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鹿燃野給別人塞過很多紙條,他已經不記得聲音的主人是什麽模樣,但還是說:“我就是小鹿,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求嗎?”

那人的語氣很冷淡:“你會什麽就做什麽。”

明明談的是床上的事兒,他的客人卻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很冷漠。

男人不缺錢,他甚至沒有問過鹿燃野的價位,就直接給了他今晚的時間和地址,他沒有多餘的話,交代清楚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鹿燃野按手機按得很慢,與現代社會脫節太久,他甚至還不太會用這種老年機,他按了很久的手機按鍵,才艱難地把地址存進了短信草稿箱中。

他難得才開張一次,不想錯失這次機會。

鹿燃野确認一切無誤後,才從房門裏探出頭,愧疚地對盛霜序說:“盛老師,對不起哦,晚上我可能吃不上吃你包的餃子了。”

“我得去上班了。”

鹿燃野沒有智能設備來認路,便只能盡量提前去找酒店的位置。

好在對方所給的地址并不遠,鹿燃野只花了小半天工夫就找到了酒店。

鹿燃野到的時候才是下午三四點,連他的客人都驚訝于他的早到,但客人沒法在這個時候抽出空來,鹿燃野就只能先獨自在房裏等。

鹿燃野這一等就是五個小時。

他洗了澡,穿着浴袍坐在酒店的大床邊,兩條細白的小腿輕輕地晃蕩。鹿燃野深感無聊,他面向着巨大的落地窗發呆,窗外深夜的霓虹燈如星星般閃爍,映得他瞳仁也泛起了光芒。

鹿燃野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夜色,他看得太過投入,以至于房門推門聲響起時,把他吓得一個瑟縮。

鹿燃野還沒回過頭,來人就已靠近了他,男人單手壓住了他的肩膀,落地窗的玻璃面反射出男人碧綠的眼睛。

鹿燃野認出了這雙眼睛,他被白發青年打破鼻子的那一天,這個綠眼睛的男人就一直盯着盛霜序看,他叫什麽來着——鹿燃野糊裏糊塗地想,好像叫沈承安。

自打沈承安觸碰他的那一刻起,鹿燃野的身體就已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伸出手,雙臂黏膩地纏繞住對方的脖頸,他很敏感,光是肌膚接觸都能讓他産生幸福感——是相當廉價而又不可掌控的幸福感,鹿燃野想讓自己快樂些,他便努力去學着享受,他也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歡這樣做,反正他從不去思考任何不利于他快樂的負面痛苦。

他很快樂,也許他就是喜歡這樣。

鹿燃野不會在乎躺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誰,他對他的客人一視同仁。

鹿燃野溫順地被壓在身下,纖細的手指去摸對方的臉頰。

“您的眼睛很漂亮,”鹿燃野已經很久沒有“工作”了,他的“業務”還有些生疏,他會試着對每個遇到的潛在客戶說這些有的沒的恭維,“沈先生,謝謝您來聯系我。”

鹿燃野突然有些餓了。

他只在早上吃了幾個小籠包,他的一天都消耗在找路和等待上。

鹿燃野趕緊甩去腦袋裏不合時宜的想法,他的手指沿着沈承安的臉頰下滑,挪到胸肌,再下至緊致的腹肌處。

鹿燃野的手指很靈活,他的病讓他不得不去精于此道,鹿燃野自覺自己的技術不怕,但眼下他的客人好像并不大喜歡他的服務。

沈承安忽地痛苦悶哼一聲,他重重撇開臉,猛地撐起身,抓住了小鹿還想要往下探的手。

“停手吧,”沈承安喘着粗氣說,“我沒有興致了。”

與此同時,鹿燃野的肚子咕嚕嚕地響了。

沈承安推開鹿燃野,跌跌撞撞地沖進衛生間裏,鹿燃野攏好淩亂的浴袍衣領,抱着腿縮在床腳。

饑餓與欲望交疊在一起,席卷鹿燃野全身。

又是一個ed男,鹿燃野想,梁燒是,沈承安也是,為什麽他遇到的人那方面都有問題?

明明那裏有問題,又為什麽要勉為其難地來找mb呢?是想從他這兒找到男人遺失的尊嚴嗎?

那他們的尊嚴可真是一碰就碎,鹿燃野就是觸碰他們尊嚴的那根指頭。

鹿燃野等得有些無聊,他下了床,雙手環胸,靠在浴室門口安靜地看着沈承安。

沈承安正抱着洗手池幹嘔。

他原來這麽讨厭我嗎?鹿燃野想,已經到了只是觸碰就要嘔吐的地步嗎?

這個人真讨厭。

鹿燃野很少會對人産生負面情緒,但被人厭惡到嘔吐,他心裏有點不大舒服。

鹿燃野又想起第一次遇見沈承安那天,盛霜序擋在他面前,又是害怕又是厭惡。

盛霜序也很讨厭沈承安。

那鹿燃野更不喜歡沈承安了,因為他喜歡盛霜序。

不過沈承安顯然沒認出鹿燃野來,那天鹿燃野把臉給包了起來——如果認出來的話,沈承安也絕不會給他打電話。

沈承安是他難得的客人,鹿燃野想,個人恩怨是個人恩怨,生意是生意,他不能對自己的客人有任何怨言,他頂多就是解了自己的瘾後,對着沈承安的眼眶狠狠來一拳。

沈承安用冷水洗了把臉,頭發濕黏黏地貼在臉側,怔怔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鹿燃野見他終于不再吐了,開口說:“您就這麽讨厭我嗎?我記得上一次……您也是這副模樣。”

鹿燃野看他吐成這副模樣,突然回憶起他給沈承安塞紙條的那一天——沈承安實在是個特別的人,鹿燃野便隐約還有印象。

那天鹿燃野只是在酒吧裏随便挑了個目标,就挑到了沈承安,他只是給了沈承安一個擁抱,沈承安就推開他抱着洗手池吐了好久。

鹿燃野确實是誠心誠意地在發問,他并沒有諷刺的語氣,但在沈承安聽來,這些話或許有些刺耳。

沈承安沒有說話,他抹去了下巴淌落的水滴,轉過頭打量鹿燃野。

鹿燃野對上沈承安的視線,說:“有人和我說過,這種事情要和喜歡的人做,看來您一定不是很喜歡我。”

“喜歡?”沈承安突然諷刺地說,“你喜歡我嗎?”

言下之意則是:mb也配說出“喜歡”這個詞嗎?

鹿燃野壓根沒聽出沈承安言語裏的諷刺,他想起盛霜序昨夜的話,忽地有些心虛,但還是認真地解釋說:“我和每個人都想做,那我應該是喜歡所有人。”

“那我一定也挺喜歡您的。”

作者有話說:

大家除夕快樂!還蠻巧的情節也推進到這裏了。

現實生活太忙了導致我半年沒寫文了都,希望大家還記得我筆下的角色和故事55555

更新基本都是國內時間早上九點,因為我的時差問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兔年全都發大財!希望新的一年我也能高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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