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初遇
那時我被扔在黎千山的邊緣,月黑風高夜,令我這個之前三千年都是養尊處優的廢柴更加害怕。
那一夜,我用自己薄弱的靈力,點了一盞小小的燈陪伴在我身旁,最後靈力耗盡的我昏昏沉沉地睡着,連喜悲亦來不及細思。第二日,我試圖找下山的路,可是兜兜轉轉,除了從懸崖邊跳下去,我絲毫沒有找到第二個辦法。可想到那些人能夠送我上來,就一定有下去的辦法,我舍不得放棄。第三日,我那小身板終于開始抗議,于是我便施個小法術弄暈一條蛇。
因為靈力太弱,根本無法形成火把蛇肉烤熟,我只能剖開蛇肉把它生吃。那股腥到酸澀的味道,和沾滿在指甲邊縫上由紅變黑的肮髒蛇血,我如今還記得。
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日了,萦繞在黎千山中心的瘴氣似乎四散開來,我根本無處可逃。
也許是吸入了些許的瘴氣,我腦中思路越發不清晰,走着走着便倒下了。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就這樣,我偶爾昏迷偶爾清醒地躺着。有時清醒過來,睜眼便看到刺眼的陽光,心想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既然是新的一天,我總要抱着希望,努力活下去。
又一次清醒,我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再不吃大概就要餓死了。于是我緊閉着氣關試圖把腿直起來,可是不足一刻,又無力地跌落。我閉上眼睛,堅定了會心神,默念着一定要活下去。于是,我用盡力氣,咬緊牙關,抓起身旁一堆仍是綠色的樹葉,就塞進嘴裏。
頭頂樹葉的“簌簌”聲伴随着我的咀嚼聲,嘴裏泥土與青葉不斷攪和着,我慢慢等到的,是黑夜。原來在地平線上的,除了朝陽,還有夕陽。
天上那輪圓月冷豔地俯視着我,今天大概是十五十六吧,八月還沒過。爹和娘大約會生一個小弟弟,然後大家都會祝賀爹和娘。爹和娘肯定不希望再有人提起我,這怎麽可能如他們的意?那些女人們喝茶吃瓜子的時候最喜歡說別人閑話,她們肯定會說起我的,畢竟爹爹之前是這麽寵愛我。那麽還是會有人記得我的。
可是那和我又有什麽關系,我都快要死了。娘說過死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我連幸災樂禍都幹不了。眼睛酸澀得有點難受,我想揉一揉,才發現我連手都伸不起來。
死了也好。我想。
突然,一陣清香覆面,我看着一襲素白的錦袍披在了衣衫褴褛的我的身上。
那個人很高,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終于,那人蹲了下來,把我抱起,他黑發如鍛,彎腰的時候輕柔地拂在我臉上,像一根羽毛觸了一下我心尖上的露珠,輕微一碰都會不住地顫抖。太好了,我終于可以活下去了。對了,剛剛我覺得死了也好是違心的,我一點兒也不想死。
他招來一只通體白色,眼睛卻赤紅的獸。然後,我被那只獸吓暈了。
再次醒來,便看到他背對我,坐在潭邊,因為坐得随意,高大的背脊有些許彎曲地輕倚在他身旁的石塊,我竟覺得他好像從心裏透漏出無盡的疲憊無力。
我連忙打斷思路不再多想,起身向他拜謝:“多謝恩人,救了我一命。”我不知該如何行拜謝禮,急了起來便就是兩手平攤在地,把頭用力一磕。
“不必。救你,只是希望吾妻安好。”
他聲音似水潺潺,淡淡而安穩,卻聽得我心下咯噔:“那您妻子怎麽不在您身邊?”
“她已離我而去,估計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多救一個人,在這裏的善意便會多一分,也許終有一次,別人的善意會回報在她身上,”最後一句話他說得似喃喃,可我還是聽得一清二楚,“這也是我僅僅能為她做的事情了。”他的妻子,一定也和他一樣,高貴得像個仙人一樣。我再望向那清澈的水潭,平靜地倒映着站在他身後的我,這副蓬頭亂诟的樣子,即使我爹娘見了,也只會往我身上扔幾個銅錢。
“恩人,您對您妻子這麽好,為何她還要離開您,她怎麽舍得忘了您?”
這次,他沒有再回答我,只是轉頭與我道:“你中了瘴氣的毒,不過我已經幫你解了。既然你已無礙,我們就此別過罷。”
在他轉頭的一瞬,我看到他耳後,有個小小的月亮的印記。不知道是胎記還是什麽,不過在他身上還真好看。
我兀自想得入迷,卻不知他早已不見蹤跡了,連告別的話都來不及和他說。
“木魚姐!來嘛來嘛,我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生辰禮物給你!”陸顏使勁地晃着我的手臂,對我撒嬌道,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怎麽,你要把你的司瑾公子送給我?”
