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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酲甚至沒來得及開燈,就差點被邱白楓掐死在走廊,他一聽見季娅芙的聲音,也顧不得害怕,護姐的心思壓過了一切,他立即起身捂住了邱白楓的嘴,緊緊抱住他不許他動。

季春酲心神不寧地說:“我剛剛不小心打碎了個花瓶,明天讓保姆收拾吧,你先趕緊去睡。”

季春酲體力力氣都不如邱白楓,邱白楓要是想掙脫,他也攔不住,但為了姐姐,身體已本能地先纏上去了。

邱白楓也沒有掙紮的跡象,他平時就是這副模樣,對任何無理要求都維持着乖巧溫順的面目,足以讓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産生他是個老實人的錯覺。

季娅芙心思細膩,她踮起腳尖,盡力壓低自己的聲音、輕輕挪動到客廳,握住了茶幾上的剪刀,再一步步往季春酲的方向走,問:“你怎麽不開燈?小春,我聽你的聲音在抖,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們姐弟倆打小在心驚膽戰裏相依為命長大的,季娅芙對此很敏感,察覺出不對勁兒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找武器自衛。

季娅芙追問不停,季春酲不得不把邱白楓給亮出來,他只好放開邱白楓,去摸走廊燈的開關。

季春酲才剛碰到開關,腳下就絆到了剛才滾落的花瓶,人重重跌在地上,邱白楓反應很快,正想要去抓他,也踩到了那只花瓶,救人不成自己也倒了,整個人就撲到季春酲身上去,邱白楓的額頭重重撞在季春酲鼻梁上,他一側頭,臉就貼進季春酲頸窩裏。

邱白楓悶哼一聲,忽然小聲說:“季先生,您身上好軟。”

“我是該站起來,還是原地不動呢?”

邱白楓腦殼太硬,這一撞撞得季春酲滿鼻腔腥氣,滿眼金星,說不出話來。

季娅芙在走廊另一側按開了燈,舉着剪刀對準了地上的人。

她看清後,手裏的剪刀啪地一聲丢在了地上。

倆人在拉扯中早就衣衫不整,季春酲領口敞開,露出大半截頸子,他有白化病,皮膚本就又薄又蒼白,禁不住蹂躏,邱白楓按下的那幾個指印紅豔豔的印在他頸側,看起來要怎麽不清白就怎麽不清白。

邱白楓壓在季春酲身上,人沒動,越解釋越亂:“季先生,我弄疼您了嗎?您怎麽不說話?”

“小春!做這種事也不要在走廊裏呀!”季娅芙驚呼,“你的鼻子怎麽流血了?”

這一刻,季春酲想和邱白楓同歸于盡的心都有了。

季春酲随手抹了抹鼻血,說:“我沒事,姐姐,我們倆就是摸黑摔了一跤。”

“你應該認識他,他是沈承安的秘書,邱白楓。”

就算鹿燃野包了梁燒,梁燒還得按正常時間下班,他和鹿燃野很晚才到家,到了第二天,梁燒天不亮就起床出門,此時鹿燃野還在家裏睡覺。

他坐了半小時的地鐵到市醫院,直接去了住院部。

梁燒的媽媽今天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她醒得也早,她坐在病床上,戴了個薄薄的針織帽,手上正飛快地織着圍巾,圍巾已經織了大半了,整條都是紅的,沒有什麽其他花紋和圖案。

梁母年紀不小了,常年病痛的折磨使得她相比同齡人更顯得衰老,但依稀能從皺紋和蒼白的臉頰中看出年輕時的模樣,她也曾經是個美麗的女人。

梁燒拉過椅子坐下,說:“媽,圍巾不織也可以的。”

梁燒身高将近兩米,梁母的個子也不矮,她坐在床上,也才比坐在椅子上的梁燒多半個頭。

梁母這才停下手,疲憊地撫摸自己的眉心,說:“我在這裏太閑了,總要找點事兒做。”

“梁燒,你怎麽比上次看起來又瘦了點呢?”梁母不願多說自己的情況,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兒子身上,“臉色也不好,你幾天沒睡個好覺了?”

梁燒移開視線,說:“我每天都有睡夠九個小時,體重也沒變過。”

梁母嘆了口氣,說:“你要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

梁燒說:“我一直都過得很好。”

知子莫若母,梁母不信他的話,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不要為我的病操太多心,你先要緊着自己。”

“媽媽,不要說這種話,”梁燒不想聽她繼續講下去,說,“我手裏的錢不吃緊,一切都綽綽有餘。”

梁燒所有的空餘時間都在兼職賺錢,就是為了能供上母親的醫療費,即便如此,也只是勉強不拖欠兒而已。

但梁燒絕不會對母親說出實情。

梁母嘆了口氣。

她說:“梁燒,你已經不小了,可媽媽還是忍不住要為你操心,你在我眼裏總是個孩子。”

“昨晚上值班的大夫和你是同齡人,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兒,你倆應該就是同事了吧。”

梁燒最不喜歡母親提起這件事兒,梁母說出口,才意識到這個話題要傷到兒子的心,她便立即改口說:“不提這些了,昨天小曼也過來看我了,她說你——”

梁燒忽地說:“媽媽,鹿向明他近些年過得很不好,聽說欠了一屁股債。”

梁母愣住了,半晌嘴裏擠出一個詞:“報應。”

繼而她就擔憂起來,問:“你是怎麽知道的?沒有和他再惹上關系吧?”

“沒有,你放心,”梁燒說,“我老板……老板的兒子最近和他有往來,我偶爾能聽到他的消息。”

“他過得再不好,也和我沒什麽關系。”

梁母忍不住垂淚,她擦拭眼角的淚水,說:“他再怎麽樣,也不能把你的人生賠給你了。”

梁燒垂下頭,說:“媽媽,沒關系的,已經過去了。”

這話說給他媽媽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梁母嘆道:“人要向前看。”

梁燒難得和梁母再談起鹿向明,這個人曾經是他們母子之間最為禁忌的話題,即使這麽多年了,梁燒心裏一直都難以釋懷。

即便天底下最寬容的人經歷了梁燒所經歷過的,都很難輕易釋懷。

梁母不想徒增傷心,岔開話題說:“小曼是個好姑娘,還是老師,你們倆從小到大認識這麽多年了,男未娶女未嫁的,也該考慮下自己的事情了。”

“媽媽不想催你,只是……我怕我活不到你成家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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