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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和憋屈，還有一些喜悅。

期間陸北辰明示暗示了好幾次，楊柳裝聽不懂裝不知道實在被他逼急了扭頭就走。

楊柳對自己還有點不确定。滿心滿肺的甜蜜歡喜糾結忐忑不知道和誰分享。晏回嗎？哪有人和哥哥談這個的。晏清嗎？唔，當然不可能。

楊柳其實有點煩在面對陸北辰的時候自己不受控制這一點，一顆心被他七上八下的牽着。其實也想不如就答應了吧。但又想想，再看看他到底能堅持到什麽時候。大概每個女生面對愛情總有猶豫還有好勝心。所以陸北辰越拿這件事逼着她她也生氣，可他總能輕易的哄好她。況且楊柳總還有那麽些害怕。那就再想想好了。這麽一來二去的楊柳放寒假了，不得不回家也意味着晏回要回來了。

那天陸北辰剛接到楊柳，準備帶她去吃一家新開的意大利店，聽說那個大廚做甜點很好，陸北辰想今晚一定解決了這個小丫頭片子，不然就把她關起來。如意算盤叮當響。

結果楊柳剛上車，電話就響了。是晏回。

“小跟屁蟲，我回來了。”

楊柳簡直頭都不帶回的就下車了，下車前說的什麽？“我要放你鴿子咯。我得陪我哥哥”

fuck！！

晏回回來了，楊柳簡直太開心了，開心的把陸北辰都先丢在腦後。晏回說半個小時來接她，帶她回家。

楊柳就飛回宿舍整理東西。

晏回一下飛機開着家裏的車放了司機就來了她學校，直奔她宿舍底下難得興奮的按了兩下喇叭。就看見把頭發紮在腦後的楊柳素着一張小臉從窗戶裏探出頭和他揮手。雖然是傍晚晏回還是矯情的覺得楊柳的笑怎麽就這麽刺眼這麽好看呢？晏回怕她掉下來連忙給她打電話“你注意點，掉下來我可接不住你。”

“你再等我一會，我多套件毛衣。”楊柳挂了電話發現毛衣被收進箱子裏不想再麻煩利索的下樓。路過保管室的時候還笑眯眯的和底下的阿姨打招呼。

“張阿姨，我回家拉。我哥哥來接我了。拜拜”

保管室的李阿姨只好抽抽嘴角笑了一下。

一上車楊柳就開始撒嬌。“晏回你可回來了，快好好看看我，你是不是都忘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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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胖了點”晏回打趣她。

這世上大概到目前為止只有晏回一個人楊柳對着他收起所有的爪牙溫順的當個小棉襖。

一連五天天，陸北辰打了十一個電話，楊柳只接到四個。剩下的沒有接到有的時候來了短信“我剛和晏回一起呢，怎麽了？”陸北辰終于發了脾氣，怎麽這個晏回一回來自己就成了見不得人的情夫了？什麽來頭這麽氣派？當下就砸了辦公室。

楊柳收到陸北辰短信的時候正在廚房給晏回打下手，短信只有四個字“我在門外”楊柳咬了下唇，這幾天她确實忽略了陸北辰可是她想的是哄開心了晏回和他說這件事。宴回對于楊柳是親人是朋友是很重要的人，關于陸北辰楊柳想告訴晏回，告訴晏回我好像還蠻喜歡他的。你說我要不要試一試呢？一直沒找到機會。

“我去買瓶醬油”楊柳最後還是決定出門，安撫一下她的意中人。

果然陸北辰說在門外就真的的是門外，一開門他就在。只是臉色不太好。楊柳有點被吓到沖他憨憨的笑了一下。拖着他就走遠了點。

“楊柳，我們就在這裏談”陸北辰不肯再走了。

“談什麽？”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我接了啊。”

“我說的是另外的七個。還有如果你覺得每通電話不超過一分鐘也算是接電話，我覺得它們是敷衍。”說到最後陸北辰有點委屈。

“你知道，我哥哥回來了。”

