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宇智波鼬知道自己不在現實之中。

他能夠感到自己被禁锢在小小的身體之中, 但又能感覺到自己的動作。

在[自己]戳了那個男孩一記之後他嘗試着離開這個軀殼,順理成章地過渡到剛剛離開的男孩身上。

然後……

然後想要再度離開的鼬就發現自己無法自由行動了。

這是件令人尴尬的事。

但鼬之為鼬,就在于在這種時候他也能淡然應對(哪裏不對?)

待在小小一只男孩身體中的少年當真跟着小團子一栽一栽地走在去往學校的路上。

佐助。

這是這個孩子的名字。

而在路上偶爾遇見的似乎是同學的小姑娘的口中, 他又得知了對方的姓氏。

“宇智波”。

所以就是宇智波佐助。

“嗯?有什麽問題嗎?”

站在佐助身前的大漢側過頭, 在不知想到什麽之後疑惑盡數化作調侃。

“啊——是害羞了嗎?”他了然地笑着, 姿勢卻是一絲未變,“請不要擔心啊, 您小時候經常被我們捧來抱去的哦。”

“嘛,不過現在您也還是個小孩子呢。”

“沒關系沒關系不要害羞哦。”

佐助站在原地無語凝噎,他所在的這個身體眨了眨眼, 淺淺一鞠躬之後準備自己往前走去。

剛跨出一步就被男人撈了回來, 以不容拒絕的力道被放到高大到不可思議的男人肩上。

“他”掙紮着被男人扶好,因為坐在男人肩上的緣故而放棄本就小幅度的掙紮,短短的手一只抱着男人的腦袋一只手捏住男人肩上的衣服, 軟軟乎乎的動作引得身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我不會讓小主人摔下來的哈哈哈哈。”

這樣說的同時他扭頭看向另一邊,順手将佐助手上的醬油取下。

“你也來幫忙了嗎?”他招呼着同伴, 将手中裝着醬油的袋子往前遞了遞, “山姥切。”

從陰影中走出的男人腳下一頓, 複又重新向前。

他似乎不是很習慣于顯露在人前的模樣,頭頂蓋着足以遮住整個腦袋的兜帽,見佐助看過去還伸手拉了拉。

他沉默地接過醬油們站到男人和孩童的組合身邊, 兜帽下不贊同的視線在這二人組身上逡巡一圈, 又被暗搓搓地收回。

“快回去吧,”他低下身, 有金色的碎發從灰色的兜帽邊緣漏出,像是荒寂中泛起的點點碎光。

“宇、宇智波同學, ”粉色頭發的小姑娘扭扭捏捏地站在“他”身前,整個人幾乎要紅成一只番茄。

番茄有什麽不好呢。

但是鼬知道這只小番茄理所當然會難過了。

只見“他”雙手插進褲兜,目光只輕飄飄掃過小番茄,便輕描淡寫地落在了他處。

他冷哼了聲。

而後毫不猶豫地擡腳離開。

果然呢。

鼬想,對這孩子氣的行為不置可否。

他被迫和小孩上了一整天的學,萬幸有諸如于忍界常識之類的課在,讓鼬大概了解到自己身處的是曾經待過的忍者世界的百數年後。

少年人心底突然升上一種類似于“這都是些孩子呢”的微妙感覺。

宇智波佐助一如既往又高(?)又傲地踢着腳走在回到族地的路上,在往常常待的地方頓了頓腳,見被一個金發的小孩占據之後不知道對誰發脾氣一樣哼了聲,一邊走一邊踢起了石子。[1]

宇智波族地與忍者學校的距離算不上近,因此回到族地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黃昏的光照拂樹林之間,行走在這邊上的男孩踢着石子,連氣呼呼的臉頰上細小的絨毛都被照耀得幾近透明。

噠噠噠在空無一人之地表達着自己的不滿的小孩最後踢飛一顆石子,帶着棱角的小石子毫無滞礙地滾動着向前,在接觸到某人的腳後驟然停止。

一聲無奈的輕笑從前方傳來。

一手拉着包包一臉難過的小孩乍然擡起頭,雙眼在看到前方少年時驟然一亮。

“尼桑!”先前的不滿褪去,全然換做滿心滿意的歡欣鼓舞,于是鼬終于看見被小孩叫做“尼桑”的人的正臉。

那個人嘴角帶着笑,只是初初一眼便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

他稍稍躬下腰,便輕而易舉将像是小炮彈一樣沖過來的愚蠢的歐豆豆撈住,扶着男孩站穩之後輕輕戳了一記。

“不要這麽着急啊,”他輕聲貼在男孩身邊,伸手揉了揉對方一頭稍微有些炸的黑毛,“哥哥在這裏的。”

于是男孩撅起嘴,一頭紮進兄長懷中,“但是嘛。”

他毫無數十分鐘前的高冷形象地蹭着兄長,語調帶着小小的不滿與撒嬌,“尼桑明明早就答應過我今天送我去學校的。”

他繃着小臉指責對方,“但是尼桑又違反約定了!”

少年的表情凝固了下,自如地轉化成淺笑時一手伸向佐助。

被兩只憤怒的肉爪擋回去。

“原諒我吧……待會帶你去吃三色丸子怎麽樣?”

