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聲摧殘耳膜的強力雜音讓周唯猛然驚醒,他不由自主地嗚咽出聲,趕緊捂上嘴一通咳嗽,裝模作樣地将耳朵裏被打壞的接聽器偷偷拿下來塞進褲袋裏。
弓起身子,他慢慢趴伏在地,一點一點環看四周。
首先闖入視線的就是胡嚴明,他猶如一灘無骨的死肉,半趴半跪地癱在地上,周唯看到他褲裆已然全濕,黃色的水滴滴答答流在瓷磚上,一股腥臊的惡臭擋不住地飄過來……
旁邊站着膽怯的楊建浩,唯唯諾諾地哈腰駝背,沖對面沙發上的人谄媚假笑。
瓷磚太他媽涼了!
就這會兒工夫,周唯撐在地上的手掌針紮一樣疼,他不得不直起身跪下來,剛一擡頭正與對面投過來的目光不期而遇,秦凱手輕輕摸索下巴和嘴唇,正用一種玩味戲谑的目光注視他,吓得他趕緊又趴回去,只覺得芒刺在背。
忽然他想起被這夥人重擊昏迷前手裏的紙袋,他确實是拿着自己的血衣和槍不省人事的,咬緊牙關,他又重新擡頭四處搜尋,終于在沙發旁的玻璃桌上發現了它!
周唯心裏咯噔一下,腦門滲出一層冷汗,他不禁又開始打量一旁的胡嚴明……
很明顯,這個人吓成這幅鬼樣,不但這次的交易不在中泰販毒集團的毒品鏈上,估計十九八九也根本不在秦凱的所知範圍內。
很有可能,這次毒品交易純粹是胡嚴明和楊建浩兩個人搞出來的私活。
就在周唯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陣不徐不疾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很慢,配上球棒摩擦瓷磚的尖刺噪音,讓人汗毛乍起,根根直立……
腳步聲停在他前面,吓得周唯更加俯跪在地,緊張得呼吸粗重,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腳步聲終于又響起,向旁邊而去……
周唯籲出一口氣。
他略側頭,去觀察情況。
秦凱直接用腳踹在胡嚴明的肩膀上,狠踩他的臉:“胡嚴明,我待你很薄嗎?”
鞋底擠壓臉部,地上的人支支吾吾,什麽也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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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呢?”秦凱用球棒指着他。
楊建浩趕緊把假煙遞上去:“凱爺……在……在我這兒。”
秦凱冷冷看他一眼,拿過煙盒,在手中擺弄,周唯咽下口水一眨不眨地盯着這個人的手指,秦凱一共在煙盒底部摸過兩次,最後一次好像有些遲疑,又去摸……周唯的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終于他打開盒蓋,咬出一支煙,把剩餘的連同煙盒扔在腳下,盡數碾碎,楊建浩趕緊跨步上前給他點煙。
“嗯……中華,還是那個味道,”秦凱吸了兩口點點頭,下一秒連煙帶火星一起扔到楊建浩的臉上:“小賣部40塊錢一包,就這麽個逼玩意,招來滿馬路的公安,我他媽晚到一會兒,你們早就被一鍋燴了知道嗎?!”
楊建浩吓得噗通一聲跪下來,胡嚴明雙眼充血,面目猙獰,張着一張嘴驚恐地注視秦凱,同樣震驚的還有趴在地上的周唯,他的心髒由于太過兇猛的跳動而一簇一簇疼痛。
“凱……凱爺,這這這!!!我……我……真不知道啊!!!”楊建浩張口結舌,腦袋懵逼。
“蠢貨。”秦凱牽起一側嘴角,鄙夷地笑:“膽子不小,智商為負,你撺掇胡嚴明跟你幹,前前後後找了他媽多少人?!你以為公安局緝毒大隊是他媽吃幹飯的?!能讓你這麽猖狂下去?!你不但害我,還想把你們家那位拉下水是不是?!”
聽到這個,楊建浩直接撲到秦凱腳邊,抱着大腿央求:“凱爺……我求你,別告訴……千萬別告訴蕭哥,我求求你……我真知道錯了!!”他突然放開他,開始一下一下扇自己嘴巴,一邊罵,一邊抽。
秦凱沒理他,對胡嚴明開口:“按照規矩,背叛屬于重罪,既然當初選擇跟這傻逼萬劫不複,也應該有些覺悟。”
此時對方的臉上鼻涕眼淚刷刷地流,哽咽得說不完整句:“凱……凱爺,您就念在前些年……我他媽忠心耿耿為您鞍前馬後……給明子我留條活路……我求您了……”
秦凱接過來別人遞給他的球棒,一猛子打下去,一聲哀嚎,幾滴血飛濺到他臉上。
他抹了下臉,說了句,真髒。
扔了球棒,朝衆人打出響指,這些人一窩蜂地擁上去,用拳頭,用球棒,痛毆蜷縮在地的胡嚴明。
凄厲的嘶吼哭喊,打在肉上的悶響和筋骨斷裂的聲音混在一起,讓一旁的楊建浩抖得猶如篩糠,上下牙打顫,就連站在正義一方的周唯也痛苦地閉上眼睛。
秦凱一把摟過楊建浩肥墩墩的身體,手搭在他肩上,摸出這個人的手機,開啓視頻通話。
不一會兒,那邊接通,一個聽來頗有磁性的男性聲音響起:“呦呵,秦大帥哥啊,稀客稀客啊。”
秦凱冷言:“給我重說。”
對方抿着笑:“凱爺,您有事交代。”
“蕭然,你這小耗子跑出來各種禍害人,你管不管?”秦凱重重拍在楊建浩肩膀上:“你看看……把我們家胡嚴明害成什麽樣了,正受罰呢。”說着,舉着手機,拉出慢鏡頭。
“他幹了什麽?”對方聲音明顯陰下來。
“你真不知道啊?!都他媽多大事了!趕緊掏掏耳朵,擦亮眼睛吧,省得被逮進局子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栽的,”說着,秦凱對準楊建浩的後腦勺就是一個暴栗:“你家這小耗子跟我家那傻小子滿世界地找毒源,引來不少公安,差點就被一網打盡了。”
那邊很久才回話:“給他一槍,讓他上路。”
“打狗看主人,何況你自己養的畜生憑什麽別人管,自己料理去!”秦凱啐了一口,挂斷視頻。
把手機塞回楊建浩的大衣裏,幫他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對其他人招手:“送蕭然那去。”
或許是離群毆現場太近,楊建浩被拖走後,秦凱無意間看到自己身上被濺的點點血跡,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周唯,擺手叫停。
幾個人打得直喘,直起腰,齊齊看向秦凱,等待下一步指令。
“送他去醫院,死了我饒不了你們。”
一幹人等面面相觑,集體淩亂,大眼瞪小眼。
“我可不想手上沾人命,”秦凱似模似樣地用濕紙巾擦手,視線掃過地上的周唯,高聲吼叫:“等他媽雷呢!去啊!!”
