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回

? “大、大聖！”柒沉立刻跑了過去，“你被關久了，都說起胡話來了吧？什麽雙胞胎？”孫悟空此時被壓在岩石底下，早沒了往日的風範，但那股傲氣依然清晰可見。就在柒沉覺得鼻子泛酸的時候，孫悟空說話了。

他哼了一聲：“你不是與剛才那個神仙變了個相同的模樣嗎？”

什麽？柒沉吓了一跳，忙變出個鏡子照了照：她現在的臉可不是冉玉嗎！怪不得他剛才笑，還說俊俏……真是個自戀狂！不過這樣一來更是證實了這紫霞和他肯定有點兒關系！不是一點兒，是很多關系！

她趕緊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大聖，幾百年不見，你可還好？”

“俺好着呢！”孫悟空說，“就是動彈不得，心裏不太舒服。你怎麽來了？”

“如來派我在這裏等待取經人，磨難後便可獲得仙身。如來還說我本是天上的仙，卻入了破魂陣只剩下了一縷魂魄轉世，如今又回到了本來的身體裏。可是這身體有法印禁锢，我只能經過歷練才可修複魂魄，複原法力。”柒沉一股腦兒全告訴了孫悟空，“大聖，我是不是很厲害？”

“那你還被人切了魂魄。”孫悟空不屑道，“不過，觀音告訴我，也叫我在此等待取經人，并叫我拜他為師。”

“唐僧？”

“沒錯。”

“那我們以後可是要同路了！如來還讓我幫你修身養性，治一治你毛躁的性子。”

“俺老孫毛躁？”孫悟空牙齒咬得咯咯響，“好個如來老兒，背後說俺壞話！等俺出去……”

“大聖，”柒沉樂了，“你最後可以成佛呢。”

孫悟空頓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開口：“花果山怎麽樣了？猴兒們還好嗎？”

“你被關押後，天庭便放火燒了花果山。我法力低弱，無法保全猴群，不少已經死了。”柒沉看見孫悟空張了張嘴說不出來話，“對不起，大聖，我是沒能保全他們，但是留下來的猴子已經到了邊上的山重建家園了。天火害的花果山至今還寸草難生，我們才一直沒有回去。大聖你別難過，別難過……”

柒沉以為孫悟空會破口大罵，但他只是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大聖……”柒沉挪到他邊上，試圖轉移話題，“我聽太上老君說你在煉丹爐裏七七四十九天練出了火眼金睛，可是真的？”

孫悟空哼道：“那是自然，現在沒有任何妖怪可以逃出俺老孫的法眼。”

“大聖，為什麽你在煉丹爐裏沒有把毛燒化？雖說你皮膚刀槍不入，但這猴毛——”

“嘁，煉丹爐無法傷我分毫！”孫悟空一臉鄙夷，“那群老神仙聰明反被聰明誤，我還要感謝他們呢！”

“哦。”柒沉的眼睛瞟到了孫悟空的猴毛上，“大聖，我可以拔你幾根毛嗎？”

“……不行。”

“大聖，你法力無邊，又有七十二變，為什麽至今都沒有修得人身？”

“人身有什麽好的，除了腦袋上渾身上下都沒有毛，醜死了。”

所以這猴子是在說她現在的樣子很醜嗎？不過當年在花果山他沒少諷刺過她的樣貌，柒沉這才并不是非常在意。她撇了撇嘴，道：“那大聖你可是能化為人身？”

“那是自然。”孫悟空一搖腦袋，“你好煩啊。”

“我以為你這麽多年沒人說話想多說一點兒……”

“你還是閉嘴吧……”

柒沉心道她現在還不只是幫孫悟空為之後和唐僧待在一起做準備，見他根本不領情，便站起身來，在孫悟空面前蹦來蹦去。

“你做什麽？”他擡頭疑惑道。

“你看，”柒沉認真地跑着，“我能動，但你不行。”

孫悟空無力地趴在了地上。為什麽他原來沒感覺出來自己面前這個人這麽傻呢？對此，柒沉表示她只是見到孫悟空太高興了而已。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敢确定自己會很安全。

四十四年也就是彈指一揮間罷了。

唐僧來的時候，柒沉正在五行山頂的石頭上睡覺。她忽然聽見底下的孫悟空喊了起來。

“這位師傅！”

柒沉睜開眼，看見下面的唐僧正疑惑地搜尋着聲音的來源。他騎着馬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見動彈不得的猴子。他吓得拉着馬連退幾步。柒沉從山後面爬了下去，再次看見二人的時候，孫悟空已經在解釋情況了。

“這位師傅，俺是那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被如來壓在這五行山下已經五百年了。觀音菩薩指引我，叫我在此等候取經人的到來，拜你為師，助你去西天取經。”他說着四下看了看，這才注意到躲在一旁的柒沉。

說實在的，柒沉是有些緊張的。

“你躲在那兒做什麽，快過來！”孫悟空催促道。柒沉這才有些畏縮地走了過去，心想着自己可千萬別得罪了這唐長老。不過她又轉念一想，如來可沒讓她拜師——而且她是道家，也不可能拜和尚為師——這就輕松了許多。

“長老，我本是仙家人士，卻遭人所害，魂魄受損，堕入輪回。如今我魂魄歸體，卻由于不完整而無法歸位。佛祖慈悲，允我與你們同行，到西天便可破除我身上法印，位列仙班。”她瞧一眼唐僧難辦的眼色，連忙添上，“長老莫要擔心，我在路上自可化作男身與你們同行。”她說着就要化形，卻忽然想起冉玉上仙，手上動作一頓。

“阿彌陀佛。”唐僧微微欠身，“既然是佛祖旨意，貧僧自是願與你們同行。只是這位小師傅，”他指了指孫悟空，“還被壓在山下，該如何是好？”

“師父莫要擔心，”孫悟空回答，“這山上有佛祖法印，只要揭去，俺自有法子出來。”

柒沉忙給唐僧指法印的所在地。她剛擔心唐僧爬不上這山，就看見他只是沖法印行了個佛禮，這符紙就自動飛走了。

“那麽，現在還請師父往後退幾步。”孫悟空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激動。

柒沉與唐僧退到了百米開外，只聽一聲巨響，山崩地裂，這五行山在孫悟空的巨力之下化作了渣滓，一時間飛沙走石，煙塵滾滾。從那模糊不清的塵幕中，走出來一個削瘦但精壯的身影。

雖然沒了金甲，少了紫金鳳冠，但柒沉差點沒忍住沖過去。就算只是一身布衣，這還是那個齊天大聖——五百年的壓制在他身上像是不存在一樣。

“大聖……”她壓抑不住嘴角的笑容，“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