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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越來越明亮，驅散了早晨的陰寒，溫度也逐漸回升起來，左靈将領子稍微拉開，擋住了自己大半邊臉，“蘇警官，他們是在跟蹤我們嗎？”

從自己離開後，左靈一直覺得身後似乎有誰在跟着，她可不認為大白天會有鬼跟着自己，唯一可能的就是剛剛那個男人懷疑自己。

蘇源回頭，望着那幾個跟着左靈的人，也知道他們已經懷疑左靈的話了，自己此時隐身自然不會被發現，但如果這麽被跟蹤下去，對他們兩人沒有什麽好處，“左靈，你知道這附近哪裏有比較偏僻的地方嗎？”

“偏僻嗎？”自己住的地方算偏僻嗎？“好像有一個。”

“往那裏走，自然點。”

左靈點了點頭，便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一邊想着此時回去會不會撞上林巫一，要是林巫一問自己問題，那自己該怎麽回答？

答不出怎麽辦？

一路在思索着，左靈沒有察覺到身邊的變化，當事情發生變故時，身體突然被人推倒在一邊，随之而起的是幾聲槍聲，她回過神，這才發現蘇源身上的法術已經失效了，那幾個跟蹤的人突然看到虛空出現一個人，自然是下意識往這邊開槍，如果不是蘇源反應過快，将自己推倒在一邊，恐怕自己身上少不了幾顆子彈。

“躲起來。”蘇源早已拔出槍，一邊将左靈帶往安全的地方，一邊抵擋着對方的進攻，很快，子彈就用完了，肩膀上卻多了一道傷口，“蘇警官……”

蘇源沒有回答，只是臉上的表情變得越加陰狠，他迅速地裝上子彈，朝着不遠處的人便是幾槍，只見滿地濺滿了血液，紅豔得極其刺眼，如同蘇源的眼睛一般，惡魔，似乎已經蘇醒了。

蘇源躲在一邊，對着對面的人連着開了幾槍，只聽到幾聲叫聲響起，對面似乎有些亂了，蘇源聽着那叫聲，而後看着躺在一邊的屍體，鮮紅的血液映照在陽光下，極其絢麗，蘇源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說真的，他很享受這個感覺，那種宣判別人死亡的感覺。

對面的火力不斷加大，而蘇源的子彈已經快用完了，如果他們不趁機跑走，遲早會落在那些人手裏。

左靈見情勢不妙，便咬着唇思索着，自己的法術幾乎都是半吊子，而且都是對付鬼怪的，也不知道對人類有沒有用，但目前這個情形也只能放手一搏，她可不想被林巫一懲罰。

她這般想着，便虛空畫出招鬼陣，随後咬破自己的舌頭，手指沾血，迅速地捏起了指訣，“以血之召，以吾之名，令汝前來。四方小鬼急急如律令。”雖然招鬼術不一定對人類有效，但是吓吓人還是可以。

雖然此時天已經大亮，但是早晨的陰氣還沒有完全驅散，再加上左靈的法術，勉強能召喚出小鬼。正當蘇源射完最後一發子彈時，他卻突然聽到對面一聲驚恐的叫聲，而後又響起好幾聲槍聲，但不是往他這邊，而是……

“左靈……”蘇源心髒一頓，随即站了起來尋找着左靈的身影，卻見一抹黑色的身影飄蕩在半空之中，那東西面目模糊，即使在光下也讓人看不起模樣，但是卻又十分詭異，也難怪那些人會這般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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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蘇源不敢僥幸，生怕那些人會注意到他們，他便迅速往那邊竄了過去，拾起地上屍體旁的牆，便是對着剩下的人開了槍，鮮紅的血液噴了出來，濺滿一地，有的血甚至濺在蘇源的身上，但蘇源絲毫不在意，他盯着手臂上的血跡，嘴角的笑意越濃烈。

看着突然出現的影子，那些人自然被吓了一跳，而如今那蘇源又躲在自己身後一個個殺死自己的同伴，剩下的人已經淡定不了，便想着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尋求增援。

而有的人剛挪動一步，突然覺得耳邊一聲槍響，随之便是腦袋上一陣劇痛，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已經直直地倒下，只剩下魂魄茫然地呆在原地，在被陽光照射的那一刻，又迅速藏了起來，沒了影子。

看着一地的血跡，左靈的頭就有些疼，若是被林巫一看到這個情面，她可不敢想象後果。見那些人跑着飛快，左靈迅速撤回了法術，走了出來制止住蘇源，“蘇警官！”

蘇源微微眯起眼，看着左靈，“嗯？”

左靈沒有看到蘇源眼底掠過的狠戾，她只是皺了皺眉，說道，“他們走了。”

蘇源頓了頓，收回了槍，卻看着地上的屍體，“對不起，讓你卷進這場混戰。他們還會回來的，你趕緊離開這裏。”

“我也想離開。”左靈無奈地說道，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自家的屋子，左靈就覺得頭大，林巫一現在應該不在屋裏，不然聽到槍聲就出來了，哪會讓她把這門口弄得一團亂，“現在的問題，還是将屍體弄走吧。”

