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七六回』歃盟
? 衆人回頭,看到辛夫人着一襲淡紫披風立在幾步外,眉眼間許多憔悴,氣色不比剛回來的時候豐潤。
“母親。”顏康叫了聲,有些不知道怎麽續話。
被剛從屋裏出來的顏麾打斷:“求?那白鎏羞辱顏家寨五年,如今卻要吾等去求他嗟來之食?母親這話說得不痛不癢,但我顏家祖上的風骨卻不能丢,便是當真耗下去,那也只能是天意要亡我!”
大兒子守成固舊,不似康兒外剛內柔,回來這些日子幾乎不見他與自己打照面。辛夫人曉得顏麾話裏話外在怨怼自己,心底裏也是如刀劃一般難受。
默了默,覺得今時今刻已無遮瞞的必要,便直言道:“我十三歲遇到你們的父親,在那之前的故事從未與人提及。當年梁皇逼得你外祖父與太史令蘇悳家破人亡,阿澈攜我一路西逃,官兵追殺到懸崖口,我眼睜睜看着十七歲的他為了護我而只身跳下去……後來才有了你們的出生。人都說要知恩圖報,他報了連累我辛家性命之債,後來見我未死,又一意為我報答曷大哥的收留之恩。你只見了那面上擄我的表象,不肯去求他相助,又可知這些年暗中早已受過他多少恩惠?”
“哼,恩惠?”顏麾輕哼了一聲,第一次從母親的口中聽說“外祖父”二字,竟不知當年還有這些淵源,便只是默着不語。
辛夫人看了一眼,曉得他在聽,便嘆了口氣接着道:“許多事藏在心裏不說,別人就永遠也不會懂,今日我便全訴與你們聽。早在曷大哥病卧那幾年,麾兒你也不過十四五歲,康兒更小,彼時周遭山寨虎視眈眈,誰人都想置你們兄弟倆于死地,若非因着阿澈暗中相護,又如何能夠安穩至今?便是你每年采買回來的糧草與谷種,也總是比別家的寨子容易,價格更是遠遠比市價要低得多。他不說,你們便不曾去琢磨,現如今天下糧食貴如金玉,如何年年就有好運氣單給你們拾去?
他本是重情忠義之人,怪只怪我貪心怯懦,一邊覺得配不上,一邊卻又舍不斷,枉了半世的罵名留給他一個人背……今日予你們說這些,并不敢奢望誰人的成全或諒解。終究是人命要緊,你可以不顧自己,但是這千餘條老弱婦孺的性命都捏在你手裏,去與不去,你自己好生掂量。”
她說完了這些話,似乎終于長長地舒了口氣,微福一福身子,叫奶媽攙扶着往屋裏回去。
周圍忽然靜悄悄的,雅妹送完藥茶回來,亦與昊焱一前一後地站着,衆人都不約而同保持着緘默。
顏麾聯想這些年山寨每一次化險為夷的微妙,似乎有所被說動,一時也尋不出反駁的話。
只一想到兩個被送去狼腹的小子,心思卻又冷下來。其實第二日黎明有曾回頭去找過,但已不見了蹤影,連一根骨頭都不曾剩下。那裏荒無人煙,幾乎人路過,想來必是被叼走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要求他換別人去求,這話我說不出口!”顏麾冷臉咳嗽着,大步走回了屋子。
顏康猜出大哥的忌諱,暗暗與蕪姜對了個眼色——
“母親不必挂心,此事兒子自有定奪……煩請貂雲兄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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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嗚——”入夜後的雪狼谷一片清幽,狼群在山頭崖尾散落着,時而揚起脖子發出凄長的嚎嘯。
靠近山坳處一只老狼正在假寐,曲卷的腿骨與目光使它看起來有些老邁。這樣的狼,嗅覺與反應力已經退化,但是在族群中卻通常有着很高的威望。
幾騎駿馬悄悄在它附近停下,忽然一支細小的毒箭射過去,它抽搐了幾下筋骨便不再動彈。
一道魁壯的身影走過去将它拾起,輕喝一聲“駕”,悄然無聲地離去。
蕭孑候在谷外等待,看到顏康出來,便将手上的死鹿扔過去,迅速接住他扔回來的雪狼,帶着二百騎兵馳騁進夜的黑暗。
馬蹄聲震踏,始及百米之外,便驚動了其餘的狼群——
