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偷吃

田莉莎知道，自己如果再說下去，就會惹惱沐彥霆。她既恨自己沒有膽量鬧起來，又怨沐彥霆待她如同一件衣服，高興了穿一回，不高興了就扔進櫃子裏。

而且，自從琳琳死了，他便再也沒有碰過她。

她也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所以她也低低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沐彥霆在她離開後，站了起來，下樓來到他媽媽的靈堂。

別人都不知道，這靈堂裏除了供奉着牆上那一張遺像，在遺像下面還有一只象牙白的明代德化白瓷梅瓶。這瓶子是外公給媽媽的陪嫁品之一，媽媽死後，一直放在她的遺像下方供桌上，因為裏面裝着她的骨灰。

這是沐彥霆的意思，也是鄭寶梅的意思，祖孫二人都認為梁君慧死得太冤枉，大仇未報之前，不忍心讓她入土。

此刻，沐彥霆拿着一塊幹淨的白色帕子，一下一下擦拭着白瓷瓶身，口中與媽媽說着話：“媽，對不起，今天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讓你受驚擾了。不過我現在終于有能力為你出一口惡氣了，沐榮泰的公司已經破産，他帶着沈玉玲逃到老家去了，可沈玉玲的女兒還在我這裏，我不會讓那個女人安寧的。至于夏天達……我不會讓他死得那麽痛快，我會慢慢折磨他，讓他嘗夠惡報的滋味。那個在你這裏跪了半天的女孩兒，就是夏天達的女兒夏柒月，她……”

說到夏柒月，沐彥霆突然哽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默默地擦拭了半天，把白瓷梅瓶擦得光潔如玉，他才嘆息一聲，說：“媽，今晚我陪你……”

然後，他搬一把椅子，靠在供桌旁邊，坐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估摸着已經到了淩晨。

沐彥霆感覺腦袋沉沉的，可并不是要睡的困意。四周好安靜，沒有人敢來打擾他，也沒有人敢在這間屋子的門外弄出聲響……

咦？外面有人？怎麽有響動？

沐彥霆剛想站起來，門被推開了，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小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進來，竟是夏柒月！

夏柒月一見沐彥霆在這裏，“咻”地縮回頭，關上門就要跑。

沐彥霆動作快極了，一個箭步沖到門邊，拉開門，探出身去，一把抓住夏柒月的馬尾辮，把她拉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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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疼！你松手啊！”夏柒月跳着腳叫痛。

沐彥霆關了門，松了手，低頭看着夏柒月：“你探頭探腦地幹什麽？”

夏柒月甩了甩馬尾，皺了皺鼻子，說：“哦……那個……我睡不着，來看看你媽媽……”

沐彥霆發現她的一雙手一直背在身後，好像拿着什麽東西，便猛地扳着她的肩膀，給她轉了一個身。夏柒月反應也快，迅速地把手裏的東西挪到身前。

沐彥霆可不喜歡跟她捉迷藏玩，他幹脆抓住她的手臂，扯過來一看，她一只手裏抓着一袋吐司面包，另一手抓着一根熏肉腸！

“你去廚房偷吃的？”沐彥霆質問她。

夏柒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既然被發現了，她也不必掖着藏着了，可以光明正大地開吃了。于是她扯開袋子，拿出一片吐司，一口面包一口香腸，當着沐彥霆的面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抱怨：“我是發燒了沒錯，可是誰說發燒的人就只需要喝一碗粥啊？那能吃飽嗎？大半夜把我餓醒了，不找點兒吃的，我會被餓死的。”

“那……”沐彥霆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應付這個小丫頭，“那你回自己的房間吃啊，這裏是我媽媽的靈堂，你居然來這裏吃東西？你這是對我媽媽的冒犯！”

“你說是冒犯，我倒覺得是一種陪伴。聽說靈魂是不用睡覺的，這深更半夜的，人們都睡了，你媽媽得多寂寞啊，正好我也寂寞，我來找她說說話兒。”夏柒月說着話，擡頭瞥了梁君慧的遺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