這幾個人這時才如夢方醒,趕緊一人架一邊,把打得半死的胡嚴明架出去,血滴下來,跟了一路,畫出幾條歪歪扭扭的線段。
看着白色瓷磚上蔓延的一灘血水,周唯知道該輪到他了。
秦凱在他面前站定,很長時間,頭頂上方都沒什麽響動。
周唯大氣不敢出,更別提擡頭。
“把頭擡起來。”
秦凱的嗓音不沉,屬于中音區域,輪音質本身應該有種溫柔圓潤的質感,如今聽在周唯耳朵裏就像貓撓牆皮一樣,激起他一身雞皮疙瘩。
沒辦法,他只得慢慢擡起臉。
眼前的男人猜不出歲數,年輕俊朗,他臉上挂笑,酒窩淡出,要不是上面有一兩滴血污,周唯真以為這個人就是個剛從象牙塔畢業的實習生,純潔如白紙。
“你叫什麽?臉很生,我沒見過你。”他問。
“李……李玉。”
秦凱頗有興致地半跪下來,用手扳過周唯的下巴:“真是人如其名,長得如花似玉啊,你幹這行掉腦袋還掙不了幾個錢,去我的MIX,賺得是這個幾倍都多。”
周唯拿捏出自認為還算乖順的笑:“凱爺太看得起我,我這人天生愚鈍,伺候不好人,還是別砸您的牌子了……”
一聲很淺的冷哼從對方鼻腔中傳出,他站起身,歪着腦袋對他說:“把我褲子上的血舔幹淨。”
地上的人一怔,不可置信地注視對方。
“聽不懂啊,”秦凱露出兩顆小虎牙:“趴下,從鞋開始舔。”
有什麽在身體中奔湧翻騰,周唯說不清楚是現在他對自己的羞辱踐踏,還是他的血腥殘暴哪一點更讓他作嘔,他只覺得怒火把他整個人都燃燒殆盡,毫無殘存的理智。
“憑什麽。”這是他說出口的話。
對方确實有那麽一時半刻的驚訝,随後頗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去沙發旁把那個紙袋取過來。
“就憑你不但制毒,還背上一條命案。”他嗖地一下将它扔在他腳邊。
周唯臉色蒼白,反射性地閃避秦凱的目光。
“最近潮白河裏撈起一具無名屍體,照片我看了,臉有點熟,好像圈子裏有這麽一號,還跟你是同行呢,”秦凱一步一步踱到周唯面前:“公安局那邊正懸賞熱心市民提供線索呢,要不我試試?”
操你媽。
指甲深陷掌心,像是要把肉摳下來,周唯後槽牙咬得快要碎掉,在心中不斷叫嚣惡罵,卻根本無濟于事,他仍然無法抹殺尊嚴,壓下心頭的怒火,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不是他不想動,是他動不了。
秦凱站着,周唯跪着,他板起他的下巴,揉搓他的嘴唇:“來吧,乖。”
有那麽幾秒周唯的大腦空曠無物,等他回神時,自己已經趴在地上像一只狗一樣在舔秦凱的鞋,鞋是磨砂面運動款,被周唯舔過的地方很快泛出深色的印跡……
他一寸一寸去舔牛仔褲上的血點。
外面圍着一圈看樂的手下,他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時不時還爆出一兩聲壞笑。
最上面的血點在褲裆的位置,正好濺在胯下的凸起上。
周唯停下來,眼絲爆紅,胸腔起伏,一下重如一下。
一群人在哄笑,有人催促:“舔啊,快點,用點勁兒,再舔濕點,要不然凱爺可讓你舔真東西……”,另一個說:“吃得了凱爺的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別墨跡了。”
周唯絕望地閉上眼,再睜眼,他咬緊牙關把嘴靠過去,秦凱卻壞壞地往後躲,讓他不得不用兩手抱住這個人的胯貼上去……
這個姿勢實在太色氣。
圈子發出一陣喝彩,鼓掌,亂叫,吹口哨……
秦凱看他舔得差不多,捏住周唯下巴,強迫他看他:“誰說你不會伺候人,這不挺好的嘛,潛能是要充分開發利用的,”他笑嘻嘻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語:“晚上來MIX找我,多晚我都等你。”
說完,拿過腳邊的紙袋,跟那群人離開。
門撞上很久,周唯都沒有站起來,他就那麽一直一直跪着,攥緊的拳頭不斷顫抖,最終有什麽從拳頭裏流出,滴到地上。
鮮紅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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