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ACT 3 摳不死你

算一算時間，姜誠從事直播這一行已快有一年時間，當初之所以踏入主播行列也是出于幫父親還債的目的，在當今這個網絡傳播極度發達的社會，直播俨然成為一種來錢快的新興職業，在好友邢非的介紹下，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跟平臺簽了五年的合約。

姜誠本想像邢非那樣走游戲主播的路線，可他的游戲着實玩得爛不忍賭，唱歌水平也很一般，唯一的優勢僅剩下一張長得好看的臉。

經過一番利弊衡量，運營建議姜誠去當僞娘主播的時候，姜誠說什麽也不同意，雙方僵持了一段時間，最後讓姜誠妥協的原因是迫于生計。無奈之下，他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化上妝，假發一戴裙子一穿，也沒人認得出來。

剛開始接觸網絡直播的姜誠，對這個圈子裏的很多事情都還沒摸透，因此不可避免地走了許多彎路。

顏值版塊區的主播幾乎是妹子的天下，像姜誠這種走僞娘風格的，縱觀整個銀狐直播平臺實屬鳳毛麟角，在這一點上，姜誠的運營顯然頗有先見之明。

所謂物以稀為貴，照理說，以姜誠那麽高的顏值在直播界鐵定很吃香，可偏偏他這人性格太梗。

到顏值區看直播的觀衆群體大多以男性為主導，觀衆們愛看的可不僅僅是女主播們的顏值，更喜歡聽她們柔情似水般的撒嬌賣嗲。

姜誠嘴巴不夠甜膩，性格也不夠軟糯，直播的時候，每當看見一些不喜歡的彈幕他都會很耿直的怼回去，敗了不少路人緣的同時還把一些大哥給唬走。

運營為此可是煞費苦心地找他談過好幾次話，語重心長地勸他如果想要在直播平臺賺錢，就必須放下 身段努力迎合觀衆，變成別人喜歡的模樣。

在磨合了大半年之後，姜誠才開始逐漸開竅，也終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得更開也放得更開了。

說到底，人在江湖還是要混口飯吃的，有了粉絲才有熱度，有了熱度才能換來流量和金錢。

沒錢矮三分，有錢才硬氣。

距離今晚上的開播還有兩個小時，常澤今天約了朋友出去，家裏只有姜誠一個人，晚餐他随便做了個炒飯吃。

端着一盤炒飯坐在椅子上邊吃邊看手機，外面忽然有人摁響了門鈴。

姜誠以為是送快遞的，捧着手中的炒飯朝門口的方向走去，門一打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士。

兩人彼此對望了片刻，對方沖姜誠禮貌地點一下頭，“你好。”

頓了兩秒鐘，姜誠才認出來眼前的人，沒記錯的話他的名字叫文商，是常澤住在隔壁市的表哥，姜誠在上個月的家庭聚會上見過他。

姜誠也笑着點頭，向他回了一句：“你好。”

“文哥，你過來找阿澤玩嗎？他跟朋友出去了還沒回家來着，要不你先進來坐坐吧，給他打個電話問一下。”

“不用了，我今天剛好到這頭出差而已，順路就過來拿點東西，等會我就回去了。”文商目光尖利，他站在門外往屋子裏掃了一眼，立馬注意到放在客廳角落裏的一個箱子。

“就是那個。”他指着箱子告訴姜誠，“這是我之前讓他幫忙從國外帶回來的爬寵D3鈣粉。”

文商将東西搬到車上便離開了，臨走前他把一個信封交到姜誠手中，裏面是給常澤的代購費用。

常澤在文商離開不到半個小時便從外頭回來。

“姜小誠，你看沒看見我之前放在客廳角落裏的那個箱子？”他走進廚房裏對站在水槽前刷碗的姜誠問道。

“哦，你說那個啊，你表哥不久前來過，他把東西搬走了。”

常澤一聽，眉宇間不由現出一道溝壑。

“他搬走了？你就這麽把東西随便給了他？你咋不跟我說一聲？”他的語氣有些不滿。

“他不是你表哥嗎？”

“表哥那又怎樣，東西就能随便給了？他有說什麽不？”

“他走之前給你留了一個信封。”姜誠朝外面客廳的雜物架子上一指，“就放在那兒，你自己看。”

常澤匆匆走過去把信封打開，取出裏面的鈔票認真清點了兩遍，神色愈發不對勁兒。

“姜小誠，這裏面的錢怎麽數目不對啊？”

姜誠可不想跟這只鐵公雞牽扯到任何與金錢相關的事情，立馬解釋：“我可沒碰過信封裏的東西，你有什麽問題直接找你表哥問去。”

用不着姜誠發話，常澤就已經馬上拿起手機撥打了文商的電話。

那頭剛一接聽，對方連招呼都省略，直接對他說：“東西我已經拿走了，錢我給你留下。”

“老哥，你這數額不對。”

“D3鈣粉總共是1萬塊錢，有什麽問題嗎？”

“我還有3000塊錢的差價費呢？”常澤咄咄逼人地追問。

對方沒回話，早就挂了線，等常澤重新再撥打過去的時候，那邊已經關機了。

文商分明就故意挂他電話的，若不是家裏的兩只愛寵只認準這一款D3鈣粉，其他一概不碰，他壓根不會找上自己這個摳門表弟。

過去的幾年裏，常澤一直替文商在自己的外國朋友手中代購這款手作D3鈣粉并從中收取高額差價，恰好今天碰上自己不在家，讓文商給鑽了空子，想必文商是知道倘若通過手機轉賬的話，常澤定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姜誠，制止他把貨物交出去，所以才用的現金支付。

