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我我, 我怎樣?”

林深砰地一聲站起來, 手忙腳亂地碰倒了顯示器, 忙着去扶電腦的時候又被電源線絆倒, 電腦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他緩緩地伸手抹了一把臉, 頹喪地順勢坐在地上。

“她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啊……”林深拼命地回憶自己之前和她一起打游戲的情況,确定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于是,對下午在自己卧室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林深, 将這一切歸結為自己最後的那句嘴瓢。

“哎,沒臉再見她了……”

滿臉寫着無辜的小旺財完全忘記了下午引貓入室的事情, 以為主人坐在地上是在跟他玩耍,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将嘴裏叼着的球球扔在地上, 還用嘴巴往他身邊拱了拱。

……

D站某知名游戲區阿婆主直播間突發事故,突然黑屏,放了三十萬粉絲鴿子,盯着空白屏幕的粉絲們一臉懵逼。

于是,在粉絲交流群裏, 一排排問號刷屏。

“什麽情況?怎麽突然黑屏了?你們都一樣嗎?”

“最後是不是黑棉襖大哥說話了?好像聽到了一個小姐姐的聲音……”

“是不是阿婆主遇到小姐姐太緊張了……”

“什麽?黑棉襖大哥是個小姐姐???”

猜測很多,但正主卻像是自閉了一樣, 沒有解釋, 更是在接下來的一周裏都沒有再出現。

……

林深沒有時間糾結很久——華中區競技賽就在眼前,他的日程被安排的滿滿當當。

那天後,他最終也沒有鼓起勇氣跟初遙打電話解釋,只避過這個話題, 偶爾發送過幾條不痛不癢的問候。

他像是鑽進了牛角尖,一心覺得自己在初遙面前丢臉,整個人都處在低氣壓之中。

林深心情不好,隊裏的氣氛也變得不像以前那麽輕松。東子受隊長的囑托,打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些無語了。

他只聽說過談戀愛會降低人的智商,卻沒想到連單相思都會。

還是機智的東子悄悄跟林深說,等打完比賽,自有辦法幫他和初遙牽線搭橋,這才将他躁動的情緒安撫下來。

華中區競技賽持續了一周,烈風戰隊便就在滬市待了整整一周。

結果似乎沒有懸念。烈風戰隊的勢頭如日中天,又有L神這個大殺器在,幾乎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七天內五場比賽,烈風戰隊以五戰五勝的戰績再一次刷新了國內電競賽的記錄。

……

最後一場比賽是烈風對戰FX戰隊,這場比賽他們打得很是艱難,在決賽圈的時候,烈風戰隊戰損兩人,對面卻還是四人滿編小隊。2V4的局面,讓初遙這個觀衆也為他們捏了一把冷汗。

還好在最後關頭,他們繞後将對手包抄,最終有驚無險。

初遙觀看了全程直播。結果公布的那天,是周三晚上。

這場比賽受到的關注度極高,結束後,初遙打開微博,首頁早已被“烈風牛逼”的信息刷屏。

她與有榮焉地笑了。在見識過他們日日夜夜的訓練之後,她早就明白,沒有一場勝利是輕輕松松的,即使是強大如傳說的L神,也針對這場比賽準備了足足兩周的針對性分析。

而他們對槍法戰術的訓練,更是一天都沒有停止過。

初遙轉發了烈風戰隊宣布獲勝的慶祝消息,并評論道:“恭喜獲勝/撒花/撒花”

……

烈風戰隊在周四下午返程,等到了南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

“深哥,把東西放到公寓就出來啊,一會兒的慶功宴可不要耽誤了時間,讓人家久等。”東子擠眉弄眼地提醒林深。

林深硬邦邦地點了點頭,他臉上一點都沒有比賽獲勝的喜悅——如果不是東子提前跟他說,晚上初遙會過來,估計他慶功宴也會鴿掉。

看着他同手同腳地拖着行李箱往前走,隊長劉寧碰了下東子,問:“你确定搞定了是吧?別到時候正主來不了……”他看林深這幾天都要走火入魔了。

“你就放心吧,我早就約好了!”東子胸有成竹地道。

林深出來的時候,一掃這一周的頹喪,連衣服都換了一身。車廂裏的隊員們互相交流了下眼神,促狹地說:“深哥這是春風拂面啊。”

