡地說道:“坎貝卡斯大主教所做的事情遠超你的想象。”

“你是鬥不過他的。”

見她不肯多說，奧德麗直接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麗莎一會兒，淡淡地說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女兒的。”

麗莎怒視着她，“這件事和她沒有關系，凱倫是無辜的。”

奧德麗贊同地點了點頭，輕笑了一聲，“所以我會讓她在審判所待到壽命終止的那一刻。”

“我明天會再來，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到底還有沒有話想要對我說。”

奧德麗說完就漠然轉身，麗莎又氣又急卻只能絕望地看着門在她面前關上。

奧德麗走後，守在關押室門口的只剩下兩個光明騎士，麗莎在奧德麗走後身體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她倒在地上，雙眼無神地望着頭頂。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異響，關押室的牆壁上面突然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麗莎怔怔地轉頭看去，黑色漩渦中一前一後走出來兩個人，前者一頭金色的長發披散在聖潔的袍服上面，臉上還慣常地挂着一抹溫柔的笑容。

麗莎的目光逐漸恢複了一些神采，她沉默地坐起身，靜靜地看着金發主教。

關押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擔心會被外面的光明騎士聽到什麽，但即使是這樣唐秋還是揮動法杖布下了一層結界。

她對着身側的露西爾低聲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就擡腳向着麗莎那邊走去。

露西爾沒有跟着她一起，而是走到另一邊的牆壁前面，擡眸打量了幾眼，抖開了一個卷軸，艾琳抱着小毛團從閃過的黑光中鑽了出來。

艾琳來了之後，就開始一陣忙乎。

麗莎望了那邊一眼，皺了皺眉頭，唐秋知道她在疑惑，好心地解釋說道:“凱倫就被關在隔壁，這個傳送陣是一種巫術，沒有黑暗氣息所以奧德麗不會發現。”

麗莎怔了一下，看向唐秋的目光有些急切，“你能救走凱倫？”

唐秋柔聲一笑，搖頭說道:“只能嘗試一下。”

這大概是她這一生聽過的最動聽的話了，麗莎懇求地說道:“求求你救救她。”

“我救她和你的哀求沒有關系，只是因為她是我身邊的光明騎士。”唐秋來這裏并不是想要和麗莎說凱倫的事情，她從空間寶石裏面拿出來一些已經腐爛的果殼遞給麗莎，說道:“這是我從玫瑰莊園發現的，你應該認識吧。”

這些腐爛的果殼是她們在玫瑰莊園發現的精靈果實。

麗莎看着果殼愣了一下，臉色微變，她接過果殼，沉默地點了點頭。

“伊甸園有一棵生命之樹，玫瑰莊園的精靈果實都是來自于那裏吧？”唐秋垂眸觀察着麗莎的表情，語氣平靜地說道:“血族在利用精靈果實試圖繁衍後代，這是來自于教廷的授意嗎？”

麗莎握着果殼，擡眸看了唐秋一眼，意外地說道:“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了。”她真是小瞧這個人了。

她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血族所做的事情并不是教廷的授意，教廷只是為他們提供精靈果實而已。”

唐秋垂眸想了想，試探地問道:“是為棘秘魑氏族的三代血族埃文長老提供嗎？”

麗莎怔了一下，緩緩搖頭，“是一個叫做伊登的長老。”至于是哪個氏族的，麗莎對此并不了解，甚至她都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聽坎貝卡斯說過一次而已。

唐秋蹙了一下眉頭，随即又松開，她沉吟了片刻，問道:“伊甸園的生命之樹是怎麽來的？坎貝卡斯為什麽要為血族提供精靈果實。”

凱倫的命運就落在面前這個人的手中，雖然金發主教說她會救凱倫并不是因為自己，但是麗莎依舊不敢對她有任何的隐瞞，“生命之樹為什麽會在伊甸園我也不清楚，不過，并不是坎貝卡斯在為血族提供精靈果實。”

“……他是受了教皇的命令。”

就是因為麗莎已經了解透了這個教廷，所以她堕入黑暗中也不想去掙紮反抗了，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無用的。

唐秋對此早就有過猜測，所以也并不是多麽地震驚，她緩緩點頭，低聲說道:“教皇與血族一直有所聯系麽。”

麗莎搖頭，“我不清楚。”她知道的只有坎貝卡斯的事情。

想問的都已經問完了，唐秋見艾琳那邊也快要結束了，正轉身欲走，卻突然被麗莎喊住。

麗莎咬着嘴唇，神情有些許地掙紮，但最後卻化為了堅定，她擡頭仰視着金發主教，沉聲說道:“雖然我知道你肯救凱倫已經很好了，但我還是想求求你，就算很艱難也不要放棄她。”

“我可以告訴你坎貝卡斯大主教的秘密。”

唐秋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天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興味，她擡了一下下巴，問道:“什麽秘密。”

想到剛剛在奧德麗手裏看到的坎貝卡斯的親手信，麗莎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坎貝卡斯大主教手裏有一個傳送卷軸。”

“是教皇給他的，可以無視領域封鎖。”

能夠無視領域封鎖的傳送卷軸是真正用來保命的東西。

“卷軸的傳送地點是坎貝卡斯在沙斯公國的一處莊園裏面。”麗莎将地址詳細地說了一遍。

唐秋挑了挑眉，将麗莎所說的地址記在心裏，然後微微勾唇，笑着說道:“的确是一個很有價值的秘密。”

“還有一個……”

“哦？”

“坎貝卡斯還有其他的孩子。”麗莎語氣平淡地說出了一個讓唐秋驚訝的事情，“他将她們都送到了審判所。”

審判所的性質特殊，雖然遠離了教廷的權利中心，但因為她們監督教廷人員的職責，讓其他人也不敢對她們下手。

坎貝卡斯雖然一直在迫害年輕的祭司、神官，但他卻保護着自己的孩子以使她們遠離這種黑暗，本來凱倫也是應該進入審判所的，但是她在小的時候就更喜歡當一個騎士。

坎貝卡斯原本是不同意的，只是麗莎心軟，所以就變成了今天這種局面。

麗莎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想起凱倫，她冷硬的心才稍稍柔軟了一些。

“審判所裏面肯定有坎貝卡斯的人，你要小心了。”

唐秋看了麗莎一會兒，點頭低應了一聲，她轉身向露西爾那邊走去，低垂着眼眸，還在思索着剛剛麗莎所說的話。

審判所裏面居然有坎貝卡斯的後代……而且聽起來還不止一個……

這個教廷到底混亂到了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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