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少年俯視着這方。

不知是因為角度問題還是他本就這樣, 從鼬的方向看過去對方微微仰着頭,恰到好處的弧度顯示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倨傲。

嗯,有點像貓。

鼬無由地作出這個評判, 絲毫感覺不到主人想法的黑貓從他懷中探出頭來, 依戀地蹭了蹭主人的手心。

不, 一點都不像。

板着臉的少年一本正經地收回自己低頭看向黑貓的目光,轉而重新注視少年。

少年的目光很快掃過鼬, 定格在不遠處的另一個方向。

鼬随之看去,站立在不遠處的是三男一女四個人,除去一人似乎是帶隊的長者之外其他三人俱都不過少年。

他到來的時候恰巧, 正是兩方人對話之間。

只見原本微仰着頭的少年低下頭顱俯視着那四個人, 面上依舊淡漠,過于分明的瞳中是一片死氣沉沉。

“我還有其他的羁絆。”

他聽見少年說道,“那羁絆就是對大哥的憎恨。”[1]

怎麽說呢?

或許是因為曾經真心實意以為自己會有一個叫做“佐助”的弟弟吧,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鼬驟然睜大了眼, 瞳孔微不可察地緊縮,連那一面繼續的對話都沒能仔細聽清, 一瞬間只聽得到耳邊的風聲在低語着什麽, 将那個孩子的憎恨一并攜裹而來。這憎惡化作絲絲利刃, 即使明知少年嘴中的“大哥”與自己無關,鼬還是感到一陣類似于心髒抽痛的感覺。

就在他恍惚的這段時間,那方已經一言不合開始了戰鬥。鼬眼見着從上方跳到下方金發少年身邊的佐助似乎說了什麽就動起了手, 金發少年的同伴上前相助, 卻雙雙被少年擊倒在地。

鼬心中不由生出一種理所當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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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少年,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眼中的異變。

這變化并不陌生, 在那個對于自己的身體有着強烈的好奇心的年齡時,鼬也曾瞪着雙紅眼對着鏡子一看就是一早上, 因此對于這養着三顆小勾玉的紅色眼瞳無比熟悉。

但正是因為這熟悉感才更為奇異,因為即使是在那個個性泛濫的世界,鼬也沒有見過與自己有着相同[個性]之人。

正這樣想着的時候名為佐助的少年已經将對面四人一并擊到,除去寫輪眼外他還使用了一種電流——鼬聽見他稱這為“千鳥流”,是一種将雷遁覆蓋于全身造成攻擊的招式。

鼬敏銳地抓住了這個名字,“千鳥”二字在山姥切國廣交給他的筆記本上的邊上就有,不過并非正文,而更像是描寫者的随意塗畫。

鼬很快就開始想到這名字的來源同面前少年或許有什麽關系,但現在這種情況他也無法追問,于是只能像是看戲一般看着眼前這場疑似友人反目的鬧劇進行。

在少年以一挑多像是捏小雞仔一樣捏掉面前的敵人之後他對面的金發少年又重新站了起來,原本如同天空一般蔚藍透徹的雙眼變成血紅,頰邊淺淺的貓一般的紋路拉長,比起乖巧的家貓此時更像是肆掠于荒原的野獸。

但佐助的表情并沒有異動,他像是早已知曉這一切一般勾起了一個笑,手中長劍指着四人中年長的那位,眼中黑色的勾玉不住旋轉,直直看向名為“鳴人”的少年。

鼬淺淺皺起了眉。

身為寫輪眼擁有者的他自然知道現在的佐助已經進入了鳴人的意識空間。

不過鼬擔憂的并不是這一點。

而是少年在使用千鳥牽制一人的時候同時使用寫輪眼……如果要攻擊的話,這也不得不說是一個相當好的時機。

正這樣想的時候鳴人從地面爬了起來,見狀年長者手中作出符印,便有木塊從地面拔起,形成一個半圓将佐助挾制在內。

半圓粗粗形成,佐助便從其頂端跳了出來,一個躍步同對手拉開了距離。

或許是因為雙方又重新處在那個互相攻擊不到的位置吧,鳴人和佐助又重新開始了對話。

名為鳴人的少年顯然是走的熱血沖動派的,情緒激動地嘶吼起來。

鼬則默默從對方嘴中汲取着信息,從[大蛇丸]到[複仇],大概捋清佐助似乎和鳴人一行是朋友,卻因為[複仇]而和鳴人等人分離跟随[大蛇丸],而[大蛇丸]似乎又與鳴人等人的陣營對立的事實。

他仰着臉,聽着佐助所謂[如果能打倒鼬就算把這條命給大蛇丸也無所謂]的言論。

少年忍耐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

手中的黑貓因為這動作受了一驚,啪嗒跳到了地上,落地将散落在腳邊的石子踢開。

“誰?!”

