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緋聞

早上六點，劇組在江北大學南苑搭軌。今天要拍攝的是男女主争吵的戲份。西華不太會講戲，只是把自己對這一幕的感覺描述了下，“憤怒、覺得自己被傷害了，表現出這兩點就行了。”

影院屏幕和電視屏幕不一樣。大屏幕會把人的五官放大，所以對演員的表情和肢體有着嚴格的要求，如果情緒不到位，很容易被看出來。莫妮卡演過好幾部電影，早就駕輕就熟。不過堯淵就沒那麽容易過關了，這是他第四條ng。

“淵哥，要不然我們先休息會？”西華見男一號的臉已經有點難堪了，趕緊出來打圓場。

堯淵無力地向大家道歉，一個人躲到保姆車上去。其實他是會演戲的，科班出身，又混了好幾年電視劇，普普通通一場在林蔭道上質問女主的戲還難不倒他。問題的關鍵出在莫妮卡身上。他一對上對方的眼睛，就渾身不自然！總是感覺很僵硬，連臺詞都受到了影響。

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堯淵把劇本塞到助理手中，強硬地說：“你來跟我對戲。”

東子經常給堯淵當練習對象，這活幹起來也順手。

“你攔着我幹什麽？”

下面的堯淵的臺詞。

“今天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就別想走！”

“我沒什麽可說的，讓開。好狗不擋路。”

“林筱，我才是你男朋友。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麽？”

這句需要演員爆發出來，堯淵積蓄了很久。

“男朋友？你算什麽男朋友，從頭到尾，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林筱，我再說最後一句，你要還想當我媳婦兒，就離柏傑遠點兒。”完美地嘶吼出來，堯淵覺得自己情感拿捏得很到位。

“這不挺好的嘛，哥。等會兒你就照着這演吧。”

五分鐘後，各部門做好了準備，堯淵和莫妮卡面對面站着。

“。”

導演一喊開始，莫妮卡眼神的內容瞬間變幻，她抱着書，垂頭，看也不看對方的臉。

“今天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就別想走！”

堯淵趁剛才練習的感覺還沒過，準備一鼓作氣。他大喝一聲，聲音裏帶着不可遏制的憤怒。

只是在莫妮卡慢條斯理地擡頭過程中，伴随着她那雙明淨冷冽的眸子出現，堯淵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勇氣和感覺又一點一點被她摧毀。

那雙眼睛亮得像對黑珍珠。不卑不亢，就這麽緩緩看着堯淵，仿佛一池暴風雨前的湖水。“我沒什麽可說的，讓開！好狗不擋路。”

她站在原地，對比堯淵的用力過猛，莫妮卡顯得異常冷靜。輕輕柔柔的臺詞，卻将她“生人勿近”的淩厲狀态表現得淋漓盡致。

堯淵腦門出汗，頓覺壓力。又來了，只要莫妮卡一看她，那股無形的壓力就總會逼得他氣勢銳減，不知不覺中被對方壓倒，變成弱勢的一方。

“林筱…我才是你男朋友。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麽？”磕磕絆絆說完以後連堯淵自己都明白，這遍又沒過。

“卡，重來。”

這回堯淵直接躲到牆角沒人處。

莫妮卡也深覺無奈，她知道堯淵被她壓戲了，但她也很無辜，這場戲要求男女雙方都有火藥味，你來我往烘托出劍拔弩張的氣氛。所以她必須得拿出氣勢，可沒想到她氣勢了，對方陽/痿了。

“喝杯咖啡。”莫妮卡帶着兩罐罐裝咖啡走到堯淵面前。堯淵默默伸手接了，直接灌下小半瓶。

“今天…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堯淵別別扭扭，低頭看地。

“別這麽說，第一天拍戲，或許還沒适應。”莫妮卡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兩個人這是第二次見面，連熟人都談不上。“搭檔之間的默契是需要時間磨合的，不能怪你。”

