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1)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胡氏和宋若桐都驚了。

她們母女也沒有想過逼林氏離開,她們只是想借胡老夫人壓住林氏,讓林氏低頭罷了。

如今林氏直接就自請下堂還要帶走胡珍娘,這看着就不是說假話的,胡氏頓時就慌了腿一軟差點沒坐在地上。

“母親。”宋若桐在胡老夫人暈倒的那一瞬間是迅速扶住了她,這會見得胡氏臉色驚慌就忙大聲喊了一句。

胡氏一個激靈回了神,穩住了發軟的雙膝,喝道,“來人。”

外面正是聽得膽戰心驚的一衆奴婢嘩啦都進了屋。

胡氏深吸了一口氣,指了一個丫頭吩咐說道,“快去請太醫。”然後又吩咐了胡老夫人身邊的心腹媽媽說道,“你帶人去攔住大夫人和小姐。”

又威嚴地掃了了一眼屋裏的衆人,“都給我閉好了嘴!”一個字都不許往外傳!

“是,夫人。”衆人忙躬身應了。

至于其餘的人不用她吩咐就一撥人過去七手八腳擡胡老夫人去床上,幾個去打水和找備用的藥。

“是,夫人。”那丫頭和婆子應了一聲就往外走。

“一定要把大夫人攔住了。”胡氏又大聲叮囑了一聲那媽媽。

“是,姑奶奶。”那媽媽大聲應了一聲,心裏卻發苦。

大夫人若是鐵了心帶小姐走,她帶着幾個奴婢能擋住的?不過腳步卻是走得快了。

希望夫人只是說說而已吧。

她出了門叫了幾個高大一點的婆子,想了想吩咐了她們先過去林氏那邊,然後一路小跑去了二夫人曾氏那邊。

老夫人暈了,如今能攔住大夫人和小姐的就指望二夫人了。

曾氏還不知道那邊的事,不過這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她大約也能猜到胡氏和宋若桐回來是做什麽的,所以很理智地沒有過去胡老夫人那邊,帶了胡玉娘在屋裏描紅。

那媽媽也不敢說實情,只說林氏和胡老夫人還有姑奶奶吵了幾句,要自請下堂,求曾氏過去勸勸。

曾氏聞言很是愕然了。然後一想就很是氣惱。

那媽媽雖是明說,但她也能猜到肯定因為胡珍娘的事,也就沒有多問,事關重大,曾氏忙叫了人過來伺候照顧胡玉娘,然後自己帶了人匆匆趕去林氏那邊。

林氏那邊是已經利落地在收拾東西了。

老夫人那邊去的幾個婆子不敢強行阻擾,只的陪着小心求着林氏,林氏壓根就不理她們幾個。

胡珍娘也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林氏臉色陰沉就沒敢開口問。

曾氏匆匆趕了過來,見得屋裏忙得團團轉的衆人,就忙走到林氏面前,勸道,“大嫂,你不要沖動,這沖動能解決問題嗎?你要是這麽走了,珍娘怎麽辦?大伯和幾個侄兒怎麽辦?”

“他們這麽大了,當然能分辨是非。”林氏沒好氣說道。

她有兩個兒子,她怕什麽?自己的親娘親妹子被逼走了,難道他們還能是非不分不成?

至于自己的丈夫,她沒有考慮,畢竟老夫人是他親生母親。

“大嫂你就這麽走了,事情不是會鬧得更大嗎?不是讓人家看我們胡家的笑話嗎?”曾氏勸道。

“現在的笑話還不夠大嗎?”林氏也沒有打算瞞她,看向她說道,“弟妹,你雖沒有親閨女,可玉娘卻是你一手拉拔大的,若是讓她去給人做妾,你心裏舒坦嗎?你別勸我了,今日我要是妥協了,那以後她們母女就會變本加厲!”

曾氏愕然,随即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來。

為了宋若桐一個外孫女,老夫人是打算讓胡珍娘這個嫡親的孫女給陸霆做妾?宋若桐是親的,難道胡珍娘就是撿的不成?

林氏出身書香門第,有一股子傲氣和她也有些不合,不過這個時候曾氏還是站在林氏這邊的。

老夫人真是老糊塗了——自己把胡家的臉皮扯下來往地上踩!