“楊柳！！”陸北辰顯然氣道，聲音不悅。

沒有人再說話，楊柳低頭看自己的腳尖。陸北辰看着她的頭頂嘆了口氣，解開大衣扣子把她摟進懷裏。楊柳被他抱着覺得暖呼呼的，稍微猶豫一下摟住了他的腰。擡頭看他。

“你要我追你，沒問題。我也很願意這麽慣着你，你要多考慮我可以等你。但是這個游戲只能在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玩，現在你的世界裏多了一個莫名奇妙的哥哥”楊柳忍不住打斷“晏回可不是莫名其妙”陸北辰氣急低頭就在她嘴上咬了一口。楊柳就乖乖閉嘴。“我的意思是，和我一起讓我心安好不好？”現在一點也不浪漫天又黑又冷她飯還沒吃餓着肚子可是在他懷裏她覺得這些都沒什麽。她想起小時候還沒到晏家之前，晚上的睡前故事是孫悟空的獨白。來來去去只有那一本破舊的小話本。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衆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可此刻的楊柳和萬般能耐的齊天大聖一樣迫切。她要陸北辰心安，什麽也擋不住她此刻的想法，披荊斬棘滾滾紅塵，她來了。

“陸北辰”楊柳踮起腳拉下他的脖子，她想親親陸北辰。她不知道從來運籌帷幄睿智深沉的他也有不安心也有慌亂的時候。

陸北辰的反應比楊柳更快，把她往自己懷裏一撞。就吻住她。胸口的心髒仿佛才活過來一樣。半年來陸比辰有一種終于的感覺。

“楊柳！！”打斷他們的是晏回的怒喝。晏回一把拉過楊柳。買瓶醬油去了這麽久而且廚房裏大剌剌的放着未開封的醬油。出門找她，看見的就是楊柳和不知哪裏來的男人擁吻。晏回腦子那根弦突然斷掉，其實這幾天他根本不想去管楊柳總是嗡嗡震的手機，楊柳貓在角落裏回的短信和溫柔的對電話說“你先睡覺我們明天說好不好？”這種撒嬌溫柔帶着點讨好的口氣，是他晏回的！！

楊柳現在覺得很尴尬有一種早戀讓父母抓住的感覺。

陸北辰倒是興奮，只是想起自己要向一個二十歲的男生低頭扮乖，心裏切了一聲，這是他陸大少爺該做的事嗎？

“晏回？我是楊柳的男朋友。”陸北辰一把摟回楊柳，這才是正确的自我介紹還有讨論所有權該有的架勢。

“楊柳你過來。”晏回打算回去收拾她，外人面前他不想大吵大鬧。

“那我先回去了。拜拜”楊柳打算乖乖的跟晏回走。陸北辰确不讓。

“我明天來接你，早點睡。”陸北辰沒有放人反而扣住楊柳的腰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你明天不用來，楊柳不會再見你的。”

“你說了不算”

“楊柳的事，從來都是我說了算。”

“從今天起我接手了。”

“你他媽憑什麽。”

“你又憑什麽。

“我是她哥哥！”

“我是她男朋友。”

陸北辰話音剛落晏回就利落的給了他一拳，很快兩人扭打在一起。衣角帶起的風像刀子。楊柳簡直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了一會看兩人都挂了彩才發現是真的打起來了，可是她怎麽有點不明白打架的原因，她二十歲了，談了男朋友很值得，嗯，打一架？

“別打了！”楊柳終于尖叫，陸北辰先收了手，晏回顯然故意，又給陸北辰補了一拳。

“晏回你幹什麽！”楊柳扶住陸北辰，對晏回難免沒有好口氣。“晏回你莫名其妙”上一刻還嘴硬的辯護，這一刻自己倒是先斥責了。楊柳今晚完全一個頭兩個大。

楊柳現在護着陸北辰晏回更是怒從心氣，眼角都是青筋。“你給我好好看看他是什麽貨色，楊柳你能耐！！”接着沖着楊柳和陸北辰又吼。“他媽的他偷我東西！！他偷我東西，你知道嗎！！他是個小偷！！操！”

說完晏回就站起來，狠狠踢像路邊的垃圾桶。砰，垃圾桶凹了一塊。

接着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楊柳和陸北辰，月光下的晏回仿佛死過一次。晏回很想問楊柳，你記得十八歲那年我們在深夜的院子裏偷偷開了一瓶香槟。

我們聊夢想聊彼此還有默契十足的生日快樂。

你給我們倒上酒，笑的像只小狐貍當時水晶高腳杯碰到一起發出的聲音你記得嗎？

都是此刻我夢破碎的聲音。?

