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重頭戲

這場戲的臺詞,杜沅已經和孔霁私下裏對過好幾遍。在有人來叫杜沅去做準備時,化妝師又給她補了補妝,要攝影的區域已經清場,燈光師打好了光,大家走了幾遍位,導演确定了拍攝要如何運鏡之後,場記得到導演的指示,讓大家各就各位。

這時候顧溫書、齊東陽所請的那個男人都已經到了,就安靜地站在攝影區外。因為離得太近,圍觀的工作人員看着眼前的場景倒吸一口涼氣,一句話都不敢說。

季岩也站在攝影區外,原本漠然的雙眸此刻正緊盯着前方。

白色斬假石窗框下,一個身着素色繡紅梅的女人斜倚在方格鋼窗邊兒上,一手半環着胸,手放在衆人看不到的腋下幾公分的位置,一手夾着一根煙,慵懶地半低着頭,眼睫低垂,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麽,偶爾牽起的嘴角卻露出一絲犀利的諷笑。

她擡起頭,平靜堅定卻帶有潋滟之色的雙眸望向窗外挂着殘陽的遠方,看在片場衆人的眼中,美得令人窒息。

季岩清涼的雙眸淡淡地看着她,不經意間便染上了一分灼熱,随後又漸漸地淡去。當初那那個總是愛纏着他鬧他的少女終于長大了,這一刻的她不再活潑靈動,不再有嬌俏之色,不再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接近他、勾得他欲罷不能,不再是那個讓他一看到就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的少女。她身上多了女人的妩媚和成熟,身形妖嬈眉目中卻透着決絕和堅定……

這樣的杜沅有點兒陌生,讓季岩覺得他和她的距離好像又遠了一些。她美得動人心魄,如果他是陳天翼,不可能不為這樣特別的女子着迷。但他是季岩,他并不喜歡這樣的她,不喜歡任何讓他覺得和她距離遠的特質。

他的眼眸又冷了下來,站在他旁邊的小宋正欣賞前方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的孟香凝,突然就渾身打了個寒噤,感覺他家boss渾身冒着冷氣,看向前方的眼神像是結了霜。

這是,不喜歡的意思?

顧溫書唇角翹起,露出一個驕傲欣慰的笑容,贊賞地看着前方,心裏也為杜沅有如此演技而高興。齊東陽得意地挑眉看了他旁邊的男人一眼,眼中好像在說:“看吧,我說得沒錯吧。這妹子就是這麽漂亮,你要怎麽謝我?”

那男人一直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杜沅,雙眼中滿是考量,沒有一絲着迷之色,只無聲地點了點頭。但齊東陽卻了解他,知道他這樣的神情代表着什麽意思。果然,他看到他無聲地動了動薄唇:“就是她了。”

宋建本看着顯示屏裏的畫面,滿意地點了點頭。韋珊的臉上帶着贊賞性的微笑,俞詩藍咬了咬唇,眼中出現一絲委屈的水色。

在衆人的目光之中。

門口處,孔霁飾演的身穿一襲黑衣的反派——汪僞政府在上海的特務頭目之一何宏盛,帶着人持槍走了進來。

孟香凝淡然的神情中帶着一絲頹靡,她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抽着煙,吐着煙圈兒。在她救下陳天翼的時候,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此時,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轉眼看向身材高大其貌不揚的何宏盛,冷冽的神情中卻流瀉出一絲豔光。

何宏盛的眼神像是獵人一樣的精明,而孟香凝就是他的獵物。他有野心、有行動力,在這亂世之中爬到了一個舉足輕重可決大多數人生死的位置。他什麽都有了,權勢、地位、女人,他都不缺。但目前,他缺一只金絲鳥,上海最美麗的金絲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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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雙鷹目犀利地看着她,神情中卻有一絲愛慕,他強勢地獰笑道:“孟小姐是個聰明人,往日竟不知孟小姐還有這般能耐,倒是白做了孟小姐的入幕之賓。”

孟香凝擡眼,似乎是在看着何宏盛,又似乎是沒有。僅僅只是一個不屑的眼神和話語中的漫不經心,便讓人感覺到了她的驕傲。

她勾唇輕笑:“我的入幕之賓多了去了,讓我最不舒服的便是何先生,規矩最多,又只會一味地橫沖直撞,倒是和何先生的為人差遠了。”

明明她身材嬌小,身姿柔弱,頭還微微地仰起,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高貴,凜然不可侵犯。

何宏盛氣極反笑,神情中盡顯一個位高權重的鬼畜的猙獰和霸道,他的腦海中已經想出了數十種折磨孟香凝的方法,聲音裏卻有一絲冷冰冰的調笑意味:“孟小姐記得這樣清楚,說明孟小姐喜歡。何某自然要念情分,只要孟小姐說出窩藏之人的下落,何某必不追究孟小姐,還可買下孟小姐現居的寓所,孟小姐亦不必再每日賣唱迎來送往。”

“呵!”孟香凝冷笑一聲,諷刺道:“難為我一介弱女子,竟讓何先生親自前來,倒是給足了我面子。想必我若是不說,何先生必有大刑等着我。”

何宏盛陰狠地笑道:“既然曉得事理,孟小姐就該識相些。來,”他的神情慢慢地變得平和,張開雙手,帶着一絲引誘的意味,“告訴我那人的地址,只要你告訴我,我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我不是那些迂腐的讀書人,就是娶你做大太太,也未必不可能。”

