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節

飾什麽似的說:“我最近有點忙,可能沒辦法來找你們。”他從西裝的內兜裏掏出一條項鏈,銀鏈子,下面墜了個頗有分量的子彈殼,看得出是精心打磨過的:“我聽別人說小男孩都喜歡這些東西,就給Asa做了一個,你拿給他吧。”

顧景淮把鏈子放在知晏的手心裏。

“晚上就不要出門了,”他垂下手,指尖碾磨那點微末水汽,道:“我走了。”

“……哦。”知晏又沒什麽營養地應了聲,遲鈍地眨了眨眼,握着手心的冰涼問他:“你大晚上來就為了把這個給我?”

顧景淮頓住腳步,又折返身來,手握成拳又松開,問道:“你覺得呢?”

“……”知晏咬唇,沒回答。

顧景淮朝他走了兩步:“什麽都不為,只是想守着你。”他似乎很短暫地笑了笑:“沒想到你會下來而已,意外之喜。”

離得近了,知晏聞到他身上很重的煙草味。他也沒穿制服,一身純黑西裝,筆挺得像是要和黑夜融為一體。

顧景淮低頭看他,少年似乎剛理過發,短了些的發茬杵在他後頸,因此他的視線也順勢看見了橫陳在腺體上的那條淺疤。

知晏無話可說,手指緊緊握在門把手上,指尖都泛白:“那你——”

那你可以走了,沒說完,就被猝不及防擁進一個冷硬的懷裏。

顧景淮高他太多,就算知晏站在門檻上也只到他胸口,鼻子撞到他的西服上,當下酸痛得他差點沒叫出來。顧景淮抱得很緊,頭靠在他耳邊,臂膀間的力量是不容他閃躲的,可噴灑在知晏耳邊的呼吸卻輕得不能再輕。

“別動,讓我抱一抱。”顧景淮低聲說着,疲憊極了的樣子:“就一會兒……”

知晏漠然站了一會兒,望着漆黑的夜色發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就鼻酸眼紅,咬牙切齒地推他:“不要你抱,你走!”他手上用的勁兒不輕,掙紮間還用腿去踢踹,可顧景淮一動不動,偶爾被他撞得痛苦地悶哼也不松手,箍在他背上的那只手臂越發的用力。

“你滾,我不想要你抱,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太讨厭你了,顧景淮,你給我松手!”知晏哭得厲害,這幾個月來從沒流過這麽多淚,鼻音濃重地罵他:“你有病嗎?你腦子是不是不清醒?誰管你過得好不好,誰要你送的項鏈,你放手!”

無論他罵什麽,說什麽,顧景淮都不松開,甚至箍着他的腰用力一提,知晏便從門檻上下來了,顧景淮騰出一只手把門輕輕磕上。他們站在院落裏,夜色掩護的周圍迅速靠攏幾個神色警惕的黑背心,具都戒備地将他們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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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掙紮桎梏中,知晏漸漸嗅到一點血腥味。他踢踹得更厲害,瘋了似的:“神經病!滾開,不要抱我!”

顧景淮任由他發洩了一陣,等他稍微平靜下來後才啞着嗓子開口說道:“……解氣了嗎?可以把戒指還給我嗎?”

知晏只是流淚,踢踹一番後脫力地靠在他懷裏。

這麽些天來,知晏不止一次想起那天晚上找到家裏的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人是在A市時擔任顧景淮副官的人。他穿一身狼狽的作戰服,臉上是很多剮蹭出來的小傷口,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通,然後再把手裏那枚染血的戒指抛給知晏。

知晏從他混亂的,颠三倒四的語序中勉強理清頭緒,概括而言就是——顧景淮因為惹到了周家的人,所以在出任務時被人背後放冷槍,以他的能力當然不至于輕易中招,壞就壞在他們好不容易都從包圍圈裏跑出去了,顧景淮突然又瘋了似的原路闖回去,不知道在找什麽,簡直是不要命了。

而他豁出命了返回去找的東西就是這枚戒指。

那人還說,周顧兩家原本是牢靠的聯姻關系,卻因為顧景淮最近偏要在換屆的這個節骨眼兒提出離婚,周家大為光火,給他使了不少絆子。他自己身邊到處都是危險,卻派了人将知晏這處圍得跟銅牆鐵壁似的。

知晏這才反應過來,那些民居周圍讓大家十分緊張的黑背心原來都是他的人。

副官的口吻俨然像是顧景淮下一秒就要斷氣似的,還把一些已經拟好所有權的股份和房産裝在一個牛皮紙袋裏給他。

知晏也不知道顧景淮具體有多傷重,魂不守舍地提心吊膽十來天,現在全在看見他時爆發了。

知晏的拖鞋在踢打中掉在地上,顧景淮便讓他站在自己鞋上,臉色還是慘白,唇邊卻帶了點笑意:“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在擔心我?是不是?”

