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回

? 花果山。

柒沉望着豬八戒遠去的身影，轉頭看了看邊上的孫悟空。

“哼，那個呆子。”孫悟空氣道，“竟然想用激将法騙俺老孫，還好被你識破了。你看他剛才被戳穿的傻樣兒，難怪護不了唐僧取經！”

“大聖，你真的決定不去取經了？”

“不去了不去了！受那個罪幹什麽！留在花果山，與你和猴兒們一起，不是最自在嗎？”

柒沉感覺自己心裏在偷偷地笑。她的心忽然快速地跳了起來，連帶着呼吸都紊亂了。有一句話她憋了太久了。

“大聖，我……喜歡你。”她感覺到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咚咚的撞擊聲帶着血液沖擊着她的耳膜。緊張感讓她的胃都縮起來了——但她不後悔這麽說。她不敢擡頭看邊上的人了，只是低着頭看一只小蟲在腳邊的青草上爬來爬去。

“你說什麽？”邊上許久傳來聲音。柒沉搖頭：她不會再說一遍了！

有力的雙臂迫使她轉過身去與孫悟空面對面，他左手扣住她的頭，低頭輕輕吻了下去。這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吻，與之前在山頂霸道的吻不同，舌尖只是試探性地輕輕碰觸，逐漸加深。唇齒間似乎産生了一種奇異的香氣，愉悅了心神。柒沉不想停下來了。

這個吻結束了。孫悟空用額頭抵住了她的，聲音略帶嘶啞，卻分外好聽。他在她耳邊吹氣一般地小聲道：“柒沉，你知道嗎……我也很喜歡你。咱們就在花果山……不求成仙，也不求成佛……哪兒都不要去了……好嗎？”

柒沉覺得自己高興得要哭出來。她感覺自己像是用盡了畢生氣力般地點頭。

孫悟空說要讓小猴們開始張羅成親的事宜，還忙前忙後地親自指點。但柒沉總覺得不對勁兒——每當她半夜醒來，總是會看見孫悟空一個人在樹杈上眺望着遙遠的西方。他逐漸變得心不在焉。随着時間的流逝，柒沉內心的恐懼也一分分地增加。她害怕——她害怕孫悟空後悔留在花果山了。是她壞了他的修行——是她——讓他留下來的。

也許他更渴望成佛，而不是與她一起。

“大聖，你後悔嗎？”她終于忍不住壯起膽子問孫悟空，“你後悔留在花果山，而沒有去西行嗎？”

孫悟空沒有說話，但柒沉已經明白了。不知不覺，淚水已經鋪了滿面。“現在我要是說對不起，是不是已經沒用了？”

“說什麽都太晚了。”

柒沉忽然覺得臉上一陣刺痛，像是聽見遠處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猛然睜開雙眼，眼淚滾滾而下——順着被眼淚模糊了的視線，豬八戒的大臉正露出恐慌的表情：“哎！你怎麽哭了！我、我老豬不就打了你一下嗎，哎呦，我給你陪不是了……你別哭了，不然猴哥回來我怎麽交代啊！”

柒沉這才明白方才只是個夢。她用袖子胡亂擦幹臉，覺得從來沒有這麽高興看見豬八戒過，完全壓抑不住臉上的笑容：“不是你，我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我還要感謝你把我叫醒！發生什麽了？現在是什麽時辰了？長老救出來了嗎？”

“師父沒事兒了！現在已經午時了，你竟然一直昏睡到現在，可把猴子、我和沙僧吓壞了。”豬八戒一說起來便開始絮絮叨叨，“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們怎麽叫你都叫不醒，猴子都急瘋了。這時候菩薩變成一個老婆婆出現了，說要我們去找昴日星官才能解毒、救師父。猴哥抱着你我們一起上了天去找昴日星官，我嘴唇本來還又麻又癢，他一摸就沒事兒了。他又叫我們出去給你看你的傷口，過了一會兒他又叫我們進去，說不知道你怎麽陷入昏迷，但是毒應該你自己當時就解了。他說看你腹部一片皮膚發青黑色，又問你體質可有什麽特殊之處。猴哥說你體內有封印，他說可能是封印作祟，說自己也沒辦法，只能先等等看。我們又求他去救師父，他便随我們下來，變成一只雙冠大公雞，叫了兩聲那女的就變成了只大蠍子死了，被我搗成了肉泥，救出了師父。後來菩薩又來了，叫我們不要擔心你，還把猴哥叫走了，現在都沒回來。你從剛才開始忽然頭上全是汗，把我吓了一跳，急忙拍你臉喊你，你就醒了。”

柒沉叫豬八戒先走開，想要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口。她腹部皮膚現在已經不疼不癢了，身上也不在發熱了，但還是看一眼為妙。果然，皮膚已經恢複了本來的樣子，青黑色早就消退了。她又想起豬八戒說她發熱、做噩夢是與封印有關，想着毒會不會也是解封印的催化劑。

她正想着，孫悟空回來了。他看見柒沉便走了過來：“醒了？”

柒沉點頭，順口問道：“菩薩叫你去幹什麽了？”

孫悟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僵硬起來。柒沉忽然想起昨夜種種，心想菩薩不會去找他說了當時自己養傷時候說的那一番話吧？

“沒什麽，菩薩就是說，這次蠍毒幫你解了一點封印。”孫悟空扯出一個笑容，“恭喜了，離成仙又進了一步。”

柒沉覺得自己好像吞了一個鐵丸，哽在胸口。她想自己現在的臉一定黑了。孫悟空不說話了。

“你知道嗎？我剛才做了個夢。”柒沉皺了皺眉頭說，“夢裏，我勸你留在了花果山，但你後來後悔了。我真的很害怕你當時的樣子。所以，大聖，我求你……無論做什麽，都不要讓自己後悔，好嗎？”

“好。”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