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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進來時見他們緊緊擁抱着，并沒有多說什麽，将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就出去了。唐琳動了動，眼中閃着淚光，聲音沙啞：“媽……”

“你們說會兒話，媽待會進來，”老太太說着掩上了房門。

唐琳收回目光，看向袁征，袁征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若有所思的，出了神。

頭兩天唐琳只能吃些流質食物，袁征便每天去醫院對面的粥鋪，他平時不愛出門，除了每年的旅行之外，平日裏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裏呆着，如今卻是一天到晚地和別人打交道，剛開始他還有些緊張，漸漸的就習慣了。

到底年輕，唐琳恢複得很快，燙了半個多月，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這樣已經是萬幸，畢竟上到脖頸導致全身癱瘓的不在少數，只是老太太難免偷偷抹眼淚，雖然症狀不大，可唐琳這段時間記憶總有些混亂，忘性大，可她還這麽年輕，老太太每每想起來心裏就添了幾分難受。這樣一來，她更見不得袁征了，可自唐琳病了以來，他忙前忙後的，又讓她将話堵在了喉嚨裏，說不出口。

夏天的腳步近了，天也亮得早了，老太太起得早，便早早地做了早餐送到醫院。她如今住在袁征家中，她原本不想住，可想着每天住賓館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又有唐琳的病，也就算了。

到醫院時天已經大亮了，七點多，估摸着女兒應該已經起來了，老太太推開房門，驚訝問：“他不在？”

“他”指的是袁征，自唐琳出事以來他就把醫院當了家，一天二十四小時呆在這兒，晚上在病床裏加了張床陪着，也就因為如此，老太太雖不喜歡他，卻也無法說出難聽的話。每天早上她推開門都能看到袁征坐在床邊拉着唐琳的手靜靜地看着她，已經成了習慣，偶然沒看見他，難免有些驚訝。

“不知道去哪兒了，”唐琳皺着眉回了句。

“不管他，餓了吧！我早上給你熬的紅豆蓮子粥，來的路上順路買了四季花的湯包，白菜豬肉餡的，來，多吃點，”老太太說着将食物拿出來，放在唐琳面前看着她吃着。

吃着東西，唐琳想起來問：“媽，醫生說我都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我明天就出院吧！”

“說什麽話，你才住了多久醫院，身子還沒養好出院幹什麽！”老太太臉色沉了下來，直接否決。

“都一個多月了，我每天在這兒躺着也難受，還不如出院在家呆着舒服。”

“再看看吧！先聽聽醫生怎麽說，”老太太揮揮手，又問，“他去哪兒了？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

“也許是回家了吧！他都好久沒回去了，我昨天剛跟他提起這事兒呢，”唐琳猜測着。

“那也該和你說一聲啊，就這麽一聲不吭地走了，多讓人擔心啊！”老太太皺眉，“要我說你們就是年輕了，做事考慮不周到，不然……”說着說着，聲音沉了下來，唐琳知道她是想到了這次的事，低着頭悶聲吃着，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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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袁征仍沒有出現，唐琳臉上看似不在意的笑容沉了下來，老太太的眉皺得越來越緊：“等他過來了我一定要說說他，怎麽都該說一聲，不過這段時間他也累了，也許是睡得沉了……”老太太終究是不忍心，前頭還是數落，說到後面，卻變成了安慰。

“我知道，”唐琳低頭，忍着眼淚将頭偏到側面，吸了吸鼻子。

天色黑了又亮，袁征沒有出現，出現的是袁博，他的孿生弟弟。

“阿姨，我可以和唐小姐說說話嗎？”袁博不失風度地問。

老太太看了唐琳一眼，唐琳點頭，老太太才出去，帶上了門。

病房裏沉默了很久，最終卻是唐琳先忍不住問：“他呢？”

“我哥他猶豫了很久，本來定的是一個月前的機票，卻一直被改簽，直到昨晚，”袁博開口，“這次的事，對他的打擊很大，這對他來說不算好事，可我們家卻很慶幸，也許這樣說會有些冒犯，你心裏會不會舒服……”

“不，不需要，你只要告訴他，他是走了嗎？”統領打斷了他的話，忍着眼淚問。

“是的，”這是事實，他無法否認，只是繼續說，“發生這件事，他覺得很痛苦，也很自責，他總說如果不是他的話，你不會躺在這裏，如果他是健全的，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下定決心接受手術，只是，他耳朵失聰時間太長，手術不一定會成功，所以他選擇悄悄離開，也許你會有新的人生，遇到更好的人。”