孟香凝回眸,不為所動地看着何宏盛,眼中閃過一絲冷嘲,猩紅的指甲和白色的香煙形成強烈的對比。她緩緩吐出煙圈兒,臉上露出個攝人心魂的笑,那笑像是盛放的牡丹逐漸凋落,只留下孤獨和悲涼:“上海灘是繁華,可惜是在亂世。我已經看夠了,即便你要再給我那些繁華,”說到此處,那濃妝豔抹的臉上,竟顯出幾許清高,“我也是不稀罕的了。難為你們這麽多人想着,來送我一程。”

她話音尚未落下,便飛快地擡起左手用槍管抵着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砰——”,一聲震得人心顫的槍聲劃破了暮色,傳到在成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在場的衆人皆被這一幕震撼,原來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中一直握着一把手槍。

孟香凝于那窗邊對着滿城繁華嫣然一笑,那笑容的豔光以可見的速度凋零,竟令片場每一個圍觀的人都入了戲,忘記這僅僅是拍攝。他們雙目已含熱淚,心中不由得為那一代名媛的香消玉殒而扼腕嘆息。

那一剎,在何宏盛震驚的眼神之中,孟香凝的身軀自窗臺滑落,她的目光與何宏盛一觸,輕輕地搖了搖,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咔——”導演中氣十足的聲音通過喇叭想起,将所有人的心魂都喚了回來,衆人不由面面相觑。

“唉唉,你怎麽哭了?”

“你也是诶。”

“都說紅顏薄命,我好想哭一會兒。”

杜沅從地上爬起來看向周圍,宋建本臉色露出難得的興奮:“這場戲很好,準備準備,再補幾個特寫鏡頭。”

杜沅微笑着應好,等準備就緒後,又開始拍攝。

在杜沅微笑的那一瞬,季岩才有了熟悉的感覺。杜沅,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杜沅,他靜靜地看着她,等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來時,他便錯開她的目光,做出面無表情的模樣,好像他從沒看過她,唇角卻釋然地翹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齊東陽帶來的那男人在杜沅向宋建本微笑時,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興奮和激動,他克制地伸手拍了拍齊東陽的肩,沉靜的俊臉上一派淡定從容:“就是她了。你不需要對她說任何話,把她帶過來就行。其他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

等這場戲拍完,就開始準備拍何宏盛帶人闖進華懋公寓的場景。顧溫書便和自己的助理一起分發給劇組裏的工作人員買的糕點和零食,見杜沅走過來他就全交給助理,對着杜沅張開雙手。

杜沅和顧溫書輕輕擁抱了一下,這場景正好落入了季岩的眼中,他眸子裏的光芒驀地黯淡下來,失落之後又逐漸變得淡漠,只別開了眼,好似沒看到那兩個說說笑笑的人。

他心裏有一個聲音說:是時候去撩她一下了。

“你這麽想起來探班了?你向來是以懶惰出名的,不應該啊。”杜沅打量了顧溫書一番,半開玩笑地開口。

顧溫書彎腰攬着杜沅的肩靠在她身上:“嘁!小爺我就是特意來看你笑話的,可惜沒看成,真是讓人失望啊。”

杜沅一把推開顧溫書,伸手輕輕地拍他的臉,咧嘴一笑道:“皮癢了?姐姐我正想活動活動筋骨。說,你是想讓我打左臉還是右臉?”

周圍看向這邊的工作人員都笑了,顧溫書面子上有點兒挂不住,睨着杜沅道:“哎,你給我适可而止啊!什麽叫左臉還是右臉,你左右開弓的時候還少嗎?”

杜沅噗嗤一聲推開顧溫書,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下:“你戲拍完了?”

顧溫書笑出一口白牙:“我可是為了來你看演戲特地請了一天假的,說吧,你要怎麽招待我?”

他話音剛落,一個溫柔親和的女聲兒就傳了過來:“你們的關系還是這麽好。”

是俞詩藍。

俞詩藍和顧溫書之前有一段時間還炒過友誼的,顧溫書在俞詩藍向媒體說出他和她高中時期關系就很好的信息後,就在記者問起他時,說當初俞詩藍暗戀他追求過他。随後剛走紅、觀衆還保有關衆的新鮮好奇感的他們就上了熱搜。

顧溫書此時正了正身形,禮貌地微笑道:“好久不見。”

“是啊,上次見面還是在學校。聽說最近你也在拍新電影,還是大IP。《考古筆記》在網上好幾千萬的粉兒呢。”

“你也不錯,第一部電影就是宋導的女二號。”

二人開啓了互相吹捧的模式,笑着你來我往。但杜沅卻知道,按照以往的情況,過不了過久,吹捧就會變成貶低。

果然。

“就是不知道原著裏那麽Man的一個角色,導演怎麽選了你這麽單薄文弱的小鮮肉,不知道是不是看走眼了呢。畢竟,電影可是很考演技的。”

“不知道是誰當初追我這個單薄文弱的人追了大半年。”

“人生在世,誰不會碰到幾個渣男啊。”

“所以,果然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啊。”

“你已經進化成了葡萄?恭喜啊。”

杜沅哂笑了聲,自己去化妝間卸妝,等她卸過妝,換上平時穿的衣服,齊東陽的助理就走了過來,說:“杜沅,副導演請你過去一趟。”

她也沒說什麽事兒,只留下了一張華懋公寓的房卡,房卡上印着房號。

而這張房卡,不由得讓杜沅耳邊響起了當初齊東陽講電話時的聲音:“你放心,這一個保管讓你滿意。她是中戲表演系大三的學生,顏值高演技好,看着不是那些容易整出幺蛾子的女人。她還沒出道,沒太多選擇,只要我一說合,這事兒就沒有成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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