“邊兒去!別瞎說!”林深瞪他們一眼,正經兒地坐在後座發呆。

然而到了包間,裏面卻只有蘇小冉一臉尴尬地迎接他們。

東子瞬間有種不詳的預感,他快走兩步,拉過去蘇小冉:“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初遙人呢?”

蘇小冉心虛地道:“遙遙她臨時有點事,來不了了……”

東子頓時洩氣,有些氣急敗壞:“你這讓我怎麽和深哥說!”

看着他身後,蘇小冉弱弱地說:“我想,你不用跟他說了……”

東子慢慢地轉過臉,看到林深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他一句話都沒說,泛着冷氣朝着餐位走去。

接下來的氣氛,饒是有東子這個活寶在,也活躍不起來了。好好的一場慶功宴吃的小心翼翼,連筷子碰到碗的聲音都小心翼翼的。

林深全程面無表情,飯也沒有吃幾口,就坐在那裏喝酒。原本慶功用的香槟硬是被他一個人霸占住,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個沒完,也沒人敢阻止他。

包廂裏的氣氛有些尴尬,等飯吃的差不多,大家紛紛鑽到隔壁的KTV房裏,就留着東子在這裏照顧着林深。

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的時候很容易喝醉,林深把白酒混着香槟喝,不一會兒就有些醉意了。

“深哥,你好歹吃點東西吧,這樣喝酒很傷身體的。”東子在一旁苦苦地勸着。

林深一手揮開東子,半靠在椅子上,雙眼沒有焦距:“她……她一定是讨厭我了,所以才不肯來的……”

“小冉不是跟你說了嗎?初遙是臨時有點事才來不了的,和你沒有關系!”

可他像是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一般,腳步虛浮地跑到隔壁,栽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地灌着啤酒。

……

初遙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他。

她走過去想拿掉林深手裏的易拉罐啤酒,一只手卻沒能搶過他。

“別管我!”林深聲音冷冰冰的。

沙發一重,旁邊坐下一個人,緊接着耳邊響起一道清泠的聲音:“你這是喝了多少?”

林深的動作頓住,有些不可置信地擡眼,看到的就是有些無奈的初遙。

他喝酒喝得有點迷糊,竟把眼前這人當成了自己的幻覺,表情委屈:“你……你是不是讨厭我了?所以才不想見我?”

初遙不知他這話從何而來,見他不像剛剛那麽別扭,就把手裏的溫水塞到他手裏換過他的啤酒:“你說什麽呢?我為什麽要讨厭你?”

林深乖乖地喝了一口溫水,看着白水裏的倒影說:“我和你打游戲的時候亂說話,還總是特別茍躲在你身後,還偷偷搶你的人頭……”

他越數越絕望,将頭埋進膝蓋間:“……還像個癡漢一樣,偷偷喜歡你……”

KTV房間裏很吵,初遙只聽清他前面說的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沒有讨厭你啊。”

見他擡起頭,眼睛晶亮地看着自己,專注期待的樣子和小旺財如出一轍。初遙心下一軟,情不自禁地把聲音放輕:“林深,我真的沒有讨厭你,我也很開心你能喜歡聽我唱的歌。”

“你說的是真的嗎?沒有騙我?”他伸手抓住初遙的手,執着地問。

初遙無奈:“是真的。”

“那你要唱歌給我聽。”林深終于不再低落,像個要糖吃的孩子。

初遙頓了頓,剛想說現在有人在唱歌,就聽到東子在一旁詢問:“好啊好啊,初遙你要唱什麽歌,我去給你點歌!”

