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送展

奧斯卡接受每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期間上演的所有影片申報參選。《兩個我》獲得了大陸地區最佳外語片選送資格，與臺灣地區的《部落那邊的山與海》、香港地區的《小城男女》共同送展奧斯卡。衛漢參加過好幾屆奧斯卡頒獎，對整個流程輕車熟路。《兩個我》在投資方和藝蘊公司運作下順利約到洛杉矶郡幾家電影院的拍片安排，奧斯卡評委會對參選影片有硬性要求，影片必須在洛杉矶及美國以外的商業影院進行為期七天的公映。十一月的奧斯卡季簡直成了電影業的盛會，來自世界各地上千部影片彙聚在洛杉矶這片藝術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影院每天24小時不間斷地播放着各式各樣的電影。許多電影愛好者會選擇這個時間前往洛杉矶一飽眼福。

莫妮卡第一次參加奧斯卡評選，沒事的時候她就和張秋蘭兩人相約去看電影。遇到張秋蘭要拜訪當地好友，她一個人也能在影院裏泡上一整天，感受不同的電影帶來的刺激和震撼。每天穿着白襯衫和牛仔褲穿行在洛杉矶的大街小巷，莫妮卡感覺自己對表演的認識有了更多的理解，那些全世界最頂尖的演員在屏幕裏排着隊用精湛的演技轟炸她，她的大腦整天處于火車站狀态，接受着信息的洗禮。

想讓一個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就讓他來好萊塢。莫妮卡在這裏深切地感受到了什麽是演技，并再一次對國內粗制濫造的圈錢電影表示深深唾棄。

景怡沒有跟着劇組一起過來，是她目前覺得最滿意的安排。

提交了參選影片的相關資料後，《兩個我》獲得了最佳外語片、最佳導演獎、最佳原創配樂獎、最佳女主角獎以及最佳女配角獎提名。一輪投票過後，衛漢的片子穩穩進入九部最佳外語片獎提名之列，最佳原創配樂提名被刷下，剩下三個提名經過藝蘊的暗中小幅度公關，也勉強擠進了二輪評選。

整個頒獎季進入到最激烈的角逐環節。各大提名影片開始瘋狂地造勢宣傳。除了狂刷放映量外，美國本土的知名媒體也是他們争奪的目标。超高的話題和關注度，永遠是獲獎的不二捷徑。衛漢和張秋蘭更忙了，兩人幾乎整天泡在各種電影人的聚會和活動上，兩人對奧斯卡而言都是熟悉的華裔導演和演員，尤其是張秋蘭，被提名過好幾次，每次都差那麽一點點。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一部大熱電影，她幾乎用盡了各種辦法在拉票。莫妮卡作為新面孔不想出去賣臉，婉拒衛漢的結果就是整天都一個人被扔在酒店。

《兩個我》的曝光度挺高，洛杉矶好幾家報紙的獲獎預測上提到了它的名字。奧斯卡的評委百分之七十左右是老白男，品味懷舊，喜好單一。衛漢很顯然抓住了這點，《兩個我》着重落墨在社會問題的揭發上，并且聰明地沒有給出問題的解決辦法，開放式的結局把這個難題留給了大衆。通常來說，奧斯卡特別反感搶占道德制高點的影片，尤其是在敏感話題上。這和它一貫标榜的“中立、政治傾向端正”的評判理念有極大關系。《兩個我》作為一部票房大爆的小成本電影，為它成為一部沖獎大熱影片奠定了基礎。

影片輪展還會持續一個多月，這期間莫妮卡決定回國一趟，等到頒獎典禮的時候再回來。報備了計劃，六生為她訂好晚上的機票，很快她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小公寓。

在外千日好，還是不如自己的窩。

六生最近沒空陪她，小說大賽已經進入啓動倒計時，他正沒日沒夜地窩在電視臺進行多方協商确認。聽六生說，李玉也被他挖到了制作組，看在莫妮卡的面子上，準備提攜提攜這位小朋友。錢佳最近行蹤漂浮不定，小嘟忙着新戲宣傳，這麽多人裏，莫妮卡竟然成了最閑的一個！為了打發時間，她偷偷在明星八卦論壇上注冊了帳號，每天上去看最新的娛樂動态，遇到有趣的帖子順便回幾句。

國內的娛樂圈對奧斯卡的關注明顯少很多，挂在首頁精選的四個帖子只有第一個是在八《兩個我》，剩下的三個都是盤點貼：《那些年驚豔武俠劇的俠女們，從任盈盈開始》、《來來來讓我們八一八爆出醜聞的小鮮肉們最近過得怎麽樣》、《公子如玉隔雲端，你所不知道的完美男人生活的世界》。

莫妮卡點開爆醜聞男星的帖子，果不其然位列第一的就是喬齊。開貼樓主繪聲繪色地從他出道走紅開始，一路八到和莫妮卡的戀愛，然後将景喬戀列為喬齊事業的滑鐵盧。随手粘貼了雜志截圖，照片上面的喬齊穿着鉚釘皮夾克，正掄起酒瓶和一個男人打架，背景是某家知名ktv。樓主用痛心疾首的語氣寫道：“曾經的人氣小天王，出道就捧獲金曲獎杯的偶像歌手喬齊上個月的紅磡演唱會只賣出了兩場，無數賣不出去的票似乎讓齊小天王的心情更差，據報道，此次打架事件有可能會被拘役15天，令人唏噓。十年過後，也許曾經的舊情人再次會面，莫妮卡還是那個莫妮卡，而喬齊早已不是原來的喬齊。”

