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将燈關掉，夜晚總是那麽寂靜，好似從來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總會有多出來的喘息聲，早已習慣，早已麻木，閑着無事做的她，便是觀察起房間來。

房間不算大，也能放下一張床，一張桌子，桌上也只是放着幾本書，也不知道白斯年和司空夏喜歡看的是什麽書。

有些好奇，左靈将書桌上的臺燈打開，随意地看了看。

不過是幾本有關旅游的雜志，也許并無意外，心中覺得有愛，便會想着一起旅游，踏遍每一個地方，就這般走到白頭。

真好！

随意地翻動着，這裏面也許有一個自己很喜歡去的地方，如果有可能，定要在活着的時候，去一次，那時，或許，死得也甘心了。

翻到一半的時候，雜志中好像夾着什麽，手不自住地伸了過去，将那東西拿了過來。

照片？是他們的照片嗎？

好奇心驅使，左靈将照片翻了過來，那一刻，她只覺得，心髒似乎被人撕扯着。

照片上，白斯年和一個女孩站在一塊，同樣笑得那般燦爛，唯獨落在左靈眼中的是，那個女孩卻是笑得那般詭異，她似乎在望着自己，對着自己那般地笑着。

左靈記得她，那個在宿舍自殺之後想要在她身上走舍的人。

這個人，就是白斯年的妹妹吧！

兜兜轉轉那麽多年，到最後，也回到了與那個鬼有關的人身邊，難道，她還想要走舍嗎？難道她想害死自己的哥哥嗎？

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嗎？

“呵呵……”身後有人在輕笑，左靈猛地回頭，卻是空蕩蕩，毫無一人。微微低頭，地上，是一排整齊的紅色的腳印，從窗口一直蔓延到門口，然後，就沒了動靜。

窗口外，那個男人依舊是一副猙獰的表情，那般哀怨地盯着她看，像是想要将她看透，他的指甲在玻璃上撓着，刺耳的聲響只讓左靈覺得全身一陣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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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咯咯地笑着，一邊哀怨一邊笑着，他說，“下一個，下一個……”

手中的照片早已被左靈捏得緊，她卻毫無所覺，只是和那鬼對望着，生怕他有所動作。

像是骨頭碰撞的聲音，是他在笑着，“還有人，快到齊了，呵呵……”

那東西突然消失，左靈只聽到一陣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

“還有人……”左靈低下頭，看着手中發皺的照片，手有些不自覺地顫抖着。

難道真的是她？那時候沒有成功所以才會跟着自己來到這裏，只為了再一次走舍？

可是，白斯年是她哥哥，她總不會連白斯年都殺了吧？

可是回頭想想，卻覺得有些不可能，如果真要走舍，那個時候明明是最适合下手的，自己精神恍惚，意識不堅定，絕對是最容易奪舍的，可她為什麽沒有？

在那個時候，出了什麽事？而這樓梯上的半截屍體，又是誰？

感覺到腦子裏越來越多的東西，左靈十分痛苦地捂着腦子，只奢望着這夜晚早早過去。

只是到了四點多的時候，身體實在是困乏得不行，連眼睛也睜不開，左靈終究熬不住，倒在床上便是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說話，只是身體乏力得很，絲毫不力氣去理會，待到陽光刺眼，左靈才有些不情願地睜開眼。

有那麽一刻，腦子無法思考。

翻身起來的時候，左靈将這個房間都檢查了一片，連床底也沒放過。

昨晚的她還沒等到天亮便睡了過去，意識全無，她生怕那個鬼趁機附身，讓她再去殺人。

可不能……

白斯年，司空夏！

一個激靈，左靈瘋了一般沖了出去，和那兩人住得這般近，可不能殺了他們。

“诶？早啊，起床了。”白斯年站在廚房門口，有些疑惑地看着左靈，“身體好了嗎？”

沒事……左靈搖頭，有些安心，“沒……沒事。”

“沒事就好，我煮了粥哦，去洗漱一下就可以吃了。”

“哦，好。”腳步有些虛浮，興許是太過緊張，就連開門的時候手還是顫抖着的，“司空先生呢？”

