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姻親
樊樓三樓的雅間裏, 酒過三巡,明遠伯看着已喝得昏昏然的夏侍郎,對甘尚書道:“如今喝酒的都少了兩人。”
甘尚書嘆道:“國公爺和徐相都是受了子女連累啊!”
明遠伯一雙褐色的眼睛微閉, 搖頭道:“魏兄或許是因着膝下的三娘子胡亂, 徐老弟卻不一定,那徐家二郎你我也見過幾回, 什麽樣的秉性,老兄你心裏還能沒數?”
這話一說, 甘尚書也有些疑惑了起來, 徐家二郎長的寬頭大耳, 十分周正,又愛書畫,徐參知特地托了關系将他調到了翰林院的書畫局, 做個閑差。
這般沒野心也沒甚能力的小郎君,在甘尚書的印象裏,脾氣大多都是和緩的,想到這裏, 甘尚書問道:“那以伯爺的意思,這徐家還有你我二人不知道的事?”
明遠伯放下了酒樽,“那虞氏雖說是徐老弟為了借虞家在士林的名聲取回來的, 可是為何沒有給三郎、四郎,單單給了二郎,我倒聽徐老弟說過一回,說虞氏是二郎自己願意娶的, 既是願意,當初也是琴瑟和鳴的,此番下此重手,裏頭定然是有你我不知道的隐情。”
甘尚書笑道:“那虞家不過是書香門第,和汴京城離着萬千裏地,伯爺這話怕是還得斟酌斟酌。”
明遠伯眼眸微眯,淡道:“老弟你近年才調來京城,不知道虞家在汴京城可不僅僅一個姻親!”
“哦?這我還真不知道,還請伯爺指教一二。”
明遠伯微微笑了一下,用食指醮着酒,在桌上寫了一個“顧”字,在甘尚書駭然的瞬間,笑道:“顧家昔日的世子夫人虞氏,便是出自這青州虞家,認真說起來,正是這徐虞氏的小姑姑。”
甘尚書頓覺口內一陣燥熱,忙灌了兩口涼茶,咂舌道:“這,這,徐相爺也敢讓兒子娶?”
明遠伯笑道:“還不是為了籠絡士子,張子瞻可是科舉出身,徐老弟這麽多年為了和張子瞻一較高下,下得可不止這一步險棋。”
說着,沈仁樸瞥了一眼對過似乎還沒醒的夏侍郎,和甘甫互換了一個眼色,笑道:“甘老弟,不如我們去麥稭巷子裏頭,聽聽曲兒?”
甘甫立即朗笑了兩聲,“伯爺好雅興!”說着兩人踉踉跄跄地出了雅間,讓夏家的小厮将夏侍郎送回去。
一刻鐘後,夏府正院裏頭燭影搖晃,夏夫人接過夫君換下的外衫,微微皺了眉,卻聽滿身酒氣的夫君道:“夫人,你可莫嫌棄,不是這一身酒味兒,今個我還得陪着他們去勾欄巷子裏呢!”
夏夫人眉目間立即柔和了下來,将外衫在紅木雕花衣架前挂好,仔細地理了上頭的灰塵和柳絮毛,外頭的女使已經端了漱洗的盆子、熱水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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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夫人給夫君端了碗醒酒湯,看着他喝了半碗,才道:“今個我去甘夫人府上,聽說魏家三娘子陪着國公爺在家守孝,沈樞相那邊倒傳出了議親的消息。”
夏侍郎原只當閑話聽着,聽到後半句,笑着看向了夫人,“議親?這回又是誰家?”沈樞相議親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哪一回不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這兩年汴京城百姓光看沈樞相的熱鬧都看不過來。
夏夫人抿嘴笑道:“那日沈樞相下湖救的小娘子,耶嘉郡主新收下的義女,姓顧,單名一個絮字,益州人氏,是一個孤女。”
“孤女?”夏侍郎放下了空碗,沈溪石雖出身明遠伯府,但是一直受明遠伯府嫡支的打壓,官家先前便是為了給他找一門權貴的姻親,才這般關注沈溪石的婚事,原也是官家愛護臣子的心,雖然也不排除官家對沈溪石這把刀寄予的厚望,但是沈溪石的親事一直有些艱阻。
後面不知為何太後又插了手。
夏夫人見夫君聽了進去,顯然這個消息對他有用,想到今個在甘府裏受的閑氣,也覺得都是值得的了,又笑道:“前些日子,承禧殿召見了顧小娘子,說是當日魏三娘子也進了宮。”
夏侍郎單手叩着桌面,有一下沒一下,“這樣說來,顧小娘子與沈溪石的婚事一早便在議程中了。”再聯想到魏國公閉府丁憂,顯然魏國公當日受彈劾下朝後,也是揣摩了聖意。
他的上峰甘尚書原是和魏國公、明遠伯、徐參知一系走得近些,徐參知因府中郎君虐打虞先道孫女一事,鬧得沸沸揚揚,魏國公也因女兒過于驕縱而惹了這無妄之災,短短幾日,這一派眼睜睜就凋零了下來,明遠伯府背後雖有沈太後在,但是畢竟孤木難撐。
