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紅卿瑞與錢和,以護衛的身份跟着陳德才住進了郊區的莊子。

這莊子離陳員外所在的莊子不遠,穿過一片小樹林,再走上一裏多的路便到了。

這還是對普通人定的,若是紅卿瑞,只需要幾個瞬間,誰讓他身懷好輕功呢。

“陳員外說不見你們,你們便不見?”

也太愚孝了吧。

錢和忍不住在心裏嘀咕着。

“我娘去的早,咱們三兄弟可以說是被咱們爹一手帶大的,如今我爹變成這樣,我們、唉......”

陳德才抹了一把臉,帶着些疲憊與無奈回着。

“我們除了多聽他的話外,還能有什麽讓他舒心呢。”

聽到這話,錢和也忍不住跟着嘆了口氣。

一直沒說話的紅卿瑞見兩人一個比一個嘆的重,不由得有些失笑。

“三少爺,柳姑娘到了。”

陳德才的貼身小厮貓着腰進來,恭敬道。

“紅捕快,錢捕快請随我來。”

聽到柳寒煙來了後,陳德才連忙站起身為兩人引路。

柳寒煙是陳員外去年娶進門的姨娘,在姨娘中排行十三,卻只有十九歲。

她是一個老秀才的女兒,天資聰慧,身姿窈窕的她本有一門剛定下的親事,不想陳員外在其快成親的前一個月,用手段逼迫她未來的夫家上門退了親,然後威逼柳老秀才,将柳姨娘嫁進了陳家。

別看陳員外年事已高,卻極愛這些年輕的小姑娘,短短兩年,便娶進了十幾個。

而此次府上有人“開花,”陳員外只顧着自己出了府,一點也沒想過自己那十幾房的小妾,等他安頓好,想起的時候不是派人将人接過來,而是讓人傳話讓這些姨娘各自散去,且不準靠近自己所住的地方半步。

他是怕這些姨娘染上了,所以不想要了。

得到消息後,在這些姨娘中柳寒煙是最高興的,她家中只有柳父一人,自己又是獨女,現在出了府,即使嫁不出去,她也能在長輩身前盡孝。

而她之所以會來陳德才的莊子,也是陳德才吩咐人去請來的。

“三少爺。”

柳寒煙一見陳德才進門,便起身行禮。

“柳姑娘不必如此,是陳某有事相求。”

如今柳寒煙已經脫離了陳府,陳德才自然不敢再叫其姨娘。

柳寒煙微微一笑,她掃了一眼站在陳德才身後的紅卿瑞兩人,垂眸道:“不知三少爺找小女子有何事?”

“實不相瞞,是為了家父。”

陳德才別別扭扭的回道。

柳寒煙聞言雙唇立馬就抿成了一條線,腦中也一片混亂,就怕陳德才說出自己不想聽的話。

她之所以願意來,也是因為陳德才在她嫁進陳家後,對自己的父親照顧有加,若不是為了這點恩情,她是絕對不想見到任何一個陳家人的。

“姑娘不必緊張,我只是了解一些事兒。”

陳德才連忙道。

“三少爺請說。”

陳德才吸了口氣,将紅卿瑞交給自己的問題一一問出。

“你知道我爹有什麽異于常人的嗎?”

柳寒煙雙手握成拳,臉色有些發白,“三少爺,陳員外即然是你爹,你該清楚才是,何必借此來羞辱我!”

陳德才一愣,想追問清楚又見柳寒煙這副模樣,頓時求救般的看向身後的紅卿瑞。

紅卿瑞見此,走上前從懷裏掏出捕快的令牌,“由于懷疑陳員外牽扯了一件案子,所以紅某奉命來調查陳員外,柳姑娘若是願意.....”

“願意!”

沒等紅卿瑞的話說完,柳寒煙便大聲道。

她原本蒼白的臉突然有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對柳寒煙來說,若是官府在她這裏真得到了有用線索,那陳員外是不是會有牢獄之災?這樣,自己算不算報了仇....

“多謝。”

錢和很有眼色的将大門輕掩上,随後從懷裏掏出紙筆,等着記錄。

“說實話,我并沒有真正見過陳員外,不只是我,就是其他姨娘也是沒見過的。”

靜默了一會兒後,柳寒煙緩緩開口道。

由于是妾氏,陳員外都是直接派轎子将她們從後門擡進府便了事的,不說喜事了,就是家宴也沒有讓她們露過面。

“怎、怎麽會呢?”

陳德才驚訝極了,他記得自己的父親最喜愛的便是柳寒煙,時常讓其作陪,不管是白天還是黑衣,怎麽柳寒煙會出此言?