☆、北城有棵楊柳樹九

? 這個夢太長了，這都是兩年前的事了。這一病楊柳居然又想起了。

醒的時候看見陸北辰趴在她的床邊睡着了，楊柳想摸摸他的頭。他比她高平常比她遲睡比她早起，楊柳很少見過他的睡顏。擡起另一只手想了想還是作罷。

兩年來他們大吵有小吵更多。她高傲驕縱陸北辰更是從來不低頭的人，為了她已經放低自己很多。

有一次她的期末論文準備的張愛玲的全集采訪。陸北辰偶爾撇了一眼，摟住她就笑。“愛一個人就是卑微到骨子裏開出一朵花？嗯，寫給我看的？我還不夠低眉順眼？”楊柳哧哧的就笑。得瑟。

陸北辰累不累呢。她不懂低頭尤其對着他。知他軟肋是自己，所以使勁用自己傷害他。

護士進來巡夜，楊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把她趕出去了。腳步再輕陸北辰還是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擡頭看她。對上楊柳漆黑的眼睛他沒說話。

楊柳也沒說話。

楊柳想不說話就不說話吧，抽回自己被他抓着的手就準備繼續睡一會。沒想到剛準備躺下來陸北辰又抓住她的手。

“楊柳，別推開我。”陸北辰很委屈。楊柳動容。“趙朵兒接的你電話。”

陸北辰脫了拖鞋爬上病床抱着楊柳照慣例深吸了一口她的味道。“那個時候在處理我的傷口，她來簽一個合同自己溜進我的辦公室。”楊柳本來也沒多懷疑。只好點頭。

“發燒了為什麽昨晚不和我說，我沒注意到你不舒服。”陸北辰問她。

“我想說來着，你太兇了。”楊柳習慣和他撒嬌，明明自己把人氣的吐血現在倒打一耙。也只有陸北辰受的了。“寶寶我錯了。好不好？”楊柳得了便宜就不賣乖了。

陸北辰現在抱着楊柳氣氛這麽好難免想做點別的，手順着她後背的衣服就摸上去，軟綿綿的觸感讓陸北辰一下就興奮了，急吼吼的就要脫楊柳衣服。楊柳費解。

“陸北辰，這裏是醫院。你別亂發情。”抓出他的手拍了一下。

陸北辰哪裏理她，除了床上可以收拾她消了這口氣其他的時候還不得憋死。捏了她下巴就吻上去。又兇又狠。過了一會才放開楊柳，手指來回撫摸楊柳紅腫的嘴巴，看的陸北辰熱血沸騰。眼睛都綠了。

楊柳其實不太想，燒剛退還撞了頭脖子上的小紅點也沒退幹淨。

陸北辰急吼吼的脫了自己衣服露出腹肌撲上來抱着她親了一會，就把楊柳剝的差不多了。一只手揉着楊柳的胸口一只手頂開她的大腿。親熱了有一會楊柳也沒多熱情。

陸北辰奇怪擡眸在燈光下看了楊柳的臉想起來她大病出愈，就收了手。陸北辰心裏想這就是楊柳和別人的不同，沒有楊柳之前他哪裏管那麽多。只顧自己開心。現在是只要楊柳開心就好了的。真是莫名其妙。

楊柳以為今天肯定要附和一下了，陸北辰卻收了手，扯了被子就抱着她。楊柳和他都裸着當然知道他現在憋的不行了，可就是這麽俊朗風華的陸北辰這麽順着她愛着她。

楊柳看他不是什麽好臉色，撲進陸北辰懷裏就笑。“北辰。”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笑是怎麽也藏不住的。

陸北辰好笑又好氣“小丫頭，早晚有一天收拾你。”

“北辰，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呀”楊柳起身半壓着陸北辰。顯然這是要和陸北辰甜甜蜜蜜講話的架勢了。

陸北辰看着胸口上的小腦袋覺得和她說說話也好。總之和她一起就好。

“你才知道？白眼狼。”陸北辰摸了摸楊柳的頭發。楊柳抿嘴。

“我知道的呀。知道我怎麽和你吵你都會回來。所以我每次都毫無顧忌。知道你對我好，所以對你撒潑耍賴。北辰，我有心，它也不笨不是什麽都看不出來感覺不到。你呢，北辰，你的心有感覺到我嗎？”楊柳算是認真的問這個問題了，陸北辰付出慣了，不難看出他對楊柳的好，但楊柳對他的感情還真是難以分辨，若有若無。

