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變故
廳內客人越來越多,眼看都沒有落腳地兒的時候,杜氏看着憋手蹩腳的小娘子們,笑道:“小娘子們就別在我們這兒晃着了,生生地将我們都比老了,去花園裏逛去,花兒開的正好呢!”
魏靜晏難得地笑道:“姨姨看着不過才碧玉年華,也不知道那丹國的栗谷是不是要養人些,靜晏看着都好生羨慕。”
京兆尹府榮夫人也笑道:“可不是嗎,也就郡主好福氣,可以跟着大将軍四處看看各地的風光,便是栗谷不養人,山水也是養人的。”
杜氏笑着謙辭了兩句,一邊又吩咐身邊的女使銀九道:“多安排一些女使去照顧,今兒個天尚寒,小娘子們若是起興了,要劃船,可是不許的!”
話音剛落,門口的小婢女報:“壽陽郡主到!”
廳裏瞬時靜寂了下來,連原本要出門的小娘子們都定住了一般,不挪腳了!
都不想壽陽郡主今個會來,平日裏連旁人在她跟前提一句耶嘉郡主,都要使絆子的主,竟然會主動來情敵的府上。
顧言傾忙去看杜姨,卻見杜姨面上也是微愕,顯然也是預料不到,畢竟張丞相當年對杜姨的一往情深,是在禦前都做過記號的,官家尚在潛邸之時,第一心腹便是張子瞻,若不是顧慮張子瞻,當年官家在杜家二女娶一為太子妃的必選題中,選的怕就是杜恒言了。
可是,即便官家退讓了一步,張子瞻還是敗給了杜氏的青梅竹馬。
張丞相還是小郎君的時候,也是才氣非凡,彼時尚待字閨中的壽陽郡主求着楚王爺要了聖旨,硬嫁到了張府。
饒是顧言傾心底再多事兒,這麽一刻,她竟也有了看熱鬧的心思,聽說杜姨和壽陽郡主從沒在公開場合見過面兒,這些年,杜姨又遠去并州或丹國,廳內衆人都在翹首看着,門外壽陽郡主帶着女兒張如绮過來了。
魏靜晏淡淡瞥了看熱鬧的衆人一眼,不妨看到了眼裏帶着興味的顧絮,拿着茶碗蓋的右手微微顫了一下,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眼神。
壽陽郡主和杜氏年齡相仿,眼角雖敷了一層脂粉,到底還是有幾條細紋清晰可見,卻是戴着七翟冠,着了郡主品服宮裝來的,既是如此,廳裏頭的內眷少不得要依着規矩行品級大禮,便是杜氏,也福了禮。
說到底,她才是趙國名符其實的宗室郡主,杜氏不過是丹國受封的郡主。
壽陽郡主以來,便以品級壓人,在場的諸位夫人和小娘子心下了然,都不點破,一時氣氛微微凝滞。
倒是杜氏面上無所謂的模樣,讓壽陽郡主上座,壽陽郡主也不客套,竟就穩穩地上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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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陽郡主畢竟出身楚王府,父王是先帝的親弟弟,按照太`祖皇帝在孝慈純善太後跟前立下的“兄終弟及”的金匮之盟,她的父王原是有望問鼎的。
這般顯赫的身份,壽陽郡主自出生,便萬千寵愛于一身,這些年,她一直知道這滿汴京城的人,多少人說她的笑話,今日杜氏開花宴,她是憋着一積年的郁氣來殺殺杜氏的威風。
丹國一位小娘子見壽陽郡主竟就毫不客套地坐了耶嘉郡主的位兒,輕“哼”了一聲,不緊不慢地道:“怎地我丹國的郡主還要低趙國的郡主一頭,趙國陛下在我國陛下跟前,尚且還要自稱一句‘侄兒’!”
