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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藍甩開他的手。

“我說什麽了?”李毅楓覺得她明顯在敷衍自己。

“你說嗚嗚嗚唔唔唔唔。”魏藍模仿着他的表情。

“我說,對不起,那天是我的錯。”李毅楓低下頭,沒有直視她的眼睛,讓他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小女人面前低頭,真的是有些無地自容。

李毅楓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擡起頭時卻看見魏藍正在表情淡然地直視着她,并将他的不好意思盡收眼底。

“看什麽看,你也表一下态啊。”他有些惱羞成怒

“你想讓我說什麽?”

“說……沒關系。”

“沒關系。”魏藍依他所言,說完轉身就走。

現在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別再煩她,放她走,讓她說什麽都可以。

李毅楓見她這麽聽話竟一時語塞起來,待回過神時,魏藍已經走遠了。

***

別墅

李毅楓剛剛走進門,突然有一個影子猛然向他撲了過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準确地抱住了那個影子,“Tiny!”

他早已經料到,自己每次回來必定會有這樣的歡迎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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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y!是你哥哥回來了嗎?”柳梅打開門向他的方向呼喊着。

李毅楓皺了皺眉,他不想當一只美國惡霸犬的哥哥。

“Tiny!讓你哥哥進來。”

但似乎他也改變不了什麽,他已經當美國惡霸犬的哥哥兩年有餘了,而現在他的“弟弟”正盡全力地試圖想要舔到他的臉。

李毅楓擺脫了Tiny往裏走。

“我的帥兒子回來了。”柳梅卸去了平時的一臉戒備,此時她面容帶笑,撫上李毅楓的後背,盡顯親昵。

“媽。”

“吃飯了嗎?”

“吃了。”

“那媽媽去給你削水果。”

“我想先去洗個澡。”今天上妝打的粉底還沒有清除。

“好,洗完了就下樓。”

兩人一前一後進門。

一樓大廳,李昊昂坐在沙發上正在用paid翻閱着新聞,此時的他已經褪去一身西裝,換上了家居服,看起來平添了幾分慈祥。

“爸。”

“嗯。”

似乎他們父子的對話總是這樣簡短。

李毅楓走上二樓,來到自己的房間,将上衣脫下,露出結實的胸肌和腹肌,而乳/頭周邊卻隐約浮現兩個紅色牙印,李毅楓撫上牙印,“這個兇狠的女人。”

然而咒罵後,他卻連自己都未曾經意地露出了絲絲笑容。

***

李毅楓洗完澡下樓,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兒子,吃!你們忙起來大概沒有時間吃水果。”柳梅果盤推向李毅楓。

“吃完了就回去吧。”李昊昂靠在沙發靠墊上,調整了姿勢。

“兒子難得回來一次,你為什麽這麽快又趕他走?”柳梅瞪向李昊昂,“兒子,別聽你爸的,今天晚上住下,別走了。”

“既不結婚,也不繼承公司,天天混吃混喝,看見他就一肚子氣。”李昊昂索/性起身回自己的屋子裏去了。

“兒子在醫院也是很忙很累的好不好!”柳梅沖着他的後背喊。

李毅楓當然知道,在李昊昂心裏,不繼承公司就是在混吃混喝。

“兒子,別理你爸,他更年期症狀比媽媽還要嚴重。”柳梅試圖勸慰他。

李毅楓無奈輕笑。

“兒子,搬回來住吧,你白天太忙,也吃不好,晚上回家媽媽可以給你做點好吃的。”

“媽,我看我還是住小公寓吧,畢竟離醫院近,休息的時間可以多一些,而且我們醫院食堂的飯菜還不錯。”

“這樣啊,那今天住家裏吧。”

“嗯,好。”

“對了,還有別忘了明天相親一定別遲到啊。”這個相親的對象可是她千挑萬選,萬中無一的好女孩,不僅門當戶對,知書達理,而且長相還很漂亮。

這次,她兒子一定要相親成功。

“好的,媽,我累了,上去睡覺了。”

“去吧,去吧。”