蘇源看着那個背對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女生，腦海只有不滿足的嗜血願望，地上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在刺激着他的眼睛，心底湧起的只有一個想法。

殺人！

他想要殺更多的人。

手中的槍再一次舉起來，而蘇源的目标卻是面前的女生，他裂開嘴，怪異地笑着，只要扳下扳扣，這個人就會死，也許到死也不會相信，是自己殺了她的，這個感覺是多麽美妙啊。血液也會從那人頭上噴灑出來，那場面，一定會很美麗。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槍的那瞬間，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驚醒了在場的人，“在做什麽？”

蘇源收回槍，若無其事地回過頭，看着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眼底掠過一絲驚詫，在警局，他的警惕性一直是最好的，十米外的腳步聲他也能發現，而如今，這個男人竟能無聲地出現在他的背後，自己卻毫無所覺，難不成是自己太大意了。

蘇源望着面前的男人，俊朗的臉上似乎帶着一絲笑意，但蘇源知道，那絲笑意下所掩藏的危險，一身黑色的長風衣穿在那人身上，如同模特一般，他有着十分令人着迷的臉孔，卻無人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便會亵渎對方，如果非要形容這個男人，蘇源覺得，這個男人，是行走在陽間的死神，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開口了，“你是誰？”

對方卻沒有理會蘇源，反而掠過他，望向了他身後的人，“怎麽，做錯了什麽事會讓你連回頭也不敢？”

蘇源愣了愣，回過頭，卻見左靈小心翼翼地轉過身，眼神漂移不定，“沒有，我只是在醞釀一下情緒。”

林巫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那醞釀好了？”

左靈眨眨眼，“好像，沒有。”

“那等你醞釀好情緒再來告訴我，可好？”林巫一說着，又看着十分糟糕的場面，他只是笑了笑，瞥了左靈一眼，悠悠地說道，“順便把外面收拾幹淨，我相信你不會樂意自家門口有這麽多死人的。”

左靈小雞啄米似地點着頭，只要林巫一不生氣，其他事情都好說，不過，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有些不知所措，“屍體怎麽辦？”

“我想這個警官先生應該知道怎麽處理。”林巫一笑着看向了蘇源，“是吧，蘇警官。”

蘇源微微愣怔，而後迅速反應過來，這也對上林巫一的視線，笑了笑，“自然。”

“那就好。”林巫一點了點頭，便轉身往一旁的院子走了進去，只剩下蘇源和左靈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源将槍別回腰上，有些奇怪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剛剛如果不是那個人出現，他會不會對左靈開槍？

“蘇警官，你不要在意。”左靈拍了拍蘇源的肩膀，卻意外得到一聲抽氣聲，“忘記了，你受傷。”

“沒事。”蘇源搖了搖頭，望向一邊的屍體，“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也不會讓你遇上這種事。”

“蘇警官不用說這些，當年要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對生命再充滿希望，更何況，你明知道那是鬼還不顧一切幫我，我明知道你有危險，難道我能不幫你嗎？”左靈聳聳肩，“其實林巫一很好，他只不過偶爾比較冷淡而已。”

“他對你很好。”

“恩，至少他不會因為我學不好法術而趕我走，在我有危險的時候也會來救我，所以說，我能活到現在，全是因為他。”

蘇源看着左靈不自覺露出的笑意，便也笑了笑，“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我們還是把這裏弄幹淨吧。”

“好吧。”左靈犯愁地看着地上的血跡，以及死去的人的亡魂，看來，這一次又得自己去引魂了。

将屍體處理好已經過了正午，兩個人早餓得前胸貼後背，再加上身上的槍傷，蘇源的臉色早已蒼白得過分，似乎一個不小心便會倒下，狼吞虎咽地吃完午飯，蘇源這才将傷口包紮，左靈不得不感嘆，蘇源的命比自己還要硬。

等一切事情處理完，林巫一早已坐了下來，一邊喝着茶，一邊看着電視，“如果沒記錯的話，蘇警官好歹也是A市的警局組長，怎麽會淪落到被人追殺的地步？”

左靈也很好奇，“對啊，蘇警官，那些追殺你的不像是警察啊。”

被人問着，蘇源也沒有打算隐瞞這件事，畢竟事情是自己做的，隐瞞了也沒有用，“那些人正是龍殺幫的人，一年前，上級讓我混進這個幫派，找出他們犯罪的證據，為此我在裏面整整卧底了一年，也算是得到他們老大的信任，不過我沒想到他的情人知道我的身份後威脅我，一時沖動，我殺了她，然後，被他們發現了，所以才會被他們追殺。”

“不過連那個老大都沒發現你的身份，為什麽他的情人就發現了？”

“昨晚我和局裏的人見面，正好被她看到。”

“好巧啊。”左靈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

林巫一轉了臺，看着上面的圖像，轉頭對蘇源笑道，“蘇警官，這新聞也許你會感感興趣。”

