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四周又冷又熱，直讓睡夢中的人極其不舒服，左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是發現眼前一片黑暗，腦子暈暈沉沉地，她此刻也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肯定還在做夢。

左靈閉上眼，剛想再睡回去，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夢由心生，心由夢亂。”

左靈猛地睜開眼，捂着腦子，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只見在不遠處有一絲白光，若隐若現，下意識地跟着光走了過去，漸漸地，她看着一個白衣人盤膝而坐，背對着自己。

只是，明明兩人相距也不過幾米多，她卻怎麽走也走不近那人的身邊。

“你為什麽要在這裏？”

“那你又為什麽要在這裏？”

“我本來就是在這裏的，自然要在這裏。”

“那你是誰？”

“我是誰，你又何必知道呢？”那人說着，看背影，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人，“命由天定。你又是為何要出現在這裏呢？”

左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睜開眼的時候就在這裏了，我又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

“你走吧，這裏并不是你來的地方。”

“不要。”左靈直接拒絕，“我還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走了多可惜。”

“那你想知道什麽？”

“恩，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有……”左靈捂着腦子，“好多事情我好像忘了，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不是你自己想要忘記的嗎？”老人呵呵地笑着，“有很多事，忘了也是好事。走吧，再留下來你就無法出去了。”

Advertisement

左靈有些無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可是，我要走去哪裏？”

“你從哪裏來就從哪裏去。”

“老人家，你的話有些……恩，深奧。”廢話，她要是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了就不會問要從哪裏走了。

“你是不是要說我說的都是廢話啊？哈哈，人上了年紀就會變得啰嗦，老人家說的都是廢話來的。”老人似乎笑得很開心，這個人，怎麽和林巫一一樣，都會看透別人在想什麽呢？

等等，林巫一……是誰？

“去吧，那個人在等着你。”

“老人家，他是誰？”

“他是誰，不是只有你知道嗎？”老人笑着說着，他的身影突然變得好遙遠，連着那白光，一下子消失在左靈面前，她剛想追上去，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又一下子變得空白了。

突然，額頭傳來一陣疼痛，左靈不滿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好看得過分的臉，她有些出神地盯着對方看，好像，很熟悉的人。

不對，這個人，是林巫一！

“你醒了？”林巫一溫和地笑着，仿佛那笑容能融化冬日的雪。

左靈呆呆地點頭，有些疑惑地問着，“你，你怎麽在這裏？”看着自己睡覺？

林巫一保持笑意不變，看着左靈問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或者是，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事嗎？”

被林巫一這麽問，左靈倒是愣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不對，是怎麽會睡着了？腦子有些混亂。她只記得當初在圖書館看到那些夾在封面中的紙後，就好像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那個，我睡了多久了？”

“不多，五天。”

左靈驚愕地看着他，沒想到一閉眼就是過了五天，她還以為只是睡了一下子，“那些紙呢？還有那個搶我書的人你有沒有看到？”左靈突然想起這件事，如果自己是在看到那些紙之後才暈倒的，那些紙該不會又被搶走了？

“我到的時候，你已經暈了，至于那些紙，我丢了。”

“诶？？”

林巫一似笑非笑，“你信嗎？”

左靈誠實地搖頭，他又說道，“你不是說會相信我嗎？”

“我是相信你，但是，你這句話不可信啊。”左靈相信林巫一絕不會輕易就把那東西丢了的，好歹是自己拼命搶回來的東西啊，“那個東西應該不是尋常物，我好像就是看到它就，沒意識的。當時感覺……好像三魂七魄都沒了。”

“現在呢？”

左靈摸了摸心口，“恩……好像沒了幾魂？”

“呵……不過是沒了幾魂罷了，死不了的。”林巫一似笑非笑，“不過那個東西，确實很不尋常。”

“你知道是什麽？”

林巫一瞥了她一樣，意味深長，“你想知道？”

左靈閃爍着眼睛，小雞啄米似地點着頭，他笑着，“既然你想知道，我，就不想告訴你了。”

左靈黑亮的眼睛瞬間暗了下來，不滿地看着他，“如果我說我不想知道呢？”

“那我就如你所願，不告訴你。”林巫一起身，笑意款款，似乎很是開心，“睡了那麽久，落下那麽多事情，也該去做了。”

果然是最腹黑的人。

“不要在心裏罵我，我很樂意聽到你對着我的面說的。還有，那個叫何竹悅的女生死了……”

左靈愕然地望着林巫一，雖然自己早知道何竹悅逃不過這一劫，知識聽到個消息的時候，難免有些不心安，林巫一看出對方的心情，淡然道，“你救不了她的，就像你救不了自己一樣，無能為力。”

“可是，你是引渡人啊。”像林巫一這麽厲害的人，應該能救得了她的。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引渡人的職責嗎？引渡人知識負責将亡魂帶回陰間，而陽間的事，他們不能插手，所以，即便我知道何竹悅生魂已亡，我也沒去幫她，懂了嗎？”

“可是為什麽，你當年會救我和白斯年他們呢？又為何讓我去那個學校呢？”

“當初救你，只是因為覺得你适合當引渡人，順帶，救了幾個人罷了。而你現在還不能算是引渡人，自然，陽間的事你就能插手，不過，你也清楚，即便你能摻合這些事，以你的能力，根本就做不了什麽的。”林巫一總是喜歡俯視着自己，仿佛他高高在上，而自己永遠觸及不到他。

“想要救他們，你就必須變得強大，只是一旦強大了，你就無法再插手陽間的事，萬事都有界限，你又能做得了什麽？”

左靈捏着拳頭，垂着頭不說話，也許林巫一說的是對的，憑自己的能力，根本就無法做得了什麽，只是，那些人也像當初的自己那樣渴望着有人可以幫助，她無阿飛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死去。

左靈擡頭，認真地看着林巫一，“也許你說的對，我一點用也沒有。但是，我還是想幫他們，即使，到最後，我什麽也幫不上。但至少，我努力過了。”

林巫一笑了笑，伸手按住她的頭，“小姑娘，你好生太天真了，這個世界上，沒誰能真正地救贖誰。”

“可是，你救我了。”

“也許幾百年，不，幾十年後，你就會恨我，當初為何救了你，将你變成了這副模樣。”

“也許不會呢。”左靈看着對方淺淺的笑容，突然很想知道，在林巫一笑容的背後，究竟藏在什麽樣的故事呢？“你呢？”

林巫一側身，雙手負後，看向了窗外了，氣氛有些僵硬，就在左靈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林巫一淡淡地開口了，“救贖這種東西，只是弱者該有的。”

左靈看着他的側臉，心中有些許動容，她無法明白他的悲傷，只是有種沖動，她想要一直跟在這個人身邊，也許，是因為自己，從來也是孤獨一人。

“我，我可以救贖你的。”左靈拉着他的衣角，看着他，真誠地說着。

林巫一只是笑了笑，“你是想用這個理由來逃避你的任務嗎？”

“……”

“好了，你該回學校了。你搶回來的東西只有一點，剩下的，應該在那人手裏。”林巫一說着，從櫃子中拿出一個玉佩，“戴在身上，你的魂魄尚且不穩，而且也許對方是個有法術的人，若是用符咒對付你，這玉佩還能救你。”

左靈接過玉佩，戴在脖子上，“那你呢？”

“我自然有安排。這次的事情有點不簡單，總之，自己小心些，若是死了，那就算了。”

左靈立馬握住他的手，期冀地望着他，“那你要快點回來救我。”

“我趕得及的話。”林巫一看了被握住的手，似笑非笑，“勉強幫你要回屍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