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眼看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外邊的天已經開始暗了下來，樓梯間的溫度也比之前低了許多，冷氣不斷地湧了過去，竟讓左靈生生地打着顫。

左靈站在樓梯口，不斷地往樓上望去，敲敲打打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似乎還夾雜着其他聲音。

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竊笑。

一陣撕裂般的痛苦突然從脖子襲來，像是被刀割着一般，極其難受，左靈捂着脖子，卻是發現無法發出聲音。

她暗嘆不好，剛想往樓上跑去，背後卻是一股陰冷貼近，有東西從背上爬了上來，捏着左靈的肩膀，左靈顫着嘴唇，僵硬地看了過去。

一只血淋淋的手從她肩膀掠過，勾住她的脖子，耳邊有人笑得低沉，“陪我玩玩啊……”

顧宛白一邊開着車，卻是若有所思，在那個女孩脖子上取下的肉已經檢驗出來了，那肉明顯就腐爛了一個多月，而聽她說，是在昨晚才受的傷，有些不合理，只是自己前些日子才見過老太太，驗屍報告卻顯示她已經死了好幾年，總不該在幾天裏屍體加了什麽催化劑吧。

也許是自己見鬼了。而且見鬼的還不止是自己一個人。

不合理的事情太多，蘇源和那個女孩肯定有事情瞞着自己。

先把那兩張紅色的東西送到後再回去看看他們在做些什麽。

顧宛白将護身符拿了出來，依舊是濃濃的血腥味，自己當法醫這麽多年，自然知道要有多少血才能散發這麽濃重的味道，那個女孩，看着不簡單啊。

車裏越來越冷了，顧宛白竟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明明記得自己沒開那麽大的冷氣才對。

她想将冷氣關小，卻發現怎麽關都不行。

不會是壞了吧。

拍打了幾次，卻沒見到反應，她剛想打開車窗透透氣，轉頭卻發現自己的窗口上竟趴着一張臉。

顧宛白記得整張臉，那時華藝公寓第一個死的人，當時還是自己給他驗的屍。而此時這麽出現無疑是最吓人的，顧宛白尖叫着，立馬加快了車速，卻又看到路中間站着一個小孩，情急之下便往一邊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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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躲，恰好撞上了路邊的大樹。

站在路中間的小孩咧嘴笑着，伸出手将自己的頭拿了下來，“好好玩啊，媽媽，我還要玩。”

車裏的人，早已昏迷過去，小孩趴在窗口，想要進去，卻發現怎麽也進不去。

“大姐姐，陪我一起玩啊……”

蘇源幾乎是要将整個樓梯都打碎了，直到最後，手已經痛得發麻，卻是連個渣也找不到，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再這樣下去，到晚上也肯定找不到屍體，而且今天動靜這麽大，不知道那個鬼東西會做些什麽，必須再快點才是，不然左靈他們就危險了。

他往下面探頭，喊道，“左靈，那人說的東西真的在這裏嗎？”

“……”下邊卻是一片寂靜，蘇源皺了皺眉，從上面走了下來，“左靈？”

下面空無一人，警察的直覺告訴他，左靈一定是遇到什麽了，或者不會這般無聲息地走開的。

蘇源拿着槍，小心翼翼地環視着四周，“左靈？”

手輕輕地放在左靈家的門把上，他又試圖叫了幾聲，“左靈，你在裏面嗎？”

等了一會，卻始終沒聽到回答，蘇源更是警惕，想要打開門，卻發現門從裏面反鎖了。四周也突然傳來一陣腐臭味，夾雜着血腥的味道，如同過期的生肉。

這個味道，當過警察的人都知道，那是屍體發出來的臭味。

看來，有些東西要出現了。

蘇源退後幾步，對着門鎖連續開了幾槍，随即提開門，往裏面沖了進去。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左靈半邊身體都懸在窗口外，表情極其痛苦，若不是雙手緊緊地抓着窗沿，怕是早已掉了下去。

