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作為高考的預備役隊員, 高二年級是有月考的。

這學期是二月中旬開的學, 三月中旬第一次月考, 季誠不負所望地又考試全年級第一, 倒數的。

看着試卷上那一個接着一個紅色的數字, 季誠挺納悶的。

自從知道薛卉喜歡成績好的男生以後,他這一個月已經很努力在聽課了,平時上課鈴響就倒頭大睡的他, 很久都沒有體會過趴在課桌上睡覺是什麽滋味兒了。課本上的筆記也記的密密麻麻的,除了作業不會做還是空着, 他真的覺得自己都快拼了老命了。

結果呢?

他那麽拼命,居然連他旁邊上課總是偷偷睡覺的柏俊民都比不上。

這是不是代表他沒有學習的天賦?

季誠這種悶悶不樂的情緒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星期,連帶着周圍的那群兄弟, 都過着水深火熱的日子。

自習課上,沒有老師在,教室裏有一半同學在開小差。

柏俊民推了推季誠的胳膊:“誠哥,打不打球,下節倫哥的課, 肯定又得找我們麻煩,我們先去熱個身?”

季誠的課桌上擺着一張數學試卷, 從頭到尾全是鮮紅的叉。

他冷着臉, 頭也不擡:“不去。”

柏俊民湊過去,看了看:“不是誠哥,我說你連最基礎的知識都不懂,你就是把試卷給盯穿了, 也還是不會做啊。”

季誠擡頭看他一眼:“你會?”

柏俊民撓撓頭,嘿嘿笑:“我也不太會,不過像f(-x)=f(x),則f(x)是偶函數這個我還是懂的。”

季誠:“什麽叫偶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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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俊民:“……”

徐一帆轉過頭,聲情并茂地給他解釋:“一般地,如果對于函數f(x)的定義域內任意的一個x,都有f(x)=f(-x),那麽函數f(x)就叫做偶函數。”

季誠:“……”

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麽區別?

徐一帆憋笑,隔着過道拍了拍季誠的肩膀:“行了誠哥,我看你還是別學了,不是兄弟看不起你,你連高一的知識都不懂,想要學現在這些,可能得先回爐重造。”

需要回爐重造的季誠一怒之下差點兒就把試卷給撕了。

十分鐘後,他臉色不善地拿着試卷走到第二排一個女生的身旁,那是他們十二班的班長,這次月考又是班裏的第一名。

女生平時挺文靜的一個人,除了班裏有事兒,她很少和班級裏這些扛把子們交流。

季誠忽然站在她旁邊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她有點發憷:“季、季誠同學,你找我有事嗎?”

季誠嘴角抽了抽,沉默了十幾秒,才輕輕吐出兩個字:“有事。”

教室最後一排,柏俊民瞪大眼睛:“我擦,不是吧,誠哥這次玩真的啊,他可是從來不會向女生請教問題的,他這是打算讓班長教他嗎?”

“班長在我們班成績最好,換我肯定也會請教她。”徐一帆說,“不過我想不明白,誠哥到底怎麽回事,這都一個月了,他還真的打算從今往後好好學習了?”

“不知道。”柏俊民搖搖頭,索性把椅子搬到徐一帆旁邊去,“你們說,季誠突然好好學習,是為了什麽?”

莊邈開口:“肯定不是為了考大學。”

他們這些人,成績差得無可救藥,早就已經放棄了考大學這條出路了,将來能混個大專高職就謝天謝地了。

“難不成,”徐一帆的聲音拖得很長,“是為了女人?”

經他這麽一提醒,三個人的腦海裏同時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

“薛卉?!”

徐一帆:“卧槽,不會吧,誠哥真的喜歡上校董的閨女了啊?”

莊邈:“之前在KTV,他不是沒否認嗎?”

徐一帆:“沒否認不代表承認了,之前我們不還問誠哥是不是喜歡鄭靜宜,他不也沒否認麽。”

莊邈:“鄭靜宜怎麽能和薛卉比?誠哥給薛卉買了多少次吃的,蛋糕啊,奶茶啊,光是我們知道的就有兩次,沒準兒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他給鄭靜宜買過什麽?什麽都沒有吧!說不定這兩個人私下裏早就偷偷摸摸在一起了。”

徐一帆:“我覺得不可能,誠哥要是追到了薛卉,何必還學得那麽認真呢?”

莊邈:“也就是說,現在是誠哥單方面在打這個主意,人家小姑娘還不知道?”

徐一帆:“有這個可能。”

柏俊民聽着這倆同桌一搭一唱,有點兒插不上話。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麽,誠哥和薛卉,什麽時候發展得這麽快了?