佐助絲毫不含感情的雙眼看了過來,打破因為他的話語而凝實的氣氛。

并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的黑貓喵了一聲,卻讓少年眉頭皺得更緊。

“貓……不對,到底是誰?!不要裝神弄鬼! !”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鼬還是不由往前走了一步。

顯而易見的,四周的人們只能看見黑貓,并對于黑貓的出現感到詫異。

鳴人一方的年長者皺了皺眉,“小心,這可能是大蛇丸的陰謀。”

他并沒有直接将佐助與大蛇丸牽連到一起,但警惕的目光依舊停留在不遠處的少年身上。

佐助的目光卻還是停留在黑貓身上。

或者是黑貓身後站立的鼬身上。

肉眼可見地,他的瞳孔緊縮,一手揚起,仍由電光在指尖躍動。

鼬敏銳地看向天邊,隐約有灰色的烏雲朝着這方靠近。空氣中的某種元素也開始了跳動。

就連鳴人一行人也察覺到佐助這是要放大招的陣勢而面容肅穆地警戒起來。

這一切停止于某人的出現。

一頭黑發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了佐助的身邊。

他一手握住佐助揚起的、仍在流動電光的手。

“佐助君。”他說道。

男性的聲音帶着一絲喑啞,像是某種盤行于潮濕中的蛇類舔噬着人的脖頸。

但佐助現在顯然不是能夠聽清他的阻止的狀态,少年的目光死死紮在理應無法被看見的鼬身上,張着嘴無聲地吶喊。

明明這個人才是要攪得大亂的人,但現在的樣子卻更像是整個人被誰一頭摁進水裏。

不過別人是被摁進水裏無法掙紮,他則是将水裏水外都鬧了個天翻地覆罷了。

你要說為什麽鼬能夠将少年的表情觀察得這樣仔細?

當然不是因為他又千裏眼還是什麽,而是現在,他,宇智波鼬,站——或者說是飄在了佐助的身邊。

“看你似乎很在意這只黑貓,我就幫你撈過來了。”帶着眼鏡的白發青年說道,“不要太感謝我啊,佐助君。”

佐助并未回答,雙眼緊緊盯着站在黑貓身後的鼬,只不過因為青年将黑貓抱着的緣故而更像是看着與鼬身形重合的青年。

青年扶了扶眼鏡。

此時佐助的沉默被當做了默認,大蛇丸放下少年的手,說了句“我們走吧”。

佐助權當未聞,他提起因為準備施術而放在身前的草薙劍随手挽了個劍花,有意無意地穿透因為與白發青年重合而感到尴尬往邊上挪了挪的鼬。

緊接着少年哼了一聲,無法看清的雙瞳掃過下方四人,最終停留在叫喊着[羁絆]的金發少年身上。

一片靜寂。

直到轉移的火焰将三人帶去,這片迫人的靜寂才稍微緩解。

鼬和佐助喵也一同被轉移走了。

見佐助眼也不眨地将目光停留在了自己手中的黑貓上,兜笑了聲,将黑貓遞給少年。

“沒想到佐助君對這種小家夥感興趣啊,”他說道,語氣間說是讨好更不如說是在昭示自己對少年的“了解”。

“畢竟宇智波家常年和忍貓一族合作,會對貓感興趣也是自然的吧。”

佐助輕飄飄地掃過他,目光中不含一絲情緒,甚至連對這若隐若現的威懾的憤怒都無。

他一只手拎起黑貓,握劍的手握住黑貓的脖頸,只是稍稍一用力就将黑貓拎了起來。

“抱小貓的話這樣的姿勢……”兜欲再指導,只聽見少年哼地一聲,手中施力更甚。

大蛇丸哼哼笑着看了這兩人的動作半晌,便轉過身邁步離去。

而本就不喜少年——不如說只是為了尊敬的大蛇丸大人才願意同佐助虛以委蛇的青年也再一次熱臉貼上冷屁股之後跟在大蛇丸身後離去。

冰冷的地下洞穴只剩下佐助與黑貓。

少年就像是沒有察覺到同伴的離去一般只注視着黑貓,手中施力更甚,被緊緊抓這脖子的佐助喵喘不過氣小小地掙紮着,發出微不可聞的喵喵聲。

但少年恍若未聞,他手中不斷施力,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着鼬的方向。兩雙黑色的眼在無聲地博弈,直到某一方認輸。

“我的名字是鼬,”鼬道,“因為某些意外和我家的貓出現在此,但是請相信我們對你并無惡意。”

***

身為特殊科研人才大蛇丸陣營的杠把子(?),佐助自身雖然走的不是科研這條道路,但對某些理論還是有了解。

比如在某日他用完大蛇丸訓練後,對方曾經提出的一個理論。

“如果戰鬥時使用左手起手的佐助君使用右手起手的話這場戰鬥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大蛇丸充滿科研意味地試圖對這個問題發起探讨。

佐助記得當時的自己只是默無聲息地瞟了不知道哪來這麽多奇思妙想的大蛇丸一眼,看在對方确确實實陪自己打了一架的份上哦了一聲。

這像是刺激了對方。

剛才還有些氣喘籲籲的男人登時坐了起來,神色一片癫狂。

“你想啊佐助君,如果佐助君在起手時選擇了右手,就與這個使用了左手起手的佐助君所在的世界分離,形成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語速越來越快的男人繼續說道,“并且在這些不同的世界中因為不同的大的小的不同走向如同樹枝一般形成不同世界,但是在此之外或許也有雖然分離但因為某些選擇最終還是合并的世界……”