她一轉頭,發現包廂裏安靜下來,大家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着她……

……行吧

初遙接過來話筒,點了一首《年輕的戰場》。在切歌的時候,她說:“恭喜大家在這場比賽中取得勝利,希望你們能在這年輕的戰場上一往無前。”

“今天我終于站在這年輕的戰場,請你給我一束愛的光芒……”

包廂裏一片安靜,林深放下水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初遙,周圍的背景神奇地虛化,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我要把這世界為你點亮。”

初遙唱歌的時候很專注,仿佛能将所有人都帶入到另一個世界裏。

林深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對唱歌的熱愛——就像他熱愛電競一樣。她歌聲中蘊含着的充沛的情感能輕易地抓住一個人的耳朵,讓聽的人也感受到她的熱愛。

一曲唱完,初遙坐到林深身邊。

林深眼睛不眨地看着她,有種從未體會過的滿足感:“初遙。”

“嗯?”初遙看向他,眼睛裏是他清晰的倒影,背後是房間裏五顏六色的燈光。

林深能感受到胸腔裏噴薄而出的情感,這種前二十多年都不曾感受過的奇妙感受讓他整個人興奮地顫栗:“初遙,你怎麽能這麽好呢?”

他伸手捧住初遙的臉頰,湊近她的耳旁:“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

初遙被他一只手遮住眼睛,唇上一抹溫熱,停留了很久。

……

初遙回來後就蹲在了黃豆的小窩前發呆。

它正縮成毛絨絨的一團,蜷在小墊子上睡覺。

下午的時候,黃豆突然上吐下瀉,她急急忙忙地帶着它去了趟寵物醫院,又看着它打了一針,喂它吃了藥——也是因為這,她才沒有準時到慶功宴上。

初遙輕輕摸摸黃豆,它轉醒,喵嗚了一聲,拱了拱她的胳膊。

她抱起來黃豆,坐到小沙發上,繼續愣愣地發呆。

唇上似乎還殘留着溫熱,手指碰了碰唇,初遙耳根泛紅。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隐約察覺到林深對自己的好感,但她沒想到,他們兩人進展會這麽快。

她不讨厭林深——他這個人很難讓人讨厭。

可是他對自己的喜歡又能持續多久呢?初遙倒在床上,用枕頭蒙住臉,強迫自己不要再多想。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點酒的緣故,這一夜,林深睡了一周以來的第一個好覺。

他醒來的時候,在床邊坐了足足十分鐘,才記起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林深揉了揉臉,不敢相信昨天晚上就這麽跟女神告白了。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還親了她!

他像是個游魂兒般走了出去,路上還撞上了正拿着早餐的東子。

東子憤怒地看向林深,恨恨地說:“有女朋友了不起啊!”誰料他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東子,讓他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你幹嘛……”他立刻氣虛,弱弱地問。

“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我說你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東子重複了一遍,不知想到了什麽,又用看渣男似的眼光看向他:“你不會要說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吧?還想親了不認賬?”

林深這才确認,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沒理東子的疑問,腳步飛快地沖到洗手間,五分鐘後,他換上衣服,像陣風一樣沖了出去。

十分鐘後,風一樣的男人林深跑到了初遙門口,手裏拿着一份從路口包子鋪買的素餡包子。

舉起手來,想敲門的動作又頓了下來。他昨天晚上喝了酒,也不知道初遙會不會因此對他印象不好,覺得他這個人很随便。

林深放下手,在初遙門口蹲了下來。就在他胡思亂想,又無比懊惱的時候,房門響了一聲,随後被打開。

初遙手裏拿着一袋垃圾,正準備出門扔掉。可剛一開門,竟然看到林深。

一時間,兩人面對面愣住,氣氛有些尴尬。

還是黃豆打破了沉默。它探頭探腦地從門縫擠出小腦袋來,看到蹲在地上的林深,喵嗚了一聲,溜出來三步兩步爬到林深的肩頭,尾巴還在他脖子上繞了個圈圈。

林深連忙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扶住肩上的黃豆,結結巴巴地跟初遙說:“你好……早上好……我……我……”他挫敗地低下頭,悶悶地道:“我是說,給你帶了王二家的素餡包子,你要不要吃。”

他的緊張和笨拙反而初遙不那麽尴尬,她輕咳一聲,讓開了門口:“進來吧。”

林深眼神躲避着她,見她手裏提着的垃圾袋,一手搶了過來,把手裏的包子塞給她,抱着黃豆轉身往樓下跑:“我去幫你扔垃圾!”

