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賴着你
時洛還不知道自己和唐其深的地下情早已暴露,以為瞞得很好,梁淑儀這麽随口一說,她壓根兒沒往自己身上想,還傻傻地偏頭看了眼唐其深,又看了看碗裏的雞絲清粥,不解地嘀咕了句:“喝小粥怎麽要蘸醋?”
唐其深忍俊不禁,暫時也沒法回答她這個問題,掌心在小傻子頭頂輕撫幾下,柔聲道:“先嘗嘗,你從早上起來就沒吃過東西了。”
他邊說,還親手舀了一勺,吹到微涼,喂到了她嘴邊。
梁淑儀不在,時洛也沒多想,習慣自然地将身子朝前湊了湊,就着唐其深喂過來的勺子吃了一口,然而還沒來得及品出味道,就見梁淑儀不緊不慢地從廚房那頭回來了。
時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把勺子推開,動作太急,一不小心就被嗆得面紅耳赤,眼淚都被嗆出來了,委屈地在眼眶裏打着旋。
唐其深想都沒想,趕忙将人拉到跟前輕拍後背,連抽兩張紙巾替她擦嘴,眉頭皺得死緊。
時洛還沒發覺他周身透出的淡淡不悅,見梁淑儀馬上要進來了,掙着從他懷裏出來,咳嗽也沒止住,整個人手忙腳亂的。
唐其深原本以為她只是害羞,可見及此,她似乎還有什麽別的顧慮,少年眸光黯了黯,沒再舍得再多說她一句,只是藏着冷刀子的眼神又沖梁淑儀那頭掃了掃。
親媽自然非常有眼力勁,轉了個身又扭了出去,把二人空間還給狗兒子。
等到再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恢複平靜。
時洛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小粥,碗裏的菜又像從前在唐家一般堆成了小山,同桌吃飯的一對母子壓根就沒什麽吃東西的興趣,照顧她倒是很細致,添菜遞紙巾,都不用她說,兩人幾乎是默不作聲地搶着做。
最後當然是梁淑儀敗下陣來,她也沒興趣和兒子搶女朋友,索性什麽也不幹,任由唐其深一個人包辦。
她笑眯眯地捧着臉坐在時洛對面看她吃了會兒,而後問:“洛洛,其深的手藝怎麽樣?”
時洛仰起頭,眉眼彎彎,乖巧可人:“好吃呀。”
“是吧,遺傳我的,我手藝也好。”梁淑儀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唐其深淡淡地掃了眼不要臉的親媽,也懶得拆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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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洛偏頭瞥了眼黑臉的唐其深,忍不住舔舔唇,又轉頭看向梁淑儀,甜甜地誇:“其深哥哥聰明,學什麽都很快的。”
她過去在梁淑儀面前告唐其深狀倒是不少,像今天這樣開口誇,實在難得。
唐其深哪怕自小活在吹捧裏長大,可如今被小女朋友這麽一誇,不得不說,心境是不一樣的,他唇角勾了勾,神色沒有方才難看。
梁淑儀見她這副遮遮掩掩又藏不住喜歡的樣子就覺得可愛,聽她這麽一誇,興致勃勃地梁婆賣兒:“是的呀,小洛洛,媽媽和你說啊,你其深哥哥這樣的男孩子,最适合做男朋友最老公了,什麽事都會,不需要老婆操心的,他要是不願意做,媽媽會點名批評他的。”
時洛大眼睛眨巴眨巴,以前這個時候,她早就笑眯眯地湊上去和梁淑儀一塊幻想了,此刻卻有些莫名的心虛,只敢随意點點頭,連臉都不敢擡起來,紅暈從脖頸蔓延到了耳根,整個人羞得不得了。
梁淑儀憋着笑,見她這個樣子實在可愛招人疼,忍不住拿出手機來拍了張照,悄悄發到朋友圈裏頭炫耀,還重點圈了一下時山海,字裏行間的意思就是在炫耀時洛願意見她,卻不見他,婆婆比爹親。
時山海刷到這條朋友圈的時候,嫉妒得要死,他自時洛搬來新泉灣念藝校,也不知道往這邊跑了多少趟,閨女總是避不見人,說是集訓忙沒空,他這輩子就只拿這個小祖宗沒辦法,見不到人,只好不停地往她卡裏打錢,想着閨女大老遠在外求學,物質上一定不能委屈苛待,哪成想這麽久的時間下來,卡裏的錢還是一分沒動,湊起來都能在她學校附近買棟小別墅了。
唐其深看着面上沒什麽表情,手下卻不大老實了,他下意識地将手探到她身邊,不偏不倚将她手腕拉住,進而握緊手心,十指相扣。
時洛被他這大膽的舉動吓了一跳,趕忙擡頭看向他,卻見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壓根兒沒把不遠處的梁淑儀放在眼裏。
時洛抽了抽手,沒抽出來,唐其深的手勁有些霸道,周身透着股不容抗拒的氣質。
一頓飯吃得她戰戰兢兢,唐其深顯然沒能明白,那麽疼她的梁淑儀怎麽能讓她怕成這樣。
早餐結束之後,唐其深自動自發地動手收拾桌上的廚餘和餐盤。
梁淑儀無論是結婚前還是結婚後,都是被寵着養大的,雙手比十來歲的小姑娘都要嫩,活了四十多歲,連塊抹布都沒碰過,自然沒有做家務的習慣。
她擦了擦嘴,拉着時洛坐到沙發上打算聊聊天,然而時洛卻心猿意馬,腦子裏一個勁兒在想,小說電視裏,女孩子見婆婆好像都要表現得勤快能幹些。
她入戲很深地把自己擺到了第一次見梁淑儀的立場上,想都沒想,踩着拖鞋噠噠噠地湊到唐其深身旁,吵着要一塊幫忙。
“我來洗盤子吧?”少女殷勤得不得了。
唐其深都開始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了,不可置信地揚揚眉:“你洗盤子?”