曾氏心裏一陣惱火,同時又擔心地看向林氏說道,“母親那邊若真給大嫂——”若真給了她一封休書,那到時候就頭都回不了啊。

林氏面色一沉,說道,“大不了我就帶珍娘回娘家住一輩子!我林家還是能養得起我們母女的。”

胡老夫人的心腹媽媽就沉下了臉。

這二夫人是來阻撓的呢?還是來給大夫人助威的?

不過面上她也敢顯露出來,只得着急說道,“大夫人您息怒,老夫人暈倒了,聽了大夫人您的話就暈倒了。”

氣暈了婆母,這是不孝!

林氏冷冷地看向她,“我離開的時候母親還好好的呢,怎麽我走了就暈倒了?是不是姑奶奶和表小姐跟她說什麽了?”

那媽媽就想吐血。

這她剛說老夫人被她氣暈了,她反口一句把帽子扣在了姑奶奶和表小姐的身上。

只得看向曾氏,“二夫人,您勸勸大夫人。”

剛才那媽媽沒說老夫人暈倒的事,這下聽得胡老夫人暈倒了,曾氏就給林氏遞眼色,一邊說道,“大嫂,你還是不要沖動,不然我們先過去看看母親?”

不管如何,這老夫人暈倒了衆人都只會說林氏不孝。

“祖母暈倒了?”胡珍娘驚道。

“有你姑母和表妹在呢,沒事。”林氏拍下了胡珍娘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看向曾氏說道,“剛才母親還中氣十足呢,想必是姑奶奶和表小姐說了什麽,弟妹你過去看看行了。”

剛巧,楊媽媽等人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那邊胡珍娘也收拾好了。

“走。”林氏站了起來。

“夫人,您不能走。”心腹媽媽就撲通跪在了林氏的面前,“夫人,您走了讓老夫人怎麽辦?”

胡珍娘雖是性子沖動,不過卻個很孝順的人,就有些擔心地看向林氏,“母親……”

“珍娘,閉嘴!”林氏嚴厲喝了一聲。

林氏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嚴厲,胡珍娘的眼淚一下就湧了上來,忍着乖乖地任由林氏拉着她的手沒有敢再開口。

“你敢攔我的路?”林氏冷冷地看向跪在面前擋住了路的媽媽,問道。

“奴婢不敢。”那媽媽說了一聲,不過卻沒有敢動。

“目中無人的東西!”林氏擡腳一腳把她踹到了一旁,然後道,“我們走。”

楊媽媽一衆心腹背着行囊護着林氏母女往外走。

“快,快去通知管家讓他在垂花門口攔住大夫人,別讓大夫人離開了。”心腹媽媽坐在地上大喊。

就有人立即往前跑。

那媽媽揉着胸口站了起來,看向曾氏,“二夫人,您快去勸勸!”

“媽媽你是母親身邊的人,你都勸不住,我能勸住嗎?不過我再試試。”曾氏看了她一眼,就喊了一聲大嫂帶着人追了上去。

林氏掌了胡氏中饋多年了,這胡家的男主人們也都常年不在家,所以這外院的管事們也都是聽她的吩咐,更何況,管家這會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林氏她要帶胡珍娘走,誰能攔住她?

心腹媽媽被踹一腳,走得比較慢來的時候林氏一行人已經坐了馬車離開了,于是她更是焦急,扭頭對管家說道,“快讓人去追,務必把大夫人請回來!”

管家汗都冒出來了,不過想着今日胡氏和宋若桐母女來了,又想起近來的謠言,所以沒有問緣由,只應了一聲就立即安排了人去追。

林氏等人都走了,曾氏就帶了人往胡老夫人的院子走。

心腹媽媽不悅地看了眼曾氏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太醫已經請來了把了脈正給胡老夫人施針,屋裏的丫頭婆子大氣都不敢出,輕手輕腳地做着事。

宋若桐絞着帕子坐在凳子上。

胡氏着急地在屋裏走來走去,不是往屋外望一眼。

也不知道他們攔住了林氏和胡珍娘沒有!

這若她們母女真的離開回了林家——

還有大哥他們若是知道了,那自己定是落不了好的!老夫人他們不敢怎麽樣,可敢對她怎麽樣啊!

見她焦急不已地走來走去,宋若桐就起身拉住她摁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蹲了下去擡頭擡頭看向她說道,“母親,您別擔心了,外祖母會沒事的。”

“也不知道你大舅母……”胡氏看了屋裏的人和正施針的太醫沒有說下去。

“沒事的。”宋若桐輕聲說道。

“希望吧。”胡氏摸了摸她的頭,拉了她起來讓她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很快太醫收了針,胡老夫人嘤一聲醒來了。

胡氏急忙起身走了過去端詳了眼胡老夫人然後看向太醫問道,“太醫,我母親她如何了?嚴重嗎?”

