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傳話
四十三、
惠文帝得知楚軒要娶陸晉鵬的女兒, 心中亦是一陣惱怒。
他原本想将楚軒的官位提拔到一定程度後再讓他尚公主, 沒想到居然才将他升成內閣大學士, 他就迫不及待的下聘談親了。
“父皇,為什麽每次樂平喜歡的人他們都要娶別人?”樂平公主淚如泉湧,委屈巴巴的問着惠文帝。
樂平公主天潢貴胄, 生來就是尊貴非凡,素來跋扈飛揚, 從小受盡皇帝及太後的萬千寵愛,太子哥哥、皇子弟弟們也對她疼愛有加。
然而一生順遂無比的她卻在情路屢屢碰壁,每次戀慕上的心儀男子總是轉眼就要迎娶他人, 向來驕傲不可一世的樂平又如何能忍。
之前江祈非楚依珞不娶那就算了,平心而論楚依珞的确比自己好看,但陸晉鵬的小女兒陸玥可說半點也比不上她,小小将軍嫡女,相貌平凡無奇, 根本就配不上楚軒。
“江祈那事之後父皇曾允諾過樂平,說樂平以後要是有了意中人, 只要他尚未娶妻您也不會嫌棄他的身份高低, 如今樂平就要楚軒當我的驸馬!”樂平泣不成聲。
惠文帝聽樂平一抽一抽的哭着,聽得心都疼了,可是楚軒到将軍府提親之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即便他是九五至尊, 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幫女兒搶驸馬。
樂平公主見惠文帝不說話,哭得更傷心了,眼淚撲簌簌不停滾落,看起來就像要哭暈過去般。
“樂平,感情這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情投意合,強摘的果子不會甜,強求的婚姻也難圓,日後你定會再遇上待你更好的男子……”惠文帝語重心長的開導起女兒。
搶驸馬這種事先帝不是沒幹過,但惠文帝不像他老子那般張狂,不怕遺臭萬年,他還是要臉面更怕被史官一筆記下。
況且楚軒娶的還是禁軍大統領陸晉鵬的小女兒,楚軒同時也是江祈的大舅子,他要是搶了這個驸馬,到時這疙瘩就同時橫在他各自握有軍權的兩個心腹心裏……
這可使不得!
惠文帝重重嘆了口氣,就怪他想先給楚軒鋪一條路,沒有早早将他指給自己女兒。
“樂平只是想要一個夫君就這麽難嗎?”樂平哽咽道,“要不樂平委屈一點,父皇讓陸統領的女兒當側室,樂平也不是不能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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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惠文帝厲聲斥道,“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楚軒即将迎娶陸統領的女兒為正妻,你想被天下百姓恥笑你搶人夫君當驸馬不成。”
樂平擦幹眼淚,梗着脖子高傲的擡起下巴,倨傲一笑:“笑便笑,樂平何曾怕過!”
“你若繼續執迷不悟,朕也只能再次将你禁足。”惠文帝轉過身去,狠心道。
“來人,将公主帶回長樂宮,即日起無诏不得離宮!”
“父皇!”樂平不敢置信的看着惠文帝,目光委屈極了。
惠文帝雖寵溺女兒但在事關軍權這等大事上,卻也不能再随意放任女兒為所欲為。
樂平公主被禁長樂宮,一禁便是半個月,直到生辰宴那天才又被皇帝放出來。
惠文帝見樂平不再哭鬧着要楚軒當她驸馬安心不少,卻忘了他女兒的性子有多剛烈,一旦決定的事絕不可能輕易放棄。
……
江祈因為被惠文帝指派為公主護衛的關系,不能與楚依珞同行。
楚依珞當天替他更衣時見到他腰間的荷包,不禁覺得有些羞恥,臉紅道:“樂平公主生辰人宴這麽多,還是別帶這荷包了吧……”
江祈輕笑:“為什麽不?人多才更要帶。”
“這樣便沒人敢觊觎你的夫君,不好嗎?”
“好。”楚依珞笑了下打趣道,“那我是不是也該繡一個夫君的小像帶着呢?”
