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蘇禮禮在專櫃前, 看了很久, 導購的美式英語卷舌音, 讓她分不清系列和品牌特征，全憑猜。

只能又把葉勳拉出來問：你自己比較鐘愛哪個品牌的手表？

葉勳拒絕回答。

蘇禮禮理屈，哄他：我給你買。

葉勳秒回：你覺得好就好。

蘇禮禮氣節又問：那，五十歲左右，職業律師。建議買哪個品牌？

葉勳又不肯回複了。

禮禮指望不上他, 一個人來來回回看了很久, 其實她第一眼鐘意EPOS的星空款。因為是情侶對表。她想買了另一塊送姜葉寧。

在單表和對表之間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了Emotion秒, 情感系列的星空表, 深藍色底盤，秒針是彎月, 含蓄優雅。一看就知是情侶表。

最重要是，她想祝福姜葉寧這段感情，全憑心意。

晚飯是艾倫訂的地方。

蘇禮禮想象的執業律師、且年紀五十歲左右，和美劇裏的政客一樣。古板又嚴肅，她下意識讓自己看起來很符合禮儀。

結果對方一見面笑眯眯的問候她：“你好，我是艾倫。常聽你媽媽說起你。”

蘇禮禮順勢和他禮貌的擁抱一下。

他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律師，看着也不像五十幾歲。當然，她可能對五十歲外貌印象全是來自普通國內男性。艾倫穿的白襯衫的袖子卷到小臂上, 笑眯眯的摸了摸鼻子，笑說：“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見你之前我還有點緊張。”

蘇蕾被他逗笑了。

Advertisement

只覺得不可思議，嚴肅的姜葉寧談的男朋友會是個活潑的人。

姜葉寧招呼兩人坐下, 蘇禮禮才遞了禮物說：“我買了一對。送你和媽媽的。”

艾倫眉開眼笑的道謝。當場打開，執意将女表為姜葉寧帶上，端詳了片刻和她說：“很漂亮。”

滿臉笑意的看着蘇禮禮說：“謝謝。”

艾倫是個健談的人，潛水、旅行、運動、健身樣樣精通。

蘇禮禮自愧不如。

艾倫的經歷比她要豐富得多。随便一個墨西哥潛水探險就夠蘇禮禮驚奇了。

姜葉寧在艾倫身邊很安靜，大多是聽他在講。

母女兩出奇一致。

艾倫結束後又說：“我第一次遇見你媽媽，她穿了件大紅色的裙子，坐在我對面和我核對資料。嚴謹又冷肅。瞬間就把我迷住了。”

蘇禮禮深切感受到五十歲大叔陷入愛情的狂熱。

原本來之前還緊張，不能多嘴。聊完後想開他玩笑的，但姜葉寧就在身邊。她忍住了。笑眯眯的聽着。

姜葉寧好意招呼說：“喝一點酒吧。”

三人碰杯，蘇禮禮抿了口酒。

末了，艾倫問她：“你聽你媽媽說你換工作了。你之前是做什麽的？”

蘇禮禮答：“攝影。”

艾倫笑問：“那為什麽改行了？”

蘇禮禮确定他大概不會介意的。笑眯眯說：“我爸爸病了。我回公司幫他。”

艾倫遺憾的說：“怪不得我見你媽媽收集了很多攝影作品，原來是你的，非常棒。”

蘇禮禮笑笑，當是他誇獎了。

晚飯很愉快，禮禮對艾倫很認可。

姜葉寧和他大概就是愛情了。

回了家，晚上蘇禮禮就開始收拾行李，姜葉寧在門口敲門，蘇禮禮在整理護膚品，叫她：“進來坐。”

姜葉寧問：“确定明天回去嗎？”

蘇禮禮不好和她說她回去要上班，只說：“恩，我先回去，有幾個聚會一直在催我。”

姜葉寧是個嚴肅的人，她從來不會和人談心，也不做人的心理導師。只能靜悄悄看她收拾。

蘇禮禮自己說：“媽，我建議你調回來吧。艾倫人真的不錯。”

姜葉寧面色難得的溫柔，帶着戀愛中的舒心。嘴裏卻說：“到時候看吧。如果時間允許，我們商量年中結婚。”

蘇禮禮祝福她：“好，到時候提前通知我。我到時候早點回來。”

就算意見總不和，但是不妨礙她希望媽媽能幸福。

姜葉寧默不作聲的看她井然有序的收視行李。有些失神，她已經成年，需要被人指導的年紀已經早早過去了，這樣想着，又有點悵然。

蘇禮禮收拾好了和她說：“我一會兒訂機票，明天回去。你到時候回來給我電話，我去接你。最好帶艾倫一起。帶他看看中國。”

姜葉寧笑笑沒應聲。

蘇禮禮的電話響了，蘇昀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等你一起吃飯。給你視頻叮咚要看你。”

蘇昀挂了電話，蘇禮禮接了視頻，叮咚的臉撲在屏幕上問：“姑姑？車車。”