手裏提着包子,初遙哭笑不得地看着林深離開的背影,大概明白,對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比自己更緊張一些。

兩分鐘後,林深抱着黃豆跑回來,推門走進去:“剛剛忘記把黃豆先放下來了。”

“沒事兒。”初遙把早上煮好的粥盛好放到桌子上,端出來一小碟鹹菜,又把林深買來的素餡包子放到盤子裏:“你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林深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坐到椅子上。

小米粥已經煮的糯糯的,黃燦燦的,讓人看着就很有食欲。林深喝一口粥,看一眼初遙,十分滿足的樣子。

“昨天晚上……”他有些忐忑地開口:“是我太冒失了。”林深補救地解釋道:“我平常不喝酒的,真的!”

他急切地道:“昨天晚上是特殊情況,我……我有些心情不好,才喝酒的。”

初遙也放下筷子,點了點頭,緊接着就聽他說:“但是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初遙差點嗆住,擡起頭來,正迎上林深忐忑而又期待的目光:“如果你懷疑我昨天是酒精作祟的話,現在我可以重複一遍:我是真的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可不可以答應我,給我一個機會?”

他目光清澈,這樣專注告白的時候,讓初遙有種被珍視的感覺。對着這樣一雙眼睛,她實在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更何況,她心裏也是喜歡林深的。不然,為何她保留了二十三年的初吻被這人醉酒後搶去,都不曾有任何不情願的情緒。

就在林深在這沉默中等的越來越忐忑的時候,她輕輕說:“那你一定要對我好。”她眼睛又彎成月牙兒,蘊着幾分笑意。

罷了,就嘗試愛一次又怎麽樣。外婆彌留之際曾對她說,希望她不要這麽寂寞。

林深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他噌地一聲站起來,但迎着初遙的視線,很快就回過神。他耳朵尖發紅,語氣堅定又真誠,像宣誓一般:“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見他這樣認真,初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垂眸避開林深灼灼的視線,夾了一個包子放到了林深碗裏:“快吃飯吧。”

于是,莽撞的少年,在這個尋常的清晨,用一籠素餡包子,和一句堅定的諾言,換來了他最心愛的女孩的駐足。

……

等林深從飄飄然的狀态中恢複過來,又登上那個一周多沒有理會過的直播平臺,立刻被蹲守在直播區的粉絲們逮了個正着。

“你這個負心漢,終于想起來要直播啊?”

“……鴿了我們一個星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例行的譴責完畢後,他們終于想起來直播事故的事情。

“上次突然掉線,到底是什麽原因啊,你不要解釋一下嗎?”

“對啊,還有那個黑棉襖大哥,是不是個小姐姐啊?”

……

林深心情不錯,也不介意多解釋兩句:“這幾天有點事兒,沒時間上直播。”至于詢問初遙的那些人,他可不想讓這麽多人去騷擾初遙!

他眼睛一轉,敷衍道:“哪裏是什麽小姐姐,就是一個老大哥,說話的那個是他妹妹!”又裝作不經意地添加道:“你們可不要去亂加人家游戲好友,打擾人家三次元生活啊。”

對他的話,大家将信将疑。但以普通人的腦回路,聲音那麽好聽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擁有這麽奇葩的審美呢,一身黑棉襖黑皮膚走天下?