這臉打得啪啪的，電腦前的莫妮卡頓時身心舒暢，愉悅得不得了。離開了女人的喬齊簡直就像一灘爛泥。莫妮卡批上馬甲賤兮兮地在帖子最後回複了一句：樓主說得太好了，願天下渣男終成狗。姐妹們站起來，頂起半邊天。

看完喬齊，她對別的渣男鮮肉不感興趣。順手又點開了另一個八完美男人的帖子。這個帖子的樓主完全是個花癡，光是看文字莫妮卡都能腦補出一個做着灰姑娘夢的女屌絲，流着口水舔屏現實裏各種富二代小開的景象。看看她八的這些對象：沙特最帥王子阿勒沙特、法蘭克福老錢家族繼承人詹姆斯·羅斯柴爾德、希臘船王第七子亞歷克、韓國三星集團掌舵人李建熙二兒子，這個樓主一邊用“才貌雙全、美貌與金錢并存、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這類誇張的句子形容候選人們，一邊暗搓搓地希望自己能在世界的某處不經意偶遇二代，順理成章展開一段曠世奇戀。更離譜的是帖子下面居然跟了一大堆腦洞清奇的回複，八卦女們在帖子裏以某某太太自居，遇到分配不均的就互相撕逼，除了沙特王子那位的太太們比較和諧外，其餘幾個都在進行大混戰。

“噢——shit！”莫妮卡翻到下一頁，赫然看到盛嘉言的名字。“中國最神秘的隐形首富家族盛家一向定居歐洲，盛氏族人出産美人。盛老爺子以下三個兒子全是美大叔，餘下孫子輩以瑞士分行太子爺盛嘉言外貌最為出衆。用一句老話套在他身上，盛嘉言有如此的美貌，根本不必有如此的財富。他有如此的財富，根本不必有如此的德行。他有如此德行，根本不必有如此智商。歐洲最知名商學院畢業，年少有為的舊式家族公子，沒有女朋友，沒有未婚妻，天哪，老天為什麽讓我這輩子遇到了他啊，一見小郎誤終身，5555555……這輩子意難平了。”簡介最後還附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盛嘉言坐在歐洲金融高階研讨會主席臺上，一身黑色阿瑪尼，正握着話筒發言，端的是意氣風發美姿容，秀色可餐少年郎。

下面的“盛太太”們排隊發花癡：

“我老公太帥了，堪稱完美。”

“10086。”

“身份證。”

“戶口本。”

“滾，是我老公，你老公不是第一頁那位中東人麽？”

“嘉言嘉言，讓你等了這麽多年是我錯了，我這就灰奔過去找你。”

“都別争了，其實是我。”

“嗯，是時候公布真相了，大家好，我才是真正的盛太太。我們已經秘密結婚，并且育有一子一女。嘉言他脾氣很好，很喜歡小孩。和當地的瑞士人一樣從來不加班，一到點就打卡回來陪我們母子三人，我知道你們羨慕我，但是緣分者東西是羨慕不來的，就醬，都散了吧。”

莫妮卡一口茶水噴出去，今天網上的婦女們都瘋了吧？她很難把女人們描繪的盛嘉言和工作中活生生的暴君聯系起來。還敢yy他的臉，等他真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時候能做到直呼他全名就算你們是真的猛士！

莫妮卡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網上對盛嘉言的過度幻想，她斟酌着用語，打下一行字：“呵呵，愚蠢的人類啊，盛嘉言獨斷專行、冷酷嘴賤，雖然沒有女朋友，不代表他喜歡異性啊。雖然有錢，不代表他大方啊。雖然長得帥，不代表你就敢看啊。還有，他讨厭小孩專注加班一百年，別問我為什麽知道這麽多，我的名字叫雷鋒。”

啪啪打完她一氣呵成關上電腦，長長舒出一口氣，完美。

偏這時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吓了莫妮卡一大跳。

這是她的內線號，只有往來特別密切的朋友同事才知道。看也不看接起來就是一聲喂。

“日安，女士。”一如既往的冷漠。

聽到這個聲音莫妮頓時心驚肉跳，剛說完壞話就被事主打上門來，要不要這麽神啊。

“六生在你旁邊嗎？讓他聽電話。”

原來是找六生啊……吓死了吓死了。“他、他現在不在，你、你直接播他號碼吧。”某人驚魂未定。

“呃。你聲音不太對勁……”盛嘉言根據以往的經驗，警覺地詐了一句，“是不是在說我？”

“不敢不敢，我怎麽會呢。盛先生，中國人被人家背地裏傳話耳朵根兒都會紅的，你摸摸看自己的耳朵。”莫妮卡胡編亂造起來，她現在整個思維混亂，天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想趕快轉移盛嘉言的質問。

電話那頭輕嗤一聲，“這種說法完全沒有科學根據，女士。希望你下次別拿出去唬人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