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知己

說完就搖晃着站起身來。紅蓮哪受得了主子這副可憐模樣啊？頓時就撲跪到段庭軒腳下哭道：“爺折殺奶奶和奴婢了，奶奶和您開玩笑呢，今兒得了那許多海鮮，奶奶歡喜的很，只是中午的蝦爆鳝面确實沒剩下，原本就說今晚要再做一頓，特意等着爺回來才動手，想着讓您吃口熱乎新鮮的……”

“紅蓮。”

蘇暖暖這個氣啊，紅蓮這是自己的心腹丫頭吧？她不是段庭軒派來的卧底吧？怎麽轉眼間就把自己賣的幹幹淨淨？不但賣了，還有揮淚大贈送，誰要特意等渣男來才做飯的？還讓他吃口熱乎新鮮的？她有說過這種話嗎？怎麽都不記得？紅蓮這蹄子是從哪裏解讀出這樣的信息？還是說這丫頭得了妄想症？

這幾句話的殺傷力無疑是巨大的，小侯爺瞬間就滿血複活了，沖到蘇暖暖身邊高興地叫嚣着：“哈哈哈哈！暖暖，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絕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原來你竟是這樣為我着想，我錯怪你了。唔！要不還是搬回後院吧，我照顧你也方便是不是？”

紅蓮身子晃了晃，又伸手擦了擦眼睛：是她看錯了嗎？剛才那個傷心欲絕頹喪萎靡的爺難道只是幻覺？這個厚臉皮又無恥的爺才是真正的他？

“爺……你……你……”

紅蓮被段庭軒的前後轉變驚得說不出話來，卻見蘇暖暖沒好氣瞪她一眼，咬牙道：“真是個沒用的，也不想想你們爺是什麽樣的人？傷心頹喪這種事和他有一文錢的關系嗎？人家略施小計，就把你給騙哭了。以後不要說是我的丫頭，丢不起那人。”

段庭軒挑眉得意道：“暖暖別這麽說。紅蓮是心地善良仁義，才會為我所惑，哪像你皮厚心黑的，要打動你當真不容易。不過話說回來，看到剛才我萬念俱灰的模樣，你就真沒有一點點心疼？我不信，我這一招無往不利。連皇上皇後都抵擋不住。”

“皇上皇後那是太好心。”蘇暖暖站起身冷笑：“我是什麽人？你剛剛不是還說過我皮厚心黑。我會被你迷惑住？做夢去吧。”

“這話沒錯，好人總是容易吃虧上當的。”段庭軒竟煞有介事的點頭：“還是做咱們這一類人最好，禍害遺千年嘛。好了好了。我是真的餓了，今天也的确是在外面奔走了一天，夫人就發發慈悲，趕緊賞我一口飯吃吧。”

“別裝可憐了。這招對我沒用。”蘇暖暖瞪了渣男一眼，卻到底還是轉身往廚房去了。一面對幽魂般跟在後面的紅蓮咕哝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記住了，你們爺是經歷過不知多少朝堂争鬥的百煉金剛戰士，一顆心比狗頭金還硬。萬念俱灰傷心欲絕怒發沖冠什麽的，這類情緒統統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就算出現了。那也肯定是裝的，你個傻丫頭可千萬別再上當了。”

“暖暖。別這樣，好歹給我留條活路。”段庭軒在身後笑着大喊，一邊激動地在心裏歡喜贊嘆着：知己，真是知己啊。媽的，不管了，管她是真的大徹大悟還是借屍還魂，都不管了。蘇夢暖，你是爺的人，這輩子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絕不會放手的。

蝦爆鳝面很快端上來，餓了一天的小侯爺化身饕餮，吃的那叫一個風卷殘雲氣吞山河，把蘇暖暖都吓得有點傻了，到底還是忍不住道：“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暖暖，你終究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段庭軒從大碗中擡頭，雙目淚光閃閃：“我太感動了。”

“喂喂喂！別演了，不知道演得太過火就惡心人了嗎？”蘇暖暖用筷子敲了敲桌面，于是段庭軒面上的感動之色立刻潮水般退了個幹幹淨淨，呵呵笑道：“我是真餓的狠了，本來就累了一天，中午時因為在京郊，找了好幾個館子，也沒找到能入口的吃食，索性餓着了，沒看見我一來就直奔廚房嗎？”

“你沒餓着的時候來了也是直奔廚房。”蘇暖暖面無表情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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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難得段庭軒這個腹黑男也會臉紅，可見蘇暖暖的确是上天派下來制他的克星，因又使勁兒扒了幾口面，點頭贊道：“難怪老太太贊不絕口，這面當真好吃的緊。”

一邊說着，忽然又想起什麽似得，往桌子上看了兩眼，便郁悶道：“蛋呢？我聽老太太說你會做一種茶葉蛋，怎麽這桌上一個也不見？暖暖，雞蛋又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你不至于藏私吧？”