再者,他那娴熟的技術也确實不像是個小姑娘。

這麽看來,林深的解釋倒也能說得通。

“好了好了,不說廢話了,趕緊直播游戲了。”林深連忙轉移話題,三下五除二地登上游戲號,頂着“LSJL”的雙馬尾小醜女又出現在界面上。

按照慣例點開音樂播放器,熟悉的歌聲又播放出來。

“今天小爺心情好,從上期視頻評論裏挑選一個點贊數最高的吃雞挑戰完成。”林深漫不經心地講。

但接下來翻到那個評論的時候,他的表情瞬間僵硬住。

“挑戰十字/弩,直到吃雞為止?”林深表情一言難盡:“這你們也能想得出來?”

雖然直播的這個小號沒有打比賽的段位高,可游戲時長怎麽也超過兩千小時了,能夠匹配到的都是高段位選手。

這個段位的游戲局和新手魚塘局完全是兩個概念了,神仙大哥随處可見,他毫不保留都不敢說把把吃雞,更別說只用一把十字/弩了。

他企圖糊弄過去:“要不我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有趣的挑戰吧,這個真的不好玩。”

粉絲則一個個都是看熱鬧的心态:

“哈哈哈哈你這是慫了嗎?”

“也成,但你以後就改名叫慫神吧哈哈哈……”

“+1……”

……

林深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他咬咬牙,狠了狠心,道:“不就是十字/弩吃雞嗎?這個游戲裏小爺我還沒怕過什麽!”

十分鐘後,肩上背着一把弓/弩的林深趴在屋子裏,被一個穿牆挂選手一槍斃命。

林深:MMP

很少嘗過敗績的L神,在這一天,嘗試了十幾種不同的成盒方式。

換弩/箭時被對方搶先一步打死,擊倒敵人後被對方隊友打死,在草叢裏茍着被另一個伏地魔炸死,在高架橋被圍攻而死……

甚至最後一次,他剛落地,還沒有找到弓/弩,就被敵人用平底鍋敲死。

“我TM!”毫無游戲體驗。

這局結束,他松開鼠标,往後癱倒在椅子上。

播放彈幕的顯示屏已經被各種幸災樂禍的哈哈哈聲填滿,林深窩在椅子上,陷入自閉。

他甚至開始懷疑,他的直播生涯都要背着這把笨重的破弓/弩獻醜了。

他沉默下來,直播室裏的粉絲反而開始鼓勵他:“深哥不哭,站起來LU。”

甚至開始有人給他出主意:“雖然你必須用弓/弩,但你可以找幫手啊,隊友背什麽槍,我們就管不着了。”

“對啊,你之前匹配的那個黑棉襖大哥不就挺厲害的嘛,拉他組隊啊……”

林深眼神一亮,覺得這事兒有譜了。

他坐起來,故作猶豫地道:“這樣好嗎?”話是這麽說,但完全沒有給任何人回複的時間:“行吧,那就這樣吧,我去看看遙……老大哥有沒有時間。”

無視彈幕對他的吐槽,林深飛快地找出初遙的微信,發過去詢問。

如果能和女神,啊不,是女朋友。如果能和女朋友一起打游戲,別說用弓/弩挑戰,就算是全程只讓他拿一口平底鍋他也是願意的!

初遙被林深邀請到雙排房間,兩人匹配進入游戲。

“這把比賽,我只能用十字/弩這種武器,不能好好保護你了。”在上飛機之前林深跟初遙說,仿佛他之前保護過她一樣。

“那這次我來保護你好了。”

隊伍麥裏傳來一聲粗壯的聲音,吓得林深一哆嗦,帶着椅子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你,你是誰?”他大驚失色。

從林深這裏找到靈感,也偷偷為自己加了一個變聲器的初遙笑開來:“不是你邀請我玩游戲的嗎?怎麽又在問我?”

彈幕上飄了一片哈哈哈,林深在一開始跟大家的解釋竟然被初遙用另外一種方式坐實。

“這才對嘛,這粗犷的聲音才和老大哥的形象相符合呢……”

“确認過聲音,是黑棉襖大哥!”