“夫人不用着急,老夫人受了刺激,我給她開個方子出上兩副藥就沒事了。”太醫收了針,一邊說道,“不過這次是沒什麽事,你們也得注意了,老夫人年紀大了你們盡量讓她寬心,不能再讓她老人家受刺激了……”

“有勞太醫。”胡氏忙謝道,然後讓丫頭請了太醫下去開方子。

胡老夫人腦袋針紮似的痛,讓胡氏扶了她做起來,剛要開口問林氏那邊的情況,曾氏就急匆匆趕了過來。

“母親您沒事吧?太醫怎麽說?”曾氏臉色焦急地走到了床邊,問道。

“沒事……”胡老夫人朝她搖了搖頭。

“太醫說母親只受了點刺激已經沒事了。”胡氏笑着對曾氏說道,“二嫂你不用擔心。”

曾氏看着她就沒好氣,不過當真胡老夫人的面也敢給她臉色看,只得詳細問老夫人的病情。

胡氏就一一回答了。

心腹媽媽也随後進了屋。

胡氏就擡頭看向她。

心腹媽媽朝胡氏輕輕地搖了搖頭。

人走了?還真走了?胡氏一口氣就提了上來,林氏她還真就這麽走了?

胡老夫人見得自己的心腹媽媽進來,又見胡氏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就對曾氏說道,“你回吧,你大嫂……府裏的事你費點心。”

曾氏知道胡老夫人這是支開自己呢,于是就笑着起身,“那兒媳就先告辭了,回頭晚點再過來伺候您。”

說完屈膝行了一禮,又與胡氏打了個招呼這才離開。

曾氏一走,胡老夫人就屋裏的人都退了下去,看向心腹媽媽問道,“怎麽,人走了?”

“是,奴婢無能攔不住大夫人。”心腹媽媽告罪說道。

“罷了。”長媳掌家多年,這下面的人奴才能攔住她?胡老夫人心裏很明白,吩咐那媽媽說道,“你帶兩個人親自走一趟林家,請大夫人和小姐回來。”

“是。”那媽媽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母親,大嫂若是來真的可怎麽辦?到時候大哥他們……”胡氏皺着眉頭着急說道。

這大哥和兩個侄兒到時候還不得怪她啊!

“好了,她也是氣頭上說笑罷了,你在這裏擔驚受怕的做什麽?”胡老夫人說道。

不過她心裏沒有底。

林氏賢良淑德,待人向來溫和,這一回也還是第一次見她動怒。

而且又是為了胡珍娘——

所以,胡老夫人也猜不準她的心思。

“那萬一大嫂是來真的呢?”胡氏說道。

胡老夫人擡手揉着鑽心痛的額角。

為了外孫女把兒媳和孫女逼走了,她的老臉也沒地方擱了。而且,長子和兩個孫子她也不沒法交代!

“必須立即把她追回來!”胡老夫人狠聲說道,然後扭頭把剛才退出去的心腹媽媽喊了回來,吩咐說道,“多帶幾個侍衛過去。”

這是大夫人不回來,就是要讓侍衛強行抓回來了?心腹媽媽抿了唇,道,“老夫人,這……狗急了跳牆,大夫人心裏向來有分寸,她知道輕重不會往外傳的。”

真要是動了手,人家林家也不是吃素的啊!

“母親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逼大嫂的好。”胡氏也覺得有道理,點頭與胡老夫人說道。

胡老夫人考慮了下,吩咐說道,“那你帶兩個丫頭一起過去,去了林府就說我身子不好病得嚴重,至于其他的不要說。”

婆母病了,當兒媳的就該侍奉在旁,那便是林家人知道了其中的緣由,他們也只能送林氏回來侍奉生病的婆母。

“是。”心腹媽媽松了一口氣退了下去。

“外祖母,母親您們兩個就不用擔心了。”宋若桐輕聲勸說道,“大舅母怎麽會真的想自請下堂?她要走了,大舅舅和兩個表哥怎麽辦?大舅母肯定舍不得大舅舅和表哥他們的。”

雖長子和林氏夫妻兩人常年分居,不過兩人的感情卻很是篤厚,長子在邊便是伺候的通房丫頭沒有納一個,這一點胡老夫人是很清楚的,兩個孫子又極是孝順和懂事的,所以林氏鬧這麽一出是為了逼自己?但若是真的呢?胡老夫人覺得頭就更痛了。

若她來真的,那兒子和孫子只怕會怨死自己吧!

