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肖想你
誰的外套。
他問誰的外套。
這個問題範宇哲覺得問得非常好,寥寥幾個字,問出了一種藝術層面的高度。
他剛剛從小賣部回來,此刻居然就讓他撞上了這種暗波洶湧的修羅場面。
往常他只需要往座位上一坐,捧起瓜子爆米花默默看戲,然而如今這外套上“老子是帥哥”五個大字,就是化成灰似乎也刻着他的名字。
伴公主如伴虎啊,他才走了幾分鐘啊!就給他折騰出這麽一遭!
時洛還沒從唐其深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眼前這個事裏反應過來,聽到他冷不丁這麽一問,懵懵地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套,而後若無其事地答:“噢,是範——”
“範——放着那麽多好看衣服不買,你怎麽買了件這麽醜的破爛啊,溫雨。”
時洛才剛剛說了個姓,範宇哲就立刻壯着膽子把話茬接了下去,他接得着急,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好詞,情急之下正巧看見從門外進來的溫雨,立刻一出口,就把這夢幻天使給賣了。
反正溫雨是女生,女生沒多大事。
溫雨:“???”
她還沒弄清楚什麽狀況,結果眼前就突然站着一堆學生會幹事,加之還有那天狠狠打她臉,讓她出醜的時洛傳說中的聯姻對象,此刻這唐其深周身透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表情似乎比那天在游樂場見到時還要不妙。
哪怕是溫雨這種沒腦子,成天怼天怼地目中無人的土豪小姐,此刻也意識到氣氛的微妙,想問的話瞬間憋回肚子裏,轉頭往剛剛點她名的範宇哲那邊瞟。
範宇哲也正背着唐其深對她擠眉弄眼呢,态度十分誠懇,似乎在求她別說話,好好讓他獨自表演。
暗渡陳倉的招呼打完,範宇哲又繼續開始瞎幾把扯:“溫雨你這審美也太不行了,這麽醜的外套也好意思借給時洛啊,把她一身公主殿下的氣質都給襯成乞丐了。”
乞丐??說她嗎?時洛低頭瞧了眼自己,滿臉不可置信,範宇哲這狗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她想都沒想,立刻把身上快要掉到地上的外套攥在手裏,單手用力一揚,當頭甩到他的臉上:“你才乞丐!醜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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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的好!範宇哲感動得都快哭了,就等着姑奶奶罵他,好在他其深哥面前證明他的清白和無辜了。
他趕忙提溜着自己這倒黴催的外套,腳下生風往門邊跑,一把攥住溫雨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外溜:“走走走,我給你淺談一下這服裝美學的重要性。”
溫雨:“……!!”
“對不住對不住,來來來,把這外套送你!”
溫雨:“誰要你破外套!”
範宇哲鬧了一通,拉着溫雨離開這是非之地之後,衆人都覺得耳根子一陣清靜。
時洛懵了好一會兒,這才從剛剛的瞌睡裏清醒過來,她仍舊懶洋洋地坐在位置上,身邊幾個膽子小的同學都恨不得湊到她耳邊說:“站起來,會長站着問你話你還敢坐着,态度端正一點,留條小命。”
只是想歸想,礙于自保,沒一個人敢吭聲。
“你怎麽在這啊?”
“嘶—”旁邊同學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紛紛又把視線投向面無表情的唐其深。
可就在大家以為,會長大佬下一秒就會因為這種越矩多管閑事的問話,生氣發飙,單手将時洛拎起來從七樓直接丢出窗外,挂到那棵風中搖曳的老樹上時,他嗓音平靜微沉,淡定地找了個借口:“查勤。”
她仰頭看他,眼神裏含着自然而然的親近,臉頰因為趴着睡覺而壓得粉撲撲的,嗓音裏也帶着點剛睡醒的軟:“我今天沒遲到。”
這話剛一出,吃瓜群衆又不淡定了,怎麽着,聽這意思,好像還在讨誇獎似的?沒逼數!
然而這一來一回的幾句問答下來,有人發現,這位傳說中把人打成六百斤的大佬,臉上表情似乎柔和了不少:“嗯,厲害。”
“???”厲害個屁!誰還不是個按時到校的乖寶寶啊卧槽!
