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野心
杜氏聽銀九說完, 緊緊握着夫君的胳膊道:“慕俞,你帶着護衛,親自去質庫裏拿, 徐家看得這般重, 定然不是尋常的畫!”
林承彥點頭:“言兒,你放心, 讓林甲跟着我去。”
杜氏點着頭坐下,忽地又站起來道:“還是不可, 你若是進了質庫, 被有心人看見, 又是一樁事兒。”
林承彥見自家夫人已經急得慌了手腳,走過去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溫聲道:“言兒, 你不用擔心,我定然會拿着畫回來的。”
又吩咐銀九去給夫人端碗杏仁茶過來,軟聲勸慰了兩句才走,杜氏打發了銀九出去, 自己一個人靠在太師椅上,揉着眉心,隐約想起, 慕俞鄉試奪得解元那一年,先帝的沈貴妃和淑儀娘子邀請她到宮裏坐坐,那天沈夫子,也是先帝的沈婕妤給了她一張小紙條兒, 讓她去宮外取一封信。
看了那信,她才知道沈夫子生了一個孩子,托她照看一二,那一面之後,沈夫子很快便去世了,沈溪石的爹爹到底是誰,為何會将孩子留在沈家?
她一直以為随着先帝去世,這些謎底不會再有答案。
如果先帝真留下了這麽一幅畫,或許能解出謎底,但是要是解了出來,徐家人也不會這般低調,便是明面上不提,也會和明遠伯府通個聲氣。
但是明遠伯府眼下靜悄悄的,魏國公和徐參知接連受到禦史臺的攻擊,明遠伯府怕還在想着如何明哲保身,再有,昨夜裏尚有人惦記着絮兒的命,可知他們還沒有從這副畫裏得出什麽驚悚的秘密,眼下還是記挂着這些兒女情長的細枝末節。
現在首先要證明的是,這幅畫是否真的是先帝禦筆,還只是有心人的僞作。
杜氏剛理好了思緒,便聽外頭銀九道:“夫人,杏仁茶來了!”
“端進來吧!”
杜氏接過銀九手裏的茶,緩緩地喝完,整個人便完全靜了下來,吩咐銀九道:“你讓人去東大街的茶館裏打聽一下,徐家現在是什麽情況,徐虞氏可請了太醫去看?”
銀九立即應下,又道:“夫人,楊小世子還在府上,您看?”
杜氏聽是這猴兒,兀地笑道:“一會兒溪石來了,看見他在,又得較勁,你去和楊小世子說一聲,就說丹國有一位小娘子看中了他,讓他留下來吃晚飯,我這就遣人去都亭驿将那小娘子請來。”
銀九也抿嘴笑道:“夫人,您真是厲害,奴婢這就去!”來趙國聯姻的丹國小娘子,身份都十分尊貴,若是真有人看上楊小世子,他即便是不願意,怕也不得不屈服在聖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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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知道丹國小娘子看中了他,還不得吓得再也不敢踏進林府!
果然,銀九話剛說完,楊叔岱竟是連自來不離身的扇子也忘了拿,急慌慌地往外跑道:“我府中尚有要事,我先走了!”
銀九拿了扇子在廳房門口喊道:“小世子,你的扇子!”
那頭楊叔岱已經跑得沒了蹤影,壓根不記得什麽扇子了,銀九打開看了一眼,一面空白,一面寫了“舍得”二字,下面有小字落款,竟是前朝大書法家歐陽詢寫的,暗道這楊小世子真是豪奢,随手拿的一把扇子,竟也值當十金。
二貴跟着自家主子跑出了林府,氣喘籲籲地道:“主子,你不是去邀功的嗎,怎麽還要跑啊!”
楊叔岱順手便想拿扇子敲二貴的頭,這才發現落了扇子,卻也是不敢再進林府了,斥道:“你沒聽那銀九姑娘說,杜姨要給我拉郎配啊,那丹國的小娘子個個彪悍,景行瑜那小子被一個蕭蓁兒纏住了,正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呢,丹國的小娘子是那般好惹的嗎?”
楊叔岱其實擔心爹娘一不做二不休,真給他娶了一個丹國的小娘子,那他後半生的日子可就難捱了!
至于讨賞的事,楊叔岱壓根就沒有這個想法,他看林叔和杜氏順眼,就愛幫他們,不過一想到杜姨要塞給他一個丹國小娘子,楊叔岱又瞬間蔫了。
仰天長嘆道:“也不知道沈溪石什麽好運道,絮兒姑娘那般溫柔的小娘子,就給他收進囊中了。”
二貴輕聲道:“爺,小底覺得顧小娘子沒有表面那般溫柔,您沒看她身邊的小女使嗎?一個比一個兇悍,顧小娘子大概也是做做端淑的樣子,您要是娶回去,保準還不知道怎麽厲害呢!”
“那小爺我也願意!”
“您願意,人家不願意啊!”二貴暗自嘟囔道。
楊叔岱氣得咬牙切齒,一腳踢到了二貴腚上,“你是爺,還是我是爺?”
“您是,您是!爺您小心腳!”
