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郡主
上元夜沈樞相在南熏門遇刺,當夜便關了各個城門,一時汴京城內大大小小的客棧全都住滿了,當真是一房難求。
好在第二天早上便在郊外一莊戶人家家裏找到了沈樞相,只是昨夜與沈樞相一同出城的那位小娘子卻并未見回來。
京中一時議論紛紛,不知這位小娘子何以得了沈樞相的青眼,使得沈樞相在那般危急的時候還不忘帶了她一起逃離。
藿兒側耳聽着店鋪裏一桌食客聊着沈樞相,扒拉着算盤的手不由頓了下來,主子一夜未歸,回來睡到現在還沒醒,昨夜沈樞相帶出城門的小娘子必然是自家主子,可是她聽說沈樞相與魏三娘子的婚事怕是要定下來了。
魏三娘子近年頗得太後娘娘的喜愛,坊間傳聞魏三娘子在承禧宮裏的風頭甚至要蓋過太後娘娘的母家明遠伯府的小娘子們。
自她六年前伺候主子開始,主子便是一個凡事藏心裏的性格,藿兒想到這裏,看了眼通往後院的那扇隔了厚厚的墨綠氈簾的小木門。
“藿兒!藿兒!”
門口忽然傳來一個歡快的女聲,随着這聲音,一個身材纖細的姑娘往櫃臺這邊撲來。
堂客們不由都側目過來,只見一個穿着粉色棉布襖裙的圓臉姑娘,背上背着一個大大的包裹,直接撲到了藿兒姑娘身上。
藿兒被撞得眼睛都要冒金星,還是掩蓋不住欣喜之情,“荔兒,荔兒,你終于來了!”
荔兒拉着藿兒的胳膊,在店鋪裏左右掃了一眼,沒有看見自家主子,忙問道:“小娘子呢?”
藿兒眉目微低,悄聲道:“在後院裏休息呢!”說着,對店鋪裏的夥計囑咐了兩句,帶着荔兒去了後院。
剛一過那墨綠氈簾,荔兒就皺了眉輕聲問:“觀你神色,小娘子是出了什麽事兒嗎?”
藿兒微微咬了唇,低聲道:“你先安頓好,我們晚些再說。”
荔兒聽了這話,冷眼看了藿兒一眼,淡道:“藿兒,詩姨不在,你真是越過越糊塗了,有什麽事比小娘子的事兒還重要嗎?”
藿兒見荔兒不高興,她自來沒有荔兒有主意,拉了荔兒的袖子哄道:“好好,我和你說,小娘子還在睡着,你先進我屋子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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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兒這時候才看了一眼這個小後院,有三間正屋,左手邊是連着前頭的一個庑廊,右邊是三間小屋子,兩間堆放雜物的,一間恭房,院子中央有兩棵枝桠疏朗的紅梅,上頭正打着滾滿的花骨朵,一粒一粒像牟足了勁要沖破一樣。
庑廊下頭種着一小排茶花,矮墩墩的,這個季節,枝葉翠綠欲滴,顯然主人沒少打理。
藿兒住在左手第一間,進了屋子,藿兒給荔兒倒了一杯清茶,便一五一十地将這些日子小娘子與沈樞相的事與荔兒說了,末了道:“我私下觀主子神色,似乎對那沈樞相,也并不讨厭的樣子,你知道主子什麽事兒都往心裏藏,我真怕她心裏又郁了事兒。”
荔兒喝了一口茶,淡道:“那魏府的小娘子,倒不用擔心,你知道,郡主回來了。”不過,她怕自家小娘子并沒有嫁人的想法,這一次郡主讓小娘子回汴京,顯然是準備讓小娘子了了心願,來查顧侯府的事的。
自家小娘子的心事,從不在嫁人上頭,顧侯府阖府上下的慘烈,小娘子怕是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想到這裏,荔兒又道:“藿兒,此事小娘子不說,你我都不要在郡主和詩姨跟前露了口風,你素來愛打聽,以後但凡與沈樞相有關的閑話兒,也不要再在小娘子跟前露了嘴。”
藿兒羞赧地點了頭,又問道:“郡主已經進了汴京城了嗎?我還沒聽說,什麽時候到的?”