“唔，你每次在床上的時候，我可以看出來你和我一起總是快樂，嗯？”陸北辰狡猾的笑。

“不要臉。”楊柳小聲罵他。咬上他的鎖骨。陸北辰到沒躲，對于楊柳在他身上留下印記他倒是很歡迎。

楊柳咬了一會，難得主動的親了一下她咬的地方。陸北辰愣了一下。“你可別鬧。”

“北辰，就像這個牙印，你看到的只有我咬過你，看不到我也吻過你。你從心裏就覺得我沒那麽愛你對不對？所以你派人跟着我我不反抗，你要我和你一起住我也答應你。我以為這樣可以給你多一點安全感，但是并沒有。你要的更多。”

陸北辰覺得有點不對，拖着她的腰往上提了一點。抵着她額頭，不明白楊柳什麽意思，心跳的有點快。“我不知道，寶寶你別吓我，我們不管這麽多事，你就待在我身邊不好嗎。別離開我，嗯？”

楊柳看陸北辰這麽讨好的口氣心下決定更是堅定。她知道這兩年自己對陸北辰不經抽不回來了。

“好啊。除了你身邊我反正也無家可歸了。”

“寶寶，是我的錯。我當時很生氣，你要是生氣你就發脾氣，嗯？別這樣吓我。”陸北辰不自覺手下力道加重，就怕楊柳下一刻要說分手或者冷靜。那一個他都接受不了。他怕自己再被她一刺激又做出什麽。他實在不想。

“陸北辰，你怕什麽。對我有點信心？”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說話。”

楊柳笑的狡詐。“北辰，我有話和你說。”即使腰都快被他掐斷楊柳還是忍痛逗他。

“楊柳！”

“嗯，我在。”楊柳終于沒忍住親了他一下，看他沒明白過來就大方的撬開他的嘴。把陸北辰的舌頭拖進自己的嘴裏，小舌頭得意的不得了，難得楊柳這麽熱情陸北辰差點沒忍住。就算主場不在他也可以反客為主。

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氣喘籲籲。陸北辰又要繼續當然知道自己被耍，楊柳卻溫溫柔柔的咬了他的嘴唇。平複了呼吸問他。“北辰，我想和你說說我家裏的事。”

陸北辰一團毛線的心就這麽給理平了，其實心裏很開心，楊柳從來不和他說這些事也不許他問。這是楊柳的禁區。但越是這樣陸北辰就越在乎。不知道這些事的陸北辰總覺得自己沒有擁有完整的楊柳。現在楊柳要給他鑰匙開門了，陸北辰确道貌岸然的敲門。“你說，我聽着。”

楊柳趴在他的胸口，明明聽到他心跳的飛快，講話也顫音了。但這麽在乎她的陸北辰，楊柳願意分享自己的一切給他。?

☆、北城有棵楊柳樹十

? 宴知國上面有一個哥哥叫宴知世。兩兄弟同父異母，宴知國是私生子。從小就沒什麽名分，家裏的公司本來怎麽也是輪不到他繼承的，可是晏知世的妻子在生第一個女兒的時候難産傷了身子再也生不了孩子。

晏家也算名門，勸晏知世外面再找個女人生，可晏知世從小就讨厭自己父親帶回私生子晏知國讓自己母親抑郁一輩子。加上和妻子兩人自小青梅竹馬感情非常好更是不可能在外面生孩子。

一連等了兩年，晏家和晏知世因為孩子問題鬧的有點僵。晏知國趁這兩年進了公司，勤奮加上聰慧家裏和公司開始有人注意到他。

晏知國知道如果妻子這胎可以生一個兒子，晏家基本上就認同自己了。

可是晏知國的第一胎是個女兒，就是楊柳。晏知國不甘心，自己一輩子活在私生子的陰影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翻身。

因為晏知國的妻子是在娘家南方生的，晏知國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家裏打來電話問情況。晏知國看着漆黑的深夜和熟睡的女兒。開心的和家裏說“生了，秦禾生的是個大胖小子。爸，你有孫子了。”

第二天晏知國問了一下同醫院出生是兒子的家庭，找到了一戶姓楊的家庭。楊家不太富裕，夫妻兩個都是老師在小城裏教書，晏知國知道楊家爺爺等着一大筆錢做化療。

換孩子的時候，他們約在一個河邊的公園，秦禾抱着楊柳低聲的哭。晏知國被她哭的有點悶，按下車窗。楊家夫妻來了。

“晏先生，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們不會這麽委屈孩子的，希望你對孩子好點。”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隐。不提這個，兩個孩子的名字起了嗎？”晏知國沒讓秦禾來，她坐在車上哭的肝腸寸斷。