“我藏什麽私？真要藏私，我讓你一粒米飯也見不到。”蘇暖暖翻個白眼：“茶葉蛋我明兒煮一大鍋，這會兒天都黑了，誰弄那個？”

“怎麽不弄呢？”段庭軒急了：“我聽老太太說那蛋可好吃，我素日裏喜歡吃雞蛋，不過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麽幾種吃法，炒着煎着蒸着或是煮了蘸醬油，還沒吃過茶葉蛋，老太太說帶着股五香味兒的，我就好奇，這是怎麽個滋味兒？”

蘇暖暖納悶道：“今兒在廚房裏煮了幾十個，後來都讓老太太要去了，怎麽？她沒給你留兩個？你不是她乖孫嗎？”

“呵呵，茶葉蛋面前，老太太六親不認，哪會管我這個乖孫是誰？”段庭軒又扒了一口面：“那今晚就算了，明天你一早兒起來做幾個吧，好歹讓我嘗了再上朝，不然這讓人牽腸挂肚一天，太難熬了。”

“老太太怎麽這樣呢？是親祖母嗎？”蘇暖暖又好氣又好笑，聽段庭軒說得可憐，小侯爺大概前二十年虧嘴太厲害，如今一聽說有新鮮吃法兒，就化身比蘇暖暖還正宗的吃貨。因想了想道：“就你上朝那個時間，我是怎麽也起不來的。也罷，今晚預備好材料，明天早上讓紅蓮和香雲煮些給你吃。”

“多煮點兒，我送太子幾個。上次買的那塊溫泉地，是從他手裏摳出來的。”

“溫泉地？”蘇暖暖眼睛也亮了：“做什麽用的？有溫泉嗎？”

“有啊，我正讓人在那裏蓋莊子呢，到時秋日裏閑來無事，帶你們和爹娘過去玩幾天。”段庭軒說話不耽誤吃飯，轉眼間已經把蝦爆鳝面吃了個精光，伸出手示意紅蓮再給他盛一碗。想想又道：“上次你和我要牛奶。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明日大概就有人來送。”說完又從懷裏摸出個錦盒，遞給蘇暖暖道：“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自從段庭軒發現了梅月樓的好，這些日子食材金銀布匹着實沒少送，但是這樣單獨送自己禮物，倒還是破天荒頭一回。好奇之下。蘇暖暖便接了過來。

“喂！該不會我打開盒子，裏面裝着一條小蛇或者蟲子什麽的吧？”鑒于渣男的腹黑技能滿點。再想想自己這些日子把堂堂小侯爺欺負的雞飛狗跳的潑辣，蘇暖暖不得不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段庭軒送禮的動機。

小侯爺朝天翻了個白眼，不屑道：“那麽無聊的事，只有你才會做出來。打開吧，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段庭軒越這麽說，蘇暖暖越是懷疑。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确定裏面就算是跳出一只蜈蚣自己也可以處變不驚後。她緩緩打開了那個錦盒。

一支精巧的梅花珠釵靜靜躺在細膩的紫色絲絨布上，看這配件就充滿了高大上的氣息。幾十朵梅花攢在一起，形成一個美輪美奂的花球，薄如蟬翼的花瓣不知是以何種材質打造而成，輕輕一動便顫動不休，梅蕊以各色寶石打磨而成，紅黃藍綠，在花瓣掩映中流光溢彩，最後從花球頂部垂下一簇流蘇，綴着三顆拇指肚大小的渾圓珍珠。

這支珠釵一看就知不是凡品。饒是蘇暖暖這種只認吃食的吃貨，此時也看呆了眼。上輩子她也曾經去過幾家博物館，古代的首飾不是沒看過，甚至還看到過幾頂鳳冠，那時便為古人巧奪天工的手藝贊嘆不絕，然而今天真正實地感受到，她才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古代人民的智慧。

“這……這也太精巧了吧？怎麽打造出來的？那花瓣兒是銀子做的嗎？這麽碎的寶石，怎麽鑲進去的？天啊，太美了。”

“今天去看皇後娘娘，正好趕上內務府進首飾，娘娘就讓我挑一支，我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想着和你很配，所以就拿回來了，挨了娘娘好一頓白眼呢，說我眼光太毒辣，而且一點兒也不客氣。至于怎麽造的，這你別問我，得問內務府的那些工匠。”

蘇暖暖翻來覆去的看着這枝精美珠釵，簡直愛不釋手。忽然又想起什麽，便擡頭問道：“這樣好東西，怎麽想起給我了？靜姨娘和蘭奶奶可都是傾國之姿，這樣精美的首飾她們戴着更好看，你怎麽不送去讨好她們？”

段庭軒驚訝看了她一眼，吶吶道：“我沒聽錯吧？你竟然也會贊她們？從前你可是不說這種話的。”

“此一時彼一時，從前我是嫉妒，如今看開了，她們也的确是萬裏挑一的美人兒嘛，只可惜被你這風流貨給糟蹋了。”蘇暖暖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