佐助記得當初已經無法聽清男人在講些什麽的自己做出的反應就是擡步離開,但這并不妨礙他知道有這樣一個可能性的存在。

穿着白色和服的少年垂下眼,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除卻自身之外無人能夠知曉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少年手中的力道緩緩放松,最終掙紮着的黑貓順利落地,皺着鼻子嗆了好幾下。

再擡頭時看到的就是少年人的背影,鼬如釋重負一般呼出一口氣,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少年在某種程度上給予了自己如此大的壓力。

他頓了頓,就見走在前方的少年停下腳步微微扭過頭,輕描淡寫一般說了句“跟上。”

***

那之後的時間是佐助的訓練時間。

即使鳴人一行人的到來打亂了一天的安排,但無論如何複仇所必須的實力的鍛煉無法停下。

因此鼬和佐助喵也觀賞了一番少年的表演。

鼬像是個小學生一樣乖巧地坐在板凳上,一板一眼地絕對是能得到媽媽團誇贊的标準坐姿。

佐助抽空看了眼這個明顯是縮小版的鼬,對方的身形很難讓他不想到那個男人在自己記憶中留下的濃墨重彩。

——恰好,據這個[鼬]稱,他也不過十四五歲,正是佐助記憶裏兄長形象最為鮮明的那段時期。

但是誰能想到就是那個看似溫柔的兄長,将一族屠戮待盡呢?

思及此少年面色在一瞬間變得極為狠厲,再看去時又是一片平靜,只是戰鬥的力度又重了幾分,即使旁觀看着都能感覺到切身的疼痛。

“今天的佐助君似乎格外認真呢。”

聽到這話的大蛇丸哼笑了聲,目光從一旁乖巧蹲着的黑貓身上一掃而過。

訓練結束後佐助就将黑貓留在了房間中。

原本鼬也想跟上,但還沒出房門,就發現自己已經移動不了。

他若有所察地看向佐助喵,黑貓面上是一派動物特有的稚氣,見主人看向自己軟糯地喵了一聲,朝着這個方向挪了好幾步。

鼬又感覺到自己能夠移動,在挪動了佐助喵移動的距離之後又恢複原狀。

同樣注意到此的少年拉門的手頓了頓,過于黑白分明以至于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的瞳孔在鼬身上一掃而過,便重新投向了前方。

鼬略帶委屈地回到佐助喵身邊,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這間算不上狹小但絕對空曠的房間。

比起[卧室]來,這裏更像是一個暫時落腳的賓館,除了生活必需品與卷軸之外,可以說的上是家徒四壁()。

他粗粗得出這個結論,注意到床頭櫃上壓着的一個相框。

鼬伸手出去試圖觸摸,但就像是他想坐下時會穿過凳子一樣,此時少年的手也穿過了相框。

這讓少年下意識重新抱緊了唯一能夠抱住的黑貓坐在地上,而一旦放松下來,消耗過多體力的少年便開始不受控地睡意昏沉。

當佐助再度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黑貓以一種奇異姿勢躺在地上的模樣。

自稱為[鼬]的少年毫無戒心地在地板上沉沉入睡,黑色的胖貓被他抱在手裏,小聲地打起了呼嚕。

少年就着拉開門的姿勢站立了很久,幽深如潭水的雙瞳一直盯視着地上的一人一貓。

最後他走了過去,在這一人一貓旁邊蹲下了身。

方才去找兜要宇智波鼬現在身在何處的情報的情景仿佛依舊歷歷在目,佐助腦海中回響着對方給出的[宇智波鼬目前在土之國]的情報,手下的動作卻一絲不頓。

眼也不眨的少年手中泛起藍色的電光,在電光響起的一瞬間仿佛有千百只鳥在痛苦地鳴叫。

他面無表情地将手放在鼬上方,緩緩地往下挪動。

在雷光觸碰到鼬之前,他懷中的黑貓先行醒來。

敏銳察覺到近在咫尺的危險的黑貓驟然炸毛,呲着牙朝着佐助憤怒地喵喵叫。

佐助不為所動地進行着自己的動作,但黑貓和少年的身體卻開始了虛化。

向下移動的手緩緩消去雷光,最終堪堪在卡着少年脖子不過幾厘米的地方停止。

而幾乎是同時,原本躺在地上入睡的少年早已失去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1]動畫原文x

佐助喵(土拔鼠尖叫):啊啊啊啊不! !我一點都不胖! ! !我只是有些豐滿! !

佐助(土拔鼠尖叫):啊啊啊啊不! !我一點都沒想幹掉我親哥! ! 我收手了! !

鼬哥(一戳一個佐):佐助乖。)

很好今天就定為佐助土拔鼠尖叫日吧(喂!)

蟹蟹君意寶貝的地雷~咪啾~

感謝觀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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