“是麽，”堯淵自嘲地笑道：“我倒覺得是自己演技不過關。”

“你試試看把我想象成梨呢？我在培訓班上過，把對方當成梨，不管對手如何表現，只管按照自己預設的方法去演。你試試看，我覺得很管用。”

“對手戲對手戲就是要和對手交流的戲啊，這麽做不成獨角戲了嘛？”堯淵将信将疑。

“等我們完成了磨合期再那樣做可能要好些，現在導演也在搶時間，我們今天拍了快兩個小時了，還卡在第一場，估計他心裏也不好受。”

這又戳中了堯淵的軟肋。“好，那我試試看。”

重新回到拍攝場景。

“你攔着我幹什麽？”

堯淵閉眼，在腦子裏過了下和東子對戲的場景，睜開眼，努力讓自己放空，不被莫妮卡的情緒帶走。“冬瓜冬瓜，你是個大冬瓜…”心裏默念，眼睛透過莫妮卡漂亮的臉蛋兒，想象着虛空中的冬瓜。

“今天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就別想走！”他狠狠抓住莫妮卡，表情陰郁。

“我沒什麽可說的，讓開。好狗不擋路。”

“林筱，我才是你男朋友。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麽？”雙手圈住林筱的手臂，堯淵已經忘記了壓力，完全沉浸在了戲裏的人物情緒中。

“男朋友？你算什麽男朋友，從頭到尾，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林筱，我再說最後一句，你要還想當我媳婦兒，就離柏傑遠點兒。”

“過！堯淵很棒，非常好！下一個場景準備。”

一整天順利拍完所有當天戲份，堯淵執意要請莫妮卡吃飯，制片人也贊同，“去吧去吧，多熟悉熟悉，後期劇組還會計劃炒炒男女主相戀緋聞什麽的，現在開始綢缪正好。”

炒緋聞…莫妮卡皺眉。這麽多宣傳手段裏，她最不喜歡的一項就是炒緋聞。剛想回絕，執行導演過來拉着制片人商量別的事。

算了，反正還早，過段時間再提吧。

跟着堯淵從小徑朝大門走，五分鐘的路程居然下起大雨，堯淵脫下外套頂在兩人頭上，“趕緊走，我助理就在前面停車場，我帶你去家餐館，味道特別好，特別清靜。”

“那趕緊跑吧，這雨太大了。”

兩人一人拽着一側衣裳，撒開腿狂奔。

好不容易上車，莫妮卡感覺自己全身都潮了，衣服變得潮呼呼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她閉着眼睛稍微休息了下，剛有點困意就被吵醒。

“到了，下車。”

一座四合院前。

跟在堯淵身後走了幾步，見到抄手游廊，覺得似曾相識，“這地方我來過的，跟一個朋友。”

“是嗎？那你朋友一定是這的會員。這家餐廳是一位華人老板開的。他在米其林星級餐廳工作了二十年，廚藝相當了得。這裏只接待會員。每年發放20張會員卡，到現在為止也才只有200多位會員。”

“那他的菜一定很貴。”

“是很貴，但味道好，環境美，還隐蔽。我經常跟朋友約在這，就是有一點不好，得預約座位和菜品。”

兩人說着被服務員引進了挂着“如夢令”牌號的房間。

“上次野生菌成熟的時候，我來吃過全菌宴。”莫妮卡脫掉大衣坐到餐桌前，房間裏開着空調，溫暖幹燥，氣溫十分宜人。

堯淵頓時露出羨慕的表情，“這家老板做的菌子特別好吃，可惜去年我在外地拍戲，沒趕上。”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參加過奧斯卡晚宴，聽說那裏的菜才是人間美味。”

“比起來，我還是覺得中餐味道更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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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拍完上午最後一場戲，放飯時候莫妮卡端着盒飯過來找堯淵。“今天劇組怪怪的，我來找你的路上好幾個人偷看我。是不是我哪出問題了，拉鏈沒拉？還是臉上有東西？”

