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魏然

二月二十號,占蔔書寫了今天宜嫁娶,所以孟平生的表哥将婚禮選在今天。

但中國的星相占蔔算卦一類和天氣預報差不多,時靈時不靈。

孟平生坐在化妝室試伴娘禮服,臉上化了簡單淡妝,新娘在另一個化妝間任由化妝師打扮。

她換好衣服,外面的喧嘩夾雜風雪聲砸進她的耳蝸,如今寒假到了尾聲。沈禹城知道孟平生來參加婚禮,一百個不放心,從清早到現在電話打了十來個,問她無不無聊、困不困,還說什麽一個人在房子裏好沒意思,自從上次約會後沈禹城就越來越話唠。

孟平生一句話将他成功堵住:“你寒假作業寫了嗎?書看了嗎?不想和我考一個大學了嗎?”

沈禹城:“我......拜拜,沒事了。”

化妝間外面傳來一陣喧鬧。

“怎麽下雪了?”

“肯定是新郎小時候騎了狗!”

在她們這裏,有句俗語,小時候狗騎多了結婚就要下雪。

孟平生笑了笑,化妝室被人推開,一個身材窈窕的姑娘走進來,她笑道:“平生,準備好了嗎?”她是這次婚禮的另一個伴娘,新娘的表妹劉芳。

孟平生走上前,挽住她:“好了,我們出去吧。”

蘇連娶的女子是經人介紹的,交往半年就領證結婚,蘇連是平生表哥卻比她大十歲,今年二十七被各個親戚阿姨催婚,現在終于如很多人的願。

送新娘去酒店的婚車有二三十輛,在她們鎮算得上隆重。

雪來勢洶洶,平生撐着傘看人群忙忙碌碌,東奔西走,愣愣望着婚車發神,不禁想象未來和沈禹城的婚禮是怎麽樣的,才在一起沒幾天就開始幻想婚禮……是不是太快了。

但腦洞這東西擋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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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娘伴郎哪去了?”大雪中,領車的在咆哮:“伴娘伴郎該上車了。”

平生回神,被他們安排到第三輛車上,婚車是有次序的,第一輛車坐的是攝像師,第二輛是新郎新娘,第三輛和第四輛就是伴郎伴娘的車,其他送親的車就跟在後面。

平生剛坐上去,旁邊的車門就被拉開,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少年坐進來,他身上帶了淺淺清香,猜測他就是今天的伴郎之一。平生有些微恐男症,最怕的就是同齡男生,沈禹城除外,瞟到他是個少年,臉還沒看清平生就收回視線,沒敢再多瞧一眼。

孟平生轉頭看着窗外,總有個視線不鹹不淡的盯着她,她不敢回頭,狹小的空間連稀薄的空氣都彌漫着緊張氣氛,平生憋着氣,像忍受一場酷刑,不時,司機上來,終于緩解她的尴尬。

司機恰好是她的堂哥孟洋,車裏氛圍頓時松弛,平生很熱情的和他寒暄,東拉西扯找幾個話題,一路聊到酒店,期間那個伴郎一句話沒說,要不是她有恐男症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可惜,只要他性別是男,平生就忽視不了。

剛下車,孟平生就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平生。”

平生轉過身,車門還沒關,就看見那伴郎在另一邊車門站着,他逆着光,眼裏全是笑意,她這才知道和她坐了一路車的人是他——魏然。

這人是她小時候的玩伴,他們本該是青梅竹馬,只是小學六年級他爸媽離婚,他跟着媽媽走了,初中後就沒見過。

現在,她高二,他也高二。

平生在猶豫,該熱情點還是冷淡點。

她說了一句特俗的話:“你好。”客氣禮貌平淡疏離,這就是成長送給彼此的禮物。

孟平生以為他會被她的冷淡吓走,他只是笑笑說:“我在這兒就認識你,你是不是該管我一下?”

孟平生是個怕麻煩的人,本意是拒絕,脫口卻是:“跟我來吧。”再怎麽說她也是半個主人,應該照顧下客人,如果沈禹城在這,說不定早就跳腳了,想到這,她忍不住笑了。

婚禮在酒店舉行,請了女司儀來主持,司儀穿的紫色晚禮服,結婚儀式正式舉行,該伴郎伴娘上場時就不得含糊,平生邊聽邊走神。司儀宣布伴郎伴娘上場,一對一對走紅毯,過程中,伴郎要牽着伴娘的手,将手舉高,并肩上臺。

對一個有恐男症的人說,這種事就是酷刑,魏然在平生耳邊道:“別緊張。”

孟平生淡淡回他:“沒緊張。”

魏然笑了笑,紳士的伸出手,她輕輕搭上去碰到他指尖,下一秒,他将她的手緊緊牽着,肌膚相觸的剎那,感覺耳邊轟隆隆作響非常想把手抽出來!一路的紅毯一路的看客,平生恍惚,要是此刻牽着她的是沈禹城就更好了,她肯定舍不得撒手。

表哥的婚禮儀式孟平生一直走神,儀式走完,該新娘丢捧花,司儀讓所有沒結婚的成年人上臺,新娘背對衆人。

孟平生在底下看戲,沒上去,魏然站在她旁邊,嘴上的微笑就沒斷過。

這時,沈禹城打來電話。

“怎麽啦?”魏然聽着孟平生放柔的聲音,眼神閃了閃。

那頭,沈禹城激動說:“蘑菇頭,記得把捧花搶回來。”

“我又不結婚。”孟平生有些無語。

“哎呀,總是要結的嘛,多好的寓意,你說是不?”

孟平生望了眼新娘手中的捧花,沒反駁:“知道了。”随即,挂電話。

新娘丢出捧花,臺上的年輕人都在争搶,孟平生也擠進去,結果卻出乎人意料,捧花被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撿到,衆人意興闌珊。

司儀反應過來,立馬說:“小朋友,我們的捧花只有成年的哥哥姐姐才可以接噢。”

那小孩子茫然四顧,不知道該怎麽辦,抱着捧花愣在原地,司儀機靈,對小朋友說:“你瞧瞧那些哥哥姐姐,喜歡哪個,就把捧花送給她。”

小朋友聽懂後,笑成咪咪眼,拿着捧花,往人群走,然後……朝孟平生走去,把花捧在她眼前,孟平生定住,她本來以為都沒希望了,一時間不知該接還是躲開,小朋友說:“姐姐……給。”

衆目睽睽之下,孟平生也不好拒絕,在魏然戲谑的目光中,她接過捧花,尴尬一笑:“謝謝哈。”

婚禮場的所有來賓都看着她們,那些視線實在火熱,平生有些受不住,衆人見氣氛高漲都在起哄。

孟平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一個從來都不惹眼的人突然被架在閃耀的舞臺上,那種感覺并不美好,甚至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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