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家變

安頓好沈可心，林如海第二天回到家裏，老爺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詢問兒子沈可心去了哪裏？岳喬卻出奇的安靜，沒有插言。

林如海看着母親說道：“這事媽媽應該知道呀，您不如問問我媽。”林勝更加疑惑，轉頭詢問妻子，岳喬支吾着白了兒子一眼，聲音有些低：“關我什麽事。”

林如海看着母親表情嚴肅，謹慎地将事情的原委與父親講了一遍，老爺子被氣得暴跳如雷指着吼道：“你還是人嗎？你自己沒生女兒嗎？這麽做事你不怕遭報應嗎！”

岳喬看着憤怒的丈夫與兒子，終究是理虧，小聲辯解着：“我也沒想到安安那丫頭這麽惡毒呀，我以為她只是會找找沈可心的麻煩而已，沒想到她會那麽做。”

“沒想到她會那麽做？郭安安可以有恃無恐的威脅我，如果敢告她就拉上您，她不會是憑空說的吧！”林如海真的憤怒了，憤怒于母親的态度，沖着母親吼道：“您到底有什麽把柄在她手裏？”

岳喬看了看林勝的面色不敢再說話了，轉身要離開，林勝陰沉着臉喝道：“到底那丫頭抓住了你什麽把柄，你給我說出來！。”

岳喬看了看一臉委屈的兒子，又看了看一臉憤怒的老公，怯懦的開口：“就是那丫頭向我拿了五萬塊錢，只是說拍幾張沈可心的照片讓她沒辦法再留在兒子身旁而已，沒想到要真的傷害她。”說完又争辯道：“誰讓她老一副清高的樣子，一個窮丫頭有什麽可驕傲的。”

林勝大步走到妻子面前，指着岳喬的鼻子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而已？照幾張不雅照就不是傷害人家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還是我平時太過縱容你！”說完一擡手一個巴掌揮在岳喬的臉上。

從來被老公捧在手心裏的岳喬，愣愣地望着丈夫竟然一時反應不過來，林勝眼神淩厲的看着妻子警告道：“我可以把你寵上天，那是因為我是你的丈夫，但是對于沈可心你的所作所為簡直是傷天害理，如果你不知悔改，林家的女主人你可以不必做了。”

岳喬徹底被吓到了，捂着臉眼睛紅紅的，看了丈夫一眼竟然不敢哭，垂下頭。轉過身林勝對着兒子吩咐：“沈可心還是安排住在外面比較好，兒子你娶了她就應該照顧好人家，至于郭安安就算了吧，畢竟你媽也參與其中，林家也丢不起這個人。”說道瞪了岳喬一眼，岳喬假裝沒看見，悄悄的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林如海咬了咬牙點了點頭，當晚林如海返回別墅時剛好陳慕風和程家駿也結伴過來看望可心。

沈可心安安靜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裏面無表情，幾個人努力的活躍氣氛想博美人一笑，沈可心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不太搭話，林如海坐到老婆身邊撿了個輕松的話題同大家閑聊。

“可心，過幾天你精神好些我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結婚這麽長時間咱們還沒有出去旅游過呢！”林如海問可心。

“你哪有時間。”可心不想去。

“時間我來安排，我給你請了長假，你養一段時間，身體重要。”林如海興致勃勃的樣子。

“你打算就這麽放過郭安安嗎？你打算讓我怎麽面對你母親？”可心表情清冷，語氣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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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頓時沒了動靜。

林如海垂下頭沉思片刻，斟字酌句小心翼翼地說：“可心，畢竟也沒發生什麽事，郭安安我也揍過她了，媽媽呢，爸爸也教訓過她了，你不喜歡回去，以後我們就住在外面。”

“算了？是因為要害我的是你媽，所以我只有認了！”沈可心語氣凄涼。

“可心，對不起，我以後會加倍補償你。”林如海為難的看着沈可心。

“我知道了。”沈可心望向窗外。

沈可心一直在家中養胎，很少出門，常來探望她的也就那麽幾個知己好友，莫小溪告訴她郭安安進精神病醫院了，沈可心聽了竟然有一抹明媚的笑容，然後對着莫小溪說了句：“其實我也是邪惡的。”