楊家同樣是楊父楊利來的。

楊利搖了搖頭。

晏知國丢了煙說。

“我起吧。女孩叫楊柳，男孩叫晏回。”

一個留，一個回。

楊父又問“晏先生，那我們以後換回來嗎？”

晏知國想了想。“不了吧，以後不會見了。就當我們沒生過這個孩子。”

楊柳在南方生活了十五年，沒過幾年，楊家又生了一個兒子。她小時候見過晏知國和晏回。

七八歲的時候，為了小學楊柳和楊父回醫院辦理出生證明。碰到同樣回來調出生報告的晏知國和晏回。那年三歲的晏清發了水痘秦禾沒來。

楊利和晏知國碰到的時候楊利紅了眼眶，蹲下來對晏回說。“你是晏回嗎？我是。。我是楊叔叔。”楊利其實想說的是我是爸爸啊。

晏回從小生活優渥上的都是國際學校落落大方“楊叔叔你好。”

楊利咧着嘴點點頭。

晏知國本來不想多做停留，看了楊柳一眼，于是約了一起午飯。

飯桌上他問“這幾年好嗎？楊柳乖嗎？”楊柳可不像晏回，那個時候膽子小的不行。聽見有人說自己名字偷偷擡頭看了一下晏知國。筆挺的西裝，一絲不茍的頭發，吐出來的煙圈朦朦胧胧。楊柳覺得自己很喜歡這個叔叔。

“乖啊，我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楊柳有了弟弟，我也算是兒女雙全了。”楊利摸了摸楊柳的頭。又看了看晏回。

“我也是，生了個女兒。我們兩都算是兒女雙全了。”

兩個大人都沒怎麽吃飯，小孩也沒耐心怎麽吃飯。結完帳準備下樓的時候晏知國摁滅了煙頭對小楊柳笑。“楊柳，叔叔抱你下去好不好？”楊柳抓着楊父的手有點猶豫。

晏知國卻難得有耐心的蹲下來哄楊柳。“楊柳，叔叔家裏還有一個小妹妹。最喜歡叔叔把她抱的高高的。但是楊柳比叔叔家的小妹妹乖多了，叔叔最喜歡楊柳這種小美女了。”

楊柳聽完就捂着嘴笑。“叔叔偏心。疼妹妹不疼哥哥。”

晏知國愣了一下，一把把楊柳抱起來。“叔叔最疼的是楊柳。對不對。”

楊柳咯吱咯吱笑。看見地上的晏回擡頭看她，她就得意的沖晏回扮了個鬼臉。

如果歲月只在這裏交集過，楊柳想就算後來知道晏知國是她父親，她一定也是喜歡的。

後來幾年楊柳就沒見過晏家人，也慢慢忘記了他們。但她總是對路上溫文爾雅西裝筆挺的人有莫名的好感。

楊柳一直覺得父母偏心，偏疼弟弟但小縣城裏重男輕女也沒什麽。

而且楊柳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和父母之間也親熱不起來。有幾次母親半夜來給她蓋被子摸着她的頭就忍不住啜泣幾聲。楊柳覺得奇怪和害怕，以為爸媽不喜歡她。所以自小也和父母不太親近。很少撒嬌。總是懂事的不得了。

十五歲的時候，楊柳是怎麽回的晏家呢。

晏清出了車禍，肋骨骨裂本來沒有多大的事，但并發了她從小的心髒病，要做心髒搭橋手術。醫生約了三天之後手術。但晏清血型稀有查了整個城市的血型庫都沒有匹配的血型。

秦禾抱着如珠如玉的女兒求晏知國“你給那邊打個電話吧，求求你了。我就這一個女兒了。老晏。”秦禾的哭聲和十五年前送走楊柳的哭聲在腦子裏重合。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說“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晏知國一連抽了三四根煙。打了電話。

楊父聽了消息之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帶楊柳飛過去了。

楊柳到醫院的時候，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晏回心裏已經開始猜忌，見到楊父不免沒有好臉色。

按說自己如果和晏清是親兄妹怎麽可能血型和家裏人一點關系都沒有的o型，倒是這個楊柳，晏父不用派人查就這麽有把握知道南方一座小城裏有一個這麽稀有的血型？

晏回自小心思就缜密。在看楊父對自己面上尴尬的表情，不免更是怒火更旺。

一把拉住準備輸血的楊柳就站起來。“你知不知道他們是誰！！”