江祈挑了下眉,将人摟進懷裏湊在她耳畔低聲道:“繡小像倒是不必,就是一直想把夫人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楚依珞雙手攀抱住他,眼帶狡黠,也故意湊上去在他耳邊嬌嬌道:“好啊,給夫君藏。”
江祈無奈一笑,他說的并不是玩笑話而是真想将楚依珞藏住,可他知道楚依珞不是物品,所以他不能那麽做。
他低頭親了親她,交待道:“爹跟娘今天也會去公主生辰宴,晚點他們會過來接你一塊去。”
樂平公主生辰宴,可說全皇族的貴族大戶都會受邀,尤其這次惠文帝更有意幫樂平挑個好驸馬,發出的邀請帖又更多了,這也是江祈為什麽又突然提起想将楚依珞藏起來的緣由。
他只要一想到在公主生辰宴又會遇到俞文淵便覺不快。
江祈先行離府,早早就進到皇宮內布署。
定國公夫人的馬車則準時的在黃昏時分停在了江府門口。
“爹,娘。”
楚依珞上車後行禮招呼,定國公淡淡的點了下頭,定國公夫人則迫不及待的将她的小手拉過去握在手中揉了揉。
“怎麽又瘦了?臉色也比以前白了些,祈兒到底有沒有弄那些補品給你調養?”定國公夫人将她上上下下仔細掃視了一番,語帶心疼。
“有的,他天天炖鹿肉還弄人參血燕窩,銀耳紅棗、黑糯米補血粥,還有其他各種炖湯,我都喝怕了。”楚依珞笑道。
定國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點頭道:“祈兒有給你調養便好,娘最近去幫你求了一帖生子湯,是用十味中藥──”
“咳、咳!”
原本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定國公突然重咳了幾聲。
他就知道他夫人這些日子四處找人求藥問帖就是為了這件事,定國公煩惱的揉揉眉心,這要是讓他好兒子知道他母親在私下對楚依珞說這種事,肯定又要不開心了。
“老爺可是着涼了?”定國公夫人瞇起眼,斜睨了定國公一眼。
“……祈兒才大婚不到幾個月,人小夫妻倆還在過着蜜裏調油的日子,你這麽急着弄什麽生子湯是要做什麽。”定國公不贊同道。
“我這不是聽大夫說依珞身子太虛寒,可能難有生孕才千方百計幫她尋來的嗎?我也沒說要她現在就得喝。”定國公夫人好笑道。
“說得好像我逼她生孫子一樣。”
“我就是怕祈兒知道了會不開心。”定國公皺眉道。
兩人一來一往争辯不休,楚依珞見定國公夫人說到後面火氣都來了,不禁開口道:“爹,沒事的,娘這也是為了我好。”
定國公夫人聞言擡起下巴,得意的朝她丈夫哼哼了兩聲。
定國公哭笑不得的看着年歲不小卻還是一樣小孩子心性的定國公夫人,眼底盡是無可奈何的寵溺。
“娘,我想與夫君再多處些二人世界,您可能要兩、三年後才能抱上孫子。”楚依珞羞澀垂首道。
“娘不急,你別聽你爹亂說。”定國公夫人聽到後笑了起來,“你還小,過兩年再生也好。”
沒多久,馬車便抵達皇城,衆人在宮門下車後改乘攆車。
樂平公主的生辰宴是在保和殿舉行,可說全京城的王公貴族都到場了,随處可見已到适婚年齡的俊秀好兒郎。
正準備入殿時,楚軒剛好正從後面過來的攆車下來。
他今日雖沒刻意裝扮,卻一如往常溫文俊秀。
楚依珞正想上前跟他攀談,便見後面陸續而來的朝廷官員紛紛圍繞過去在楚軒身邊跟他恭賀升官之事。
直到七皇子岑旭的攆車過來後,衆人才停止各種熱烈恭賀,如鳥獸而散。
全朝上下誰不知道原本行事極其低調,從不參加任何宮宴的七皇子岑旭,最近一反常态在各皇室家宴中活躍,朝廷之上的表現更是極其亮眼。
暗潮洶湧的皇權之争已悄然展開,他們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與七皇子沾染上半分關系。
楚依珞見七皇子來了實在不好上前找哥哥,便又轉身跟在定國公夫人身後入殿。
除了生辰壽星樂平公主外,離惠文帝最近的便是太子,接着是七皇子,再來才是其他幾位皇子公主。
楚依珞的座位被安排在定國公夫婦身旁,這也是江祈安排的,否則她身為指揮使夫人本該獨自坐在另一處,而不是跟定國公他們一起。
楚軒的位置被安排在另一邊,卻也離惠文帝不遠。
惠文帝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後,負責唱禮的太監便又揚起尖細的嗓子唱道:“太子殿下贈吉祥玉如意及雲鬓花顏金步搖各一枚。”
“二皇子贈……”
唱名太監依序唱名,嗓音極為尖鋭,楚依珞不禁聽得眉頭微微蹙起。
她左右張望想尋找江祈身影,卻始終沒找着,最後又失落的垂下肩去。