蘇昀騙他說姑姑給他買汽車的組合禮盒。

蘇禮禮笑着哄她：“那等姑姑回來給你買汽車好不好？”

叮咚撲到屏幕上親她。她滿心柔軟。

他是家裏這麽多年後，到來的第一個小孩子，全家人都愛逗他。

姜葉寧随手将睡衣疊好望了眼手機裏的小孩說：“這是你侄子？”

禮禮嗯了聲。

大概蘇昀聽見了姜葉寧的說話聲，和叮咚說：“叫老姨。說老姨好。”

叮咚糯糯的喊：“撩姨好。”

姜葉寧也被逗笑了。

新年就是這樣，只要願意，就能熱鬧。

蘇禮禮感覺姜葉寧言語似乎想留她，最後沒有明說。蘇禮禮想讓她和艾倫兩人多相處所以當做不知，第二天就飛回國了。

在機場給葉勳發信息讓他來接。

葉勳收到信息正在聽訓，宋岚在幫阿姨邊包餃子，邊和他講：“原來住在後面的徐家的女兒前幾天國外回來了，他爸爸帶她來家裏，我見了，姑娘人看着不錯。聽你爸意思，他爸爸很鐘意你。你要是有想法可以見一面。

宋岚現在對他結婚的條件已經降低标準了。

葉勳掏出手機看了眼，抿着嘴笑起來。

媽媽以為他願意，說：“你要願意我就安排，你光笑有什麽用？”

葉勳拒絕：“我暫時沒想法。你別操心了。時候到了，我自然會結婚的。”

媽媽一聽他又這個态度，有些悔意，重複說：“你們離婚我該攔着你們，年輕人不慎重也不考慮後果。婚姻哪事不順心說離就離的？”

葉勳并不接話，還在想等會兒去機場路過的哪條路上有花店，給她買什麽花比較好……

媽媽看了他一眼說：“你要不願意聽我就不說了。我一說這些你就不啃聲。”

葉勳哄她：“沒有，在想工作上的事。”

等她包完了，阿姨把餃子端進去，葉勳才說：“我等會兒有事出去一趟，不在家裏吃飯了。”

媽媽無奈說：“才年初二，你們父子一個比一個忙。那晚上回來嗎？”

葉勳不确定，和阿姨說：“我媽的藥記得讓她吃。你們先吃別等我。”

阿姨笑着應聲。

蘇禮禮在機場出來，累得要命，将大衣裹緊四處張望，葉勳跟在她身後，突然将花遞到她面前說：“新年快樂。”

蘇禮禮轉身笑起來。接過花抑制不住的笑，罵他：“你躲哪兒去了？”。

葉勳見她高興，說：“先去吃飯吧。”

蘇禮禮因為睡眠不足有點困，上車後就睡着了。醒來後葉勳又帶她回了家。

蘇禮禮興趣缺缺。一邊看他做飯一邊說：“我年後很忙，曾暢說圖關年後有幾支廣告需要我把關，劉栗一個人忙不過來。幾米年後的銷售計劃還沒有确定。我媽媽說不準年後結婚。”

忽想到艾倫，又說：“艾倫人真的很好，我都不能想象他是個職業律師，又帥氣又陽光，攀岩潛水旅行，樣樣精通。個人閱歷豐富，原來世上真有那麽完美的人。”

葉勳當作沒聽見。正翻着鍋裏的餃子。

蘇禮禮見他不說話沒趣說：“我在跟你說話呢。”

葉勳回頭涼涼的看了眼她，又轉身去看着鍋裏的餃子了。”

蘇禮禮一頭霧水，他又怎麽了？

飯後蘇禮禮沒事做，取了剪刀把花散開，一根一根剪了插在花瓶裏。葉勳哪也不去，靜靜地看着她插花。末了問：“你買給我的禮物呢？”

蘇禮禮撒謊：“我忘了帶了，忘在美國了。要不我讓我媽寄過來吧？”

葉勳又不吱聲了。她抿着嘴偷笑。

晚上等她回去家裏人都在。

蔣姨在招呼阿姨準備晚飯，葉曉晨也在廚房幫忙。蔣熙在和叮咚玩。蘇昀和蘇業銘聊天。見她回來，叮咚看着她手裏的汽車，歡呼而來。

蘇昀感嘆：“我要早知道我兒子這麽受歡迎，就應該給你們每人排個班，一人照看一星期。大家就都愉快了。”

蔣熙捏着叮咚的臉說：“那姑姑帶你你一個星期，咱們去游樂園玩好不好？”

蘇昀倒臺說：“他坐上旋轉木馬就不下來了。你得等他一天。”

大家都笑起來。

蘇業銘招手：“到爺爺這裏來。”

叮咚手裏拿着車跑向蘇業銘，蘇昀教他：“說爺爺新年快樂。”

叮咚還沒學會那麽複雜的，磕磕絆絆說：“爺爺，新年快樂！”