時洛得意地微微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裏都帶着淡淡的甜意。
上課鈴緩緩響起,高一新生第一天報道不安排課程,唐其深手上捏着個也不知道有什麽用的筆記本,轉頭淡定地沖這班級裏的男生吩咐:“新書在教學樓西邊的圖書館一層,派幾個男生過去搬一趟。另外風雨球館再去幾個,把你們的新校服和軍訓服一并搬過來分發。”
幾個自小當慣班委的人自動自發地點頭記下,招呼着男同胞們一湧而出,誓死完成會長大佬布置的任務。
教室裏一時間沒了方才的寂靜,三五成群叽叽喳喳。
而輕飄飄幾句話吩咐結束的唐其深,就在大家都以為他要轉頭去隔壁八班查勤的時候,忽然又轉身輕敲了敲時洛的桌面,嗓音微微壓低了些:“開學儀式前來一趟學生會辦公室。”
吃瓜群衆:看吧!要被單獨抓去打了!點蠟.jpg
**
新學期的開始是九月初,烈日當空,氣溫還仍舊在三十□□度之間徘徊。
時洛柔軟的海藻頭披散在身後,從學生會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頰紅得有些不太正常。
第四節課上課之前,她按照唐其深的話,乖乖地去了趟學生會辦公室。
回來的時候手裏拎了個方方正正的牛皮紙袋。
開學儀式在學校禮堂舉行。
三中是私立學校,校董身家傲人,因而學校內的軟硬件設施都是其他高校所不能比較的。
最後一節課上課鈴一響,各班學生在班主任的帶領之下,排着長隊,陸續進入禮堂。
禮堂裏冷氣很足,和方才室外的三十九度比較,這裏面簡直就是天堂。
冷氣不要錢似的持續不斷地往室內灌,不少同學開始覺得冷了,個個雙手環臂,似乎這樣能夠稍微暖和一些。
半個多小時之後,時洛握在手心的手機震了震,是唐其深發來的消息。
【外套穿上。】
她怔了一瞬,而後直起身子悄悄地環顧了一遍周圍:【你也在呀?怎麽沒看見你?】
【把外套穿上,聽話。】
【不冷嘛。】
時洛垂着腦袋,做賊似的把手機光亮調整到最低,她還在等待那邊回話,卻一直沒有等到,沒過多久,耳邊響起了一陣掌聲。
這掌聲比方才校長發言時還要熱烈,她忍不住仰起頭往臺上一看。
主席臺上站的人變成了那個她長這麽大以來,最最熟悉的身影,是唐其深。
這人明明前一秒還在和自己發消息,怎麽轉眼間就到了臺上,時洛心跳忍不住莫名地加速地跳動起來,就這麽目不轉睛地屏住呼吸盯着他瞧。
身邊有不少顏即正義的小迷妹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
“啊啊啊啊,學生會長這麽帥的嗎!!比論壇裏的那些照片還要帥啊卧槽!”
“聲音也好聽啊啊啊啊!!我死了!!!”
“媽呀,我耳朵都要懷孕了,這一刻,我連我們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聽說過兩天學生會招新,我們一起去!!”
“可是論壇裏不是說,這會長大佬的脾氣好像不太好,前任會長的事你聽說了嗎?”
“怕個屁,這種顏值放在這,我就是豁出小命也得賴在學生會裏!”
時洛已經偷偷豎起耳朵偷聽了好一陣了,也不知為什麽,明明她們嘴裏誇的人是唐其深,可她心裏總是有種莫名而來的小驕傲。
幾個人說得起勁兒,唐其深已經聲線沉穩地把發言說了大半。
她聽得認真,一個沒注意,還真被凍得打了個噴嚏。
有些心思細的女同學冷不丁發現,主席臺上前一秒還淡定自若面無表情地說話的少年,清冷的目光一下子掃高一年段這片的聽衆席,而後視線似乎一直停留在某一個點上,便再沒離開過。
“他在看誰啊?啊啊啊啊,好像在往我們這邊看?不會是在看我吧!!”
“姐妹清醒點,幾個菜啊喝成這樣,大概是看女朋友吧?”
“他沒有女朋友吧?”
“這種人身邊怎麽可能沒有女朋友的存在,我聽說……”
他好像是在看自己。
意識到這回事,時洛一下子緊抿着唇,圓溜溜的小狐貍眼轉了轉,而後像是做錯事一般,沖講臺上的少年吐了吐舌頭,心虛地垂眸不敢看他。
她低着頭躲了一會兒,身邊的女同學仍舊在不停地竊竊私語,話題從探讨會長大佬有沒有女朋友,一直延伸到如果沒有,那麽到底是高三的段花更配他,還是高二的段花更配他,時洛聽着莫名有些不痛快,怎麽,高一的就不行了嗎?
想到這,她一下便把方才的小插曲忘了,悶悶不樂地猛地一擡頭,又忽然對上了唐其深一直沒有離開過的視線。
少年處變不驚,嘴裏那官方老套的開學陳詞不用寫稿不經大腦便可以緩緩道來,只是深邃的眼眸又黯了幾分,臉上表情比這禮堂內的空調還冷,眼神還是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瞧。
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彎腰把放在腿邊牛皮紙袋裏的高二男生校服外套拿出來,當着他的面,趕忙往身上套。
一陣熟悉的檀木香味瞬間環繞在她周身,她雙手縮在長而寬大的袖子裏,漂亮的小狐貍眼小心翼翼地仰起來和他四目相對。
唐其深的表情果然如預料之中般柔和了許多,時洛臉頰忽地生起一股燥意,眼神躲閃着不敢看他。
半晌後,她雙手支起兩邊寬大的衣袖,捂着張巴掌大的小臉,羞得耳根都紅了。
主席臺上的少年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發言聲音還在繼續。
後邊時洛同班的吃瓜群衆有些忍不住了。
“她哪來的校服外套?”
“咱們還沒發呢,高二的吧??”
“我剛剛見她從那個牛皮紙袋裏掏出來的。”
“那不是從學生會辦公室裏帶出來的嗎?!!”
“卧槽!!!是會長的??”
“可能是被打之後的封口費吧……”
“我也想被封口!”
“你還是封喉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山P的老婆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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