“我兒子怎麽會這麽帥啊,真是媽媽的寶貝。”看着李毅楓的背影,柳梅還在笑容滿面地感慨着。

***

魏藍再次踏入傳說中的相親聖地時,已經有人在等她了。

這次相親的對象是個公務員,長相斯文,氣質儒雅,帶着銀絲邊眼鏡,藍色短袖襯衫塞進褲子裏,顯得有些老派。

但他這種造型,絕對符合淩雲選女婿的标準。

魏藍也沒再敢打扮成朋克女,而是安安分分地穿着裙子前來。

主要因為她今天在發動車子後,調整後視鏡時,竟然看到了淩雲在後面跟着她,上了一輛出租車。

淩雲本來周日應該在公司的做賬的,而此時卻出現在這裏。

在魏藍印象中她從來沒耽誤過工作,今天居然請假來做監督,當真是下了血本的。

“你好,魏小姐。”那男人起身,露出禮儀式微笑。

“你好。”

魏藍裝作不經意地環顧四周,居然看到淩雲坐在一個角落的位置,正試圖用餐單擋着自己的頭。

“聽說魏小姐是醫生,是哪科醫生呢?”

“B超室。”

“哦,那你們工作有輻射嗎?”男人顯然有些緊張。

“沒有。”

“那還好,還好不是放射科,什麽拍胸片那些,輻射很大的。”男人嫌棄地撇撇嘴。

“放射科怎麽了?放射科的醫生給患者服務時,沒有時間顧及自己是不是受到了輻射,這種奉獻精神,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嗎?”魏藍的語氣顯然有些激動。

男人右手食指頂了頂眼鏡,沒有再說話,氣氛着實變得有些尴尬。

而此時在角落裏的淩雲緊緊攥着手,手心裏時不時地冒出汗來。

“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間。”男人起身。

“做B超的,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昨天晚上快把我乳/頭咬掉了。”

魏藍不敢置信地擡起頭,起初先是一愣,然後慌忙背着淩雲的方向,表情焦燥地對李毅楓小聲說,“滾開!我媽在監視我!”

李毅楓只聽到了滾開兩個字,後面則沒有聽見,頓時有些火氣上湧,“你居然讓我滾開。”

說罷,他将她狠狠從座位上拉了出來。

“你瘋了,犯什麽病!”魏藍想趕快擺脫他,可有淩雲在,又不敢大聲喝斥。

李毅楓見她如此嚣張,大臂一攬,一把将她抱起來抗在肩膀上。

魏藍四肢沒有了着力點,反射性地蹬踹了起來,“你這個混蛋,放我下來!”

終于怒吼出聲。

“你居然還敢罵我?”李毅楓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第 20 章

魏藍四肢沒有了着力點,反射性地蹬踹了起來,“你這個混蛋,放我下來!”

終于怒吼出聲。

“你居然還敢罵我?”李毅楓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天啊,天啊,那個可惡的家夥,快把我女兒放下來!”

淩雲迅速沖了上來,驚慌失措之際,高跟鞋在李毅楓的小腿上狠狠一踢。

“嘶……”李毅楓反射性地弓身,卻依然穩穩地将魏藍放在地上。

這母女倆怎麽都踢他小腿同一個位置!?

見魏藍被放了下來,淩雲趕緊将她拉到自己身後。

李毅楓在看到淩雲時也是一驚,他根本沒想到魏藍會和她在一起,一股後悔的情緒直沖胸口,“伯母……”

“不要叫我伯母,你為什麽打我女兒?”淩雲的臉上滿是戒備。

“我……”李毅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不管因為什麽,請你以後離我女兒遠一點!”

看來他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

魏藍在淩雲身後,眼神中似乎在說“你看到了吧,我都說我媽在監督我”。

此時,和魏藍相親的男人從洗手間出來,已經走到了拐角,淩雲暗自慶幸,沒有被他發現方才荒唐的一幕。

淩雲給了魏藍一個“你繼續相親”的眼神,随後眼疾手快地扯過李毅楓的胳膊說,“你跟我走!”

“伯母,您要帶我去哪裏?”