十二班的班長眼看着季誠把一張全錯的數學月考卷拿出來,她臉上震驚極了。

除了她,班裏其他同學也對季誠開始好好學習這回事兒表現得十分驚訝且有很大的興趣。

短短一個上午時間,整個高二年級連帶着老師們都知道了這件事。

呂倫課上出了一道發散題,讓學生們自己做,還要請人上講臺寫。

他從來沒見過季誠上課聽得這麽認真過,眼神時刻不停地鎖定在他身上,搞得他渾身不自在,他拿着粉筆一指:“季誠,我看你難得聽課,這題就由你上來完成吧。”

同學們紛紛回頭,看向最後一排的少年。

季誠皺了皺眉,倒是直接:“我不會。”

呂倫也沒怎麽意外,季誠會做才不正常。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你剛才一直看着我幹什麽?你有在聽課嗎?還有我今天有什麽讓你覺得不同的地方?”

“沒有。”季誠說,“我聽了。”

沒等呂倫接話,他又緊接着說,“但是聽不懂。”

從來不學習的學生忽然間開始認真學習了,呂倫還是很欣慰的。

他點點頭:“你哪裏聽不懂,說出來,老師再給你講一遍。”

季誠頓了幾秒,誠實地說:“哪裏都聽不懂。”

呂倫:“……”

那我剛才講完題問聽沒聽懂的時候你也跟着點頭是诓我呢?

三月底,離期中考試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高一年級每個學生都收到了一張選科單,除了語數英三門主課之外,物理化學生物和政治地理歷史這六科被印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沈曼琳說:“回去以後和家長商量一下,選其中的三科,學校會根據你們的選擇進行分班。這次的選擇直接關系到你們的高考,希望你們慎重決定。”

薛卉和薛堯拿着選科單回家,走流程似的拿給薛翊和宋楚看。

夫妻倆也象征性地看了一眼,薛翊說:“随便選,挑你們喜歡的,考不好也沒有關系,重在參與。”

最後選科單上交的時候,薛堯選了他最拿手的三門理科。

對于薛卉來說,理化一直是她的弱項,但是地理她也學得不怎麽好,于是就選了政治歷史和生物。

這樣的選擇注定了從下個學期開始兄妹兩人就要分班上課了。

薛卉舍不得哥哥:“哥哥你去和校長說說呗,要不然我們這屆就別分科了,等下一屆高一再開始分科嘛。”

薛堯含笑摸摸她的頭:“學校分科也是為了我們好,現在高二高三總是走班上課也挺累的,到時候我們選的科目不一樣,還是不能一起上課。”

薛卉噘着嘴:“那至少其他課可以一起上呀,我還選了生物呢,我們也可以一起上。”

薛堯笑,轉移話題:“你放心,就算我不和你在一個班級,也沒有人敢欺負你的。”

薛卉話接得很快:“我那麽可愛,誰敢欺負我呀。”

這個話題就這麽被薛堯帶過去了。

四月中旬,期中考試成績出來,薛堯和薛卉雷打不動的第一和第二名。

與此同時,下學期分班的大致情況也出來了,六門課選其中三門,一共有二十種組合方式,但是有些科目選的人多,有些科目選的人少,不可能像之前一樣按人數正正好好分成二十個班級,所以有些班級的老師會和學生協調,協調之後依然不願意更換科目的,還是會單獨給學生開班。

和薛卉一樣選歷史和生物的挺多,但是剩下一門政治,選的學生普遍就少了,三門湊在一起,連十個人都不到。

薛卉猶豫了幾天,把政治換成了化學。這樣的組合選的人倒是挺多,幾乎物理不好的學生首選的都是這三門課,尤其以女生居多。

分班表出來的那天,薛卉拿着手機第一時間刷新了九中官網。

她先看到了薛堯的名字:“哥哥,你還是在一班。”

薛堯嗯了聲:“你呢?”

薛卉找到了自己:“我在五班。”

“誠哥,高一年級的分班出來了,你猜薛卉選的哪三門課?”

季誠努力了半個學期,期中考試成績比柏俊民高了,榮升倒數第二。他因此鬥志滿滿,覺得自己也是塊學習的料子,只要繼續努力,假以時日,肯定可以考得很好的。

他正在做一道數學題,第一小題是判斷一個函數究竟是奇函數還是偶函數。

別看他以前浪天浪地,真正認真做起一件事,還是很拼的,這一點連他身邊的人都不得不佩服。

原本以為誠哥只是三分鐘熱度,誰知他能把三分鐘變成三十分鐘呢?

季誠完全沉浸在數學題裏,連柏俊民講了什麽都沒聽清,自然也沒回答他。

柏俊民心情複雜極了。

他誠哥的成績比他高了,做兄弟的其實挺為他高興的,可是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前面。

誠哥花了半個學期的時間從99分考到152分,按照這個速度,等他明年高考,最多也就只能考個四百來分。

這點分數确實對于他們這些學渣來講确實是個很好的成績了,可是對其他人來說,還是連本科線都摸不到分數。

薛卉成績那麽好,誠哥就算再多學兩年也不可能和她考得一樣,他們将來還是不能在同一所大學,所以誠哥這麽努力是為了什麽呢?

柏俊民想到的,在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以後,季誠同樣也想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下章就留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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