顧言傾看去,是那日在孫家茶樓吩咐綁住刺客的小娘子,好像叫“蓁兒”,聽說是丹國太皇太後母家的侄女。
當年兩國休戰,趙國求和心切,願意尊丹國陛下為叔伯,又願意每歲上貢,雖說這十年兩國關系越發親和,但是若追根溯源起來,蓁兒說的一點也沒錯,作為丹國的耶嘉郡主,杜氏這般行事,确實是自降身份。
杜氏笑道:“蓁兒,我在這行的是夫家的禮!”
蓁兒原就是看不慣壽陽郡主欺壓,見耶嘉郡主打着轉合,也不為難她,只是還是忍不住微微刺了一下壽陽郡主,“耶嘉郡主,若說起來,當年大将軍的祖父可是趙國戰前的第一大功臣,若不是他大挫我丹國戰神耶律哈哥的銳氣,豈有後來的休戰求和,您又是戍邊有功的杜将軍的女兒,像您這樣的功臣之後,在我丹國自來是皇後娘娘都要禮敬三分的。”
壽陽郡主漠然地聽着丹國的小娘子胡言亂語,半晌,見她住了口,半含譏諷地道:“小娘子不知,我趙國自來是禮儀之邦,講究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不似那未開化的蠻夷,連小娘子都可以信口雌黃。”
旁邊衆位夫人見場面有些失控,都面面相觑,再這般吵嚷下去,怕就不僅僅是女子之間的口角了,“蕭”是丹國的後族,在李菁兒之前,丹國歷來是蕭氏女子為後,眼下壽陽郡主和這蕭小娘子都在氣頭上,任由事态發展,可就上升到國體了。
魏國公夫人徐氏和戶部尚書夫人甘氏對看了一眼,便見凝滞的氣氛中,甘氏幹巴巴地笑道:“剛說讓小娘子們去花園裏玩呢,想是就等着如绮小娘子一道呢!”
衆人這時才想起來,壽陽郡主今日帶了不常露面的女兒出來,張如绮不過十四五歲,尚未及笄,梳着抛家髻,簪着薄綠茉莉花珠釵,唇不點而紅,眉不染而黛,一進門來便對着顧言傾看了好一會兒,忽聽到自己的名字,輕輕“呀”了一聲,“娘,這位姐姐好面熟,我是不是見過?”
魏靜晏聽見這話,心上微提,起身走到了顧言傾身前,對着顧言傾的眉眼細端詳着道:“我見了也覺得眼熟。”她的語調極輕,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顧言傾依稀可以聞到到魏靜晏衣服上熏染的沉水香味,袖子裏的手微微緊了緊。
卻見魏靜晏面上浮了一點辨認不出情緒的笑容,後退了兩步,“可見天地之大,諸事皆有可能。”
魏靜晏說着這話,摘下了手上的一只紫藤花鑲嵌紅寶的金戒指,“看着妹妹便覺得親切,妹妹帶着玩吧!”
她的手尖冰冷冷的,觸到顧言傾的手指的時候,就像小時候貪熱源的小女孩,好像下一步便要嬌嬌地往顧言傾懷裏拱,軟軟地喚一聲,“阿傾,你給我暖暖!”
顧言傾望着手中那枚戒指,心又窒了一下,這是她當年送給靜晏的戒指,嘴裏瞬時五味繁雜,輕聲道:“謝謝侯夫人。”
魏靜晏淡笑着扭了身子往自個的靠椅上坐去,姿态說不出的婀娜。
甘氏看了自個女兒一眼,甘以芙一手拉着蓁兒,一手拉着張如绮,一邊往外去,一邊故似迫不及待地道:“我還沒來過林府呢,聽說林府後花園裏的梅海,每年這個時候,便是京城一景,我早就想來看看了!”
楊幼榕對着顧言傾略一點頭,“顧小娘子,我們也去吧!”顧言傾反手将戒指攥在手心裏,門外只有荔兒一個侯着,悄聲對小娘子道:“藿兒忽然肚子疼,去如廁了!”