“快閉嘴,跟我出來。”她可不想讓自己女兒的相親前功盡棄。

淩雲就這樣将李毅楓半拖半拽地弄了出去。

待他們出了大門後,淩雲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

“伯母,剛才……”

“剛才的事就算了。”淩雲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李毅楓對突如其來的原諒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和我女兒是同事,但是以後除了工作的事,就不要和她有其他來往了,知道了嗎?”說完,淩雲走到咖啡廳的窗戶邊,試圖從玻璃縫裏繼續觀察魏藍在裏面的相親情況。

“她怎麽還在裏面不出來?”李毅楓好奇地問。

淩雲沒有理會他,繼續“偵查”着。

李毅楓靠着牆站在一邊。

淩雲移動位置的時候,向右瞥了一眼,見他仍舊沒有走,“你怎麽還不走?”

“我在等她。”

“你等她幹什麽?這可是條件非常好的相親對象,剛才差一點被你破壞,所以還是麻煩你走遠一點吧。”

“她正在相親?”

“當然了。”

李毅楓緊緊皺着眉頭,只覺得自己體內的一部分突然不适起來,于是他重新回到咖啡廳內,走向魏藍那一桌。

“喂,你幹嘛去?你不是要走了嗎?”淩雲着急地向他擺手,卻又不敢大聲喊。

李毅楓走上前,對魏藍說,“魏醫生,原來你在這裏,上次你傷口處接觸的那個患者,已經證實帶有艾滋病病毒,我看你有空還是查一下比較好。”

李毅楓一邊說,一邊觀察坐在她對面男人的表情。

那男人臉色顯然有些變暗。

“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相親的男人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沖動,還算悠然地起身而去。

“這男人都不結賬,這麽小氣的人,你還跟她相親。”随後李毅楓把錢放在桌子上,對服務員說“小姐,買單。”

魏藍面無表情地起身,“既然你把他放走了,你就幫我一個忙吧。”

“幫你什麽忙?”

魏藍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見淩雲氣憤的沖了進來了。

“媽,其實我們在交往,是吧,楓?”

李毅楓才知道她是讓自己幫這個忙,原來她和自己一樣,也不想相親結婚。

方才他的相親對象也是讓他以這種類似的“卑劣”手段氣走的。

“他?”淩雲張大嘴,做“不可思議”狀。

“是的。”魏藍笑着點頭,将李毅楓的手臂拉過來,搭在自己肩膀上。

而李毅楓則沒有反抗,極力配合着。

兩人都沒有想到,平時互撕的他們,此時可以達到如此默契的境地。

淩雲沒有再說話,将李毅楓的大臂狠狠拍下去,拽着魏藍向外走。

***

淩雲和魏藍回到車上。

“你和他到底是怎麽回事?”淩雲想起上次,見到李毅楓時的情景,他似乎在和魏藍說已經睡過了。

淩雲猛然一身冷汗,“難道你真的去他家睡過了?”

“沒有沒有,我和他只是在交往的初期而已。”

淩雲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真的嗎?”

“真的真的,他家裏挺有錢的,他還開一輛豪華車。”他家裏有錢是聽小護士們說的,至于那輛豪華車,她已經深受其害,至今還沒有還完修理費。

“那個人不行,有再多錢也不行,趁着感情不深,以後不要再來往了。”淩雲緊鎖眉頭。

“……”

***

B超室

“您結婚了嗎?”魏藍拿着陰式B超申請單,詢問着患者。

“結婚了。”

“陰/道有出血嗎?”

“沒有。”

“您哪裏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結婚已經一年了,還沒有懷孕,所以想監測一下卵泡。”

“您把褲子脫一條褲腿,腿叉開,躺在一次性臀墊上。”

魏藍帶上手套,将陰式探頭緩緩放入患者的陰/道內。

“啊,有點疼。”

魏藍确實覺得有些阻力而無法進入,迅速将探頭拔了出來。

“我考慮您處/女膜尚未破裂。”

“可是我和老公有夫妻/生活啊。”

魏藍一時語塞,腦中迅速運轉,想運用自己所有認知,來解釋她是通過何種夫妻/生活方式,才會使她處/女膜在婚後一年都沒有破裂。“這個……您還是咨詢一下婦科醫生吧。”

她真的想不出來。

患者狐疑地起身,穿好褲子,拿起申請單,皺着眉頭出去了。

患者出去後,門再次被打開。

是許萍,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

是她!

那天早上出現在渣男門口的美麗女人。

那女人看到魏藍時,臉上也閃過一剎那的驚異。

“魏藍,這是咱們B超室新來的醫生,金溪。”

☆、第 21 章

是她!