宋若桐內疚難過地看向胡老夫人,“外祖母,都是桐兒的錯,是我不好,讓您為難了。”

“傻丫頭,怎麽能怪你。”胡老夫人心裏擔心着林氏會真鬧,不過依舊還是慈祥地伸手摸摸她的頭,說道,“你且放心,也不要胡說八道,你表姐的事有外祖母做主呢,回頭送她去你大舅舅那避上一年半載好了。”

“都是桐兒的不好。”宋若桐低頭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胡氏心裏也明白兄長和林氏夫妻情深,心裏也忐忑不已,也內疚看向胡老夫人說道,“母親,都是女兒不好。”

“好了,你們有何錯?都不要說了。”胡老夫人安撫兩人一句,想着林氏如此威逼她,就恨聲說道,“那不孝的東西……”林氏她這是要讓長子孫子和她離心!

“老夫人藥好了。”剛巧門外傳來了丫頭的聲音,胡老夫人就沒有再罵下去。

“母親您放心,大嫂知道輕重的,我們要往好的方面想。”胡氏輕聲安慰了一句。

胡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如今就只能如此想了。

也希望能盡快把她們母女接回來!

“進來吧。”胡氏扭頭手了一句。

丫頭端了藥進來。

胡氏又叫了其他的人進來伺候。

眼見快正午了,胡氏和宋若桐就又伺候着胡老夫人用了些粥。

吃了午飯,心腹媽媽就一頭汗水,臉色凝重地返了回來了。

胡老夫人就忙坐起了身子問道,“夫人和小姐可回來了?”

“奴婢還沒到林府就碰上了管家派去追的人,說大夫人和小姐沒有回林府,奴婢就匆匆回來跟老夫人您禀告。”

“什麽?那她帶着珍娘去了哪?”胡老夫人做直了身子。

“快讓人去大嫂的幾處宅子找找看!”胡氏立即說道,“還有各城門和客棧也都派人去找。”

“奴婢已經吩咐了他們幾個去城門,還有夫人名下的幾處宅子找了,客棧剛回來的時候奴婢讓管家派人去尋了。”

竟沒回娘家!胡老夫人怒火中燒,“她這是要帶珍娘做什麽?”

“母親,您息怒,大嫂沒有回娘家那就說明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她應該就只是帶珍娘出去散散心,您不要着急。”胡氏覺得林氏沒有回林府,倒還是一件好事。

這她要鬧,不是應該回娘家找林家人給她撐腰?胡老夫人想了想也覺得很有可能,心裏的火消了不少,對胡氏與宋若桐說道,“你們兩個回去吧,這出來這麽長的時間了,老夫人可要擔心了。”

宋老夫人是不可能擔心她這個兒媳的,擔心孫女是很可能的,不過胡氏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放心走,于是說道,“沒事的,我和桐兒等會再回去。”

“是呀,外祖母,我們現在怎麽可能放心回去?”宋若桐也點頭說道。

胡老夫人就沒有說什麽了。

等了快半個時辰,管家終是親自送了消息來,“老夫人,大夫人出了城,有人看到她的馬車朝濟元寺的方向走了。”

濟元寺?胡氏和胡老夫人,宋若桐都驚了。

難道她是帶着珍娘去找罪魁禍首宋暮槿報仇不成?

胡氏眼底閃過狠色。

就該找那死丫頭,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死丫頭而起!

胡老夫人半響才回過神來,看向管家問道,“确定往濟元寺的方向去了?”

“是的。”管家點了點頭,猶豫着問道,“那奴才是派人去濟元寺嗎?”

胡老夫人考慮了下,“先派人過去确認一下吧。”

至于人,她們母女若到了濟元寺,那派人過去接也是沒用。

林氏說不見他們,他們就肯定見不到人。

更何況,濟元寺人來人往的每日那麽多的香客,一鬧,不就是人盡皆知了?到此,胡老夫人就不悅說道,“那不孝的東西就是故意去濟元寺的!”