聞言蘇源便看了過去，只見電視上一具臉部打了馬賽克的屍體孤零零地躺在樹叢中，還沒等蘇源看清楚，鏡頭又往另一邊照了過去，“我跟平常一樣都是六點挑着菜去市區賣，然後路過西村龍頭時，就看到草地上有人躺着，我以為是誰在這裏睡了，誰知道走近一看，哇，可吓死人了，一張臉都破成不成樣了，眼巴巴地盯着我，好像是要和我求救一樣……”

“揚子？”蘇源的手不自覺地緊握了起來，即便是剛剛那一眼，蘇源也認出那地上的屍體，作為自己多年的搭檔，哪怕沒看到臉也能認得出來，他想否認，但是意識還是不自覺地承認了，“左靈，借我電話。”

左靈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蘇源。

蘇源接過手機，立馬撥打着電話，只是很久，都沒有人接聽。他只好重新換了一個號碼，等了很久也沒有人接聽，正想他挂掉電話時，手機那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喂？”

“顧宛白，揚子呢？”

“蘇，蘇源？”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欣喜，但是很快便壓低了聲音，“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揚子是不是……”

“揚子死了。”顧宛白說着，随即又問道，“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現場有你留下的痕跡？”

“昨晚我和揚子接頭，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蘇源錘着牆壁，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個還好說，但是你殺人了，你怎麽殺了那個女人，還被拍下來？現在警局有你殺人的證據，警方也在通緝你了。”

“那個女人的事我會去自首的，但是揚子怎麽死的，驗屍報告呢？”

“驗屍報告出來了，但局長禁止我摻合這案子，而且那個女人是黑幫老大的情人，恐怕他們不會罷休，你可要小心。”

“我知道，揚子的死我也要負責，但我一定要找出殺他的兇手。”揚子和自己認識了那麽多年，一直是自己的搭檔，他的底子怎樣自己一清二楚，想要殺他也不是那麽簡單，而如今卻死得不明不白，這件事怎麽看也不會那麽簡單。

“等找到殺揚子的人，我就會回局裏自首。”蘇源說着，正想挂了電話，顧宛白卻喊住了他，“等等蘇源，你先不要回來，局裏似乎很針對這件事，保不成他們會借這事拉你下來。”

“我知道，他們要拉我們蘇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麽事我會再聯系你。”蘇源說着，便挂了電話，而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左靈看着蘇源站在一邊思索着什麽，也不好過去打擾，便輕輕地坐到林巫一身邊，小聲問道，“林巫一，那個揚子是被鬼殺死的嗎？”

林巫一挑眉，看着她，“證據呢？”

“揚子身上的怨氣算嗎？”

“算。”

左靈在心底竊喜着，随後又問道，“那你會幫蘇警官嗎？”

“我為什麽要幫他？”

“可是，那是鬼殺死的。”

“即便如此，我也沒理由幫他。”林巫一擡頭，看着那個望向自己的蘇源，他勾起唇，笑得邪佞，“更何況，蘇警官也不一定需要我幫他。”

蘇源走了過來，正視着林巫一，“林先生，你們剛剛說，揚子是被鬼殺死的？”

左靈看了看林巫一，這才點點頭，“也許是的，但是要看到屍體才知道。”

“屍體的話現在應該是在Z市。我會想辦法讓你們看到屍體的。”蘇源看着林巫一，問道，“林先生，揚子是我好兄弟，如果真的是被那些所謂的鬼魂所殺，憑我是無法給他報仇的。”

“所以……”

“因此，我需要林先生的幫助。”

“如果我拒絕呢？”

蘇源頓了頓，“林先生需要什麽，請盡管開口，我能辦到的，一定會辦到。”

林巫一瞥了蘇源一眼，淺笑着，“如果我要你的靈魂呢？”

話一出，左靈驚愕地看着他，難不成林巫一也想蘇源當引渡者？

林巫一突然伸手捂住左靈的眼睛，“如何？”

蘇源絲毫不猶豫，堅定道，“如果用我的靈魂能換來揚子的瞑目，那我答應。”

“答應得這麽爽快，也不怕你受盡痛苦，落得永不超生的下場。”

“人活着，總有些事情是值得豁出性命也要實現的。不然，活着就沒有意義了。”

“活着有沒有意義，死後要是不知道，也是沒用了。”林巫一松開捂住左靈眼睛的手，站了起來，對左靈說道，“走吧。”

左靈拉住林巫一的手，問道，“我們去哪？”

林巫一意味不明地看着被左靈拉住的手，淡然道，“案發現場，我總得看看，這件事，值不值我出手。”

左靈堅定道，“肯定值得的。”

林巫一瞥了左靈一眼，便往外頭走了出去。

“走吧，蘇警官。”

“左靈……”蘇源喊住了她，“叫我蘇源吧。”

“嗯……好吧。”左靈點了點頭，先蘇源一步走了出去，蘇源望着左靈的背影，嘴角輕輕勾起，陰森森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