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北蕪伽藍

那天花葬愛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洛伽藍從馬車上抱下,一直到淋音榭都未曾放手。她拼了命的反抗,可那嬌弱的身軀,怎敵過洛伽藍那武藝高強。他的雙手将她牢牢禁锢着。于是,掙紮未果的花葬愛,在淋音榭衆人驚訝的眼光中,将臉深深埋在洛伽藍結實的胸口,羞紅了臉。

在洛伽藍走後,淋音榭的姑娘們便一哄而上,圍在花葬愛的身邊,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問開:“花姐姐,剛才那位公子好生面熟啊?”“花姐姐,那公子好俊朗啊,誰家少爺啊。”“葬愛啊,看那公子氣宇不凡,是不是要替你贖身啊,你命可真好啊。”淋音榭中大多人都認得,那時當日登上帝都城樓的北蕪莊主,只是不曾想過,他會與花葬愛有聯系。看來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不理會她們的話,花葬愛只是單手撐着腦袋,雙頰緋紅,此時仍能感覺心跳如雷。想到他離去時附在自己耳旁“相信我,不會再錯第二次。”花葬愛看着面前銅鏡中的自己,眼眸一淡,年少時,他們都曾以為,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牽絆彼此,但如今,顧慮的太多太多。還記得,那個雖然年邁,但威嚴依舊的人高高在上,自己被人壓跪在冰冷的地面,他扔來一個撐的鼓鼓的包袱,叮當做響,那是一包,金銀珠寶,璀璨刺眼,痛的花葬愛,狠命的緊閉雙眸,嬌容慘白。那人看她的眼神,冰冷且充滿嫌棄,盡是鄙夷。說出的話也是如刀般割裂的她體無完膚。“北蕪富可敵國,伽藍是必要繼承,你不過是一個歌姬,整天賣笑為生,你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你也不過是貪圖錢財,才使出什麽狐媚之術,惑的那個不肖子神魂颠倒。”他頓了頓,眼角斜下瞥了一眼她“這錢財夠你一生享用。趕緊拿錢,離開我北蕪。永不再見伽藍。”是啊,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自己不過是一個歌姬。花葬愛沉浸在回憶,周圍的人見她不怎麽搭理自己,也都尴尬的散去,有的心中嘀咕“有什麽了不起的。”花葬愛猶記得,她在珠簾後為媽媽口中那個一擲千金的闊綽公子撫琴,整個曲盡,他都沒說話,自己在這已滿五年,附庸風雅的人多了,說是聽曲,可一開口,滿是粗鄙之詞。這人倒是奇怪,也許是心中有所思。意不在曲,正想着,那人緩緩走來,身形俊朗如劍,他伸手撩起珠簾,花葬愛擡首間,嬌軀一震,美眸靜靜的注視着那人,如劍的身影,硬朗的面容,五年不見,恍然如夢。他的身影漸漸模糊,臉上一涼,原是淚落。她不問為何他知自己在此,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北蕪。花葬愛心中的欣喜漸漸變成恐慌,他會不會責怪自己的不辭而別。她知道他會找來,可沒想到如此突然。啓唇先解釋,卻又覺得沒必要,說什麽?都掩不了自己拿着錢財離他而去。

洛伽藍依舊不語,像花葬愛看自己的眼神一樣看着她,看她是否消瘦,是否受苦,是否。也罷,能再見到她,已是幸事。往事不想重提,他不想知道她為何棄他而去,為何淪落至此,只要就這樣,遠遠的注視,也好。

此時,洛伽藍已回到北蕪,家丁侍女都好奇的盯着緊跟他身後,怯生生的子虞。莊主終于領回個女子啊,實屬罕見。洛伽藍只是草草的吩咐婢女安排子虞的住處後,匆匆離去。

他迫不及待地來到一個假山面前,輕拍下手,假山從中間一裂為二,待他走進去後,又緩緩合上,天衣無縫。洛伽藍來到假山內,兩旁有核桃大小的夜明珠照亮,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是一個大廳,廳中又一碩大晶瑩如空中月的夜明珠将這廳內照耀的晃如白晝。玉削成的牆壁上挂滿鑲着金邊的人物畫,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手持書卷,有的折梅一笑。有的俊逸,有的高壯。這些人都是北蕪的各代莊主,洛伽藍,來到一個站立,但面容嚴肅,像是從未展顏的人物畫像前,冰冷的唇角裂開,像千年冰雪突遇炎光,驟然融化。“老頭,我找到她了,你這下在天上,坐卧不安了吧。”想着在船上花葬愛撫琴的模樣,洛伽藍,嗤嗤一笑,看向畫中人,劍眉一挑,眼中滿是挑釁“老頭,我要娶她。”說着他湊近,與畫中人四目相對“你不同意也沒辦法。”洛伽藍心情大好,以前陰霾一掃,嗤嗤地笑着,一點都不似常人所見的冰冷如劍,反而像個需要醫治的患者。許久,他似是笑夠了,眸光一轉“我去見了那個景帝,不怒而威,有能力。南淩的宮青冥像被雲遮蔽的太陽,耀目卻看不清楚,摸不透,西麒的玉玲珑還不錯,帶了憶華,讓我暢飲一番,最惹人煩的就是東漓的司徒孔熾,一雙賊眼,喝酒的時候滴溜溜的轉,還長了一張女人臉。”一想到那張比女人還美豔的臉,洛伽藍的好心情立馬就轉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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