若是回林府,林家人知道了後會生氣,但肯定因為兒子,兩個孫子和珍娘勸說林氏那不孝的東西。

好了,她帶着人去了濟元寺,濟元寺的尼姑們又不會幫忙勸,自己派的人也還不能鬧!

這——真是讓人憋氣!

“是。”管家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去安排人去濟元寺。

“母親——”胡氏這會也想到了林氏這麽多的原因,皺着眉頭喚了一聲。

胡老夫人這會心煩意亂,壓了心裏的火對兩人說道,“好了,你們兩個回家吧。”

“母親,不如明日我去濟元寺請大嫂回來。”胡氏想了下說道。

“你去,不就是告訴人家你做錯了事把娘家大嫂逼出了家門嗎?”胡老夫人說道。

那林氏可真夠惡毒。

“我知道,但也不能就這麽讓大嫂在濟元寺住着吧?”胡氏說道,“若大哥他們知道了,不得擔心死了。”

“外祖母,我也去。”宋若桐忙說道。

“好了,你們兩個回去吧,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胡老夫人大當然不會讓她們母女出面,這要出面也的曾氏帶人去接。

再不濟,還有自己這個老婆子呢!只是自己這個做婆母的親自去接,她林氏受不受得起!

“回吧,親家母肯定擔心了的。”胡老夫人朝兩人說道。

胡氏和宋若桐這才點頭告辭。

等兩人走了,胡老夫人就讓人去叫了曾氏過來。

知道林氏有可能去了濟元寺,曾氏很是驚訝,随即很爽快地答應了,“好,那兒媳明日一早就去接大嫂回來。”

能不能接回來,她就不管了!

上了馬車,宋若桐看向胡氏問道,“母親——大舅母她不會是要準備出家吧?”

“她怎麽舍得你表姐?”胡氏嗤笑了一聲,“好了,有你外祖母在,不會有事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她當然不擔心,胡珍娘想嫁世子?那也得看世子和王府同意不同意!宋若桐勾唇點了點頭。

胡氏抿了一口茶,沉臉說道,“我倒是希望她是找那死丫頭報仇的!”說完又嘆了一口氣,她很了解林氏的為人,林氏肯定不是找那死丫頭尋仇的,這一點她很肯定。

大舅母的話她不知道會不會找宋暮槿尋仇,不過胡珍娘那炮仗肯定記不住被扔的教訓的!宋若桐唇角的笑意更深。

……

此刻禦書房了,宣仁帝目光看向跪在下面的陸霆道,“你要納胡家的姑娘為側妃?”

“是。”陸霆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一口承認了。

為了事情順利,他還把當時在場的二皇子和七皇子也拉了過來。

宣仁帝眼裏閃過一抹異色,面上卻是喜怒不顯,“據朕所知,那胡家适齡的姑娘就是那嫡出的胡珍娘,而且她還定親了。”

對于手握重兵權的胡家,宣仁帝算是比較了解的,若是胡珍娘沒有定親,那前幾個月的選秀她肯定跑不了,那現在他的後宮肯定就多一個胡珍娘!

這幾日京城裏的傳言他也是清楚的,于是宣仁帝就瞥了一眼自己的兩個皇子!

二皇子和七皇子垂眸,頭又往下低了低。

“回陛下的話,事情這樣的……”陸霆把那日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跟宣仁帝禀告了,然後又說道嗎,“至于林家和胡家的親事已經退了,是以微臣才敢來求陛下您答應的。”

聽得裏面提到了宋暮槿的名字,在旁邊書籍的江雪影手一頓,不由得擡頭看了眼陸霆,然後又飛快地垂下了頭。

宣仁帝沒有說話,只目光沉靜地看着陸霆。

陸霆面色不變,擡頭目光坦然看向宣仁帝,“那日的事雖是意外,但微臣和胡姑娘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微臣應該對胡姑娘負責。”

宣仁帝笑了,“那丫頭的力也使得太好了!”不偏不倚,竟還就落到了陸霆的懷裏!