“哪有，她活該。”莫小溪言之鑿鑿。

“其實也是可憐。”沈可心斂了笑容，悶悶的說道。

莫小溪看了眼沈可心，終究還是說出了口，郭安安是被陳慕風給吓瘋的，而那個試圖□□她的男人也死于非命了，既然陳慕風不承認與他有關，那自然與林如海有關了，只是無從查證罷了。

沈可心聽後，沉默了很久。

難得沈可心好心情，約了老公看電影，林如海興沖沖的趕過來時只見自己的老婆站在影院的臺階上，低着頭來回的走着，長發齊腰，雪紡及地長裙，依舊美麗超凡。沈可心養不胖，所以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并不顯懷，高高瘦瘦的樣子更加惹人憐愛。

林如海快步跑上臺階拉着老婆進了影院，看過電影，兩個人在外面吃了晚飯，沿街散步。夫妻倆很久沒有這麽開心的在一起了，林如海牽着沈可心閑聊着，兩人很晚才回家。

一日林如海提前下班回家，見到可心坐在院子的搖椅上看着陳慕風畫畫，莫小溪夫婦在一旁下圍棋氣氛溫馨，誰知可心突然問了一句：“陳慕風如果沒有去法國你會娶我嗎？”

陳慕風身子一僵，停了畫筆卻沒有回頭說道：“會的，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寧願不去法國。”

“是嗎？這就足夠了，也不枉我們愛過一回。”沈可心低着頭。林如海立在門外，心裏五味雜陳，倚在門外沒有進去。陳慕風依舊沒有轉身，背對着沈可心說道：“如果可心不快樂，我去找林如海談，我可以帶你出國。”

“哈哈。”沈可心笑出來。“你憑什麽帶我出國？你要找我男人談什麽？回不去了。林如海做丈夫很合格了，他對我真的很好，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他。只是有時候我想如果他娶的不是我是不是一切都會很好。”

林如海穩步走進院子，莫小溪夫婦見了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陳慕風并未發現林如海回來，沉默了繼續畫畫。沈可心低着頭摸着肚子淡淡的笑容柔聲說：“我的寶寶最好是個女兒，都說女兒像父親，要長得像我男人一樣俊朗才好。”一臉驕傲幸福的樣子。

林如海站在老婆的搖椅旁，定定地看着沈可心，可心對于林如海的突然出現沒有心理準備，吓了一跳，忙站起詫異的問：“怎麽回來這麽早。”

“早起你身體有些不好，擔心所以早回來。”林如海溫柔的扶可心坐好，摸了摸老婆的肚子笑着說：“不管怎麽樣，我都會使盡手段娶到你，這點是一定的。至于生個女兒，我也沒意見，不過生個女兒要俊朗那就奇怪了，應該是美麗呀漂亮呀來形容吧！”

陳慕風轉過身扔了手中的畫筆，對着林如海認真的說：“林如海我告訴你，如果可心不開心我會帶走她。”

“你帶不走，我林如海的女人我信得過。”林如海直視陳慕風。

沈可心扶額，有些哀怨地說：“我錯了，我不該惹麻煩，千萬別吵呀，我會頭疼。”

吃飯的時候氣氛依舊有些尴尬，晚上送走客人，沈可心賠罪小心叫了聲“老公”，林如海看着她沒說話，沈可心撒着嬌摟着老公的脖子，林如海怕她吃力，連忙彎下腰抱着她，沈可心糯糯的說：“我就是順嘴一問，你別生了我氣啊。”

“以後不許說。”林如海抵住她的頭，“我會生氣，更會吃醋，知道嗎？”

“知道，我記住了。”沈可心乖乖的樣子，求抱抱。

林如海總算心情舒暢了，抱着老婆睡覺去了。

沈可心臨産的日子快到了，林家的氣氛愈越發的凝重，林勝成天陰沉着臉，就連最小的林如雪都繞着父親走。岳喬知道林勝這臉就是擺給她看的，思前想後，還是叫過司機拿了些禮物去看沈可心，故意在丈夫面前招搖而過，瞥見林勝嘴角上彎臉色微霁。

岳喬進門的時候看見可心倚在兒子身邊，陳慕風和程家駿兩口子正在打撲克，頓時皺了眉頭，心想這都是什麽組合。她自然知道陳慕風是何許人，林家娶媳婦身家背景哪有不查清楚的道理，這也是她不喜歡沈可心的地方，可她偏偏不想是她自己的兒子橫刀奪愛。