“誰擔心你這個神經病!你去死吧!你死了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知晏明明說着狠話,可眼淚還是掉得兇,眼皮都哭得發紅。

顧景淮被他幼稚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想伸手給他拭淚才發覺右手麻得擡不起來。他面色不改,換了一只手去抹知晏的臉:“別哭了,都多大的人了。”

“你管我!”知晏惡狠狠地瞪他,打開他的手自己把淚擦幹淨:“戒指我扔了,你自己去垃圾桶找吧。”

顧景淮皺眉,像是聽不出他話裏的真假:“哪個垃圾桶?”

知晏随手一指路邊,看也不看道:“那個!”

誰知顧景淮還真就放開了他邁步朝垃圾桶走去。知晏反手摸了摸自己濡濕的後背,手掌上全是粘膩的血,應該是剛才掙紮的時候顧景淮手臂上的傷口崩裂開來了,不然知晏不會聞到血腥味。

那邊顧景淮已經開始把垃圾桶整個倒過來了。天氣炎熱,臭味發酵得更快,而他面不改色地在一地垃圾間徒手翻撿,右手不太靈活,臂上黑色西裝的面料被某種顏色浸得更深。

他每翻完一個垃圾桶,就有訓練有素的黑背心過來把路面收拾整潔。饒是如此,知晏隔得這麽遠都能聞見臭味了,他剛才發洩得太狠,視力都模糊了,就這麽看着顧景淮翻了四個垃圾桶後,終于忍不住走過去叫停他。

“別找了,早就被拉走了。”知晏說話還帶着很重的鼻音,“你找不到的。”

顧景淮一言不發,有冷汗順着額角留下來,他唇色發白,垂在身側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筋攣發抖。

“……你走吧。”知晏看着他,故作很兇的樣子:“你沒死就算了,別再來找我了。”說完他調轉腳步朝家裏走,再也不看他一眼,身後也沒有追上來的聲音。

顧景淮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後頸那道已經不怎麽明顯的疤痕——他幾乎不敢再輕易開口說原諒,自從看完那疊關于這三年來知晏所有的事情的資料。

……他沒辦法想象少年帶着一顆壞掉的腺體離開時是什麽心情,在異國懷着孕困難地生活着是什麽心情,生病了卻連醫生都看不起又是什麽心情。還有從卷發少年口中知道的,那些嘶聲痛哭的夜晚和無法自渡的抑郁,以他對待感情的淺薄和自大,又怎麽能懂?

顧景淮從十歲開始就學習各種課程,格鬥散打,槍支械鬥,可沒有一本書上明确地教他應該怎麽愛人。

顧景淮趕在知晏關門時用那只還有知覺的手擋住了門,他唇峰微顫,腮線緊繃,眼裏是充血般的紅。知晏和他對視,除了眼睛還腫外已經平靜了下來:“還有事嗎?”

對上他的目光,顧景淮極慢地說:“……你沒扔掉對不對?把戒指還給我吧。”

因為慢,所以知晏竟然在裏面聽出一絲顫抖。

顧景淮已經狼狽極了,襯衫的領口邊緣被浸出來的血和汗氲濕,西裝上沾滿了臭不可聞的垃圾,一張慘白的臉因為失血和其他什麽疼痛而布滿冷汗。他一字沒提自己已經離婚的事情,更沒提這些天來經歷的兇險和不測,他只是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微微佝偻,一字一句說道:“戒指,還給我吧。”

知晏恨死他了,剜了他一眼就要關上門。

顧景淮寸步不讓,他低着頭,身上的血腥味愈發厚重:“知晏,那是我的……你還給我吧。”他幾乎放低姿态,像個一無所有的賭徒前來索取自己身上最後的財産。

“是你讓副官送來的。”知晏說。

顧景淮撐在門框上,一只腳抵住門,說:“那時候我以為我要死了……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你少吓唬我!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下一秒,沉重高大的身軀突然毫無預警地朝他壓過來,知晏條件反射往旁邊躲了一步,顧景淮便重重砸在了地上,砰的一聲巨響。知晏摸到他渾身高熱似的燙,才後知後覺顧景淮可能真的不是在吓唬自己。

他渾身髒得厲害,知晏在一個黑背心的協助下才把他拖進浴室,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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