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十次

元旦節過後的一個禮拜，趙檸樂就結束了全部課程的期末考試，成了學校最早放寒假的學生。

按照以往的慣例，今年的大年三十會在姥姥家過，然後正月才跟爺爺奶奶團聚，所以她便沒有着急收拾行李回吳城，而是每天心安理得的繼續當沈晏的小助理，蹲片場。

最近氣溫回暖了些，即使是化雪天，每天都是暖融融的。

下午的陽光和煦，曬在人身上能感覺到些許溫熱。

劇組在薊城再拍将近小半月就會轉場去西北取景，到那時，沈晏的戲份也進入了殺青階段。

眼下他正攏着暖手袋，身穿防寒保暖的黑色厚羽絨服坐在簡易的折疊椅上默記臺詞。

淺淡的光氤氲在他的身上，讓他清冷疏離的氣質多了些歲月靜好的味道。

今天的戲份都是外景，在影視城裏的山谷中。群衆演員在另一邊候場，其中不少小姑娘哪怕最近時時見到他，都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卻又忍不住去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趙檸樂去車上抱來一堆零食，然後招呼宋元分給在場的演職人員。

旁邊的沈晏聞言眉峰一動，就擡眼看向她，“我的呢？”

趙檸樂笑眯眯的就近在一個小板凳上坐下，然後歪着腦袋問他，“難道導演沒告訴你你最近可能不怎麽上鏡嗎？”

一定是夜宵吃得太多，他的臉部線條比前段時間柔和了幾分。

她話音未落，沈晏就呼吸一滞，然後睨了她一眼，沒再說話，而是重又專注的看起劇本。

很快宋元發完零食回來，他把自己坐的那張小板凳挪了挪湊近趙檸樂，“小趙妹妹，粉絲還是不滿意這個月出的行程圖。”

“又怎麽了？”趙檸樂無言以對，“挺好的啊，又洋氣又高端。”

宋元搖搖頭，然後模仿着粉絲的語氣說：“這野雞工作室業務能力不行就不要耽誤我兒子的前途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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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家熱度正高的藝人像弟弟這樣，整天窩在劇組拍戲的啊？”

“聽業內的人爆料說，弟弟那個嬌氣的小公主經紀人推了好多到手的資源，自己犯蠢就讓位給有能力的人行嗎？”

趙檸樂黑人問號臉，她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問宋元，“我？嬌氣？”

宋元也是一言難盡的表情，“她們還要求給沈老師配備專業的經紀團隊，讓我們滾蛋。”

兩人嘀嘀咕咕的聲音不大，所以沈晏全然不知他倆的對話內容，趙檸樂回身瞥了他一眼，然後怨念似的嘟囔，“分明是那個祖宗不願意太多曝光，結果讓我背了黑鍋，真是沒天理。”

“哦，對了，下禮拜去米蘭的機票訂好了嗎？”

“一早就訂好了的，傍晚7點的航班。”

每到新一季的新品發布會，各大時裝周都不乏世界各地前去看秀的明星，沈晏這次就是直接受到GAM品牌方的主動邀請，他破天荒的沒有拒絕而是直接應下。

趙檸樂問他原因，才知道GAM是沈家長期合作的對象，所以去看看也沒所謂。

有的品牌方每季時裝周都會給自家VIP客戶發署名邀請函，如果趙檸樂有時間都會過去順便還可以看望定居意大利的姑姑，因而她對沈晏的決定感到很是滿意。

趙檸樂想到這兒有幾分不滿道：“GAM主動邀約诶，每季男女服裝新品發布，他家給國內藝人發出的邀請函都不見得會超過兩根手指頭好嗎？這麽好的時尚資源，粉絲怎麽還在抱怨啊。”

“只是看秀也代表不了什麽，”宋元說，“現在的飯圈比自家愛豆的實績，除了擔當主演的電影票房、電視劇收視率和網播點擊率，還有代言多不多？質量好不好？五大時尚雜志的正刊上過幾次，是封面還是內頁？封面的話是雙人封還是單人封？單人封面的話是雙封還是單封？”

“飯圈一旦撕逼，除了爆對方黑料，就是用自家愛豆的實績去碾壓對方。”

“我看到的還是冰山一角，實際可水深了。”

宋元從業以來見的多了，感觸還挺深，“國內很多演員兢兢業業一輩子可能三金之一的提名都沒有，而沈老師出道就是高起點，直接走進國際三大電影節之一的榮譽殿堂，粉絲自然不甘心他在其他方面落于人後。尤其是沈老師現在的作品還不多，演員的根基不穩，年齡差不多的同期小生已經混成娛樂圈老油條，代言無數，粉絲們就更不願意沈老師被人踩在腳下了。”

“可是他只想安心拍戲啊。”趙檸樂說。

宋元聞言聳聳肩，“以沈老師的意願為準吧，其實與其追求別的，用作品說話才是硬道理。”

待各部門把拍攝工作準備好，場務就來通知沈晏可以開始拍戲了。

這場戲是群戲，各個演員的助理都跟工作人員圍在一起在旁觀看。

趙檸樂正看得投入，就忽然察覺男二號的小助理輕輕扯了扯她的帽兜，“趙檸樂，宋元讓我來喊你一聲。”