林深緩了一會兒,也聽出來這是初遙用了變聲器的聲音:“……好吧。”

初遙索性不再關麥:“我們跳哪裏啊?軍事基地嗎?”作為兩個熱衷于湊熱鬧的選手,這個地方幾乎是他們跳過最多的地點。

可回憶起剛剛凄慘命運的林深立刻否定三連:“不不不,這次不跳軍/事基地,這次我們去S城打野,等富一點了再往人堆裏跑。”

去軍事基地拿□□和大家剛槍,怕不是憨批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初遙無所謂:“好吧,聽你的。”

帶着寵溺的粗犷聲音傳出來,林深不知中了什麽邪,竟然耳根一熱。他搖了搖頭,甩掉腦海裏亂七八糟的畫面,按了跳傘鍵,往偏離航線的S城飛過去。

開傘落地時,林深往周圍張望,或許是因為這裏比較偏遠,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落下。

他沒做停留,就朝着最近的一個房間跑了過去——他們必須趕緊搜尋物資,剛剛小地圖刷了第一個安全區,距離這裏兩千多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帶上了初遙,這一局要相對順利很多。剛剛進了第一個房間,就找到了一把十字/弩。

要知道,如果上上局他落地就拿到弓/弩,也不至于屈辱地死在一口平底鍋下。

等兩人在十字路口處集合的時候,雙方均已經背包滿滿。

林深一邊背了一把十字/弩,二級背包裏還有四十五支箭——在這個小城裏搜到這麽多弩/箭,說明歐皇這次站在了他這一側。

旁邊的黑棉襖大哥,三級包,二級甲二級頭,左邊一把98K,右邊一把Vector沖鋒/槍——十分剛的裝備。

“離縮圈還剩三十秒了,我們快走吧,”林深一邊跑一遍問:“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車。對了,你撿到的藥多吧,我這裏沒撿到幾瓶——這一路上肯定要打藥的。”

初遙看了看背包裏的四十個繃帶……

“應該夠我們用。”她倔強地說。

他們沿着大馬路跑,拖了林深開光嘴的福,一千多米的大公路上,硬是一輛車都沒有找到。

兩人一路向北,被毒圈圈住,還沒跑出來就又接着跑向刷出來的第二個安全區。

等他們跑到了安全區邊緣,初瑤包裏的四十個繃帶只剩下十個了。兩個人一路跑毒一路纏繃帶,在快把全身上下纏滿的時候,終于跑到安全區內。此時屏幕右上角顯示的存活人數只剩下十七個人。

初瑤跑到林深面前,扔給他5個繃帶:“最後十個了,一人一半。”

兩人并排趴在地上,纏繃帶的動作驚人地一致。周邊的綠草随着風左右拂動,讓人聯想到時不時就兩米高的那啥,越發襯托的他們無比凄涼。

光用繃帶也補不滿血條,林深趴在石頭後面跟初瑤商量:“要不我們在這裏等等,看看有沒有送快遞的吧。”

于是,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茍在石頭後面,當起了伏地魔。

這一等,就是十分鐘。中途毒圈刷過兩次,還好他們都在圈裏面,但可惜的是,直到決賽圈到前面200米處,也沒有人從這裏經過。

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林深艱難挽尊:“可能大家知道我們在這裏,紛紛繞過去了……”

眼看又要縮毒,兩人灰溜溜地從地上爬起來,朝着決賽圈裏跑去……

此時直播間內是一片歡樂,彈幕多的都快要覆蓋住畫面。

“哈哈哈哈!媽媽問我為什麽捂着肚子看手機!”

“深哥啊深哥,你瘋狂破壞別人游戲體驗的時候想到過現在了嗎?”

“你們這群壞蛋哈哈哈,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在心疼黑棉襖大哥嗎?”

……

然而此時的林深完全顧不上看彈幕,因為他們前面在交戰,槍/聲噼裏啪啦,熱鬧的跟放鞭炮似的。

要這是往常,林深是十分樂意去勸勸架的。可現在的他,背上背着一把笨重的十字/弩,頂着讓人十分沒有安全感的血條,實在不想輕舉妄動。

“……可要想進安全區,我們繞不開這裏。”初遙借着一塊石頭當掩體,冷靜地分析。

事實如此。

林深撓撓頭,破罐子破摔:“不管了,往前沖吧,大不了再開一局。”他咬咬牙:“我就不信我還擺脫不了這把破弩了!”

