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孟景忱走到門診大廳外面的空地上,已經很晚了,外面一個人也沒有,黑咕隆咚的夜裏亮着幾盞稀疏的路燈。
他走到一個路燈下,白色的燈光從他頭頂落下,映出他眼底濃重的墨色。
孟景忱撥通了程以良的電話,那頭很快傳來程以良意外又刻意熱情的聲音:“景忱啊,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聽說你最近行程一直很滿,本來還想去你公司拜訪……”
“程叔叔。”孟景忱打斷他的寒暄,看在他跟程西惟的血緣關系上,叫了他一聲“叔叔。”
程以良卻被這聲“叔叔”叫得窩心:“景忱,其實我還是想聽你叫我一聲‘爸爸’,就跟西西一樣。”
聽他提到程西惟,孟景忱掐了掐眉心:“程叔叔,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請你務必答應。”
“一家人說什麽請求……”程以良在電話那頭呵呵地笑了起來。
“離西西遠點。”孟景忱聲音不帶起伏。
程以良一滞:“景忱,你這是什麽意思?西西是我女兒……”
西西是他女兒?
孟景忱勾唇,無聲哼笑:“程叔叔,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什麽意思。”他頓了頓,“我不希望西西再像今天這樣受刺激,更不想看到她再受傷。”
“西西受傷了?”程以良一下反應過來,“那我現在調頭回去看看她。”
“程以良。”孟景忱眸光一冷,“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程以良:“景忱啊……”
孟景忱打斷他:“還有展绫服飾的B輪融資,請按流程遞交項目書,孟氏集團的風控部門會把關審核。不要再為了這件事去打擾西西。”
程以良嘆了口氣,語氣滿是無奈:“你們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這麽不堪?我……我怎麽說也是西西的爸爸,她是我的女兒,難道在你們眼裏,我就是那種把女兒當搖錢樹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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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忱呵了一聲,帶着輕嘲:“你還需要別人把你想得不堪?”
程以良:“……”
孟景忱又說:“沒別的事,我先挂了。”
“等等!”程以良開口,不等孟景忱回應,立即接下去,連語速都快了很多,像是生怕孟景忱挂電話,“景忱你老實告訴我,跟西西離婚是不是因為她有時候沒辦法控制情緒,精神上可能……?”
“西西的精神沒有問題。”孟景忱冷硬地打斷他的話,直接挂斷了電話。
結束通話後,孟景忱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
初冬的寒氣不停地往骨子裏鑽,孟景忱往避風的角落站了站,随後從袋裏摸出一支煙,點燃。
煙霧在他修長的指間缭繞升騰,他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眯着眼,隔着煙圈,孟景忱仿佛看到了程西惟第一次在他面前情緒失控的樣子。
那天,程西惟把家裏能砸的全都砸了,滿地碎片,她也像剛才在病房一樣,光着腳踩在碎片上。
地板上全是她留下的血跡,模糊的腳印子像一把把利刃刺進了他的胸口。
程西惟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甚至,當她看到地上的血印時,眼裏還閃過一絲詭異的興奮。
她歇斯底裏地吼着他,把所有能搬動的家具——椅子、吸塵器、拾衣簍、垃圾桶……全部砸到了他與她之間,阻止着他向她靠近。
程西惟吼他:“孟景忱你不愛我了就早說,為什麽要背叛我?!那個丁蕊到底是你財務總監還是小秘啊!你們要不要臉?!”
“程西惟,我剛才就一直跟你解釋,我跟丁蕊只是工作關系,你能不能好好聽進去?!”孟景忱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門。
“聽你怎麽騙我嗎?!聽你計劃怎麽把丁蕊扶正嗎?!我告訴你,不可能!我程西惟永遠永遠不會讓你們好過!我就是要占着孟太太的位置,不會讓任何一個試圖挑釁我地位的女人好過!”
程西惟雙眼通紅,惡狠狠地說出這番話。她一邊說,一邊又把手邊還沒來得及砸的小玩意——手機、鑰匙、他送給她的珠寶——全部砸到大理石地磚上。
那時的孟景忱完全無法理解她的不可理喻,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再是他的“仙女小潑皮”。
她是誰?
可不管她是誰,看着她發瘋一樣的砸東西,孟景忱終于受不了,大步過去,雙臂困住她。
他對上她紅彤彤的眼,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也跟她一樣紅。
孟景忱看着程西惟的雙眼,看到她眼裏自己的倒影。像是踏過了千山萬水,他對程西惟說:“西西,我們結婚。”
程西惟眼睫顫了一下,像是恢複一些理智。然後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定定地看着他:“好,我跟你結婚。”
那時候的孟景忱其實還不知道程西惟媽媽的事,只知道程西惟的媽媽很早去世了,而她跟爸爸的新家庭相處不是很愉快。
他想,也許是這樣的家庭環境導致了程西惟在某些事情上脾氣有些古怪。可他愛程西惟,愛一個人難道不應該包容她的方方面面,包括陰暗的那部分嗎?