“喔嗚——”整個山谷好似一瞬間憤怒起來。
“貂雲兄保重,小弟先且錯開這群畜生!”面罩下顏康對蕭孑抱了一拳,用死鹿的血腥将狼群引往另一條路。他自小在這一帶長大,自是對每一條羊腸小道都了如指掌,忽而一轉眼,就繞得不見了影子。
“駕——”
待與狼群拉開足夠的安全距離,蕭孑這才割開死狼的脖子,沿途滴着鮮紅的狼血,往栖鹿谷的方向策馬而去。
蒼勁的指骨上帶着手套,為了不使事後皮膚沾染上狼的血腥,被它們循着味道找上門來複仇。路過寨子口,只見寨門封鎖,門前無崗。擡眼望去,滿山燈火泯滅,一片喑喑啞啞。
狼是大漠上最為可怖的生物,它們兇殘且報複心超乎尋常,沒有人敢刻意去招惹它們。
這天晚上所有的人們都躲在屋子裏,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顏麾不論怎麽勸,一意不肯與白鎏求和。但山寨能派出去應戰的士兵只剩三百餘,其餘多多少少都感染了病症,與慕容煜硬碰硬只能是兩敗俱傷。蕭孑要借惡狼之力驅逐慕容煜的兵馬,然後用傅老伯給的手牌,混進代城去找赭青山,從他那裏買到解瘟毒的藥草。
這是铤而走險的一步,稍一個不小心,自己就先被狼群撕了。對于頻頻生事挑釁的慕容煜,蕭孑這一回可是動了真格。
慣是個睚眦必報的小心眼兒,蕪姜猜他一定是對上一回自己去找慕容煜未遂那件事還耿耿于懷。她倒是不擔心他會被撕掉,這家夥經歷過無數沙場,沒把握的事兒他可不會做。被撕的只能是慕容煜。
想到那尚在栖鹿谷裏做美夢的慕容七,蕪姜倒覺得有些于是不忍。
不過誰叫他作惡多端不思悔改呢,活該。
卻睡不着,在黑暗中輾轉反側着,被褥上都是蕭孑未散的氣息。自從下午被顏麾、雅妹還有辛夫人看穿關系後,他幹脆也不再顧忌了。也不管蕪姜臉皮兒薄,走之前硬是在她房裏蹭了半個時辰的短覺。
床很小,平素都是兩個人共枕一個枕頭,到了後半夜的時候,蕪姜就滑到了他的臂膀裏,被他小兔兒一樣半軋在身軀下。此刻身旁空空的,她滿心裏便也是空空的,只睜着眼睛在黑暗中發呆,巴巴地等待天亮。
……
“呼哧呼哧——”身後隐隐有地動山搖,伴随着越來越近的粗重喘息,那是被顏康戲耍過後的出離憤怒的狼群。
蕭孑擡頭望了眼蕪姜小屋的方向,銀雕面罩下的薄唇用力一咬:“駕!”
夾緊馬腹,頭也不回。待到達栖鹿谷,便把死狼往慕容煜的營帳方向一甩,然後命一衆騎兵立刻隐于黑暗中不動。
栖鹿谷下搭着十幾個青綠帳篷,唯正中心一個像朵曼陀羅般姹紫嫣紅。那是慕容煜下榻的軟帳。
此刻軟帳內,慕容煜着一襲月華鑲銀邊寬襟綢袍,正用黑藥汁染着歸歸柔軟的毛發。
天天染、天天染,紅藥水還沒洗幹淨,又接着染綠的、黑的,小狐貍歸歸的皮都被染痛了,扭擰着胳膊腿兒“吱吱吱”地直抗議。
被慕容煜掐着脖子一摁,立刻“呃嗚”一聲啞了嗓子。
慕容煜眯着狹長的眼眸,悠然挑眉問:“今日那破寨子的情況如何了~~”
倒黴催的狐貍,自從蕪姜小王妃劈腿蕭将軍後,主上完全把對他兩個的恨發洩在了這只小東西身上。
侍衛看得眼痛,只是低着腦袋,龇牙彙報道:“下、下午又見擡出來十幾具屍體。一群不識擡舉的山野匹夫,這次準叫他們必死無疑!死光光!”
“還是主上英明神武。此事若能成功,便是大皇子沒能登上寶座,主上也有使不完的銀子。今後那破‘炀王’的名分,愛要不要。”
“是啊是啊,小王妃有眼無珠,看不上咱們主上,眼下只怕正跟着蕭将軍滿地吃苦。若曉得主上富裕了,早晚還得巴巴地跑回來找您。”
旁幾個怕落了下風,又被打賞甚麽“吃食”,連忙紛紛開口附和。
自從那天被顏康轟出寨子後,慕容煜氣不過,又差人悄悄貓回寨子外查看。看到顏麾帶着兩個小的一歪一扭地往瀛水河方向走,猜一定是受不了自己刺激,把孩子丢去喂狼了。既是如此,那必然要與白鎏反目。那麽個千餘二千人的小破寨子,沒了白鎏相助,不信他還能翻出什麽跟鬥。
此刻侍衛們一席話自是聽得他滿心受用,慕容煜得意地扯了扯嘴角:“哼,胡說什麽?我賺錢只是為了大皇兄登基,旁的話……倘若傳到皇兄耳朵裏,別怪本王一個個要你的命!”