那天早上出現在渣男門口的美麗女人。

那女人看到魏藍時,臉上也閃過一剎那的驚異。

“魏藍,這是咱們B超室新來的醫生,金溪。”許萍介紹道。

“你好。”

“你好。”

“魏藍,現在病人不多,我已經讓分診劉珍把病人分診到三診室了,你先帶金溪熟悉一下環境和機器。”

“哦。”

此時,許萍的手機響了,“好的,院長,我馬上就去。”

許萍走後,只留下互相對視的兩人,空氣如凝滞般,似乎誰都不願意打破這僵局。

“原來你也在這裏工作,那天我還以為你是……”金溪輕笑,“原來你也是醫生。”

金溪現在還記得李毅楓吻她的瞬間。

如果她不是不正經的女人,那麽她還覺得好受些。

然而她卻出現在這裏,是李毅楓的同事,那麽他是否真的對她有感覺呢?

魏藍沒有應聲,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厚本書,放在桌子上,“這是B超機的使用說明,你可以看看。”

“我想許主任說的是,讓你帶我熟悉機器。”“讓你”兩字加重了語氣。

“我沒有時間,我過來是替班的,一會兒還要去乳腺癌篩查。”魏藍冷漠以對。

“楓也在篩查吧。”

她對渣男的行蹤倒是了如指掌。

“是的。”

***

“怎麽這麽長時間也檢查不完一個?查乳腺也是男的,查宮頸分泌物的也是男的,我看咱們都讓他們這群男醫生占了便宜了。”

魏藍剛來到平房篩查,就聽到了一位四十多歲,正在排隊篩查婦女抱怨的聲音。

而其他排隊的婦女似乎有的也小聲應和着。

魏藍走到那名婦女面前,義正言辭道,“這次兩癌篩查保守估計也要兩千人,也就是說外科醫生整個篩查期間要觸診四千個□□,每個乳/房都要全面觸診,耗時較長,唯恐有任何遺漏而耽誤病情,這樣一天下來,手都是抖的,您覺得有哪個男人願意占這種便宜?如果有,您就讓他站出來。”

“你怎麽說話呢?”那名婦女有些惱羞成怒。

“我說的是事實。”魏藍淡然道,她不想讓同事們辛辛苦苦的勞動換來這樣的言語亵渎。

沈坤聽到了外面的聲音,趕快出來,将魏藍拉過來,“魏藍,別說了,進裏面去。”

魏藍知道,沈坤在保護她,怕她又被投訴。

緊接着沈坤微笑着對篩查的婦女們解釋道,“不好意思,因為要對大家負責,所以查的比較細致,時間會比較長,所以還請大家耐心等候。”

“這位醫生說得在理,查的清楚多等會兒也無妨。”

“是啊。”

“是啊。”

***

魏藍去給李毅楓交報表,卻見李毅楓被一群剛剛檢查完的阿姨們圍着。

“小夥子結婚了嗎?”

“還……沒呢。”李毅楓有些沒反應過來,這群阿姨們問的,由宮頸問題變成了他的婚姻問題。

“這麽帥的小夥子,得找一個什麽樣的姑娘才配呢。”

“是啊,這小夥子長得英俊,工作又好,真是要什麽有什麽,能配得上的姑娘可不好找。”

李毅楓着實有些應接不暇。

“老公,你又在騙阿姨們你還沒結婚呢吧?”

阿姨們聽到魏藍的話,幾乎是在瞬間一哄而散。

“給你報表。”魏藍将報表塞進他裏,給了他一個“不用謝我”的眼神後,轉身而去。

***

“一起吃飯?”一天的篩查工作完畢,沈坤走近裏間問魏藍。

“不去。”她語氣決絕。

“看電影?”

“不去。”

“給我個機會可以讓我做些可以追求你的事。”沈坤頓了頓,“體現我是個好男人的事。”

“我覺得你不用那麽費心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就是你那天看到的那位。”魏藍收拾着東西,沒有擡起眼。

“那是你的男朋友?你在踐踏我的智商嗎?”他才不相信,當時兩人的眼神交流會是情侶關系。

“其實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你說過了,我對你沒有興趣。”

“看來你還記得我們的初次見面。”沈坤有些沾沾自喜,“那你是對我沒興趣,還是對男人沒興趣?”