“等等，”唐琳笑了，打了個手勢，“你的意思是，如果手術失敗，他就再也不會回來？”見袁博點頭，她又問，“如果手術成功，他會回來找我？”

袁博沉默了，卻并沒有否認。

“他憑什麽以為我會等他？他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這是上課沒有這麽好的事，我可不會等他！”唐琳冷笑，“你又是想替他辯解什麽？他不是懦夫？他很無私？不！從他決定偷偷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就證明他是個膽小鬼，哈！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唐琳泣不成聲，“他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門被從外面打開，老太太沖進來抱住唐琳，冷冷地看着袁博：“袁先生，在這世上，母親可以為她的兒女做任何事，我雖然只是個農村老人，但也絕不會坐視自己的女兒被你們這樣欺負，你貴人事忙，我們不耽誤你時間，請回吧！”

“唐小姐……”

唐琳吸了口氣，抹了把眼淚冷聲說：“請回吧，從今以後，我和袁征，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袁博嘆氣，終究是走了。

老太太抱着唐琳，哀嘆：“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哦！”

“媽，我沒事，”唐琳搖頭，忍着眼淚說。

“好好，你沒事，沒事，”老太太嘆氣，“沒事就好，這人活着一輩子，難免經歷挫折，經歷得多了，也就看開了，你啊！也看開一點，我本來也不贊同你們倆在一起，分開了也好，其實啊，他比你清醒。”

“媽，我是不是特傻？”唐琳眼淚汪汪地看着老太太。

“傻，特別傻，”老太太摸摸她的頭發，“可這人一輩子不犯幾次傻，又有什麽意思呢？”

唐琳抱住老太太：“媽，還是您對我最好！”

“廢話！我可是你媽！”老太太揚手，可目光在觸到她烏黑的頭發時又凝住了，手緩緩落下，最終改為輕撫。

沉默許久，病房裏安靜的仿佛連空氣都靜止了，唐琳才開口：“媽，我明天就出院吧。”

“好。”

既然已經分手，繼續住在袁征那裏也不好，出院後唐琳去袁征那裏收拾了東西，給袁博去了個電話，通知他來拿鑰匙。

袁博開着車過來的，下車後看到唐琳站在樓下，微微一怔：“怎麽在這裏站着？”

“我東西不多，都收拾好了，”唐琳說着拍了拍放在一旁的密碼箱，“有些東西，我也不想拿走，你看着該扔的扔了，該換新的換新的，我……”

“你不必這樣，”袁博說，“這裏你繼續住着也沒有關系。”

“那哪能啊！住別人家裏多不好，”仿佛失笑一般，唐琳捂住嘴巴，彎了彎眼睛，“對了，要是有機會的話，幫我給他帶句話，我不恨他，真的，他會做這樣的決定其實也是情理之中，就是我，有時候也會想，要是他是正常人多好，你看我多卑鄙，心裏這樣想着，卻總是說沒關系，也這樣自我催眠着，就這些吧！喏，鑰匙，我買的2點鐘的票，再晚就趕不上了，再見。”

“再見，”袁博嘆氣，随着她的動作轉身，看着她拖着行李箱漸行漸遠。

她說她不恨，可他還是覺得她失望了，她說她卑鄙，可他卻覺得能她真的是愛慘了，入了膏肓。袁征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原本是支持的，他也能夠理解自己的兄長，害怕離別，所以悄悄離開，失望太多，因此不敢許諾。

可是此刻，他卻覺得，他們錯了。

這個并不高大看起來并不強韌的女人，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堅強，更加勇敢。

老太太在小區外面的肯德基裏，唐琳一出來她就看到了，提着一個小袋子出來，走到唐琳身旁問：“都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唐琳點頭，在路邊攔車。

計程車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兩旁的建築樹木以及路邊的行人被迅速抛下。

唐琳抱着老太太的手，聲音很輕：“媽，你說我辭職好不好，以後，我陪你守着店，就咱們兩個人，好不好？”

“不好，女兒大了不結婚怎麽會好，”老太太的聲音中滿是笑意。

“哦，那您讓人給我介紹吧！我不挑，只要身體健全，工作穩定正當，年齡不要太大也不要比我笑就好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