腦海中忽而晃過蕪姜巧笑嫣然的嬌顏,其實後來無數次在夢中回憶,可惜醒來身邊總是空悵。忍不住便又問:“近日可有打聽到那惡女的蹤跡?……倒是很長時間沒她消息了。”
啊,又勾起了主上的傷心事。
侍衛們連忙支支吾吾着退出了帳子,剩下慕容煜一個人閉目養神。
“呼哧呼哧——”
“嘶——”
怎生得耳畔卻傳來絲絲冷氣,像是有甚麽獠牙利爪正在襲近。他長長的睫毛微顫,正欲睜開眼來,帳外已響起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哀嚎。
還不及走出去看,緊接着又是一陣滔天的戰鼓擂響——
“殺啊——!”
只見幾千騎身着“白”字铠甲的士兵打着熊熊火把,正漫天覆地的從入谷方向殺向營房……
他眼前忽而一黑。該死的,又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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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妖怪!”
“別看他,他在瞪你。小五哥哥說要離他遠點,他吹口氣也能給人下毒。”
清晨的寨臺前懸着一顆镂空的麻繩袋,慕容煜被高高吊在了半空,路過的寨民皆對他嗤之以鼻。尤是退燒後的小顏然,更是領着一群小夥伴拿碎石子砸他。
那栖鹿谷向來太平,不曉得昨夜怎生忽然餓狼來襲。他的白石城治理得一片安逸,士兵們幾時真正打過戰?一時間措手不及,差點兒就被狼牙撕了個光光。又逢白鎏從另一面殺進谷來,橙黃的火把倒是吓走了狼群,他卻被當成俘虜吊起來了。
若說天底下誰最厭惡慕容煜,顏康當屬其一。顏康親手把慕容煜挂起來,逼他幾時交出解藥,幾時就放他下來。慕容煜不肯交,天下第一美男子,幾曾受過這般奇恥大辱!
蕪姜躲在坡上沒冒頭,蕭孑不讓冒,每日只見他被風吹得蕩來蕩去。人們起初的時候還拿石子扔他,但見他狐貍眼裏陰光瑟瑟,又吓得漸漸對他視而不睬。
挂了一天,他在清梳閣護理過的墨發便沾了泥土,用宮廷禦香熏過的美袍就染了爛菜的綠。侍衛們本來暗暗很興奮,老早就盼着他死了;等到挂了兩天,看到他俊美的臉龐越來越蒼白,想想到底還欠着數月的工錢沒結,只得主動拿出解藥把他擡走了。
因為解藥來得及時,等到三月底的時候,坡下坡下的寨民們便悉數痊愈了。
這次多虧了白鎏,倒省去了間接買藥的麻煩。
貫日只見代城往顏家寨送東西,送去卻沒有回音,白鎏其實一直都不太放心。這一回更是接連幾日悄無聲息,他便差人前來打探,得知是被慕容煜堵了出谷之路,當即便帶着兵馬出城營救。
蕪姜叫顏康把兩個弟弟領了回來,辛夫人兜着小白鲟、又摸摸白鳍髒兮的大袍子,百感交集、泣不成聲。顏麾雖未曾出面,經了這些事之後,到底是默認了母親與白鎏一事。
好在孩子平安無礙,白鎏并不計較他從前所為,倒很是謝了蕪姜與蕭孑一番。又聽說了蕭孑的身份,曉得他遭癸祝設計暗算,已與大梁決裂,更是百般邀請他去城中從長計議。
春天的風攜着綠葉與花草的清香游走,蕪姜也要與顏家寨告別了。
寨子口車馬回旋,白鎏帶着辛夫人與兩個孩子先走,蕪姜與蕭孑坐在馬背上同衆人告別。
康複後的将士們一個個氣宇凜凜,為着即将到來的浴血沙場而英姿勃發。
蕭孑對顏家兄弟抱了一拳:“近日多得二位寨主照拂,他日若是有緣,再與二位共飲。”
顏康回拱:“想不到栖鹿谷一遇,竟得與蕭将軍結為生死之交。只盼自此一別,來日勿要相忘。”說着,目光在蕪姜身上錯了一錯。
蕪姜想起之前的約定,便摘下幕籬,對他綻眉一笑:“康哥哥為人慷慨大義,如何能忘?我還等着吃你和張二小姐的喜糖,到時候你可別小氣不寄。”
晨間暖陽下,她着一襲淺煙色的窄袖勁裝,烏亮的長發紮成兩束婉垂于胸前,素雅又不失俏皮。忽而一笑,雪肌紅唇,竟把顏康看得一瞬目眩。
他想像過她掩藏之下的美,卻未料到換回女裝的她竟能美成這般。
顏康定定地看着蕪姜,忽而想起與她遇見後的一幕幕。掀開被子看到她哭紅的眼睛,抱着發燒到糊塗的她去找鄭伯,雪地裏的追逐……還有站在她門外,知道蕭孑與她在裏面的情意正濃。
有些遇見也如過眼雲煙,誰道旁觀不是一種美好?