楊柳其實莫名其妙昨天一下課就被父親拉過來 ，一路上也不怎麽解釋。現在一下飛機就來輸血已經覺得奇怪被晏回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吼更是不明白。

氣氛就這麽僵下來。

晏知國冷喝一聲“晏回，你現在別胡鬧！”

晏回握緊了拳頭。

“裏面躺着的可是你妹妹！”晏知國說着就要去牽楊柳的手。晏回擡頭問晏知國“爸，裏面躺着的是誰妹妹？”

晏知國沒有說話，牽着楊柳就回病房。一張簾子隔開兩張病床。

“你是晏叔叔嗎？”楊柳小心翼翼的開口。楊柳不太确定，小時候見過的晏叔叔是不是他。畢竟那次見了一次再也沒了消失，而且家裏也沒提過這個人。

晏知國心裏複雜，啞着嗓子開口。“楊柳還記得我？”楊柳木着臉點了點頭。“晏叔叔，到底發生什麽了，你可以和我說嗎？”

晏知國擡手摸了楊柳的頭發，楊柳的眼睛長的簡直和秦禾一樣。一模一樣的眼睛，一個是他娶回家的妻子，一個是她丢棄在外的女兒。

晏知國的喉嚨卻像被棉花堵住不知道要怎麽回應這雙眼睛。

“楊柳，你幫叔叔救救我家的小妹妹好嗎？”

“叔叔你還是偏心，只疼妹妹不疼哥哥？”楊柳打趣他。

“唔，叔叔啊還是最疼楊柳了。你乖。”晏知國沒忍住刮了她的鼻子。朝她眨眼。楊柳笑。

檢查之後楊柳果然血型匹配。

楊柳在小地方長大，腦子單純沒有想那麽多，以為只是自己血型匹配來幫爸爸的朋友救人而已。輸血之後，楊父去買飯了，楊柳要留院三個小時觀察一下。晏回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你是楊柳？”晏回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他也是孩子，對自己猜測很憤怒，也很想分享。他知道楊柳和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們應該是同一戰線才對。

“是我。”

“你不好奇自己為什麽突然被拉到這裏來獻血嗎？”

“晏叔叔說讓我幫個忙。”

“你相信嗎？”

楊柳皺眉毛。“什麽意思？”

“我們小時候見過你記得嗎？你還和我做了鬼臉。”晏回湊近楊柳。他發現楊柳的眼睛和媽媽的一樣，又黑又亮。

“嗯，我記得。”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為什麽我爸爸會知道你的血型和清清的一樣，就算他認識你爸爸，但誰會知道一個見過一次的孩子是什麽血型呢？而且你和清清居然都是稀有血型。”

楊柳心砰砰的跳，但還是年紀太小不知道為什麽緊張。“什麽意思？”

晏回不說話了，什麽意思。結論他也不敢下。再怎麽聰明他也才十五歲。

“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

“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抛棄他們吧。”晏回抛出的橄榄枝實在太誘人。小小年紀的楊柳好像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又好像什麽什麽都抓不住。

說不疑惑肯定不可能，但是那個莫名其妙給她好感的叔叔那麽好聲好氣的求她幫忙，說他最疼楊柳了。楊柳就什麽都答應了。

“我們去哪裏？”

“跟我來。”

☆、北城有棵楊柳樹十一

? 晏回背着一個雙肩包牽着楊柳開始他們的旅程。楊柳看着晏回的背影有點心慌，這個晏回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自己就這麽亂跑出來了。

“楊柳，你別怕。我們得讓他們知道抛棄我們的代價。”

“晏回……”你別這麽說，抛棄。

“怎麽了？”

兩人已經到了火車站，熙熙攘攘的火車站裏被夕陽渡上一層光輝。楊柳後來想了很久為什麽自己對着晏回就什麽都好這麽相信他。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十五年來第一次有一個人牽着她說“你別怕，跟着我就好。”

陸北辰輸在他遲到了。所以楊柳就算愛着他，但晏回之于楊柳也是不一樣的。

那是楊柳心裏缺失了十五年的親情和心安。

小時候家裏還沒換房子，得和父母弟弟睡一起。可床根本躺不下四個人。弟弟和爸爸媽媽睡床上她睡地上。

漆黑的房間，楊柳一個人看着床上的背影覺得害怕又孤獨。後來是怎麽也不肯和父母一起睡了。

兩人坐上夜班火車的時候，楊柳終于扯了晏回的袖子問他。

“晏回，你能和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嗎？”

