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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到了周雷家裏,嫂子在廚房忙着做菜,客廳裏還坐着位眼熟地客人,是上次出手闊綽送她耳釘的年輕老板,周芸對他颔首微笑,那人也禮貌點頭,她脫了外套挂在衣架上,便熟門熟路地進了嬰兒房,小孩子睡得正熟,臉蛋兒柔嫩細滑,就像剛薄皮地鴨蛋。她彎腰逗弄兩下,孩子突然睜眼,大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沒找到熟悉地面孔,咧着嘴便要哭,周芸反被逗地笑了笑,抱着孩子來哄,孩子不跟,嗚哇大哭,周嫂聽見聲響,放下鍋鏟帶着圍裙進來,看見周芸抱孩子緊張兮兮地接過來:“趕緊給我,你這樣可不行,怎麽這麽不注意呢,肚子不滿三個月可嬌貴着呢,別說抱孩子,有些女人伸個懶腰就滑胎……”
周芸收回手,笑說:“越說越矯情了,我一天伸好幾個懶腰也沒事。”
周嫂抱着孩子,垂着眼邊哄邊說:“可別不當回事。”
周芸往屋外看了看,問她:“打電話讓我來有什麽事啊?電話裏問我哥他支支吾吾說不清,還得害我跑一趟。”
周嫂說:“他能有什麽事,八成想你了,盼你回來吃頓飯。”
周芸心裏疑惑,又說:“我看你這有客人,要不改天我再來。”
她笑了笑,把孩子放回搖籃,随口說:“回什麽回啊,來都來了,吃了飯再走,我這邊立馬開飯,那是你哥在外頭的朋友,聽說是貴客,正好你又來,我做了一大桌子菜。”
……
司機開車停到門口,李晉成放松領帶,拎着外套出來,後面淩亂地腳步聲傳來,李曉擠出來,開車一頭鑽進車裏,得意地瞧李晉成。
他笑了一下,穿好西裝外套,開車門上去,“我去公司上班,不是出去耍,你肯定嫌棄沒意思,擠上來幹嘛。”
李曉扔了手機,往後一靠,笑眯眯說:“那正好,我去公司視察,反正以後也歸我管,我就先去認門,順便把量一下公司員工,發掘人才。”
李晉成瞧她有模有樣,興致勃勃,聽着還真像那麽回事。司機問是否要走,他便點頭。
李曉不常來公司,不過私下沒少露面,員工十有□□都認得,又因為她身份尊貴,到哪不是被捧着,她跟着李晉成一道兒進了辦公室,他一進來立馬換了人一樣,往辦公桌前一坐就是半個小時,好不容易說話,也是吩咐秘書準備一番去開會,李曉不是不懂事地姑娘,看他忙的腳不沾地,也不敢任性胡鬧央他帶着找個有意思的地方玩。
李晉成走了,她更覺無趣,心想怎麽就一時犯傻要來公司晃蕩,這裏連個電視也無,真是比家裏更沒意思,在辦公室小隔間休息室的大床上滾了幾個來回,又跑到李晉成辦公桌打開了那臺閑置地電腦,翻了個搞笑電影,正看的有滋有味,門從外面打開,進來位年輕漂亮的阿姨。
兩人都是一愣,不過那位遇事反而更機靈,對李曉點頭笑了笑,手裏提着保溫桶,把辦公室門合上。
李曉瞟了幾眼,見她好似對辦公室熟悉地很,放下保溫桶便整理文件,按別分類,有條不紊。李曉看了半天,問:“你是我爸秘書?”
趙念舟随和地笑了笑,柔聲說:“是啊,你就是李曉吧?”
李曉沒搭話,趙念舟也不多說,隐約覺得這位不太好相處,套近乎什麽的跟個小孩子也沒那必要。李晉成帶着鄭特助去開會,剛才打內線讓她進來拿份要用的文件,打印幾份送會議室,保溫桶裏頭裝的是趙母熬的湯,小火慢炖,煮了五六個小時才好,她這麽用心,趙念舟哪能推托,拎到公司也不舍得給別人,想了想也是份心意,李晉成喝不喝在他,反正她是送了。
李曉沉默半晌,突然問:“我爸有幾個秘書?”
趙念舟照實說了,她又追問:“是不是都是女秘書?”趙念舟聽出話裏的意思,覺得這小姑娘有意思,聽她又嘟囔:“怎麽都是女秘書,居心叵測……”她椅子上跳下來,抱起趙念舟帶進來的保溫桶,擰開蓋子打量一番,故意道:“你們這秘書都興給老板送補湯?是我爸吩咐的還是你自作主張?要是我爸要的還好了,要是你自己要送的,那我得問問你的意圖了!”
趙念舟愣了下,不想和個沒成年的小姑娘糾纏,這事也不便張揚,含糊道:“李總吩咐送進來,以前倒是沒人送,可能是你來的緣故。”
李曉沒質疑,臉色立馬好看,摸出小碗倒了些出來,捏着勺子嘗了嘗,眉毛一挑,又喝了幾口。
會議室急用材料,趙念舟只好先拿着文件出去。
會議室出來,手機仍在兜裏震動,她想,什麽話還是說開的好,那邊見通了,氣息有些不平:“前兩天喝多了,酒量淺......我這人的脾性你不是不知道......”
趙念舟平靜地說:“你真當自己醉了,我還能說什麽。”
田睿尴尬一笑,又說:“我就想給你道個歉,你千萬別放在心裏,小舟,一日夫妻百日恩,白日夫妻......”