林如海見母親到了心頭一喜，忙起身招呼母親，沈可心未語也未動，只是表情寡淡的定定的看着岳喬，三人也停了牌局，同岳喬打過招呼。岳喬坐在了可心對面，莫小溪神情緊張的跳到了可心身旁，盯着岳喬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岳喬環顧了一下四周，看了看表情有些尴尬的程家駿，眼睛表情相當嚴肅的陳慕風，還有有些無措的兒子，頓時心頭大大的不悅了。她來求和解在她看來，已經是大大的給沈可心面子了。若不是老爺子給的壓力太大，她才懶得理沈可心，堂堂林夫人就是得罪了幾個人有什麽了不起，臉色自然不好看了。

沈可心垂下眼睑，默默地倒了杯茶喝了起來，岳喬皺着眉頭冷淡的問道：“這是沈家的待客之道嗎？”

“您是客嗎？”沈可心未擡頭。

“終究我是你的長輩。”岳喬擡高了聲音。

“長輩？”可心冷笑，“您不配吧！你有長者的修養，為人父母的良心嗎？”

“放肆！還沒有人在我面前這麽說話！”岳喬惱了，被兒媳婦教訓叫她情何以堪，完全忘了來此的目的了。

“可心，媽是來看你的。”林如海哄着老婆，為難的看向母親。

岳喬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完全沒有理會兒子，譏諷的笑容挂在臉上輕蔑的開口：“看你也就罷了，不過你懷了林家的孩子，我總要過問一下。”

“不勞您費心，我自己生自己養，過問您可以免了。”沈可心擡起頭一臉的驕傲。

岳喬冷哼，打量着沈可心，無論如何都是不喜歡。這個狂傲的丫頭片子到底是哪裏來的底氣，如此的對待她，哪個女孩想進林家的門不是刻意的讨好她迎合她，偏偏這個丫頭從來沒有過一次，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你的事我也不願問，不過事關我兒子，我總要說幾句。”岳喬正了正坐姿：“沈可心你知道什麽叫避嫌嗎？成天和陳慕風搞在一起，你當我兒子是什麽？我們林家可不是你可以随意妄為的地方。”岳喬挑了一下眉，她就不信她打擊不了這個毛丫頭。

“陳慕風是可心的朋友，您別信口胡說。”莫小溪沖口而出，實在是氣不過了。

“朋友？是前男友吧，成天在林家進進出出的像什麽樣子。”岳喬鄙夷的瞧了陳慕風一眼。

“媽，您今天來是看望可心的嗎？”林如海有些氣急的問了母親一句，他真的不明白母親是為何而來了。

“是呀！你看看你老婆的态度。”岳喬總算抓住理了。

“是您的态度不對吧，我看您是來興師問罪的。”莫小溪頂了岳喬一句，一臉憤憤的表情。

“我林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嘴。”岳喬白了莫小溪一眼。

“如果欺負沈可心，我們誰都不會袖手旁觀。”陳慕風冷冷的說，目光灼灼地瞪着岳喬。

“噢？沈可心自然有林如海護着，幾時輪到你操心了。”岳喬冷笑，“就算關心也要有個度，免得別人誤會，污了我林家的名聲。”說完看向沈可心，她就是想看看沈可心吃癟的樣子。

沈可心氣得渾身顫抖，緩緩的站起來質問岳喬：“怎麽污了林家的名聲了，您說清楚。”沈可心手指着岳喬，身體有些晃，林如海一驚，忙抱住可心，憤怒的沈可心奮力掙開林如海的懷抱，幾步搶到了岳喬面前，聲音都顫抖了，“做出這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污了林家名聲的也是你，你就不怕做噩夢嗎？”沈可心閉了閉眼，身體晃了晃。

岳喬被戳到痛處，理屈詞窮，頓了下，只是飛揚跋扈慣了的岳喬怎麽咽得下這口氣，完全忽略了沈可心虛弱的樣子繼續打擊她：“你是咎由自取，不是你迷惑我兒子，他和安安怎麽會分手？不是娶了你進門，安安現在早就是我林家的媳婦了，又怎麽會發瘋，是你自己不安分，踹了前男友賴上我兒子，你怪誰？”

沈可心氣得不能言語，手抓住岳喬的衣服，身體搖晃咬牙切齒，一顆淚順腮而下，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砸在林如海的心頭，沈可心有出氣沒進氣，聲音幾乎聽不見了：“我咎由自取，你侮辱我，我應該謝謝你嗎？啊！”