蘇源跑上去，想要将左靈拉回來，卻發現怎麽拉也拉不動。

“蘇……蘇警官。”左靈痛苦地叫着他，一邊的手直直地垂在半空，似乎被什麽東西拉着一般，左靈卻知道，那是幾個鬼在拉着她的手，幾乎要将手拉斷了，“開槍，我的手，他們在拉着我的手，殺了我，對準我的心髒。”只有那樣，自己才能一槍斃命，那些鬼才沒機會奪舍。

蘇源一聽，這才發現左靈的手被拉着直直的，看樣子似乎有些脫臼了。

“蘇警官，快開槍，不然他們會占據我的身體的。”左靈苦苦地哀求着，即便是被蘇源拉着，她也撐不了多久了，“蘇……”

“砰……”一聲槍聲響起，左靈下意識地閉上眼，卻沒感覺到自己身上有哪裏痛，手臂也松了起來，她睜開眼，那幾個鬼已經消失了。

蘇源立馬将左靈拉了進來，緊緊地将她護在身後，“還能看到它們嗎？”

左靈搖頭，有些疑惑地問道，“蘇警官，你的槍……”

“我在子彈裏加了點黑狗血，原本以為書裏是胡說的，看來也還是有點用。”蘇源說着，回過身看了看左靈垂着的手，“你的手脫臼了，我先幫你接回來。”

左靈點頭，咬着牙，忍着痛任憑着蘇源接回自己的手臂，疼痛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麽，“我想到了……”

“恩？”

“我知道那屍體藏在哪裏了。”

蘇源擡頭，疑惑地看着她。

左靈拉着蘇源，便往樓下跑去，“林巫一說了，那個原配本來就附身在小三身上，也就是說她死後就占據了小三的身體，所以她的屍骨也早應該被她藏起來才是。”

蘇源卻有疑問了，“既然如此，你說的那個人也應該知道，他為什麽不告訴你答案？”

左靈被問住了，她以為林巫一确實是真的願意幫她，現在想來，确實有很多問題存在，沒等她想清楚，兩個人已經來到老太太的房間前。

蘇源一腳便踢開門，警惕的走了進去。

老太太的房間并不大，一個客廳，還有一間小卧室，裏面的東西也不多，看不出有哪裏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左靈皺了皺眉，“會不會被她築在牆裏了？”

“我覺得沒哪個人願意讓自己的屍體遭受那麽大的罪。”蘇源冷笑着說着，環視着房間幾眼，随即便往床走去。

他摸了摸床墊，毫不猶豫便将床墊推開，露出下面的床板。将床板掀了起來，映入他眼中的，的确半具發黑的屍骨，“左靈，在這裏。”

左靈聞聲走了過去，只見許多塊零碎的骨頭拼湊成下半身，正詭異地躺在地上，蘇源用床單将屍骨包好，便說道，“天已經黑了，我們得趕緊燒了它。”

左靈點了點頭，随即跑進廚房，幸好老太太家還有一包鹽，拿了東西之後兩人便跑到了公寓後邊的空地上。

此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空地空無一人，冷清得很，随處找了個比較隐秘的地方，蘇源将屍骨丢在地上，“要怎麽做？”

“他說要先撒上鹽，才能燒了它。”左靈說着，便是将鹽的包裝袋打開，然而，袋子裏面裝的并不是鹽，而是一整包不斷蠕動的黑色蟲子，“啊……”左靈驚慌地将袋子丢在一邊，蘇源一看，更是皺緊了眉頭，“屍蟲？”

他看了看手表，也只好道，“還有時間的，我回去拿鹽，你先待在這裏。”說着，将槍拿給了左靈，“子彈都是浸過黑狗血的，效果應該還是有的，你拿着。”

“恩，放心吧。”左靈握緊槍，鎮靜地對他點着頭。

蘇源立馬往公寓跑去，而此時，整個空地便只剩下左靈和那半截屍骨。

手不自禁地顫抖着，左靈卻要強裝鎮靜，只要一會，蘇源就會回來了，她不怕它們，她有槍，一定會沒事的。

陰風吹過，背後，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