“我還有工作忙,”趙念舟打斷他,又說:“起初是我獨斷專行......往後橋歸橋,路歸路,你該清楚,我不需要給你交代。”
他又說:“我不太會講話,不過以前也不見你嫌棄。”
趙念舟沉默不語,那邊等了片刻,先挂斷電話。
一兩個小時後,李晉成才從會議室回來,只有一個鄭特助跟着,趙念舟老遠便聽他說:“具體怎麽回事?”
鄭特助說:“本來這事是定了的,葛天亮問大家有什麽新的考慮、新的意見。那邊副總說他這些天又搜集了一些新情況,仔細琢磨了一下,還專門和幾個專家聊了聊,覺得這次新型藥不能說是最好的,雖然宣傳方案非常周密,可是包裝換新,宣傳不到位就容易流失客戶,他說沒有所謂最好的産品,只有最适合的産品,所以建議在選型的時候也要把這點考慮進來。葛天亮本來就想多撈錢,便馬上說副總的意見很重要,這事還待斟酌,我們這邊人剛撤,那邊就傳來消息,說我們這邊得把損失考慮進去,如果不考慮進去,商品一旦滞銷,這錢誰拿?”
兩人越走越近,聲音越發清晰,李晉成聽明白事情始末,只問:“那葛天亮那邊是不是又提了幾個方案?”
鄭特助點頭說:“是啊,”随後把方案簡單一說,問李晉成怎麽抉擇,李晉成沒說話,只吩咐他先回去。
趙念舟見他要進去,手裏随便拿了份文件,緊走兩步跟上,鄭特助走了李晉成才回頭看她,趙念舟組織一下語言說:“昨天回去被我媽看出端倪,她聽說有人替我受傷,心裏不安,今天熬了補湯,我剛才送進辦公室,小姑娘似乎很喜歡,我就說專門帶給她的,讓她喝了。”
李晉成抿嘴笑,回頭說:“一道兒進來吧。”
趙念舟本來沒事彙報,只好硬着頭皮進去,李曉又回了座位,盯着電腦擺弄,瞧見李晉成嘴甜着叫了聲“爸爸”,又見方才地秘書跟進來,努着嘴說:“這湯在哪買的?跟我家廚子做的不是一個味,還挺新鮮的,可惜我早晨吃的多,肚子騰不下空,下回我來了還喝這種,爸爸,讓你這秘書再送啊。”
李晉成摸她腦袋,點頭說這簡單,又說你吃飽了中午飯還吃不吃,李曉敷衍兩句便埋頭去玩電腦。李晉成坐到另一邊沙發,端茶嘗了兩口,問趙念舟:“剛才鄭特助說的聽清楚沒?”
趙念舟說:“這個項目主要是汪經理負責,到了後期她便沒怎麽讓我參與,一直都是順風順水做的很利索,葛總那邊又有轉變?”
李晉成說:“是,你對這事什麽感覺?”
她忖度片刻,見李晉成心情不差,似乎是真想聽她的意見,便直抒個人見解:“葛總現在硬氣,如果施壓能行,自然還是不能白白便宜他,畢竟剛開始他的合作意向更大,還是有些忌憚的,不過李總不想得罪人,那還是讓一步,關鍵是損失不大,沒必要在這種小錢上計較太細。”
李晉成揚眉,表示認同:“嗯,你分析挺到位,不過你要明白,生意人不能在撥算盤上大意,手心裏漏出去太多也攢不住本,該讓讓,該藏藏,要留底。”
趙念舟受教,回想了下,低頭看他,坦白直言:“這樣來看,那幾套方案其實沒有考慮的必要,以前怎麽處理現在就怎麽處理,羊毛出在羊身上,葛總擺明變着花樣盤算,這邊不摳錢那邊也要摳錢,估算到最後應該也是差不離。”
李晉成沒表态,提點:“雖說是這樣不過董事會上還要再研究,明知走過場也要走,一旦出狀況責任就不會都落到管理層身上。”他說罷撥內線找吳秘書,讓她安排時間,近期要開董事會。
趙念舟等他忙完,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往他肩膀上打量,顧忌着李曉,只好悄聲問:“李總,你的傷怎麽樣?隔天別忘去醫院換藥。”
李晉成笑說:“皮外傷,死不了。”
趙念舟忍不住接他:“死了誰還催你去醫院,直接送火葬場。”
他擡眼,盯着她,突然笑起來。趙念舟暗咬舌頭,又聽他半認真半玩笑:“我最貪生怕死,只是一個人去醫院嫌麻煩。”
趙念舟擡眼看他。
李晉成等了等,才又說:“人放出來了。”
趙念舟點頭,看他:“說給我這個做什麽。”
“省得要問。”
趙念舟低頭說:“我們沒關系了,沒必要問,李總,沒別的事,我先出去?”
李晉成盯着她,想看她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秘書秘書,你過來,”李曉打斷兩人,臉色不悅地指着電腦,“怎麽回事,你們公司比我們學校還不如,我就打個網頁都能藍屏,你趕緊叫技術員過來修理,別耽誤我看視頻。”
趙念舟過去瞧了瞧,說:“這不是電腦問題,你運行軟件太多,網速又卡,叫技術員也沒用。”
李曉急了,一拍桌子,耍小孩子脾氣:“我當然知道,那你說怎麽辦吧!”
她蹲下,強制關機,然後重啓,電腦恢複如常,李曉冷眼旁觀,面子上扛不住,揮手讓她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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