魏藍擡眼疑惑地看向他,“你對我有好感這件事表示不理解。”她知道性格臭得要命,臉上一貫冷漠,唯一可取的就是長相還過得去,但沈坤看起來沒那麽膚淺吧。

“一見鐘情這種事誰說的好,費洛蒙的有效沖撞?荷爾蒙的迅速上湧?誰解釋的清楚呢。”沈坤笑了笑。

“該死的荷爾蒙。”魏藍小聲說。

“你說什麽?”

“沒什麽……”

“走吧,女朋友。”李毅楓突然出現,走到魏藍身後,大臂搭上她的肩膀。

“沈醫生我們走了。”李毅楓對沈坤招了招手,

只留下一臉錯愕的沈坤。

***

這是魏藍來到B超室後診斷的第一例可疑乳腺癌患者,随後她做了病理确認,最終證實為癌症。

患者做了一側乳/房全切術及淋巴結清掃後,定期到醫院複查。

而這次又來複查時,卻被魏藍發現她的肝髒已經有多發轉移結節了。

這無疑說明患者已經時日無多。

就算在魏藍給患者檢查時,患者的丈夫仍然緊緊握着患者的手,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的每一個表情,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給她鼓勵。

魏藍心中陣陣酸楚。

生命即将消逝的人,逐漸失去與對方相處的時間,那彼此疼惜的目光讓人心澀。

而反觀有些健康的人們卻不珍惜對方,互相折磨。

“您在外面歇一會兒,您家屬在這裏等報告就好了。”魏藍遞給患者紙巾,她的丈夫遞過來幫她擦拭。

“我身體是不是不太好?”患者似乎早已經意料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

魏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還沒有出結果,您稍等,我給您分析一下圖像。””善意的謊言。

患者的丈夫将她送了出去,待他再次回來時,只問了一句話,“她還能活多久?”

“肝髒上有疑似轉移的結節,似乎……”不太好。

代宇琳的臉上也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患者的老公整個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似乎連嘆氣的力氣也被抽空了,接過魏藍手中的報告,說了聲“謝謝”轉身走了。

接下來的痛苦,需要他們一起去堅強的面對。

魏藍還沒有叫下一個患者,診室的門就被猛地推開了,應聲而入的是診床,魏藍第一個反應是,有急診患者。

但待她看到診床上的人時,整個人不禁呆楞住。

景城!

沈坤和兩個護士急迫地将診床擺到B超機旁邊,“魏藍,快,你朋友從樓上掉下來時,中途身體左側硌到鐵管子。”

魏藍驚慌失措地趕緊坐回診斷椅上,一切發生的太快,她差點不知該如何做出反應。

魏藍慌忙将探頭置于左側腹部,脾髒包膜線已經局部中斷,破裂處的實質內有不規則的無回聲,左腎被膜也連續性中斷,腹腔已經有出血。

魏藍的手突然抖了起來。

“魏藍!魏藍!”

沈坤在喊她,而魏藍卻如受到嚴重驚吓的孩子般,僵在那裏。

“快……快叫主任!”魏藍從嘴裏擠出一句話。

她不行,她已經全身發抖。

面對普通患者的從容果決随着景城的出現瞬間崩塌。

“他訂婚了……”半昏迷的連景城,口中喃喃自語。

景城是自殺!

☆、第 22 章

面對普通患者的從容果決随着景城的出現瞬間崩塌。

“他訂婚了……”半昏迷的連景城,口中喃喃自語。

景城是自殺!

這是魏藍的第一反應。

連景城深鎖眉頭,緊閉着雙目,雙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診床,似乎因為自己沒有解脫,而變得更為痛苦。

“景城……”她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少時,許萍和代宇琳飛似的沖進了門。

許萍一把将魏藍從診斷椅上拽了下來,自己則迅速坐了上去,調整好機器。

“脾包膜連續性中斷,中心可見無回聲,腹腔出血,最深四點五厘米……”許萍轉頭對沈坤說,“脾髒和左腎都破裂了,保守估計已經有一千毫升出血。”

沈坤點點頭,對護士說,“推手術室,馬上手術。”

沈坤出門前,魏藍似乎聽到沈坤沖着她喊,“魏藍,振作一點,你朋友現在需要你。”

