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造反【2】

司徒翰顫顫巍巍的站在後山上的四角亭內，使勁的挺了挺脊背。眺望遠處的雙眸微阖。而後又轉身看向坐于庭內一襲黑衣的中年男子，唇角淺淺的勾起，笑了下：“四人，如今就只剩你我了。”中年男子漆黑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縫，仔細打量了司徒翰一番，随後也笑道：“有近二十年沒見了吧。三哥你怎麽老成了這副德行！”司徒翰挪到了長凳邊，坐于中年男子的對面，手扶着拐杖，喘了幾口氣。擡眸瞥了他一眼道：“我長你十五歲，說不定你還到不了我這個年紀。”中年男子笑道：“就算到你這個年紀，我也不會像你這副樣子。”司徒翰伸出拐杖照着司徒翰的腦袋就是一下。“三王之亂時，你還沒我家那個渾小子大，要不是我們仨個幫你，你能活下來？”中年男子抿了下唇角：“洛老大招兵買馬，宮二哥拉攏人心，我上陣殺敵。三哥你只是負責通風報信而已。”司徒翰拿起拐杖對着中年男子的頭又是一下：“上陣殺敵的可不止你一個，要不是為了就你這宮老二怎麽會死？”

中年男子撇撇嘴角，眸光黯淡了下：“犯錯的又豈止我一個，三哥你終身未娶，怎會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兒子？我們雖多年未見，彼此間多多少少卻都有打探過。咱們四兄弟誰不知道，你看那個宣妃的眼神不一般。”司徒翰垂眸：“這本就不是什麽事實了。她臨盆那天，我就躲在帝都。在容餘将那孩子扔下深澗時，給偷偷救了回來。”中年男子起身，嘆道：“你救那下他，雖說有恩。可偏偏為何又告訴他實情，難道你還想再經歷一次争權之戰。”司徒翰轉首看向遠處，霧氣彌漫，幽幽道：“我不想欺瞞他。走什麽樣的路應該是自己選擇的。”說着他又收回視線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你不也是硬生生的剝奪了別人的選擇權嗎？”

中年男子像是被什麽刺痛了，手指抖了抖。司徒翰又自嘲的笑了一聲道：“我為了良宣背棄君臣之道，當年你和趙柔兒又何嘗不是鬧得滿城風雨？”中年男子遠眺東漓，目光在觸到那一片粉紅的梅園之時随即柔軟了來，唇角微揚：“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我玉湛從不後悔為她所做的一切。”司徒翰渾濁的目光突然閃現出一絲莫名的情愫，扶着拐杖顫巍巍的站起身，嘆道：“我當初若有你一半的勇氣，如今或許是別樣的風景。”說着，他咳了幾聲，胸口便開始震痛。他伸手撫了撫，才感覺好了些。玉湛見此情景，蹙眉道：“你随我去臨仙山吧。讓葛覃幫你好好瞧瞧。”司徒翰搖了搖手道：“不必了，人固有一死，命數到了，縱使你師弟有華佗之術，也難起死回生啊。”司徒翰頓了頓，看了玉湛一眼：“更何況，你确定你師弟會賣你這個面子？不要忘了，人長情起來，是很可怕的。”玉湛的眉蹙的更深了，抿唇道：“我本以為他生性風流不羁，對柔兒的眷戀只是一時傾情，沒想到，這一過，已是半輩子。”司徒翰突然呵呵一笑：“我們都未曾逃過一個‘情’字。”

姬伭正倚着牆角滿面愁容，就聽見外面騷動不已，他趕忙起身，伸長了腦袋想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聽有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白衣黑發的身影映入眼簾，仔細瞧去，那人發随意披下，只在發尾系了個紫色錦緞。這身裝扮不是司徒孔熾還能是誰？姬伭瞠目：“怎麽是你？你怎麽會來天牢？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麽？”司徒孔熾紅唇輕揚，美目淡掃了一眼他，揮了揮手，身旁的牢頭就趕緊湊上前來，打開了牢門，随即退了出去。司徒孔熾提了提了自己的衣衫，跨了進去。姬伭惱怒道：“外面出了什麽事？”司徒孔熾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眼他身後面上波瀾不驚的玉玲珑，開口道：“看來玉莊主對孔熾的到來絲毫不意外？”姬伭轉首看向玉玲珑：“怎麽回事？”玉玲珑抿唇道：“看不來嗎？變天了！”姬伭如當頭一棒，愣了半刻。突然滿目憤然地看向司徒孔熾：“你這個竊國賊？你把王怎麽了？”司徒孔熾挑眉道：“急什麽？他就在你隔壁。”姬伭氣的渾身顫抖，而後看向玉玲珑：“你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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