不過在登記領證之前,程西惟的外婆還是把一些往事告訴了他。
原來程西惟的媽媽是那樣去世的;原來當年外婆知道真相後,曾經想把程西惟的撫養權搶回來;原來程以良也曾對程西惟愧疚過,跪在外婆面前求她不要帶走程西惟,也承諾會補償程西惟,只不過這份承諾随着歲月消失了……
外婆對他說:“我們西西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雖然看上去跟別的孩子沒什麽兩樣,甚至還比一般孩子更活潑更開朗,可她心裏的那些陰影随時會發作,也許會影響到你們今後的生活和相處,你要想清楚,不要到以後因為後悔傷害了西西。”
孟景忱那時覺得自己想得很清楚,沒想清楚的那個人應該是程西惟。
**
一支煙燃盡,孟景忱又去風口站了會兒,等身上的煙草味散了之後,才回到病房。
程西惟已經睡了,只是睡得不怎麽安穩,即使在夢中她依然擰着眉。
孟景忱先到床尾掀開被子看了一下她的兩只腳,護士處理得很專業,程西惟也很配合地讓護士上了藥。
他又走到床邊,聽到她的呓語:“滾……都給我滾……”
孟景忱不由地扯了扯嘴角,他的小潑皮,在夢裏都這麽兇巴巴地讓別人滾,真不知道那個倒黴蛋是誰。
“孟景忱,你給我滾……”程西惟踹掉被子,同時告訴了他答案。
孟景忱:“……”
他彎腰把床頭的燈調到最暗,只不過在他彎下腰的那一刻,卻發現程西惟眼角挂了兩顆淚。
孟景忱嘆了口氣,終于忍不住,擠到床上,在她身邊輕輕躺了下來。
像是感覺到身邊傳來的體溫,睡夢中的程西惟下意識地朝身側的熱源拱去。她的臉貼到孟景忱的胸膛,低啞地喃喃:“景忱……”
随着這聲軟乎乎的稱呼,孟景忱驟然呼吸一滞。
這些年與她吵吵鬧鬧,孟景忱早已不敢想象有那麽一天,她可以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樣,溫溫順順地躺進他的懷裏。
她那麽瘦又那麽軟,孟景忱甚至不敢用力抱她,生怕自己的魯莽驚擾了她此刻的安寧。
可某人卻毫無知覺,仗着睡着了就肆無忌憚地在他懷裏作惡,一下子又把腿翹到了他的腿上。
孟景忱呼吸一沉,下一秒,體內某種被稱作“欲望”的東西倏地蘇醒。
他無奈地看向睡得一無所知的程西惟,睡着後的她,臉上沒有了清醒時的防備,看上去格外招人疼。
孟景忱的心髒就這麽疼了一下。
他擁住程西惟,無聲地嘆了口氣:“老婆……”
**
程西惟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已經天光大亮。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場噩夢,終于在天亮時分消散。
程西惟伸手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發現自己似乎被什麽東西禁锢了。頸後傳來溫熱綿長的呼吸,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朝身後看去。
一雙胳膊從後面環繞在她的腰間,兩只白皙修長的手,在她腹前交疊着,右手的無名指上還戴着一個素戒。
程西惟認得這個戒指。
當初她跟孟景忱結婚的決定下得倉促,連婚戒都來不及定制,直接買了某品牌的通販現貨。只不過,她的那個已經在離婚當天摘下來還給孟景忱了。
而比腰上這雙手更讓她尴尬的,還有在後面硬邦邦抵着她的東西。
孟景忱這時居然又往她背上貼了貼,像是要把自己擠進她的身體,他夢話般呢喃:“老婆……”
程西惟的心髒有一瞬間軟塌,但下一秒,她就掙開他的手,起身後轉,反手就是一巴掌。
其實她這一巴掌沒用多少力道,可打在孟景忱臉上的聲音卻清脆得很,孟景忱一下子被打醒了。
他還有點懵,擡手擋住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眯着眼:“老婆,怎麽了?”
這大清早的,程西惟真是要氣死了:“誰是你老婆?誰允許你睡在這裏的?”
孟景忱逐漸清醒過來,從床上坐起,臉上帶着一絲惺忪和一絲被翻臉不認人的委屈:“我看你昨晚做惡夢……”
“誰跟你說我昨晚做惡夢了?我在夢裏告訴你的嗎?”程西惟更氣了,轉念想到剛才腰後某處的觸感,目光下意識地朝他作惡的地方瞥了眼,又氣鼓鼓地轉開臉,“孟景忱你怎麽這麽不害臊啊!”
孟景忱頓時醒悟,他滿臉無辜,偏偏俊雅的眸中又閃爍着一丢丢來自于男人本能的小驕傲:“西西,這說明我年輕力壯且沒有隐疾,你明白的啊!”
“……”
程西惟差點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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