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五次

回到家的第一時間，趙檸樂必然去抱他她的小皮蛋的。

再去樓上時，沈晏只換上了居家服從卧室出來。

他的習慣是回家之後就會洗澡，怎麽今天...

注意到趙檸樂疑惑的目光，沈晏淡聲道：“餓了。”他說着就去廚房燒水，準備煮餃子吃。

廚房一向是趙檸樂遠離的地方，于是她自顧自的打開電視，又去冰箱拿了些零食出來擺在茶幾上。

沒多會兒，沈晏就出來了，慢吞吞的拿起她剛剛才開封的薯片。

趙檸樂很默契的把手裏的養樂多插上吸管，然後遞給他。

《雙面疑雲》快要收官了，檸檬臺想要請沈晏去錄一期節目。

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參加這樣的歡樂綜藝肯定是冷場王，指不定還得讓人诟病他脾氣大，所以趙檸樂只給沈晏提過一兩句，見他沒別的反應，就自己做主以拍戲太忙為由給推了。

這會兒電視上正在放明天的劇情預告。

沈晏渾身帶血的臉出現在熒屏上，大雨瓢潑中很是狼狽。

因為給的是特寫，所以能清晰的看到他眼裏的情緒肆虐，絕望又瘋狂。

身後小聲“咔擦”吃薯片的聲音停了，好久沒見再有別的動靜，趙檸樂奇怪的回頭看他，正好他的目光也對上來，只聽他一字一句道：“我今天被劇組的女演員碰瓷了。”

“她扒拉我。”

趙檸樂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沒看錯，眼前這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沈晏居然委委屈屈的像小孩子似的有求安慰的意思。

她一時好奇，從地上起身擠去沈晏旁邊，“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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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難想象，他這樣有名氣還有容貌的男明星肯定會勾得同組女演員心思活絡的，畢竟在學校的時候都不少女孩子喜歡呢。

沈晏簡明扼要的說了，他明顯很羞于開口被人投懷送抱的事，話音落地還很是懊惱的模樣，配合着他頭上翹起的雜毛，還真是軟乎乎的小男孩呢。

謝延在劇中是名滿天下的端方公子，愛慕他的人可謂是過江之卿般的數量。

下午有一場戲就是皇家行宴，他與衆人同游時，有貴女想要通過肌膚之親從而達到嫁予他的目的。

按照劇本的設計，沈晏很容易就躲過貴女的小算盤，從而避免一場無妄之災。可在現實中，飾演貴女的女演員膽大有心計，擅改劇本，讓沈晏一個不察，對方就整個人就向他撲過去。

沈晏本能的避開，也還是免不了被她占便宜。

雖然最後導演申斥女演員不守規矩，可沈晏被平白揩油，到底心氣兒不順，礙于對方是女的他還什麽都不能做，可不憋屈？

“這樣啊，”趙檸樂八卦嗅覺越來越敏感，“我覺得她可能是想借你炒作。”

越想越覺得可能，她趕緊上網看有沒有跟沈晏相關的暧昧新聞或者賣慘通告。

見她好像誤了重點，沈晏眉心一蹙，“你沒有別的想法了嗎？”比如說，吃醋？

“沒了啊，”趙檸樂一臉正經，還跟他分析，“我給你說啊，就我最近學習到的經驗來看，名不見經傳的女明星突然有出乎意料的舉動，很有可能就是想博出位了。”

她一一細數，“像是紅毯摔倒啊，禮服突然滑落走光啊，招數千奇百怪的。”

“你以後可得留心了，被沾上亂七八糟的緋聞可不好。”

沈晏盯着她的臉細細打量，還是粉面桃腮，杏眼水靈，且面無異色，心下不由氣悶，他突然氣鼓鼓的“哼”了一聲。

高樓安靜，幾乎沒有噪音，兩人靜默的一瞬，趙檸樂就耳尖的聽到爐竈上的響動，看到眼前人突然莫名生氣，她試探着伸手指指廚房，“水開了。”

然後，她再成功的得了沈晏的一聲輕哼。

...

期末臨近，隔天趙檸樂就沒再陪着去片場，而是在學校準備考試。

窗外雪花絮絮，圖書館內則是溫暖如春。

她合上筆蓋，懶懶的伸了個腰，又彎手捏捏略顯僵硬的脖頸，接着一看時間，竟然快到傍晚六點了。

擡眸向對面的許清嘉看去，這妮子說得好聽過來期末複習，實則從坐下開始就拿着手機不停的在跟人聊天，時不時臉上還挂着與她冷豔氣質完全不符合的柔情蜜意的甜甜笑容。

趙檸樂無聲望天，她伸手過去在許清嘉面前的桌板敲了敲，然後眼神示意她，“走了？”

許清嘉心領神會，點頭同意。

下星期二就是聖誕節，學校裏早做好了節日裝飾，因為元旦節也就在不久之後，所以東西方風格結合，倒也意外的合拍。

校園路兩側堆着積雪，便是中間被掃開的地方現下也積起了薄薄一層，地面泥濘，腳踩上去很是拖泥帶水。

趙檸樂穿的是新買的雪地靴，粉色麂皮，因而她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學校生活區這塊兒的高樹低枝上挂滿了大小不等的小燈籠，拆開之後裏面會有個小紙條，上面有一個謎面，是校學生會籌辦的節日活動之一。