他在原地蹲了一會兒:“前面115方向的二層小樓裏有一隊,200方向正起煙霧的方向有一隊——他們應該正在扶隊友。”林深實戰豐富,在分析戰況的時候一點廢話也沒有。

“距離太遠,他們完全不在十字/弩的射程範圍內。現在我從左邊摸過去,你等我走開後就找機會打他們,能打到就打,打不到也沒關系,引開他們注意力就可以。”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才讓初遙真真切切地覺得,她是在和L神一起打游戲,那個她曾經的偶像,現在的男友。他是這麽強大,能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沒問題。”

接下來的戰況堪稱精彩,直播間的粉絲們跟着林深的視角觀戰,連彈幕都停了下來,似乎每個人都在屏住呼吸,被他的一舉一動牽動着眼睛。

砰地一聲悶響,林深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他不用回頭都知道,這是熟悉的無消音98K,初遙的最愛。

短暫的換彈後,相同的角度又傳來一聲槍/響,林深的屏幕上彈出隊友擊倒一人的字樣。他腳步不停,但心裏卻有種難以言說的甜蜜感。

這種感覺不同于隊友間的默契感,這讓他心髒跳速不由得加快,腎上腺素飙升。

初遙蹲到石頭後面,一邊給98K壓滿子彈,一邊跟林深說:“他們躲到了我的視線盲區,現在應該在救援了。”

“好的,我馬上到炮樓。”

聽到這,初遙便不再管115的敵人,轉向200方向。等看到人影,開了左探頭,開鏡瞄準,又滅掉一人。

那邊林深已經蹲上炮樓。對面被初遙擊倒的那個人剛剛被扶起來,正靠着牆角打藥。

嗖地一聲,這個倒黴鬼再一次被擊倒。這次他躲都不知道往哪兒躲了。

作為整個游戲裏唯一的冷兵器,十字/弩雖然笨重,換箭慢,但也有絕對的優點——傷害值極高,而且絕對靜音。

趁着對面正慌,林深又裝上箭,嗖地一聲,毫無懸念地将另一人擊殺。

他一邊往那兩人占據的小樓裏跑,一邊跟初遙說:“只剩一個人了,不知道在哪裏。這邊人已經清幹淨了,你過來我這裏吧。”

在初遙往這裏跑的時候,林深在圍牆附近又看到一人。他迅速拉弓,一聲輕響後,彈出終結界面:“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挑戰成功。

……

那天挑戰過後,林深的粉絲中悄悄增加了一小撮兒神秘粉絲。這些粉絲翻遍林深所有的直播錄屏,将他和黑人老大哥的互動片段全部剪輯在一起,配上各種不同的音樂,硬生生剪輯成一個個凄美的愛情故事。

這種粉絲,人們親切地稱他們為CP粉。

按道理講,一般的CP粉和唯粉是不會和平相處的。但這在林深這裏出現了意外。

他的唯粉看到CP粉剪的視頻(剛槍小王子受*黑棉襖純爺們攻),非但沒有譴責,反而一邊愉快地哈哈哈哈哈一邊轉發。

于是,D站著名吃雞主播(大霧),在他告白成功後的當天,便成功收獲了一批他和初遙的CP粉。

林深翻看着他的粉絲們剪的視頻,還美滋滋兒地點了個贊,騷裏騷氣地在下面評論:“剪得不錯,繼續努力!”

#震驚!D站吃雞博主公開出櫃(并不!#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花~小天使們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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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好舅子

大唐如詩篇、長安美如畫。
苦力級寫手穿越大唐,吟不得詩,提不動槊,上不得馬,種不了田。
發現野生單身翼國公一只,嫁了姐姐扒上豪門。
家中還有姐妹四人,尋覓長安可否還有單身國公幾只。
現在的沒有,未來的國公小正太也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