他忽而釋然,爽朗一笑:“小五子也照顧好自己。”
蕭孑察覺過來,隐隐又升醋意,便寵溺地撫了撫蕪姜的小臉:“慣是調皮,總是給我惹是生非,讓二少寨主笑話。”
說着道一聲“就此別過”,修勁身軀打馬往前。
“駕——”衆将士亦對兄弟二人抱拳別過。幾十騎英武的背影,肩背上挎着青布包袱,霎時間便沖出百十裏。
昊焱睇了雅妹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雅妹的眼睛紅紅的,只是不開口。他沒等來她說話,只好也跟在隊伍的後面去了。
“保重!”
……
栖鹿谷風清鳥鳴,兩旁的山石縫裏長出綠草葉子,藏不住生機盎然。
馬蹄聲漸漸慢下來,又來到先前吵架的那個地方。
蕭孑扯住缰繩,斂眉問蕪姜:“可還記得這裏?”
“不記得。”蕪姜只是不看不睬。
不記得才怪,跟了一路,沒路跟了,想出來又不敢出來,藏在山石背後怯生生的。彼時忽然見她出現,滿心裏巴望着與她和好,卻不肯開口說話,忽而聽見将士的聲音,又立時藏得不見了影兒。他就那麽可怕嚒?簡直氣得恨不得把她一口生吃掉。
“口是心非。不記得,你當時那般看我做甚?莫不是想和好。”蕭孑勾唇輕叱,郁長的鳳眸裏不掩促狹。
好啊,原來當時就看見自己了……那還裝作一副高冷的樣子俯身去扯缟布。
蕪姜羞惱得一鞭子揮出去:“可惡,不許你再提從前之事!”
“誰人可惡?小辣椒,我也說過不許再當面打我。”蕭孑将她鞭尾順勢一抓,蕪姜措不及防,整個兒便落去了他懷裏。
他俯身看她咬緊的紅唇。去歲十四的時候遇見她,那時還是個目光明澈的單純小丫頭,現下卻自有着一股道不出的英秀之氣,一颦一笑間更平添出女人的妩媚——少女沾染了男兒的疼寵與情欲,也是會變的。
他的聲音忽而喑啞下來,驀地把她用力一啄:“剛才叫顏康什麽了?”
“叫什麽?”蕪姜忘記了。
“康哥哥。我要你也這麽叫我。”蕭孑按捺着重複。
“康哥哥。”
“可惡,老子姓蕭。”
“哈哈哈——”山谷下傳來将士們爽朗的大笑。
“小蕪姜,你可是把我們将士一世的英明都敗光了!”
“駕——前面的等等!”忽而身後傳來疾馳的馬蹄,衆人回頭看,看到幾十騎駿馬飛奔而來。
打頭的男子一幕墨發缱風,額飾上的銅雕在陽光下打着閃閃金光。身側是個豐腴的紫衣少女,腰間別着長弓,後面的士兵肩背上亦各個斜挎包袱。
竟是顏康與雅妹,不由駐足等待。
顏康趕上前,氣喘籲籲地抱了一拳:“蕭大哥且慢!”
蕭孑問他何事。
“男兒大丈夫志在四方,一方小寨不足以展平生抱負。外祖父既因着梁皇被抄家滅門,那大梁便與我兄弟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餘事我已與大哥交代完畢,若是蕭将軍不棄,此去扶風城,且算我等一份!”
“也算我一份。”雅妹脆聲插話,亦用力抱了一拳。說着,又轉而看向隊伍:“你昨兒晚上在門外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随你走……給你做一輩子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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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們愣了一下,忽而看見隊伍中陰着臉的昊焱,立時又紛紛取笑起來:“好啊,臭小子,平日裏見你寡言獨行,幾時暗中偷了人姑娘的心!”
“就是。我看這栖鹿谷改名叫‘鴛鴦谷’算了,真他媽遇一對成一對!”
“跟着我不要嫌棄吃苦。”昊焱的臉紅得像蘋果,忽而把雅妹的包袱一拎,先行打馬駛出百十裏。
“欸——風飛兮旌旗揚,大角吹兮砺刀槍……”曠谷下蕩開嘹亮的軍歌,一行英姿飒爽的将士浩浩蕩蕩地奔赴下一個沙場。
風過塵揚,眨眼便又只剩下來一片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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