往日随風搖擺的小燈籠，眼下被厚重的雪花壓的動彈不得，映在瑩白的淺淡光線裏，倒也別有意境。

“你晚飯準備在食堂吃嗎？”許清嘉總算把注意力分給趙檸樂。

“先将就吃點吧。”看書很費腦子的，趙檸樂早就餓了。

許清嘉眉頭一挑，覺得新奇，“怎麽？不管你家沈晏啦？”

“他今天大夜戲呢，”趙檸樂随口道，“我明天還得上課，哪有時間管他。”再者，沈晏很快就适應了宋元，所以她也就不那麽擔心他。

“那抱歉，”許清嘉道，“我今晚有約了。”

趙檸樂半眯着眼緊盯她看，最終認命道：“OK，fine，我孤家寡人自己吃飯。”

許清嘉也覺得有些抱歉，笑嘻嘻的攬住她的肩，“那..你跟我一塊兒？反正你跟白澄也熟。”

趙檸樂立馬搖頭，“算了吧，我可做不到在白澄哥哥冷飕飕的眼風下泰然自若的吃飯，再美味的東西都不行。”

“至于這麽誇張嗎？”許清嘉不解的嘀咕。

“當然。”

最終趙檸樂還是沒有到食堂吃，她點了外賣後直接回家去。

皮蛋已經是差不多兩個月大的小貓咪了，在鏟屎官的教導下，已經會自己喝水，使用貓砂盆。

趙檸樂先是到廚房給它準備好晚餐，端到貓主子面前，看它“吭哧吭哧”吃的歡快，這才盤腿坐在茶幾前解決自己的。

白天雜志社那邊發來沈晏當封面的樣刊放在信箱裏，上樓的時候便取了，現在她一邊吃一邊看內頁的采訪內容。

越看越滿頭黑線，話題終結者、冷場王說的就是沈晏。

吐槽歸吐槽，可路人看了網上放出的拍攝采訪片段後，反響都還不錯，誇得天花亂墜的，說沈晏惜字如金但言之有物，不愧是狀元出身的名校學生。

外賣點的有點多，趙檸樂在不自覺間竟然吃完了！

随手摸摸小肚子，竟然能抓到一丢丢的軟肉！吓得她趕緊丢下剛拿起的芒果幹，幾個小跑就去儲物間把束之高閣的瑜伽墊抱出來。

剛在地上鋪好呢，宋元就打來電話，很是着急的口吻。

“小趙妹妹，沈老師突然跟導演請假離開片場，沒有告訴我原因，現在也撥不通他的電話號碼。”

趙檸樂聽完他的話，心裏“砰砰”直跳，盡力冷靜的問：“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嗎？”

宋元回憶道：“今天的幾場戲他都頻繁NG，狀态很不好。”

沈晏最是泰然自若的人，能讓他這般失常定然是遇到要緊的大事，趙檸樂心下篤定，跟宋元商量好讓他穩住劇組，然後自己想辦法聯系他。

結果與宋元所說的別無二致，她給沈晏打電話仍然是被語音提示對方已關機。

他用手機的時間少，忘記充電是常事，也許是手機沒電了呢？

可是他那人心思重，不論什麽都埋在心裏任憑其蔓延滋長，如果在失聯期間一時想不開呢？

趙檸樂心神不定的，問導演具體情況，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沈因為私事請假，歸期不定。

是不是家裏出狀況了？小叔身體不好了？

沈家這樣的高門大族牽一發而動全身，除非他們內部主動公開消息，外人根本不能輕易探聽啊！

查一查監控？這樣總能知道他走過的地方。

她覺得這個辦法可行，轉念又一想正常情況下查監控要動用特權，而現在根本就不能肯定沈晏是否失蹤或遇害，這樣大張旗鼓的不好不好。

趙檸樂一時之間心思千回百轉，完全沒拿定注意。

要不先等等？

沈晏那麽冷靜從容，即便是天大的事也不會讓自己亂了陣腳吧？

她隔幾分鐘就給人撥一次電話，就盼望着他能留心手機關機的事，可等到午夜過後，仍是處于不能接通的狀态。

雪下得更大了，北風呼嘯着将雪花吹得都貼到了窗戶上。

也許回家了呢？

趙檸樂急得團團轉，乍然想起這一茬，就趕緊跑去20樓，然而沈晏家裏冷冰冰的，一應陳設都是他早上離開時的模樣。

他的生活習慣很好，晚上都不會太晚回家，所以這會兒都不見人影肯定發生意外了！

還是查監控吧，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就算真遭遇不測，能關心他的人恐怕五個手指頭都能數清楚。

門鎖突然響起“嘀嘀”輸密碼的聲音，趙檸樂立時擡眼望去。

很快，沈晏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黑色大衣的肩頭濕漉漉的，還有未消散的雪花，頭發也帶着水氣，模樣狼狽不堪卻難掩他清俊不凡的氣質。

如玉的面龐看着神色與平時無異，就是眼底的深沉洩露了他的內心的真實情緒。

趙檸樂滿面愁容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眼裏盡是擔憂。

沈晏勉強扯扯嘴角，揚起一個虛浮的微笑，“怎麽這樣的表情看我？”

她聞言幾個大步過去，抓着他的手臂，關切問道：“你去哪裏了？我打不通你的電話。”

早在趙檸樂過來時，屋子裏就開了地暖。

沈晏赤腳踩上地面，只覺得熱意從腳底直竄進心裏，讓他疲乏的身子總算有了幾分力氣。

“抱歉，讓你擔心了，可能是外面太冷，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他現在的脾氣好到不像話，語調低沉卻很溫柔，可趙檸樂感覺卻不然，因為這份平靜下好似湧動着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