“只有尼桑才會喜歡那種東西!!”

“那小番茄?”

“你以為我會折服嗎?!”

“那再加上木魚團子?”

“就……就一小會的時間原諒尼桑哦!”

他努力繃着臉嚴肅道,“就只有這一小會哦!”

愉快的兄弟相處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男孩和他的兄長排排坐在庭院前,直到一方昏昏沉沉地在另一方懷抱中睡去。

“那麽,”溫和的少年說道,聲調輕柔仿佛害怕驚擾到什麽一般。

但這同時他低頭向下,溫潤的黑眸中閃過一絲隐晦的暗芒。

“請出來吧。”

“哦呀哦呀,這可真是不速之客,”一手以袖掩口的男性看向門口來人的方向,盛着新月的雙眸微微彎起,其中卻絲毫不見笑意。

“敢問閣下前來拜訪……是有何意呢?”

他站立在庭院之中,明明只是最為普通的站姿,整個人身上卻宛如被一束月光照了下來。

“還請,”掩在袖下的口輕啓,吐出的音節帶着莫名的古韻,“還請與在下等面談。”

“宇智波呢?”在趕到的老師們将usj訓練場團團圍住之後相澤消太也被從戰鬥前線撤了下來,一頭黑發淩亂而狼狽的男性伸出手給自己做着應急處理一邊詢問,被老師們扒拉下來的少年唔了聲,茫然地在場內找了一圈。

他的目光最後落到那兩人身上。

而下一瞬,不知為何靜止了那麽一瞬的兩個少年一觸即分,而在下一瞬,二人原本所站立的地方被一尊巨大的肉山所占據。

那正是在歐爾麥特到來之後被全力放出的名為“腦無”的家夥。

巨大的怪物被砸到以上,幾乎是同時冰線從地面升起,直接将整個巨大的家夥封凍。

而下一刻在幾乎整個腦無都被冰凍的時候上方突然出現一個爆豪勝己,手中金紅的爆炸閃現,帶着少年的怒氣一并砸向腦無。

暫時分塊的兩個少年對視一眼達成某種程度上的共識,雙方同時結印,于是雷光突起冰錐林立,一同向被封鎖行動的腦無射去。

“現、現在的年輕人都挺厲害的啊,”匆匆趕來的老師腳下頓了頓,帶着一絲糾結總結道。

但是無用。

被少年們的攻擊包裹的腦無生硬地将自己從冰塊中撕出,完全被撕裂的部分脫落到地上,相同的位置又重新生成新的肌肉——或許還能稱為肌肉的東西。

雖然體型巨大卻無損速度的腦無幾乎是一閃就消失在了原地,在下一瞬鎖定某人之後飛速閃至某個少年身前。

“快離開這裏!”

同話語一同升起的一堵水泥牆,正是這個學校的老師、也是一位英雄的水泥司,另一旁十八禁英雄午夜揮舞着鞭子,掃光周邊的敵人。

牆并沒有攔住腦無,在擁有超人的力量與速度的怪物越過第一堵牆之後水泥司不斷建設起新的水泥牆,試圖阻擋對方的跳躍。

然後在腦無一拳之下傾塌。

少年們還欲再戰,被老師一鞭子呼嚕到邊上去。

“都退下!”此時十分具有英雄氣概的十八禁英雄即使如此豪邁也難掩身上的妩媚,“我們雄英還沒有淪落到讓孩子們站在最前方!”

于是少年們一股被振作的熱情被憑空消退。

但午夜确實是有這個底氣說這句話的。

身為這個雄英高中的老師,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英雄。

甚至這個社會的最強、NO.1的英雄歐爾麥特也在此地。

那麽這樣還讓孩子們站在戰鬥的區域,确實是在場所有大人的失職。

于是在大人們進行戰鬥的時候,學生們被老師趕出了戰鬥區域。

雖然在面對菜雞(劃掉)實力普通的敵人們面前學會合作并且逐漸得心應手的孩子們分分發射出[不!你們快讓我回去!]的光波,但是總歸逃不過大人們的魔爪。

鼬也在朝着出口處走去。

他腳步沉穩地躲過漏過老師們清出的安全通道,對上不遠處白衣少年重歸淡漠的雙眼。

少年一瞬間想起在施展幻術時看到的景象,在那片屬于對方的幻境中不過六七歲的孩子依舊是這樣一篇純然的漆黑,卻又明澈如白紙一般。

現在亦是如此。

只不過,那張過于黑白分明的雙瞳中被人刻下了刻意的仇恨,又因為主人過于純然而更為刻骨銘心。

他垂下眼,心中閃過那個世界隐隐察覺到的違和,宇智波族地的地理位置,族人們的自傲與孤矜,隐隐約約連接成一張網勾勒出脈絡。

但這一切和他無關了。

少年心想。

現在只要确定對方非[敵]就足夠了。

因此他與白衣的少年擦肩而過,如同他們戰鬥時那般一觸即分,最後連一絲眼神的交流都無。

“……佐助。”

作者有話要說:

[1]

木葉xx年xx月xx日,班上那只叫做漩渦鳴人的金毛又搶占了我的地盤。

記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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