蘇業銘憐愛的将他抱在懷裏。

開飯後一家人舉杯，蘇昀舉杯說：“咱們一家人還沒這麽聚過，來，一起喝一下。蘇禮禮滿面熱氣，抿了口酒，覺得安寧又踏實。”

蔣熙偷偷問她：“我見魏老師也在紐約，你見沒見？”

蘇禮禮點頭：“見了，他陪他媽媽在紐約住一段時間。”

蔣熙驚奇問：“你都見家長了？”

蘇禮禮堵她：“我碰見的，和見家長兩回事。粱牧子先生就站在邊上。”

蔣熙壞笑了下，對粱牧子先生印象深刻。

叮咚要早睡，蔣熙第二天要上班，飯後全部早睡。

蘇禮禮睡不着，趴在床上玩手機。

金海妮給她發消息說：我走訪了幾家門店，目前幾米在市場上是被首推的，首推的還有三到四家。這幾家市場份額占比差不多。我們的價格要比他們略高。但是種類花色上比他們批量要好。各有受衆群體。但是去年年底蹿紅的蕾麗家紡勢頭很高，銷售折扣很大，有的家紡城很願意代理。親民價，主打性價比最值的家紡。他們主打的面料是人工棉，和咱們的額純棉不同。商家覺得市場可觀。

蘇禮禮回複：收到。

金海妮原本在互聯網公司，因為職位變動，辭職後一直待業，她在獵頭那裏看到她的信息，自己打電話約到人，兩人談的。

這個員工一直讓她覺得有點驕傲。

蘇禮禮在年初五參加家紡協會的新年聚會。趙炜成随她一起去的。

聚會上遇上家居産業的同行，未來的智能一體化一直是大家讨論的焦點。

正在臺上發言的是偉星家居的經理叫付小偉，趙炜成和她說：“這人其實我認識，我同學的哥哥。我剛才看了眼他們的材料，偉星一直在發展家紡家裝一體化，因為合作風險共擔，一直沒有談到合适的合作對象。他們比較挑，排除了幾家有合作意向的代理工廠。這個是我私下和門口那個發資料的聊到的。”

蘇禮禮聽他介紹問：“他們的材料有多詳細？”

趙炜成比了比手指的厚度說：“我粗略的看了眼，從技術到研發，已經接近成熟。但是市場市盈率沒有評估。”

蘇禮禮有些心動，新的智能家紡，她無能為力，太大的合作她拿不到。智能從新方向找出路。

趙炜成解釋：“這個方向沒有先例，市場适應度不能估量。偉星方面也很謹慎。這個方向他們已經準備很久了。”

蘇禮禮記在心裏了。年後開會，開年第一季度的外貿訂單是重點，後期的分管由趙炜成負責，市場部由金海妮負責。她要抽時間回圖關，

去年幾米的年度廣告不出衆望，在年度廣告評選有所斬獲。

曾暢執意讓她出席領獎。

蘇禮禮在這個行業幾年，優秀的作品也有，但是極少像幾米廣告一樣一蹴而就。

媒體的論壇比其他行業要隆重的多。

在國貿大廈的頂樓，出席活動的還有娛樂圈的人。

蘇禮禮為了顯得慎重穿了件早春新款的裙子，披了件大衣，坐在臺下，手冷的發青。

頒獎的嘉賓是老陸，行業的牛人。

在臺上宣布：獲得年度最佳創意獎的是，圖關的《幾米家紡》，

蘇禮禮站起身上臺，微彎腰從老陸手裏接過獎。

發言說：“我進入這個行業時間并不久，這個行業傳播的信息和承載的文化是來自每一個行業的重量。傳媒發展對這個行業的傳播影響深遠。圖關會繼續努力，為每一個行業傳播聲音。謝謝大家。”

場下掌聲轟鳴。

蘇禮禮波瀾不驚的下臺坐在位置上聽着臺上的前輩發言。

晚上回來曾暢調侃她：“聽同行說我們圖關有位冷美人，站在臺上睥睨臺下所有同行，讓他們大受打擊。”

蘇禮禮笑問：“哪位同行這麽玻璃心？我就是近視不好眯着眼睛看人而已。怎麽生出這麽大的錯覺？”

曾暢大笑：“抛媚眼被路上狗撿走了……”

蘇禮禮跟看神經病一樣看了他一眼。

曾暢獨自樂也不和她分享。

大廳裏挂了電影《再見》的海報，電影最終在大年初一上映。

反響很大，團圓的時候看到這部悲劇的慢鏡頭的電影，電影話題度很高。有吳默儒的招牌，票房不差。

芮姝被各路媒體一致稱贊。

蘇禮禮在手機上瞧了一眼，關了新聞。

曾暢自己忍不住和蘇禮禮說：“4A有個前同事非要問你叫什麽，有沒有男朋友，完全被你在臺上的風姿迷住了。”

蘇禮禮不能感同身受他的笑點，回複他說：“那你應該告訴他，我兒子都上幼兒園大班了。”

曾暢一聽她這麽貧，咧着嘴給同事發信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