字裏行間都帶着不信。
時洛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我和你一起。”
唐其深真的不知道該拿着小女友怎麽辦了,低低地笑了聲:“不用,你去和媽媽玩,她這麽久沒見你,估計憋了好多東西一次性帶來要送你。”
時洛有些別扭,不好意思地欲言又止半天,還是忍不住蹭在他身邊小聲嘀咕:“不是都說女孩子要表現得勤快點才能讨……popo(婆婆)喜歡的嘛……”
她把那兩個字咬得很輕,幾乎是一秒帶過,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然而唐其深還是輕易捕捉到了她的一字一句,唇角忍不住勾着,尾音有些上揚:“婆婆?”
時洛瞪着他,鼓了鼓腮幫子,羞得臉頰爆紅,咬着唇不肯再說話。
“傻不傻,你是在你婆婆家長大的,比親兒子都親,我最近感覺她看我都像看女婿似的,早上她還說,要把家産都給你。”
時洛撅着嘴,心情好像并沒有因此輕松下來。
唐其深又說:“再說了,梁女士可不勤快,動手能力還沒你強,哦,也不是,她炸過三次廚房,這動手能力也是沒誰能超越了。”
時洛被他難得的幽默逗得抿着唇笑了笑。
“我女朋友還會榨汁呢,梁女士連榨汁機都不會用。”
時洛一臉不敢相信:“真的啊?”
唐其深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你比她厲害多了,別擔心。”
唐其深給她洗完腦,還順帶給自己讨個獎賞,一向清冷淩冽的少年談了戀愛才知道,喜歡是每時每刻都忍不住的想要占有。
少年輕聲誘着她:“擡個頭。”
時洛仰起小臉:“嗯?”
“男朋友親一下。”
時洛羞得咬了咬嘴唇,又藏不住笑意,睨着他深邃的眼眸,自覺地墊了墊腳尖。
兩人湊在一塊膩膩歪歪半天,外頭梁淑儀一個人孤零零坐不住了。
她起身繞到廚房,一眼看見時洛手上剛剛拿起來打算裝模作樣,還沒來得及放下的餐盤,幾步走過去,趕忙像護小雞崽似的将時洛一把拉過來護在身後,還順手将她手裏還沒洗的盤子拿走,随意塞回給唐其深。
“其深,你怎麽回事啊?怎麽讓小洛洛洗碗?她從小到大都沒碰過這些,家裏人誰不是寵着護着的,哦你倒好啊,還喊她給你洗盤子啊?媽媽怎麽教你的啊?”
梁淑儀将時洛攬在身邊,一個勁兒地問:“洛洛,其深是不是欺負你了?是不是成天逼你做家務呢?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還把我們小公主欺負成什麽樣了,你跟媽媽告告狀,我們不聽他的,這些事情讓他們男的來做好啦。”
時洛還算有良心地替男朋友說了兩句:“沒有,其深哥哥他沒逼我做事呢,我剛剛要幫忙,他還不讓呢。”
梁淑儀顯然不相信:“一定是這壞家夥威脅你了是不是,不洗碗就折騰你是不是?”
時洛一下子被她說懵了:“折騰?”
唐其深黑着張臉,一下子打斷了梁淑儀:“媽你到底在想什麽?她才十七,我怎麽舍得?”
梁淑儀:“舍不得她洗碗還是舍不得折騰?”
“……”唐其深都想給司機打個電話,讓他立刻把梁淑儀打包送回寧水灣,“洗碗和折騰都舍不得。”
梁淑儀思索了一番,又說:“折騰倒是可以,但是洗碗不行,十八也不行,永遠不行,聽見沒!”
唐其深:“……”
這母子一來一回這麽多趟,時洛總算聽明白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麽,她臉紅得都能掐出水來了,也不顧什麽在婆婆面前的淑女形象了,拔腿就往卧室裏躲。
唐其深将梁淑儀送走之後,就立刻折返回去找那卧室裏的小祖宗。
她羞得慌,連門都反鎖上了。
唐其深倚靠在門外輕聲哄:“開開門?”
“不開!”
“唐媽媽早就知道了,你還騙我。”
唐其深:“沒騙你,就是沒來得及和你說。”
時洛嗓音悶悶地從被窩裏隔着門板傳來:“那唐媽媽她什麽時候知道的?”
唐其深:“早上你還沒起,她發了個視頻過來,我擔心把你吵醒,就——”
“啊!她肯定誤會我們睡在一起了!”
“難道沒睡在一起?”唐其深揚揚眉,不禁低笑。
他陪她鬧了一陣,最後還是動手腳開了門,才剛邁進去一步,床上就丢了個枕頭過來,直直砸在他胸口。
他接住枕頭,輕柔地又放回床頭:“羞什麽?以前在寧水灣,我的卧室跟你家似的。”
時洛一時間也說不過他,見他這副淡定自若,賭氣說:“晚上不要和你睡了!”
“?”唐其深臉色變了變,“這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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