岳喬瞧着眼前可心的樣子，心裏有些慌了，下意識的推開沈可心，埋怨道：“沒有你我們家的日子好着呢，你怨誰？”

沈可心覺得眼前一黑，被岳喬推了一把就倒了下去，林如海和陳慕風同時撲了過來，林如海抱住已經昏死過去的沈可心痛苦地看着母親吼道：“這是你想要的嗎？你到底是要逼死我還是要逼死沈可心！”

“可心流血了！”莫小溪尖叫大驚失色。

沈可心的□□鮮血不斷的湧出，陳慕風沖着驚呆了的林如海吼道：“你愣在那幹嘛呢！快送可心去醫院呀！”

林如海報起沈可心奔了出去，一衆人一溜煙的消失了，岳喬望着空蕩蕩的客廳，慢慢的坐回沙發裏弱弱的自言自語：“其實我是來和解的。”

沈可心被直接送進了手術室，林如海思忖再三還是通知了沈可心的家人，沈家人連夜進京。林勝趕過來的時候，沈可心還在搶救中，孩子已經被抱出了手術室，只是沈可心子宮大出血命在旦夕，岳喬默默地跟在丈夫身後不敢言語。

沈家人趕來的時候，沈可心剛剛進了重症監護室還未清醒。幾位專家走出來時謹慎的告知林家，若是挺過了今晚沈可心就有希望了。沈母跌坐在地上哭出了聲，林如海父子連忙安慰，安排沈家人吃飯休息。沈家人哪裏有這個心思，執意留在醫院守着沈可心。

沈可心轉醒在後半夜，護士出來通知家屬，病人一定要見家人。幾個人進來時見到沈可心面色慘白氣息微弱，沈家父母來到女兒身邊心疼地撫着女兒的頭，沈可心虛弱的笑了笑，低聲說：“媽，爸能見到你們真好，我以為見不到了。”淚水撲簌簌地落下，沈家兄嫂見狀忙勸住妹妹：“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哪就這麽嚴重了，哥在呢。不如在醫院養幾天好些了，哥接你回家住些日子。”

沈可心淚眼婆娑叫了聲“哥”，無限委屈湧上心頭無從訴話，哭得更兇了。

林如海見狀上前勸着可心：“可心剛剛生了孩子，不可以這麽哭，對眼睛不好。”

沈可心扯了下嘴角一絲凄涼湧上心頭，溫柔的眼睛注視着丈夫，輕喚林如海的名字。林如海輕輕地抱起沈可心，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沈可心聲音虛弱的說道：“我求你一件事，你要答應我。”

“好，我都答應，你好好養着，可心等你好了我帶你離開北京，不會再有人惹你傷心。”林如海抱着妻子，怨恨地看了母親一眼，別開了眼神。

沈可心強忍住淚說：“我若死了，孩子讓我父母帶走吧，我不希望她長在林家，我若死了把我的骨灰帶回東北吧，我想回家了，不要留在北京。”

“不許胡說。”林如海哭了，大聲的說着抱緊沈可心。

沈可心笑得凄婉，讓人不忍直視，眼睛定定地瞪着岳喬，看得岳喬心虛的躲到了丈夫的身後，不敢看沈可心，林勝嘆了口氣勸慰可心：“好孩子，別這麽悲觀，好好的不許說這些。”

沈可心氣若游絲，艱難地望着丈夫問道：“你到底有多愛我呀？那麽費盡心思娶了我，林如海你後悔嗎？”

“不後悔，從來都不後悔。”林如海把沈可心抱在胸前，他真的害怕了，懷中的沈可心越來越虛弱了。

“我後悔了。”沈可心凄涼地笑着看着丈夫，“如果可以我不嫁給你了，你也不用這麽難過了。”一滴淚滑落腮邊，砸在林如海的心上好痛好痛。

“可心，對不起，沒事的，沒事的，你會好的，一定會的。”林如海不知道如何安慰沈可心了。

“忘了我吧，林如海。”沈可心說完，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林如海抱着沈可心，久久不肯放手。沈母當即昏了過去，醫生護士連忙急救老太太，林勝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去照顧林家的人了，岳喬站在病房裏看着兒子不敢開口。

沈家人離開的時候帶走了剛出生的嬰兒和沈可心的骨灰，林如海從此搬出林家幾年不歸，陳慕風遠走法國一去無消息，沈可心的悲涼過往從此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