得知事情原的委姜誠又一次被這只鐵公雞的行為震驚得心服口服，“你特麽居然連自己表哥的錢也要賺？！”

常澤理直氣壯：“親戚歸親戚，數目要分明，我這賺的可是良心錢，辛苦錢。”

屁話！姜誠當着他的面直接甩白眼，“你這分明就是黑心錢，六清不認錢。”

“姜小誠，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至于損失了3000塊錢代購費。”他拿手背重重磕着桌面，重申道：“3000塊錢。”

沒等姜誠開口，他又說：“我不管，反正東西是你給出去的，這個責任得由你自己來扛，那3000塊我記到你頭上，回頭你給我補回來。”

姜誠瞪大雙眼，不服氣道：“你不會找你表哥要去啊？憑什麽要我補？”

“這次我幫他買足了一年份的鈣粉，他又不是傻子，現在再來找他讨錢我能讨的到嗎？”

姜誠終于按捺不住爆發了：“那還不是你以前把他給坑慘了，反正你別指望我會自掏腰包！做夢去吧你！”

“那行吧，這筆賬我記着，到時就直接在你那三千萬裏扣。”

姜誠差點被這只鐵公雞氣得吐血，“你憑什麽扣我錢？”

“當初結婚協議裏頭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由于乙方的失誤而造成甲方的經濟損失，費用将從乙方的合約金中扣除，你手上也有一份來着，不服你自己找出來看……喂，姜小誠，我跟你說話呢，你要去哪兒？”

“上廁所拉屎！！！你是不是要跟過來？！”

砰——地一聲，姜誠用力把廁所門關上。

“我跟你說，你關門的時候最好小心一點，門要是壞了你得自掏腰包修理。”

脫下褲子往馬桶上一坐，姜誠雙手捂緊耳朵，一個勁兒在心中叨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這婚才結了兩個多月，他已經産生了勸退的念頭了，誰特麽頂得住那只鐵公雞啊？！

有時候他甚至想幹脆不要那三千萬算了，反正自己現在也還清了債務，憑借主播這份工作也能維持不錯的生活狀态，結果邢非知道以後大罵他是傻子。

“有你這樣跟錢過不去的嗎？那可是三千萬！見好就收吧你，要換了是我，我早就笑得X裂了，再難頂我也樂意。”

唉，仔細想想其實也對。

蹲了一趟廁所之後，姜誠似乎又冷靜了下來。

嘩啦一聲，馬桶一沖，整個人立馬又神清氣爽了，忍就忍吧，看在三千萬的份上。

從廁所裏頭出來，常澤還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不知是不是錯覺，姜誠老覺得他以一種古怪的目光打量自己。

“姜小誠！”常澤沖他招一下手，“你過來。”

“又幹嘛？”姜誠老大不情願的模樣。

“你先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

每次這只鐵公雞這樣講的時候就準沒好事。

“上個月的水電費賬單收到了吧？”

“收到了，我都給你算好了。”姜誠掏出手機，把做好的表格拿給他看，用機械化的聲音給他報數，“你上個月出差15天，在家呆了15天，應交電費125元，應交水費……”

還沒說完呢，就被常澤給打斷了，“水費這一塊咱們要重新商議一下。”

“你又怎麽啦？！”

“你說你上個廁所咋沖水沖那麽多次，就剛才吧，你拉個屎就沖了六次水。”

“卧槽！你咋還數我上廁所的沖水次數？！”

常澤輕哼一聲，“我要是不數我還不知道你這麽浪費水呢。你說你進去裏頭拉個屎，完事以後嘩啦一下沖完不就結了，一次不行沖它兩次怎麽也幹淨了吧，你說你怎麽就沖那麽多次？啊？”

“我這人有潔癖，就是見不得屎呆在馬桶裏，拉一次我就要沖一次怎麽了？你說我沖了六次水，你有證據嗎？！”

“就知道你會耍賴。”常澤拿出手機，把剛才錄下的視頻調出給姜誠看，他指着廁所的門口，“你自己聽一下，上個廁所八分鐘你沖了六次水，你說你是不是浪費水資源，上個月的水費得重算。”

“你有病是不是，偷拍人家上廁所！”

“我這鏡頭就對着一扇門，我拍你哪兒了？”

“……”

再繼續糾纏下去，姜誠覺得自己真的會忍不住要發飙打人，他黑着一張臉，一言不發轉身進了房間。

沒轍，婚是他自願結的，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氣得趕緊把它摘下，想往地上狠狠一扔，突然又停下了動作，最後還是小心翼翼把戒指裝入盒子裏。

買戒指的錢是那只鐵公雞出的，這玩意兒到時是要還回去的，萬一搞不見了還他媽得按照三倍價格賠償。

別說見面，姜誠現在光是聽見一個“雞”字就要氣得爆炸，這才結婚多久而已，想到自己還得跟那鐵公雞捆綁賬號三年，真的要窒息。

“死鐵公雞，常摳門！！！”姜誠氣呼呼地捶打着床上的枕頭，“特麽一個月總共就五六十塊錢的水費，還要跟我算得那麽盡，摳吧摳吧，特麽摳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