“微臣……”陸霆想了下,回道,“曾經因為武寧侯府的宋姑娘和宋暮槿姑娘有過口舌之争。”

當日在西江月,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所以,那姑娘故意讓她丫頭那麽做的?”宣仁帝問道。

“除卻這個理由,微臣想不到其他的原因。”陸霆想了想,“那日微臣去護國寺,是宋姑娘說要去濟元寺,我擔心她會和宋暮槿姑娘再起沖突,所以才會去的。”

他擔心未婚妻與宋暮槿起沖突,特意過去也是正常。說着怕宣仁帝不相信,還把宋若桐寫給他說要去濟元寺上香的信呈了上去。

宣仁帝擺手,對那信沒有興趣。

陸霆給二皇子和七皇子使了一個眼色。

如今的陸霆,二皇子和七皇子更是想拉攏了,于是一五一十把當日的情況都仔細說了說,又順便表白了一番他們都是因為無心去的護國寺。

自己的兒子什麽心眼,宣仁帝心裏很清楚,所以這些日子的傳言他也沒有特意派人去徹查真假,所以宣仁帝只微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二皇子和七皇子也不知道宣仁帝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不過再說就反而有些刻意,于是兩人就很明智地都保持了沉默沒有再說的話。

“求皇伯父恩準。”陸霆磕了一個頭說道。

宣仁帝就微笑着看向他,眼裏閃過為難之色說道,“胡家幾代人為國為民守護在邊關,如今他胡家就胡珍娘一個嫡出的女兒,如今你要讓堂堂嫡出的姑娘屈居人下,胡将軍是不會答應的!朕若是強行給把她指給你,這不是寒了胡家衆人的心嗎?”

說是不管,其實皇伯父是不願意的!陸霆心知肚明,于是又老老實實磕了一個頭說道,“微臣沒有想要皇伯父出面給我們做主,微臣就怕有心人會說我安王府居心叵測,所以微臣今日特來求皇伯父首肯的,至于胡家那邊……微臣不能讓人說我陸家人不負責任,所以微臣會親自登門去請罪。”

若不同意,那他就猜忌起安王府了!宣仁帝笑了,擡手道,“起來吧,這件事也怪不得你,你是男人是該負起這個責任!不過你記住了,若胡家不同意你可不許強求。”

“是。”陸霆提着的心放了下去,謝了恩站了起來。

沒什麽事了,陸霆三人就告退出了禦書房。

宣仁帝目光沉了下去。

胡家的丫頭?與武寧侯府的姑娘定了親,還不夠?還要把胡家徹底拉攏到了身邊才放心?這些年自己對安王這個弟弟的寵愛,也是把他們父子的心寵大了?

伺候多年的內侍見狀,就明白他心情有些不好,忙朝江雪影等人悄悄擺手擺手。

江雪影幾個忙屈了屈膝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和陸霆七皇子站在臺階上說話的二皇子見江雪影幾個出來了,就朝七皇子和陸霆拱了下手,跟了上去。

下了臺階,走了一段距離到了快到了偏殿,二皇子才開口叫道,“江姑娘。”

江雪影朝其餘幾個人點了下頭讓她們幾個先走,然後才轉身,屈膝,“參見二殿下。”

“在這邊,可還習慣?”二皇子語氣親昵,關懷問道。

豔麗逼人的容貌,二皇子毫不掩飾地打量着她。

更重要的是她身後的江家!

想着自己費心的安排功虧一篑,二皇子心裏就很惱火。

“謝殿下關心。”江雪影不欲與他多交談,就道,“殿下若是沒什麽事,那……。”

說着就屈膝準備告退。

“你稍等一下。”二皇子側身走了一步擋住了她的路,“若是有什麽事你就去找我,如是情況危急來不及那你就去找我母妃,她定會幫你的。”這她人在禦書房難得見一面,若說接觸就更難了!

這正妃已經是邵嬌了,可她還可以為側妃!

“二皇兄,你這是做什麽呢?”五皇子笑着走了過來,看也沒看江雪影一眼,只笑着看向二皇子說道,“老遠就聽到二皇兄你的聲音了,這是怎麽了?這小小的女史沖撞你了?拉下去砍了就是了!這般沒規矩的,你處理了父皇那也不會說你什麽的!”

說着就要轉頭叫侍衛來。

“五皇弟你瞎說什麽呢!”二皇子心裏氣惱被打斷了好事,皺着眉頭在他開口叫人之前打斷了他的話。

心裏卻是想到,拿到他這個五皇弟也看上了這江雪影身後的江家?仔細看了眼五皇子,見他目光看都沒有看江雪影一眼這個念頭又壓了下去。

“不是?”五皇子回過頭來疑惑看向二皇子,“是我誤會了?”