兩人正鬧騰着,絲毫沒注意到街角的胭脂鋪子裏,夏夫人正帶着夏元珊正在裏頭買口脂,不意瞧見楊家小世子,忙喊了夏元珊道:“珊兒,你看那。”
夏元珊擡頭往外看去,臉上忽地便浮了一抹暈紅,夏夫人眼尖,一眼便瞧出了小姑的異樣,不露痕跡地笑道:“楊小世子倒真是仁善,待身邊的小厮也沒個主子的架子。”
夏元珊低頭淡道:“主不主,仆不仆,才是亂家的根本。”說着又對掌櫃的道:“将那盒玉容膏拿來給我瞧瞧。”
夏夫人看着自家小姑有些別扭的模樣兒,滿心裏都是歡喜,之前夫君還不讓她在珊兒跟前提楊家,沒想到,珊兒自己上了心。
夫君不過從三品,在這位置上一待已經好幾年了,一直不見挪動,不過是朝中沒有人替夫君說話,珊兒若是能嫁入從一品的國公府……
***
林承彥很順當地從質庫裏将畫取了出來,用裝弓箭的黑布袋裝了起來,背在身上,到家的時候,沈溪石已經在廳房裏喝茶,看到他回來,立即起身道:“不知叔父喊侄兒過來,可是出了事兒?”
林承彥沒有直說,将沈溪石帶到了書房裏,讓林甲守着,将背上的黑布袋打開,遞給沈溪石。
沈溪石有些訝異,唇角微勾,“叔父可是得了好畫?”
林承彥不答,示意沈溪石将畫軸打開。
一個清瘦溫婉的女子映入眼簾,眉目舒展,雖笑得含蓄,但是眼神裏明亮,像有光彩在閃動,莫名地揪住了沈溪石的心窩,随着畫軸展開,發現女子懷裏抱着一個孩子,孩子像是剛出生不久,眼睛微閉着,小手伸出了襁褓,攥了一個小拳頭,軟軟地貼在臉上。
越往下看,左下角還題了一行小字,“念薇,小娃撐小艇,偷采白蓮回,不解藏蹤跡,浮萍一道開。”落款是大中祥和八年。
沈溪石拿着畫的手微微顫抖,阿曹和他說過,他娘親的名字叫做“沈清薇”!
忙往下頭推去,卻沒有任何的姓名字號,只蓋了一方印鑒“四四方方”!
這枚印鑒卻猶如天雷一樣,在沈溪石心頭炸開,“四四方方”是先帝的印鑒,他曾在禦書房裏的畫上看到過。
所以這是先帝畫的?畫上的女子是他娘,孩子是襁褓時的他?
阿曹說他是娘親和情人生的孩子,後來娘親入了宮做貴人,只能将他留在沈府裏。
可是為什麽,又有先帝作的這張畫?
林承彥見他看完,嘴角竟微微滲出了血跡,像是咬緊了牙根,忙拍了他的背,“溪石!”
沈溪石微微張了口 “林叔,這畫從哪裏來的?”
“徐家,徐虞氏讓婢女帶出來,交給你。”
沈溪石皺了眉,顯然不明白,為何虞氏要交給他?他平生和青州虞家并沒有交情,不,沈溪石忽然想起來,他曾經為了尋找言傾的下落,往青州虞家去過幾封信,但都石沉大海,并沒有回信,他只當虞家人不敢再和顧家扯上關系,後來也沒有再去過信。
他近日也聽說,徐家二郎将妻子打得昏迷不醒,難道就是為了這副畫?
林承彥道:“虞氏身邊的婢女現在在絮兒那裏,你自己去問吧!”
沈溪石又望了一眼畫上明媚溫婉的女子,才仔細地将畫卷好,珍重地交給林承彥道:“溪石懇請林叔代為保管這幅畫。”
林承彥接了過來,點頭道:“也好,你身邊豺狼虎豹環繞,這幅畫若是出了一點兒纰漏,你的身世這輩子怕也解不開謎底了。”他和言兒很快就會離開汴京城,誰也不會想到這幅畫會留在林家老宅。
林承彥又道:“這一次你見絮兒,順便也将婚期定了吧,昨夜裏的刺客尚不知道是誰派來的,我想,絮兒只有你自己守着,大概才會心安。”
沈溪石對着林承彥作了深揖,“溪石對林叔和杜姨的恩情無以為報,願意以後和絮兒一樣執半子禮。”
林承彥笑道:“你倒是機敏,絮兒原本就是我們收下的女兒,你娶了她,自然是要執半子禮的。”
林承彥又拍了拍他的背,眸中帶着審視,望着沈溪石淡道:“年輕的時候,總是有諸多的艱難險阻等着你去闖,溪石,按着心意走,不要顧慮太多,其實你的身世究竟如何,知不知道,對你現在的生活又有多大影響嗎?”
他狀似說的随意,可是沈溪石還是看出了裏頭的試探,嗤笑道:“林叔你不用擔心,我只是好奇生父是誰罷了,想知道當年的往事,陛下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論我是誰,我都會輔佐陛下治理好趙國江山。”
林承彥不免有些自嘲,“我也是入了俗套了。”只是到底有沒有野心,不到哪一步,誰也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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