魏藍從不知所措到回過神時,沈坤和護士們已經将連景城推了出去。

她慌忙跟着跑出去,推着診床邊緣,“景城,我求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沈坤看了一眼魏藍,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後,迅速進入手術室。

手術室門口,魏藍雙手合十抵在額前,似乎在祈禱着。

她該怎麽辦?景城的父母都在國外,倘若他有什麽不測,她該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

兩年前,景城的父母強烈要求他和他們一起移民,但卻被他拒絕了。

魏藍知道他在這裏還有他的牽挂,他的不舍。

但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那份牽挂和不舍竟然是景城的全部。

魏藍全身顫抖着,眼淚不知道何時從眼角傾瀉而下,她将頭深深埋進手臂中,似乎這樣的姿勢能夠躲避她此時的痛苦與擔憂。

***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于被沈坤打開。

“怎麽樣了?”

魏藍猛然站起身,抓住沈坤的手臂,雙眼因為痛哭已經明顯地腫脹起來。

沈坤此時才看到,這全身滿是棱角與硬刺的女孩兒,原來也有脆弱的一面。

這樣的女孩一旦卸下了自己僞裝的堅強脆弱起來,更加讓人心疼。

“脾和左腎已經切除了。”沈坤惋惜地看着她的眼睛,“一會兒轉送ICU(重症監護室),雖然手術成功,但是你知道的,還是需要觀察,你朋友就交給ICU的同事,你去休息一下吧。”

正說着,連景城就被護士們推了出來,魏藍又一路跟到重症監護室。

直到護士将重症監護室的大門關上,魏藍就如洩了氣般,癱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此時她低下頭,才看見自己手上的斑斑印跡。

因為方才的緊張,指甲已然侵進了皮肉裏。

“魏藍,回去休息一下吧。”沈坤來到她身邊時,已經換成了便裝,“這是連景城的手機,剛才有一個叫何岩的給他打電話,我告訴了他連景城的情況,想必正在往這裏趕。”

魏藍知道,何岩就是讓景城痛不欲生的那個男人。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汲汲皇皇地跑了過來。

這男人皮膚光滑細嫩,長相俊美,丹鳳眼含情脈脈,倘若不看身形,漂亮的外表竟讓女子都會覺得自慚形穢。

來人正是何岩。

何岩看到魏藍,忙跑上前去,“魏藍,景城怎麽樣了。”

魏藍起身,明亮的眸子裏燃燒着熊熊怒火,上前一把抓住了何岩的領子,“你TM的還敢來,你這個懦弱的男人,讓景城生不如死。”說着,一拳接一拳地打在何岩俊美的臉上。

何岩沉着臉,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

“魏藍,不要打了。”沈坤上前拉開兩人。

從兩人對話來看,沈坤大概能夠知道何岩和連景城的同性戀人關系。

魏藍捂住自己的頭,她這是怎麽了,歇斯底裏的自己,怎麽像極了暴力的父親。

看着何岩被她打得嘴角噙着血絲,她蹲在地上,無助的眼淚傾瀉而下。

沈坤也跟着她蹲下身,扶住那顫抖着的身體,坐回椅子上,又起身對何岩說,“跟我去敷一敷傷。”

何岩點了點頭。

魏藍用力着實不小,何岩的左臉已經被打得變了顏色。

***

待沈坤回來時,魏藍仍然坐在ICU門口,絲毫沒有去休息的意思。

身心的疲憊已然寫在她的臉上,全身的力氣似被抽空一般癱靠在座椅後背上。

沈坤坐在她身邊,溫柔地扶住她的頭,讓她順勢靠在自己寬厚的肩膀上。

“我唯一的朋友,不能有事,不能有事……”魏藍的口中不斷地呢喃着。

沈坤輕輕靠近她的臉,才聽到了她的夢中呓語。

***

終于完成了第四臺連臺手術,李毅楓脫下已經濕透的手術衣,走進洗浴間,打開龍頭,水流随結實的胸肌順流而下,沖刷着他一天的疲憊。

待他穿好衣服出來時,就看見金溪在洗浴間的門口等着自己。

“楓。”她的語調溫柔如水,更像是喚着自己剛剛下班回家的丈夫。

李毅楓覺得疲憊感再次襲來,劉海上的水珠蜿蜒滴下,有些不耐煩地對她說,“你怎麽會來這裏找我?”