“司瑾”這兩個字,幾乎每次見到陸顏的時候都能聽到,若一年可以見到她一百次,那麽我認識她也快五千年了,假使我把每次聽到的“司瑾”二字橫着寫下來,不知道能環繞魔界多少圈。不過我卻從沒見過她的司瑾公子,因為陸顏十分認真與我說:“我不能給木魚姐你看,不然你就會愛上他了!”
其實,陸顏能給我看的,也不過只是一幅司瑾的畫像罷了。說來,陸顏也是個可憐的癡情女子。這其中,又是一個英雄救美,然後美人就念念不忘那位只留下姓名的英雄。
等待的時間并不是最磨人的,而是那與希望等長的失望。不過,我何嘗不是和她一樣。
“雖然我不是送他本人給你,當然我也不會送給你!不過你也猜得八九不離十!木魚姐,這次是你三萬歲的生辰,我要送一幅他的畫像給你!”陸顏這一幅誇張的獻寶般的表情,和她的衣着真真是一點都不符。
我挑眉看着她,這丫頭竟然舍得把那位司瑾公子的畫像送給我,要知道,當年她一從凡間回來,便嚷嚷着讓她爹爹找四海八荒最好的畫師,把她描述的人畫下來。初始,靈王只是幫她找了一些頗有名氣的畫師,以為可以把她敷衍過去。
可誰知這丫頭對這張畫執着得很,所有的畫師都被她用惡毒的言語攻擊走了。最後,陸吾叔叔受不了陸顏每日的撒潑打鬧,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找來了四海八荒中最有名而且據說比天帝還難請的畫師曲墨。
聽陸顏說,那位畫師長得真的如傳說般風流,就連外披的衣袍都是穿得歪歪垮垮。他若是幫你畫丹青,千萬不能看他的眼睛,不然不出一瞬就被他的桃花眼勾走魂魄。這事似乎還是從天庭傳下來的的,曲墨在幫天庭的天樞神君畫完後,天樞神君便從一個正常的男子變成一個斷袖。
在現任天帝帝譽即位的大典的時候,天樞神君還當着天庭十萬天兵天将的面,說一生只愛曲墨一人。話語一出,就把所有的神仙吓得臉都歪了,這真的還是原來那位墨守成規,不茍言笑的神君嗎?可曲墨風流成性,當然不會願意就此吊死在一棵樹上,即使這棵樹相當威武,所以,曲墨也當着這十萬天兵天将的面,拒絕了天樞神君。
你以為故事這就完結了嗎,人生如戲,往往在你以為完結的時候,又冒出□□疊起的一幕。
曲墨在陸顏家為她作畫的時候,陸顏家一婢女去曲墨的房間打掃,在曲墨的枕側看到了一張男子的畫像,那個男子頭戴一銀色菱形額飾,穿着玄色錦袍,緊抿的嘴唇和無焦的眼神透漏出幾分刻板。
陸顏一聽婢女回報此事,便馬上找到我,拍着大腿大笑與我說:“曲墨這騷包還真是外表風騷,內心悶騷!明明就喜歡人家神君,還要傲嬌地不接受!”
話又說回來,曲墨這人騷不騷我是不大感興趣,不過卻誠然佩服他,僅僅一遍,便達到了陸顏所有描述的要求。
陸顏還與我說,曲墨這人甚是奇怪,因為在畫司瑾的時候她好像一直聽到他在喃喃自語,說什麽,什麽俊,找妻子還惹一堆風流事什麽的。
因為陸顏沒有聽太清楚,我和她在商讨後,都一致覺得,曲墨的原話應該是:天樞神君啊天樞神君,你長得也是英俊的,就好好找個妻子共度餘生,不要再惦記着我這個惹了一堆風流韻事的人了。看來,曲墨也不是表面這麽無情。
在曲墨畫好後,陸顏也學着曲墨,把心上人的畫像放在枕側,每日睡前都瞻仰一下。
“既然你用如此重禮相待,我便勉為其難去一下吧。”看在這份重禮在那臭丫頭眼中比黃金值錢多了,我也不與她計較這麽多了。
“木魚姐,你答應我了啊!那我先走了,我馬上回去臨摹一幅給你!”
“……”
晚上回到房中,我就累極躺下,可輾轉反側老是覺得少了點什麽,在朦胧将睡之際才想起,今天築殷爹爹沒有在這裏等我回來。
天仍未亮的時候,我模糊醒來,看到紗帳外有一人坐在桌邊,我搓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問:“是築殷爹爹嗎?”
那人沒有回答。倦意仍濃的我不一會兒又睡過去了。
第二日早上醒來,桌邊空無一人。我叫來阿蠻問:“昨晚有人來過嗎?”
阿蠻奇怪地搖搖頭。
我想我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晚的築殷爹爹該是個夢,我對他依賴真是太大了,對于我這麽獨立堅強的女子來說,這是個重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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