荔兒笑道:“剛剛,我和詩姨在城外驿站等了郡主一起進城的,郡主現在在進宮的路上,宮裏的貴妃娘娘一早派攬月姐姐帶着轎子候在宮門外了。”
貴妃娘娘身邊的攬月和南鵲,便是慕廬裏出來的。
她們都是慕廬從人販子手裏買回來的,在慕廬接受了足以維生的教育,慕廬的主人耶嘉郡主和鎮遠大将軍是她們的恩人,給了她們再生的機會。在她們學成後,慕廬給了她們選擇離開和留下的機會,但是很多人都選擇了留下。
譬如現在貴妃娘娘身邊最得力的宮女,郡主的南北涮鍋店、如意雜貨鋪子、寶慶銀樓、雲裳成衣鋪和貴妃娘娘的七寶閣裏頭從掌櫃的到小夥計。
在慕廬裏,所有的人都相信郡主和鎮遠大将軍是無所不能的,因此,此刻荔兒聽藿兒說,自家小娘子或許看中了沈樞相,但是中間有個魏國公府貴女的時候,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有郡主在,只要自家小娘子願意,便是進宮為妃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小娘子志不在此。
***
沈府門口,裴寂剛從馬上下來,将馬交給守門的小厮,正要進去,便聽“馭”的一聲,一輛馬車停在了自家府門口。
馬車前頭布簾上繡着一個“魏”字,裴寂的頭皮忽有些發麻,這魏國公的人還真是不死心。
眼看着那馬車上頭下來一個媽媽,只聽她道:“我是魏國公夫人跟前伺候的張媽媽,我家夫人得知相爺遇襲,特地送來一些補品,給沈相爺補補身子。”
守門的小厮有禮地道:“這位張媽媽稍等,小底這就進去禀告。”
裴寂微微籲了口氣,從沈府側門進去了。一邊暗戳戳地想着,市井裏都在傳着自家主子在南熏門遇襲前剛剛看中了一位小娘子,這魏國公府的人聽見了不知作何感想。
主院裏頭,小孫太醫正在給沈溪石換着傷藥,忽聽見外頭有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待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便聽見外頭沈府的許伯在對誰道:“先去耳房裏喝一碗熱茶暖暖身子,主子在換藥。”
小孫太醫給沈溪石綁好了紗布,一邊收拾藥匣子,一邊道:“沈大人這些日子要好生休養,天寒傷口不易愈合,大人需要有點耐心。”
沈溪石點頭:“謝孫太醫費心。”
“大人客氣了,是孫某份內之事罷了!”
等許伯去送小孫太醫出去,沈溪石将在耳房裏候着的裴寂喚過來,“查出來沒有?”
“回爺,昨夜城門關了,許多人滞留在客棧之中,西山荒崗上頭忽然多出來幾具無名男屍,小底帶那日守門的禁衛軍去辨認,說這幾個身形頗像那日射箭的人,只是,是丹國人。”裴寂說完偷偷看了一眼主子肩膀上綁着的一層層紗布。
沈溪石眸子微暗,“耶嘉郡主是否已經進城了?”前朝的時候,割了太行山一脈的幽雲十六州給丹國,兩國才停歇了百年的征戰,結為友邦,二十年前丹國皇子郡主來汴京城聯姻,時為郡王的耶律紮顏迎娶了趙國貴女李菁兒回國,官家又出兵幫助耶律紮顏奪得了大位,這般兩國又維持了二十年的和平。
眼下耶律紮顏得了怪疾,丹國真金部族在長白山集聚了幾大部落謀逆,真金部落的酋長是丹國前任皇帝耶律麥隆的後裔,對耶律紮顏和大趙國自是懷恨在心,此番趁着耶律紮顏病亂之際,試圖破壞丹國與趙國的盟約,去歲以來,丹國來趙的商販中已經混雜了許多真金部落的細作。
耶嘉郡主是丹國王後李菁的閨中密友,又是丹國北院大王耶律蒙德的義女,她這次來帶了許多丹國的貴婦人和貴女,既有交流兩國文化習俗的用意,也是希望丹國與趙國的貴族大範圍的結為姻親,以加固兩國盟約的穩定。
因着真金部落細作的搗亂,汴京城中官員被刺殺事件已經發生了七八起,目前朝堂上對丹國的态度分為兩派,一派是他和楚王爺、張丞相為首的親丹派,一派是以魏國公、徐參知、明遠伯、戶部尚書甘甫等的遠丹派。
這一回行刺他的人又是丹國細作,他都可以想見明日朝堂上又要吵得怎樣不可開交。
裴寂偷眼看主子皺着眉似在思索什麽,心裏掙紮了半天,還是小聲道:“主子,小底剛才回來的時候,在府門口遇見了魏國公府的人,帶了一馬車的補品,說要給您補補身子。”
沈溪石冷冷地擡眼看着裴寂,眸子暗沉沉的,似風雨欲來。
裴寂頓覺後腦勺冷嗖嗖的,暗惱自己嘴快,這關節上惹爺不痛快,忙作揖告饒道:“爺恕罪,小底無狀。”
沈溪石閉了眼,揉了揉太陽穴,“自己去許伯那裏領五杖!”
裴寂苦着臉,應道:“是,小底這就去!爺您定要好好休養,莫和小底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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