“楊柳，我想我們小時候應該被父母交換過。”

其實七七八八自己也大概想到了，但他說出來就真的太瘋狂太難過了。楊柳沒說話靠着窗戶，這麽漆黑的深夜。現在湧上心頭的全是憤怒不甘和苦澀。打的楊柳四肢綿軟，提不起一點力氣。楊柳年紀小沒憋一會就哭了。

晏回本來自己猜過這件事之後也紅過眼，但他看見身旁這張曾經生機勃勃的臉現在平靜的流着淚，眼睛是紅的鼻頭也是紅的。頭發被風吹亂整張臉最醒目的就是那雙眼睛。晏回有點後悔自己告訴她這件事了。

“楊柳，你聽過金魚理論嗎？”

“什麽？”楊柳哭過，聲音又糯又甜，聽的晏回一顆心砰砰跳。

“你覺得這個世界是怎麽樣的？”晏回盯着楊柳的眼睛問她。

“小時候我晚上睡不着，看着漆黑的房間覺得整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世界應該就是我。”楊柳很真誠的分享自己的想法。

晏回敲她的腦袋“自我！”沒想到後來楊柳一語中的，後來的宴回他的世界确實就是楊柳。

晏回說“我常覺得，其實我們就是裝在地球這個魚缸裏的金魚，只是這個魚缸很大金魚很多。我們拼命的游來游去，不過還是造物主的觀賞物。魚缸外有人在看着我們。”

楊柳似懂非懂，又問他“那你覺得我們兩個現在游到哪裏了？”

晏回想了一下，看眼前這個女孩明眸皓齒的坐在他身旁，他想起大話西游裏的紫霞和青霞，如果他和楊柳是菩提老祖撚在一起的燈芯，那他一定會對楊柳很好，有人陪着你日夜苦練即使清貧但從不入地獄。唔。這不是，很好嗎？

“楊柳，出生的時候我們的互換還有我們現在的相遇，或者都是被養魚的那個人拖着走而已。如果我們不是一條金魚可以自己做主想要游去哪裏，或許我們不會見面對不對？”

楊柳看着晏回覺得心安。如果他們是一條魚啊。真是有趣。“那就看看這個人要帶我們去哪裏對不對？”

很快兩人就是一個隊伍了，對于十五歲的孩子來說，建立起友誼就是這麽單純又簡單。

“跟着我就好，小跟屁蟲。”晏回終于沒忍住擡手揉她的頭發。

火車在深夜的公路上歡快又一意孤行的前進，載着最年少的楊柳和晏回。

一個留，一個回。

發現他們不見的時候，楊利着急慌亂，晏知國大怒。晏回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兒子，像他。狠心。

晏知國知道，晏回在用自己的辦法抗議，他在告訴他們，看，輪到我們抛棄你們了。

楊利看着晏知國難免質問“當初是你說的，當做沒有生過這個孩子。我帶着楊柳在小城裏面安安靜靜的過着。你呢，當初抛棄楊柳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今天！！躺在手術室的是你的掌上明珠，現在不見的卻是我揚利的女兒！！而且連晏回都不見了！！”

晏知國眉眼未動“楊利，不是我抛棄楊柳，是我們抛棄了楊柳和晏回。你這個時候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楊利一句話答不上來，是啊。他也是始作俑者。這些年他不敢和楊柳過多親近，一靠近她就想起晏回，心裏不忍也難受。妻子就更是了，時常看着楊柳就哭出來。

病房裏非常安靜，晏知國躊躇了一會開口“報警吧。”

秦和這個時候走進來的，她看着這場鬧劇實在很累。她堅定的說“這次孩子要是找到了，把楊柳接回來吧。反正老爺子也走了，老晏你說呢。”

晏知國皺眉沒說話問楊利“你怎麽看。”

揚利這個時候當然不同意“我不同意。你們晏家當初要換孩子，十五年都這麽換完了，現在又要把楊柳接回去，沒有這種事！”

晏知國也知道自己過分了，折中開口“這樣吧，這件事兩個孩子估計也猜到一點苗頭，等找到他們就和他們說這件事，到時候是去是留孩子們自己做決定。”

楊利只好點頭。

晏回和楊柳去的是隔壁城市，還沒待一天就被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