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商議

第28章 商議

相比起西吉的不自在，夜麟看着那群人毫無反應，視線淡淡的從他們身上掠過，将自己的下巴擱在了西吉的肩膀上，面無表情的驅使着馬匹朝着他們指定的方向走去。

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那些村民們取水的地方，看着那些村民深一腳淺一腳的踏過還未幹涸的河床，艱難的用手裏的木桶打着水，等到那木桶裝的差不多了，再将它從水裏提了出來，又重新回到大路上。

西吉同夜麟兩人一起坐在高大的駿馬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的人密集得就像是搬家的螞蟻，循環往複，周而複始，不曾停息。

西吉甚至看到有個7、8歲的小孩，在那裏跌倒了，整張臉都埋在了泥土裏，周圍人卻像是看不見一般，繼續的做着自己的事。

見那孩子埋頭在泥土裏許久不動彈，西吉開始有些着急起來，就在他準備叫侍衛過去幫忙的時候，只見那小孩一個仰頭，将自己的臉從泥裏弄了出來。

伸手抹了一把自己髒兮兮的臉，堅強的爬了起來，将剛才甩出去的小盆重新撿起，晃晃悠悠的朝着打水的河邊繼續走了過去。

看着那孩子的動作，西吉原本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默默地看着那些人。

太陽不是很大，但即使是帶了紗帽的西吉也很快被曬地有些熱了，更不要說下面穿着單薄，曬得黑瘦的村民們。

西吉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額上冒出豆大的看着汗珠，一滴滴的滴落在幹旱的土地上，融入到那片已經有些開裂的土地裏。

西吉看着他們不知疲倦的運水，甚至産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這些村民用來澆灌田地的不是河裏的水，而是他們身上的汗。

突然，一個女人腳下步子有些不穩，直直的摔倒在地，裝滿了水的桶灑落一地。

原本西吉以為這個女人只是像剛才那個孩子一樣沒有站穩，所以才會摔倒，所以也不慌張，等着她重新站起來。只是這次他顯然是猜錯了，女人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重新站起來，反而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有人發現了不對勁。

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人推了推那個婦人，接着又把她翻轉過來，看了看她的臉，像是發現了什麽，朝着周圍大聲的呼喚起來。聽到她的呼喚，周圍人圍到了她們的身邊，很快爆發出了低低地哭聲。

西吉他們隔得不遠，他甚至能夠聽到他們的話，那些貌似是婦人親戚的人呼喊着，“徐大家的去了。”

來這裏那麽久了，西吉見過的死人都是被直接砍殺的，那些人都死得那麽慘烈，那麽的血腥。此時望着眼前這個摔了一跤就再也爬不起來，也沒有爬起來的可能的婦人，一時之間還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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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麟看了一眼那倒下的婦人，眼神不帶半分波瀾，複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小哥兒一眼，揚起缰繩，帶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離開之前，西吉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婦人周圍哭嚎的人，再看看他們身邊沉默的背着水的衆人，将這幅怪誕的畫面印在了自己心裏。

來時西吉和夜麟兩人還坐了一會兒馬車，等回去的時候，全部的人都是騎的馬，因此一行人的速度十分的快，在天還沒有黑之前就回到了現在住的行館。

因為今天看到的那一出，西吉今天晚上沒有多少食欲，食之無味的吃了幾口飯之後，便再也吃不下去。

相比較于西吉的惆悵，夜麟倒是一點都不受影響，平日裏該吃多少，今日還是吃多少，甚至隐隐的還比昨日裏吃得多。

西吉坐在那糾結了半晌，終究還是抵不住自己內心的煎熬，頻繁的擡頭看向夜麟，嘴巴張張合合的，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在西吉給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的之後，夜麟終于把屬于他的那份菜吃完了，此時正優雅的喝着茶。

欣賞了很久西吉臉上的掙紮，夜麟摸着茶杯的邊緣，輕輕地說道：“想說什麽？”

“啊？”西吉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随後重新回憶了一下夜麟的問話，頓時便明白過來他是朝着自己在問話，糾結了兩秒鐘，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着，“王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聽到他的話，夜麟才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個戲谑的弧度，淡淡的說道：“不能。”

西吉沒有想到夜麟居然會這樣回答自己，一時之間都愣住了，心裏想着的事不經大腦就直接問了出來，“為什麽？”

夜麟聽到他這樣問，歪了歪腦袋，斜着眼看他，反問了一句，“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他的話一出，西吉就意識到自己逾越了，低垂着頭，莫名的覺得有些委屈。

夜麟單手撐着下巴，看着他低下頭之後露出的蒼白下巴，渾身散發着一種名為失落的情緒，伸手去勾起了他的一縷發絲，繞在指尖把玩着，等着他接下來的反應。

西吉第一次被夜麟如此直白的拒絕，第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随後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想到那些活在水深火熱裏的村民，握了握拳，像是重新下定了決心，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一擡頭，就撞上了夜麟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以及勾在自己頭發上的手，西吉張了張嘴，奇怪的問道：“王？”

“嗯？”夜麟不輕不重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喊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奇怪。

西吉看着他的行為，沒有多說什麽，期期艾艾的将自己想法說了出來了，“王，我能幫那裏的村民造個水車嗎？”

夜麟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了頭，把玩着自己手裏的發絲，淡淡的問道：“你拿什麽造？”

西吉舔了舔自己有些發幹的嘴唇，想到前世見過的科普，再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私産，有些不确定的說道：“我自己還有私房錢，我可以用它們來造。”

聽到他這樣說，夜麟低低的笑了一聲，似乎是在調笑他的天真，随後擡起頭看着一臉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的西吉，“你的那點錢，真的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