“不是。”堯淵回答得吞吞吐吐，“你別瞎想。什麽事兒都沒有。”

越看他表情越可疑，“不對吧？肯定有事。你要知道就告訴我啊，全世界都清楚就我一人蒙在鼓裏的感覺太難受了。”

“真沒什麽。”堯淵躲躲閃閃不肯正面回答。“不關他們的事兒。”

“不管他們的事，那就肯定是關網絡的事。”莫妮卡臉一沉，“把你平板給我，我自己上網搜。”

“算了算了，還是我告訴你吧。昨天我倆不是去吃飯嘛，那個…在路上被狗仔偷拍了。”

“就這？那工作人員為什麽要偷看我？”

“……然後你前天吧，也被拍了，和投資人盛嘉言在車裏接吻……現在網上都在罵你一腳踏兩船，喏，都上24小時熱搜了。我估計劇組的人看你是以為你被盛嘉言給包養了，對你的感覺有點類似于老板二奶，所以……哎，你別沖我生氣啊，是是是昨天是我不對非要拉你去吃飯，不小心被人拍了，但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女朋友要是看到……”

嗯？“你有女朋友？你不是對外宣稱單身六年了嗎？”

意識到說漏嘴的堯淵趕緊閉上嘴搖頭。

“好哇，我要去跟制片人說。”莫妮卡故意吓他。

“別去別去。行了姑奶奶，我承認我早就有女朋友了，我們在一起十一年了，你別拿出去亂說啊。我媳婦兒不是圈內人，被曝光會影響她正常生活的。”

“我給你保守秘密，那我的緋聞怎麽辦？把我的新聞點出來，看看網上都怎麽說的。”

明星論壇上，一篇名為《夜會二男：奧斯卡提名影星的糜爛私生活》的通稿一經發出就迅速被各大網站轉載，點擊和留言超過了十萬。該通稿放上兩張偷拍照片打底：一張是莫妮卡和堯淵雨中頂着衣服奔跑，另一張是莫妮卡和盛嘉言在車裏熱吻。通稿是這樣寫的：“國際著名影星莫妮卡近日舊瘾複發，在與盛氏銀行高管盛嘉言密戀同時，不甘寂寞撩撥影視劇實力男星堯淵。據悉，莫妮卡早在去年就與盛嘉言展開地下情，盛嘉言對其極盡寵愛，不僅為愛侶購買豪宅，還出手幫陷入低谷的情人牽線搭橋電影主演和廣告代言。今年更是不遺餘力籌劃小說大賽為其量身定制主演角色。男未婚女未嫁，兩人戀愛無可厚非。只是昔日玉女明星不滿于一個男人，在拍攝新電影期間，與男一號堯淵因戲生情，暗地裏背着盛嘉言偷偷來往。此次二人更是趁其出國，肆無忌憚公然牽手出行，甜蜜幽會。”

下面是網友們的各種留言。按理說莫妮卡經過了捐款事件和救人事件，社會形象已經偏于正面。但奈何一牽扯到男女關系上，因為錄像的影響，大部分人還是對這則新聞有幾分相信。再加上有照片為證，想要洗刷幹淨，就更是難上加難。

女性路人網友基本上是一邊倒的讨伐口氣。什麽不守婦道，臭不要臉還算輕的，公交車、千人斬之類的潑婦罵街留言比比皆是。

米分絲網友也不甘示弱，竭力澄清整篇文章就是個誤會，賭咒發誓要找出造謠生事給偶像抹黑的始作俑者，順便還問候了文章作者的祖宗十八代。

只有男性路人網友表示看熱鬧不嫌事大。

一時間，網上各種開八莫妮卡、盛嘉言和堯淵三人前世今生的衍生帖子如雨後春筍般蓬勃冒出，占據了許多媒體版面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