“是呀,我就是來這邊透口氣剛好碰到了她,問了幾句話而已。”二皇子解釋了一句,然後朝江雪影道,“你退下吧。”

“是。”江雪影朝他屈了屈膝,又感激地朝五皇子屈了下膝退了下去。

“我去見父皇。”五皇子拱了拱手往裏走。

二皇子目光陰沉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朝外走。

……

知道要去濟元寺,胡珍娘就不高興地與林氏說道,“母親,我們去濟元寺做什麽?”

去打宋暮槿那死丫頭嗎?

馬車裏就她們母女和楊媽媽在,林氏就把事情嚼碎了跟胡珍娘說了。

胡珍娘駭然看向林氏,良久才喃聲說道,“母親,這怎麽可能!”跟她關系最好的表妹利用她,姑母也算計她?

“珍娘!”林氏是不忍把真相告訴她,但不告訴讓她痛一會回,那她還是會傻乎乎地相信那對母女。“你大舅母已經把你的庚帖送過來了。”

胡珍娘臉色刷的就變得慘白,抖着手握住了林氏的手,顫聲問道,“不可能,母親您騙我的是不是?”

“母親怎麽會騙你呢!”林氏心痛地把她樓到了懷裏。

“母親……”胡珍娘随即放聲痛哭了起來。

林氏也紅了眼眶,輕輕地撫着她的背,“不哭了,不哭了。”

楊媽媽也含着淚水在旁勸慰着。

兩天勸了良久,胡珍娘才收住了眼淚,擡頭紅着眼睛看向林氏,“所以,今日母親帶我離家是和祖母,姑母她們吵架了嗎?”

“小姐,夫人都是為你好。”楊媽媽在旁說道。

“不用擔心。”林氏摸了摸她臉,“等會到了濟元寺,你不許去找小槿的麻煩!”

“為什麽!所有的事都是因為她而起!”胡珍娘咬牙切齒。

“我剛才跟你說的你就又都忘記了?”林氏說道,“若不是你被人利用了去惹她,她怎麽會對付你?而且,珍娘在她手裏讨不到好處。”

“那就這麽放過她?”胡珍娘不甘心。

“吃一塹長一智!”女兒出了苦她當然心疼,不過林氏還是堅持道,“你小槿表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只要你不去惹她,她就不會對付你!”

胡珍娘咬唇扭頭看向另一邊。

林氏摸摸她的頭,也沒有再說。

林氏胡珍娘一行人到了太陽落山才抵達濟元寺,等人帶了到了住的院子,林氏吩咐了人收拾東西。

宋暮槿和妙心很快就知道了林氏和胡珍娘到了濟元寺的事。

宋暮槿很意外。

“小姐,她不是來尋仇的吧?”妙心也很意外,側首看向宋暮槿。

宋暮槿想了想,道,“等回頭見了面就知道了。”林氏帶着胡珍娘這個時候來濟元寺,當然不是來上香氣的。

至于是不是尋仇的,宋暮槿倒也不怕。

不過……這要不要去給林氏請安呢?

宋暮槿想了下,就打算明天起來再說。

不想第二天剛吃了早飯,林氏就帶了楊媽媽先過來了。

妙心擡頭向宋暮槿,“見還是不見?”

“去開門請她進來吧。”宋暮槿朝她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林氏過來定不是來上香的。

妙心點頭去開門。

“小槿。”林氏微笑着進了屋。

宋暮槿起身行了一禮,也猜不到她是為何而來。

“坐下,坐下。”林氏忙伸手拉着她落座,道,“我和珍娘打算這裏住幾日,特意過來跟你說一聲……你表姐她……”

“這裏涼快,夫人就當是跟胡姑娘來避暑好了。”宋暮槿客氣着笑道。

見她都不叫大舅母了,林氏笑着繼續說道,“你表姐性子太沖動,容易被人利用,你別怪她,若這幾日她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你也別怪她。”

伸手拉着宋暮槿的手,林氏拉着宋暮槿的手,眼眶紅了紅看向她說道,“你扔了你表姐大舅母生氣,不過小槿大舅母也還得謝謝你,如不是你那一扔,你表姐還不知道下場會如何。”

扔到了陸霆的身上,她還可以争一争。

若是讓二皇子,七皇子得了手,那她的女兒沒得選擇了,二皇子和七皇子兩人的親事都是皇上賜婚的,她怎麽去皇帝去争?女兒就只有兩條路走——出家或為側。

宋暮槿愕然随即了然,一笑,“不敢當。”其中的內情看來林氏也都清楚了,而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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