張丞相那裏,有景陽侯、沈樞相,另外還有一直不站隊,但是有明顯傾向的楚王、殿前都指揮使兼驸馬杜熙文,若是此番沈溪石與杜氏義女聯姻,便是也将林家拉在範圍內了。
他倒是要早些為自己做打算。
夏侍郎理好了思緒,便起身去洗漱,等晚上滅了燈,兩人溫存一番後,夏夫人趴在夫君的胸膛上,輕聲道:“妾身想着,那顧家小娘子畢竟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與沈樞相不過也只是那日湖下接觸了一次罷了,就能飛上枝頭。”說到這裏,夏夫人頓了一下,見夫君沒有打斷的意思,才又小聲道:“楊國公府上的小世子與,珊兒……”
夏夫人說到這裏,就沒有再說下去,到底怕惹惱了夫君。
夏侍郎淡道:“楊叔岱畢竟是好心救了珊兒,我們萬不可以就此在姻緣上要挾了人家,不然,珊兒若是知道了,定然會無地自容。”
夏夫人微微紅了臉,“是妾身想左了,妾身也只是想着珊兒已經及笄了,也該給她尋一門好親事了……”
夏侍郎搖手打斷夫人的話頭道:“此事你切莫在珊兒跟頭提及。”
夏夫人讪讪地道:“妾身明白。”
夏府裏一宿無話。
***
林府西邊小跨院裏頭,眼看着主子房間的燈滅了,藿兒和荔兒才輕手輕腳地回了隔壁自個的屋子,卻是也不敢關了門睡,兩人合力将一張單人小榻移到了門口,準備輪流守着門。
藿兒給荔兒拿了一床八成新的棉被來,“擁着這個,好歹暖和一點,別主子沒事,我倆倒凍病了。”
荔兒接了過來,搭在了身上。
藿兒又輕聲問道:“荔兒,你說今天郡主和小娘子說了什麽?小娘子一出來就神思恍惚的,郡主還囑咐我們看好了小娘子。”
荔兒淡道:“今個沈溪石又來府裏了,不過倒沒見小娘子,我猜着,郡主說的事大概和沈溪石有關吧,左右就是兩人的婚事了。”
“婚事?我們小娘子要成婚了不成?”
荔兒皺着眉瞥了一眼藿兒,嫌棄地道:“小點聲,別吵醒了小娘子。”
藿兒嘀咕道:“估計小娘子也沒睡着呢!荔兒,你說,小娘子是嫁好還是不嫁好?”
“不知道,我雖然不是很喜歡沈溪石,但是不可否認,他将小娘子看得很重。”
“你為什麽不喜歡沈樞相?”
荔兒微微笑了一下,為什麽,大概是因為她看出來小娘子也喜歡他,他每在小娘子跟前出現一次,小娘子的眼睛裏便會閃出掙紮的痛苦。
而她,又幫不了小娘子。
藿兒坐了一會便泛了困意,荔兒哄着她去睡了,自己挨在門邊側耳聽着小娘子廂房裏的動靜。
小娘子心疼她們,不讓她們守夜,可是她心裏總有些放不下,總覺得好像會發生什麽一樣。
荔兒到了後半夜,也有些迷瞪瞪的,忽聽到了庭院裏頭有刀劍的聲音,忙驚坐了起來,喚了一聲“藿兒,看好小娘子!”便拿着劍沖了出去。
竟不知道什麽時候闖了一個黑衣蒙面人進來,林府的護衛林甲正纏着他,還有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男子,也是一身黑衣卻又沒有蒙面,幫着林甲圍攻黑衣人。
林甲見到她過來,忙喊道:“荔兒,你不要過來!你不是他的對手!”
荔兒見狀忙退到了院牆角。
這麽片刻功夫,又有許多護衛聽見動靜趕了過來,那蒙面的黑衣人眼看招架不住,正準備逃,忽然一張大網從頭頂上方鋪了下來。
剛将人抓到,鎮國大将軍林承彥和杜氏便過來了,林承彥寒聲對蒙面人道:“你不用開口我也知道你的主子是誰,說與不說,怎麽說,你自己想好了。”
又對林甲道:“帶下去,怎麽做,你知道。”
“是,将軍!”
林承彥又看向了另一個黑衣人,“你回去告訴一聲溪石,問他得罪了誰。”
黑衣人拱了手,向林承彥作別。
剛出門來的藿兒看得眼睛都直了,跑到荔兒跟前來,“荔兒,将軍跟前說話的是誰啊?”
荔兒垂眸道:“沈溪石派過來保護小娘子的,大概是暗衛吧!”所以,她和藿兒竟連一點氣息也沒有察覺到。
杜氏只披着披風便過來了,此時夜裏尚有些涼,近前來吩咐荔兒和藿兒道:“絮兒若是沒有醒,此事就不必告訴她了,免得她驚慌,你們今夜也別睡了,去屋裏守着吧!”
“是!”
杜氏才挽着夫君的手臂去了正院裏頭,等進了廂房,林承彥忙将夫人抱進了被褥裏,待她身子暖和了,才道:“絮兒這邊得加派人手了,言兒,你說是魏家的人,還是明遠伯府的人?”
杜氏搖頭道:“也許都不是,我們在汴京城又待不長,等丹國小娘子們的婚事定了下來,便要走了,屆時絮兒只有交給溪石,我才放心。”
林承彥摸了摸夫人冰冰的臉頰,笑道:“既然言兒不放心,那我們讓她們快些成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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