“七皇子贈清鑲玉蝶戀花玉步搖一枚,金鑲東珠耳環一對,玲珑閣頭面一副。”
樂平公主聽見是玲珑閣的頭面,立刻眉開心笑的讓人将它送上來。
她平時配戴的首飾雖極奢極華,卻也不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都說玲珑閣的頭面每一套皆舉世無雙,就連貴為公主的樂平也對它們的飾品興味盎然。
可當太監繼續唱名,唱到楚軒的贈禮時,她立刻丢下剛剛還愛不釋手的頭面,再次喊道:“快給本宮送上來。”
她見到楚軒親自設計的頭面後,驀然覺得玲珑閣的頭面不怎麽特別了,立刻眉開眼笑的朝惠文帝說:“父皇,您看楚軒對樂平多用心,這是他親自設計的頭面。”
惠文帝無奈的看着樂平笑得開心快樂的模樣,突然又有些摸不透楚軒在樂平生辰特地送上親手設計的飾品的舉動了。
公主生辰,皇帝特地命人搭架了戲臺子讓衆人聽戲,戲臺上的琵琶記此時正好演到精采之際,楚軒看得興致勃勃、目不轉睛。
不知不覺手中酒水已飲完,侯在一旁的小太監立刻低垂着頭,唯唯諾諾的替他斟滿酒水。
楚軒飲了一口後蹙眉轉身問那小太監:“你給我倒了什麽酒?為什麽這酒和方才不同了?”
小太監低眉順眼道:“回小侯爺,一開始給您倒的是紹興,方才則是公主欽賜的禦酒荔枝酒,您才會覺得嘗起來的味道有所不同。”
楚軒心中困惑,心想樂平公主為何無緣無故賜他禦酒,後來又想起自己親手設計了一套頭面給她,便又将心中悄然升起的那股奇怪感壓了下去。
坐在對面不遠處的楚依珞見哥哥與小太監不知在談什麽,也跟着蹙起眉心。
她見小太監從頭到尾都沒将頭擡起來過,心中驀然升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太子與七皇子亦同時将視線短暫的挪到楚軒與那小太監身上。
太子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七皇子雖面不改色,眉心卻微微一動。
七皇子岑旭立刻命身邊的人跟在倒完酒就退下離開的小太監身後。
宴席上,樂平公主忽然對楚軒嫣然一笑,接着起身離席。
少頃,公主宮殿的掌事宮女蓁嬷嬷過來傳話。
“小侯爺,奴婢奉樂平公主之命,前來邀您到禦花園與公主一會,公主對您的生辰賀禮極為滿意,她想親自與您道謝。”
楚軒眉目淡淡,擺手道:“道謝就不必了,既然是公主親口要求,臣亦不過奉命行事罷了。”
這話說得直白無比,意思就是親手設計飾品贈予樂平公主非他自願。
蓁嬷嬷聽了後臉色不禁變得難看起來。
“奴婢只是奉公主口喻過來傳話,還請小侯爺不要為難奴婢。”
“不去。”楚軒冷笑道。
公主千金之軀,他若與她私約後花園,指不定皇上就要誤會他倆有什麽了。
他可不想在即将迎娶陸玥關頭再弄出什麽幺蛾子。
蓁嬷嬷湊了上去,拿起一旁酒壺笑道:“小侯爺,您別這樣為難奴婢,您也知道公主……”
她話說到一半意味不明地留白,又接道:“奴婢替您倒酒,您喝喝消消氣。”
兩人交談時間長了些,楚依珞已經坐不住站起了身,便要往哥哥那走去。
卻見太子岑昱已早一步走到楚軒面前。
蓁嬷嬷見太子突然駕臨,斟酒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全數灑到了楚軒身上,澆得他滿身狼狽,一身酒氣。
楚軒壓低聲量怒斥:“這是做什麽。”
蓁嬷嬷立刻伏跪于地,惶恐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小侯爺原諒奴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發文的時間晚了點,小天使早點睡喲~
此章在10月6號及10月7號留評的一樣都會發紅包喲,麽麽噠,愛你~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三三三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爆漿橘子、蒙臉英俊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桑林、風景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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