為了躲避她,他已經換了一個新的醫院,一個新的公寓,但卻都被她找到,他不知道這種躲避要持續到何時。

“我也來這家醫院工作了。”金溪抿嘴微笑着。

“是嘛,那恭喜你。”他面無表情地和她錯開身,從她身邊走過去。

“楓,我想我們應該重新定位我們的關系。”金溪轉過身,看着他的背影。

“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李毅楓沒有回頭,撥了撥微濕的頭發,水珠濺落在T恤上。

“因為那個女人嗎?你們已經上過床了嗎?” 她低下頭,“沒關系,我不介意。”

“你問的這些事,兩年前就與你無關了。”語氣決絕。

“你們會結婚嗎?”金溪上前幾步,站在他身後,仍舊不死心。

“我想我找的就是那個女人。”李毅楓不再理會她,徑直走遠了。

他已分不清自己是為了擺脫金溪而用魏藍來敷衍,還是真的在應自己的本心而言。

曾經,在他的心裏,男與女之間,要麽相互吸引,好好的在一起,成家立室;要麽相互背離,馬上斬斷情絲。

他不想牽扯不清!

就像他和金溪一樣,當初她選擇了離開,那麽他認定,他們之間再也不會出現任何交集。

縱然分離時,她走的決絕,他過得渾渾噩噩,整日酩酊大醉,但是那是他們的選擇,他們沒有那個緣分。

而對于魏藍,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和她有些牽扯不斷的淩亂感。

他拿起浴巾狠狠地擦了擦半幹的頭發,似乎想将自己的胡思亂想全部擦拭幹淨。

當李毅楓方才的情緒尚未平息時,卻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看到魏藍滿面淚水地靠在沈坤肩膀上。

他只覺得一股火焰自胸口迅速向上沖燃着自己的每寸神經。

李毅楓大步上前,将魏藍從沈坤的肩膀上拉起來并俯身将她打橫抱起,轉身就走。

“李主任,你帶她去哪裏?”沈坤起身追問。

李毅楓轉身警告性地瞪着沈坤,“她是我的女人!”

☆、第 23 章

李毅楓大步上前,将魏藍從沈坤的肩膀上拉起來并俯身将她打橫抱起,轉身就走。

“李主任,你要帶她去哪裏?”沈坤起身追問。

李毅楓轉身警告性地瞪着沈坤,“她是我的女人!”

沈坤皺眉,“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幼稚嗎?”

李毅楓沒再理會,抱着魏藍轉身徑直走了。

而此時的金溪同沈坤一樣,站在遠處,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雙手漸漸握緊。

***

魏藍醒了,在睜開眼睛以前,鼻息內被強迫灌入了男性氣息。

而睜開眼時,則看到一張放大的英俊臉孔與自己咫尺之間。

她記得自己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等候景城的消息,現在怎麽會出現在渣男家裏?

還在她回神之際,李毅楓也突然睜開眼,“這次是真的睡過了。”

兩人對視。

魏藍反應性地慌忙低下頭,檢查自己的衣服是否仍在。

好在她虛驚一場,T恤和長褲都完好無損,乖乖穿在她身上。

魏藍并沒有理會他,徑自起身。

“在衆人眼裏,我們已經是情侶了。”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魏藍沒時間跟他廢話,她要馬上去看看連景城的情況。

她的鞋呢?

魏藍低頭尋找,但尋遍客廳走廊和卧室卻都沒有找到。

“我的鞋呢?”魏藍回到卧室問他。

李毅楓單手支着頭,側身“欣賞”着魏藍焦急的神态。

“我們交往吧,同意交往就告訴你鞋在哪裏。”

“幼稚!”她懶得看他一眼,打開他的衣櫃尋找。

當他說到想要交往時,她的內心深處仿佛觸動了一絲漣漪,但又似乎稍縱即逝。

“我鞋到底在哪裏?”魏藍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先過來,我就告訴你。”李毅楓對着勾着食指。

魏藍依言走到床邊,雙手環胸道,“說吧。”她到要看看他又想使什麽花招。

在魏藍毫無防備之際,李毅楓猛然起身,将她拉下來,壓在身下,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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