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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燒拽着鹿燃野往回走,他特意找了個盛霜序看不着、也聽不着他們說話的地方,把鹿燃野推搡到了牆邊。
“不要對他下手,”梁燒警告道,“我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麽算盤。”
鹿燃野背後靠着牆,身前是又高又壯的梁燒,鹿燃野伸出食指,戳了戳梁燒的胸口:“你這麽兇做什麽?”
鹿燃野要戳第二下的時候,梁燒就不自在地偏開身體,躲避他的觸碰。
鹿燃野說:“你現在能管得住我,那你能管得住他嗎?你有什麽資格去管他?”
梁燒被鹿燃野此番話給噎了回去,他繃緊了臉,又說:“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鹿燃野反駁說,“萬一他會喜歡我呢?”
梁燒:……
趁着梁燒語塞,鹿燃野手指纏住他衣領的紐扣,細長的手指往他衣裳裏鑽,鹿燃野說:“醫生,你和我睡一覺,我就不動他。”
梁燒捉住鹿燃野不安分的手腕,将他的手指拽了出來。
“你最好不要惹事,別忘了你是怎麽住在這裏的,”梁燒板着臉說,“我随時都可以把你趕出去。”
鹿燃野明白了——盛霜序就是梁燒的逆鱗。
梁燒甚至可以為了盛霜序把鹿燃野一腳踢開。
人類真奇怪,可以把喜怒哀樂都拴在另一個人身上,也不管那人接不接受。
這樣的人好可憐,鹿燃野想,他不會為梁燒的警告感到難過,因為他不是梁燒這樣可憐的人。
自從得了病之後,他不會、也不知道怎麽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到別人身上。
鹿燃野還沒想好接下來要去哪兒,只好聳聳肩,說:“好吧……醫生,我開玩笑的。”
畢竟有不少先例在,鹿燃野發病的時候哪會管自己說過什麽話,因此梁燒并不信鹿燃野的承諾。
但他沒有再繼續追究鹿燃野的話有幾分真情實意,而是從口袋裏掏了兩百塊錢,塞到鹿燃野手上。
“不要給他惹麻煩,也不許向他要錢買東西,”梁燒叮囑說,“有什麽想買的自己買。”
梁燒就像叮囑馬上要跟着親戚出去玩的小孩子似的,生怕鹿燃野做出什麽冒犯的舉動。
鹿燃野已經成年了,他已不再是個孩子了,可被親生父母關在地下室長大的他,對外界的認知确實要更稚嫩些。
梁燒并不知道鹿燃野的遭遇,但憑借最近的相處,他便能敏銳地察覺出這一點。
鹿燃野把錢揣進了口袋裏。
他還沒生病的時候,父母每天給他的零花錢就不止二百了,但鹿燃野對錢不是很熱衷,他自己很少買東西,零花錢就都攢了下來,存在他自己的銀行卡裏。
鹿燃野以前是富二代,但梁燒從來都不是,現在的梁燒每天都活得很拮據,他還能掏出二百給鹿燃野,梁燒也沒想着讓鹿燃野以後還。
鹿燃野沒能領會這一點,他收梁燒的錢收得毫不猶豫,反正他往後交房租的時候會把這些零零散散的錢都算上的。
鹿燃野就拿着梁燒的錢,跟着盛霜序去搬行李——說是搬行李,盛霜序的東西其實不多,他只有一個裝着換洗衣裳的背包,鹿燃野也幫不上忙,就借着出門的機會難得逛了逛街。
馬上要過年了,鹿燃野對這個節日沒有任何概念,在他的印象裏,每到“過年”的那幾天,他的晚飯就會變成餃子。
鹿燃野對過年的印象就只有餃子。
街上很熱鬧,家家戶戶都貼上了春聯、窗花,還有各種置辦年貨的小攤、商鋪,梁燒預料的沒錯,鹿燃野果然感到新奇不已,看得都挪不動腳。
“你的年紀和我以前帶的學生差不多大,”盛霜序看着流連忘返的鹿燃野,停住腳步,說,“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像你一樣過年時這麽興奮的了,他們都更喜歡待在家裏刷手機。”
鹿燃野“咦”了一聲,說:“盛先生,你是老師嗎?”
“以前是,”盛霜序微微一頓,說,“現在……不是了。”
鹿燃野沒有察覺他語氣中的落寞,說:“那我可以叫你盛老師嗎?”
盛霜序說:“随你。”
鹿燃野又說:“你看起來還很年輕,就不要用那種老頭似的苦兮兮的語氣。”
“不要指着我說‘年輕人’,要我說,你也是年輕人呢。”
盛霜序微微一愣,苦笑着說:“我已經不年輕了,像我這種老男人……”
鹿燃野背着手,忽地傾身貼近了盛霜序,仔細打量他的臉頰。
盛霜序一個激靈,身體下意識就要往後縮,鹿燃野卻步步緊逼,鼻尖幾乎要觸碰到他的皮膚。
“你一點兒也不老,”鹿燃野認真地說,“盛老師,你連皺紋都沒有,你還很年輕。”
盛霜序也才剛三十一歲,但相比更年輕的鹿燃野,他們之間的年齡差已相當可觀了。
鹿燃野貼得太近,很快紅暈就從盛霜序的耳根蔓延開,他慌張地垂下頭,想要避開鹿燃野灼熱的視線。
鹿燃野突然縮了縮鼻子,他立即放過盛霜序,轉身往路邊望。
“好甜的味道——烤棉花糖!”鹿燃野被街邊賣棉花糖的攤鋪吸引走了所有注意力,他看一眼棉花糖的商鋪,又轉頭猶猶豫豫地看盛霜序,說,“盛老師,我想去……”
盛霜序頓時哭笑不得,說:“你想去就去,怎麽還請示我的意見呢?”
鹿燃野嘿嘿一笑,說:“醫生不許我給你添麻煩。”
鹿燃野眨眼就忘了剛才調戲盛霜序的事兒,用梁燒的錢買了包棉花糖,路上邊走邊吃。
他抱着裝着烤棉花糖的紙袋,把半袋都灌進了嘴巴裏。
鹿燃野吃東西如風卷殘雲,吃棉花糖也是如此,看得盛霜序目瞪口呆。
“盛老師,你要在醫生這裏住多久啊?”鹿燃野兩頰被棉花糖塞得鼓鼓囊囊,他從袋子裏取出一顆棉花糖,遞到盛霜序嘴邊,說,“你要吃嗎?”
“我不喜歡吃甜,”盛霜序立即避開了鹿燃野的手,說,“我不會叨擾太久的,工作定下來後,我就會在附近找房子租的。”
鹿燃野不禁失望地皺起眉頭,說:“我其實挺希望你能和我們多住一會兒的。”
他空着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捉住了盛霜序的手掌,進一步攬住了他的胳膊。
盛霜序身體一僵,但并沒直接甩開鹿燃野,鹿燃野察覺他的不适,直接開口問:“盛老師,你不喜歡我這樣攬着你嗎?”
盛霜序何止是不喜歡,他只是還搞不清楚鹿燃野的目的,也不想反應太激烈,傷到鹿燃野。
盛霜序便委婉地說:“男性之間——不,我和我的朋友之間,很少會有這樣的肢體接觸。”
鹿燃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纏在盛霜序胳膊的手還是沒有松開,說:“醫生是你的朋友嗎?還是只有我算你的朋友?”
“那你和他也不會這樣抱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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