許多人憋在一處,都是各種脂粉味兒,這會兒出來,看着後花園裏的臘梅、綠梅、紅梅、白梅、粉梅正開得熱鬧,到處或明黃黃一片的馨香,或粉燦燦的讓人迷暈了眼,小娘子身上都活泛了起來,尋着自己喜歡的顏色去花樹下了。
一時花妍人嬌,笑鬧聲襯得梅海裏更添了幾分春色。
顧言傾走到了一旁臨湖的水榭裏頭,悠悠靜靜地望着湖兩岸枯草叢裏泛出來的點點綠意。
将那枚戒指用絹帕包了起來,放在了荷包裏。是試探也好,是真心喜歡她也好,靜晏過得很好,多她不多,少她不少。
張如绮從幾個圍繞她的小娘子身邊脫開身,看見顧小娘子一人坐在水榭裏頭,過來招呼道:“顧姐姐,你長得真像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姐姐。”
顧言傾才發現她的一雙眼睛透着狡黠,點頭笑道:“景陽侯夫人也這般說,想來那位小娘子在汴京城中頗有名兒,你們竟都識得。”
張如绮點頭道:“可不是。”正說着,張如绮的眼睛便被蒙上了,身後的女子怪聲怪調地道:“妹妹,你猜猜,我是誰?”
張如绮今個面上施了一點眼妝,她原是丹鳳眼,眼尾狹長的有些淩厲之感,便将睫毛尾部塗了一點珠灰提亮,以掩蓋淩厲的感覺,此刻被這人捂了眼,微微咬唇道:“甘姐姐!”
身後那人笑道:“我可不是甘姐姐!”
張如绮畢竟是尚未及笄的女孩兒,又一向在汴京城裏受衆多小娘子捧着,性子嬌,這般便記怪上了,微微扭了扭身子,面上冷了幾分。
顧言傾看着不對,對着甘以芙道:“甘妹妹,快快放開,如绮妹妹被吓到了!”
甘以芙原是看張如绮愛笑的模樣兒,以為是個愛玩鬧的,才上前逗弄她,見顧小娘子對她使了眼色,忙放開了手,和張如绮求饒。
張如绮皺着眉搖頭,“沙子進眼睛了,我得去洗洗!”說着摸索着要出水榭,不妨腳下一踉跄,往甘以芙跟前栽去,甘以芙剛背靠着欄杆,“啊”了一聲,抓住了跟前兩個小娘子的襦裙。
便聽“撲騰”一聲,平靜微波的湖面上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四個小女使正端着枨元兒、沙梨、果脯、糕點剛踏入水榭,便見先前裏頭的三、四個小娘子一個都沒了蹤影。
站在水榭外頭的荔兒腦袋一“嗡”,她家小娘子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小娘子!”荔兒猛地紮進了湖裏。
這時候後花園中的衆人被這幾聲驚喊聲吸引了過來,便見湖裏頭好幾個人在撲騰,楊幼榕對着林府的小女使們喊道:“快,快救人啊!”
沈溪石前腳剛進林府前院裏頭,便見那楊叔岱猛地往後花園裏跑,府裏吵嚷嚷的,“聽說是後花園裏小娘子們落水了!”
沈溪石眉頭微皺,甩開了袍子,往後花園裏去。
這一會兒,水面上撲騰的水花越來越小了,湖岸上站了好多衣着華麗的小娘子,在喊着“甘姐姐”、“張妹妹”還有好幾雙繡鞋,想是有那會水的女使已經下去救了。
沈溪石正在人群裏找着顧言傾,便見楊叔岱縱身往湖裏一跳,“絮兒姑娘,我來救你!”
裴寂只來得及抓住自家主子的一雙鞋,身旁的主子如一陣疾風,再一次從裴寂眼前飄過。“主子,你傷口還沒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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