柳寒煙自然明白陳德才話中的深意,也清楚這麽多個姨娘,陳德才為何就請她一人過來。

她看了一眼面色沉靜的紅卿瑞,心中堆積的難受消散了些,繼續道:“他白日召我們過去,也只是讓咱們坐在院子裏,或者是隔着屏風與他說說話,從不讓我們靠近他。”

陳德才的眼睛瞪得老大,紅卿瑞垂眸思索了片刻,問道,“白日裏,陳員外那小厮是否寸步不離?”

柳寒煙想了想,發現确實是如此,于是連忙點了點頭。

錢和見此趕忙記下來。

“而到了夜裏,”柳寒煙的臉色有些發白。

陳德才的臉色也開始別扭了,總覺得聽自己父親的女人說起他們晚上的事兒有些不好。

不過柳寒煙自然不會說得這麽露骨,而是很簡明的敘述,“他會等到天黑盡了,先讓小厮将他推出去上茅廁,然後才進來...”

“他進來時,屋子明亮嗎?”

紅卿瑞問道。

柳寒煙搖頭,“他們出去時便會将燈火熄滅,回來的時候只有陳員外一人,那小厮在門口守着。”

紅卿瑞的臉色突然一變,“陳員外是怎麽進屋的?”

錢和聞言也看向了柳寒煙,只有陳德才沒發覺什麽問題。

“走進來的,不過走的很慢。”

聞言,陳德才說道:“我父親平日坐輪椅,偶爾也走走。”

柳含煙抿嘴,似乎不想提及那一幕,說話的時候垂下了頭。

沒多久,她似乎平靜下來了,接着道:“入夜後,他都是不說話的,每晚都會讓人把我們送回去,從不讓我們過夜。”

說完,柳寒煙忍不住将手握成了拳。

錢和掃到她的手腕,皺眉問道:“柳姑娘這手腕處的綁痕?”

柳寒煙渾身一顫,将衣袖往下拉了拉,“他喜歡将我們的手反綁在身後,就是眼睛也是被蒙住的。”

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早就知道葷味的錢和與陳德才都有些不好意思,心裏也暗自嘀咕着,想不到陳員外還有這種癖好。

只有清心寡欲的紅卿瑞想到了一個可能。

陳員外不想讓自己的妾氏看見自己。

是覺得自己年老皮皺?

紅卿瑞陷入沉思。

而這邊的錢和繼續問道,“那偏房的醋與木炭你見過嗎?”

柳寒煙搖頭。

“我們不是待在院子裏,便是待在正房的外間,總之白日是不會見到他的。”

“他都說些什麽?”

“說的很雜,什麽都有。”

紅卿瑞擡起頭,“提過陳家三兄弟嗎?”

柳寒煙搖頭,“從不提,不過陳家的生意他倒是提過很多次。”

陳德才苦笑一聲,“父親老了,倒是怕我們奪他的東西了。”

“什麽叫奪?這本就是你們陳家的生意。”錢和不贊同。

紅卿瑞看向柳寒煙,“有勞柳姑娘了。”

柳寒煙扯了扯嘴角,拉出一個笑,“我知道的并不多,有用嗎?”

“有用。”

紅卿瑞點頭。

柳寒煙離開後,紅卿瑞讓陳德才将那小厮的身份查一查,畢竟那小厮是陳府的人,由陳家來查來得快些。

晚飯時,紅卿瑞盯着面前的紅燒豆腐臉色有些難看。

沒心沒肺的錢和卻吃的很爽快,一邊吃一邊贊道:“這味道和小掌櫃做的相差無幾,三少爺你們家這廚子手藝不錯啊!”

見錢和吃得高興,陳德才也放下心中的煩悶事,一邊給錢和滿上酒,一邊笑道:“原本的廚子我沒帶下來,這廚子是今兒才招上的,我琢磨着在這莊子上也待不久,所以便讓小武找了個做短時的廚子,別說,這小武辦事就是讓人放心,若不是這廚子不願意,我還真想帶回府上去。”

“不願意?這廚子倒是有意思。”

錢和笑着與陳德才碰了碰杯,也不怪他這麽說,陳家財力雄厚,能進陳家做廚子,那月錢可比在外面強得多,指不定少爺哥兒們吃高興了,還會發些賞銀。

晚飯後,紅卿瑞直接來到竈房,果然,逮住了某個不該出現的小人兒。

“哎喲!瑞哥你怎麽在這兒啊!”

小豆子一臉驚訝,就差沒學着戲裏拍着大腿大呼:兄臺,緣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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