“什麽事？”

小助理欲言又止的，掙紮了半晌才道：“關于沈老師的，網上有人爆他的黑料。”

WTF？黑料？

沈晏這小老頭一般的生活作風能有什麽黑料。

宋元正蹲在一棵樹下愁眉不展呢，見趙檸樂過來，趕緊起身把手機給她看。

“有個網友發微博說沈老師高中的時候霸淩他，還曬出了被打傷的照片，以及檢查結果。”

“碰瓷？”趙檸樂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他說是被沈晏打的就是了？”

“其實是我打的，你們信嗎？”

宋元撓撓頭，不置可否，只說：“你看看微博吧。”

爆料的就是所謂的當事人，他有憑有據的PO出了自己的高中學生證、畢業照、畢業證書，然後就是宋元剛才所說的傷口照片以及檢查的單據，檢查結果還是被踢斷了三根肋骨。

還詳細的說明了被打的時間地點。

整條微博簡言之就是沈晏在高中時是學校一霸，仗着成績好和家庭條件也不錯就作威作福，老師也不管，不僅跟社會青年厮混，而且只要他看不順眼的人就會指使他的“小弟”教訓對方。

許清嘉和白钰都是薊城一中的，要說是學校的大佬，白钰都比沈晏靠譜。沈晏那根本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模樣，就是你跟他說話都懶得理，更何況還動手打人？

趙檸樂覺得自己失了智才會相信這個爆料是真的。

“不可能，假的。”她說的篤定，宋元也心下大定，只要是假料就很好辟謠了。

他們是沈晏身邊的人，當然不會相信，可不明真相路人呢？

雖說開局一張圖，剩下全靠編，但那個爆料者不惜洩露自己的個人信息也要曝光沈晏的惡行，僅是這一點，就讓很多人信了大半。

沈晏獲獎的時間過去不久，主演的劇也才以收視年冠軍的榮耀收官，讓他走上影帝之位的電影《經年》又定在春節檔全國上映，他的名氣一路看漲，話題度也居高不下。

加上近來各地有關校園霸淩的新聞事件層出不窮，這一話題俨然成為普通人眼裏的敏/感點，再跟當紅小生挂鈎，那産生的熱度不言而喻。

所以當這條帶着沈晏大名的微博出現在他的廣場時，很快就被無數人轉發評論，在短短半小時內就勢不可擋的直接沖到熱搜榜首。

這是近期沉寂了好長時間的娛樂圈的大新聞，不斷有吃瓜路人加入，各方營銷號也下場攪渾水。

“太可笑了，平時裝得道貌岸然的又是立貴公子人設又是人淡如菊的，結果卻是個暴力狂！學校也有問題，居然包庇他？這世界沒救了…”

“沈晏看着就陰恻恻的，他會校園霸淩也不足為奇。”

“這才剛紅就口碑翻車，有人整他吧？”

“打人不是他打的？還整他？！如果自己幹淨，也不怕人扒料吧？！”

“沈晏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直接踢斷三根肋骨诶，到底什麽深仇大恨啊下這麽重的手。”

“一面之詞，也許是這個人自己有問題。”

“樓上洗地的還是換個思路吧，跟人有仇就把人往死裏打是吧？”

“[吃瓜]”

這事看着挺錘的，所以就算有粉絲幫忙說話也很快湮沒咋路人的言論裏。

趙檸樂看得糟心，不過還是把證據收集起來，打算等沈晏下戲後跟他商量怎麽公關。

這一耽擱，就又給了有心人操作的時間，空降了詞條為“沈晏校園暴力視頻”的熱搜。

似是為了佐證那個爆料的網友所說不假，一個流量很大的營銷號及時發出一段視頻。

四年前的畫質還是比較清晰，雖然沒有正臉，但沈晏的身形和氣質都很突出，只稍稍辨認就能确定是他。

他穿着校服，冷漠的站在一群打架的人旁邊。

在場的還有幾個女生，似乎在跟他說着什麽，可他都充耳不聞。

沒多久，沈晏就轉身要離開時甩開一個拉住他袖子的女生，那個女生瞬間就跌倒在地上。

若是前面一段是作為他校園暴力的證據，那後面幾秒就不得了，徹底觸碰了網上衆多人的神經。

“嚯，居然打女生啊，真是渣男啊！這麽狠，別不是前女友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算是相信他會霸淩了，畢竟連女生都打。”

“yjgj，不是這個女生自己跌倒的嗎？”

“粉絲為了維護自己蒸煮，也真是眼盲心瞎了。”

“這視頻看着挺像感情糾葛的，沈晏私生活那麽混亂，也不知道事後會不會被趙檸樂甩了啊？”

“有病吧？樓上不帶無關的人出場就不能活了是吧？神tm私生活混亂，lowb看什麽眼裏都是屎！”

“奉勸腦殘粉安靜些，視頻錘的不能再錘了，都還這麽維護沈晏，是想被他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