“他啊，上班去了。”白斯年說道，“等下吃完我帶你出去哦。”

“恩！”左靈點了點頭，關上了門，直到回到自己的公寓，心依舊狂跳着。

幸好……

幸好。

吃完早餐，如同白斯年所說，帶着左靈出去逛逛，左靈想，自己并沒有想要逃離這裏，只是出去一下就好了，至于其他的，随遇而安吧。

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以前的自己，就算是和別人擦肩而過也絲毫感覺不到對方是否真正存在，她亦不知道，自己是否才是那個不真實的人呢？

白斯年一直拉着左靈的手，生怕她被人群擠走，直到走進一棟大樓裏，人才有所減少。

“走吧，小靈要是有喜歡的東西就告訴我，我買給你。”

被他的稱呼弄得有些呆住，一直以來，叫她名字的人都安眠少，也許，他是第一個這麽叫她的人，“……好。”

整個商場極其大，其中的東西更是多得不勝數，一路看下來，也看得左靈眼睛有些花，白斯年也沒有催她，只是陪着她到處看看，偶爾買一些東西，直到中午的時候，兩個人才勉強逛完了商場。

“你在這邊等我，我去買午餐。”白斯年看了看時間，對左靈說着，“別亂跑啊，小心哥哥打你哦。”

“好……！”左靈有些無語，白斯年還真當她是小孩子。只是心中有些涼涼的，如果他妹妹沒有死，也會這樣對她吧。

興許，自己只是個多餘的人。若是那時，她走舍成功了，那麽，站在白斯年面前的，便不再是自己了。

“人生來就是為了死，誰活着，誰死了，不是一早就注定的嗎？你糾結也沒用。”左靈猛地回頭，只見一個黑衣男子帶着墨鏡，嬉笑着望向左靈，似乎在和她說話。

“死了的人，無法再活過來，但是注定死的人，一樣逃不過死神的手心。”

左靈呆呆地望着他，這個人，似乎在哪裏見過，“你……是誰？”

“我是誰，又有什麽關系呢？”墨鏡男走過來，按住左靈的頭，“你生來便是來将那些不該活着的人帶走的，記住，你沒害死誰。”

左靈疑惑地問道，“帶走，不該活着的人？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總有一天，你會懂的。”說着，他便要離開。

“等等……”左靈迅速地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我記得你，兩年多前，你也曾經出現在我身邊。”左靈記起來，便是在那個時候，自己在準備離開學校回家的路上，一個同樣戴着墨鏡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和她說了同樣的話，只是當時自己精神恍惚，并沒有在意他。

“誰記得呢？”

“我不管，你既然知道那麽多，就一定有辦法的，白斯年和司空夏是無辜的，就算真要我是，也不能讓他們有事。”

“你要死，也得等命數到了才能死，至于他們，誰是無辜，關我何事。”

“如果你不救他們，我就不放手的。”

墨鏡男有些好笑地看着左靈，“小丫頭，就算你不放手，我也一樣能離開。”

左靈垂下頭，手中捏得泛白，“救他們，無論什麽條件，我都會答應的。”

“你能做什麽？”墨鏡男反問着，“一個被鬼糾纏得無法反抗的人，你還能為他們做什麽？”

“因我而起，我就要救他們。”左靈不想放走這個知道很多事的人離開，無法承受，只有她一個人能見到鬼。

“命數還未到，我不會幫你的。”手中突然一松，墨鏡男已經走遠了，“不過，有人不會樂意見到你變成怨魂的，好好待着吧。”

回過神來時，那人已經不見了。

他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小年？”白斯年端着午飯，回來時卻看着左靈望着某處發呆，神情十分失落，“怎麽了？”

左靈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

白斯年想了想，便說道，“有事不要憋在心底，說出來會好受些。不過，有什麽話，還是等咱們吃完再說吧。我買了很多好吃的哦。”說着，在左靈面前晃了晃盤子。

左靈心底微暖，笑了笑，“肚子，餓了。”

“我就說嘛。走吧，那邊有位置。”

“好……”

左靈回頭，看着那早已無墨鏡男的地方一會，便是跟着白斯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