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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意盎然的春天似乎才到來沒多久，就被初夏奪了點風頭，明明早晨冷到恨不得鑽在被子中過冬，可這還沒到中午，卻又是熱得不行，有些人已換起了短袖，正準備到水裏泡個澡，以減去這悶熱的燥意。

距離案子結束已經過去半個多月，那時左靈和林巫一走後，趙沫清和她的組長便是帶着人過來，蘇源自然沒有反抗，之所以會逃走，只不過是吳玉倩的計劃而已，而那時他也拿到了證據，裏面正是自己卧底一年想要得到的有關龍沙幫的罪證。

至于自己殺人的事情，蘇源也有些無奈，好在林巫一出面，那殺人的視頻在下一刻便發生了變化，本該是吳玉倩的人卻是一堆密密麻麻的蟲子所形成的，雖然證明了自己沒有殺人分屍，不過還是作為了嫌疑對象，導致他在A市和Z市之間跑了不少次，早就忙得夠嗆，好在最後事情已經處理得七七八八，這才能抽出時間，坐下來喝點咖啡。

咖啡館的外頭便是鬧市，中午早過去了許久，鬧市上的人卻還是不少，和咖啡館的安靜形成了對比。

“左靈，幸好這次有你和林先生出手，才能這麽快解決這件事。”蘇源放下杯子，認真地對坐在對面的人說道，“這世上奇奇怪怪的東西甚多，卻不成想，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習慣就好。”左靈有些無奈地說道，自從上次見過那對雙胞胎，林巫一就拼了命地折磨自己，各種奇術被練了遍，現在一說到法術左靈就想吐，難得今天林巫一肯放自己出來，不然自己真的會猝死。

“不過我還真的很意外，沒想到會在這裏和左靈再見。”顧宛白雙手撐着下巴，淺笑着，像是在回憶着什麽，“說真的，雖然我一直都和屍體打交道，要說沒遇到怪事才是奇怪，不過，是碰到左靈你之後，這種怪事倒是升級了，真是越想越刺激，你說當初你明明已經……卻不成，那麽多年過去了，你還好好地活着。”

左靈也想起了那時的事，心口處有些微疼，“嗯，活着就好。”

“不過吳玉倩的屍體怎麽不見了？”顧宛白有些可惜地說着，“我還想研究研究一下被你分了屍的屍體，誰知道那些警察竟然說屍體不見了。”

蘇源眉頭也開始皺起，有些想不通，“不僅是吳玉倩的屍體不見了，揚子的屍體也沒有找到。”他說着，看着左靈，“好像是你出事那天，停屍房亂成一片，揚子的屍體就找不到。而吳玉倩的屍體，是她離開我身體的那天晚上，那個法醫說，當時正在研究她的屍體，卻沒想，竟然變成一堆蟲子散開了。”

“吳玉倩去找你的時候已經死了，你殺的那個，也是由蟲子形成的，所以屍體當然會變成蟲子了。”左靈看着桌上的點心，似乎覺得有些事情好像還沒有解決，“木曉揚的屍體為什麽會不見？難不成是和那嬰兒的魂魄有關？”

“好了，不說這些了，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也還給了揚子一個公道。”蘇源嘆了嘆氣，繼而對左靈說道，“吳玉倩附身在我身上時，對你做的事，對你說的話，你都不要在意。”

顧宛白有些好奇，“你對左靈做了什麽？”

“吃你的東西去。”

“該不會是調戲左靈了吧？”顧宛白挑挑眉，似是皮笑肉不笑，“我告訴你，你別以為左靈好欺負，就調戲她，你可別想老牛吃嫩草啊。”

“瞎說什麽呢？”

左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其實也沒說什麽的。”慫恿她去和林巫一表白算嗎？

為了防止顧宛白的繼續胡鬧，蘇源便岔開了話題，“你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林巫一說，會先帶我回F市一趟。”說到這裏，左靈頓了頓，才笑了笑，“他說，要我少惹一點麻煩，最好連一點信息都不要存在。”

蘇源想起了什麽，最後也沒有開口，只是問了他們什麽時候離開。

“應該是秋天吧。”左靈無奈地聳聳肩，“我的身體暫時還不适合在夏天待着，所以，得好好休養。”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身體裏的捆魂索似乎有些不安分，所以得到地獄待上一段時間。

想想都是一身酸楚。

“秋天啊，那你們會不會很快就解決的？”顧宛白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着什麽，“能不能趕在十一月前弄好？”

“嗯？我也不知道。”左靈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顧姐有事嗎？”

“哦，好像也沒什麽事。”顧宛白看着蘇源，莫名地笑了笑。

蘇源無奈地嘆了嘆氣，對左靈說道，“年底，我和宛白要結婚了，我們希望你和林先生能來參加。”

“我？”左靈一臉愣怔地望着對面的兩個人，“你們，要結婚了？”

“是啊，其實我也沒想那麽快的。”顧宛白攪拌着咖啡，挑挑眉說道，“要知道，研究屍體會更有趣。”

蘇源白了她一眼，“那你就不要結婚啊。”

“那怎麽行，不結婚你就準備一輩子都打光棍去吧，有我這麽美的法醫和你結婚，你應該感到榮幸啊。”

蘇源将面前的一塊蛋糕推到了顧宛白面前，語氣略帶些許嫌棄，“就你話多，吃你的東西去。”

“心虛了吧。”

“是是是，沒有你我是真活不下去。”

“所以你才要好好珍惜我。指不定你往後死了，我解剖你屍體的時候還能溫柔點。”

“那還真多謝了。”

左靈單手撐着腮，靜靜地看着對面兩個人的拌嘴，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也能這般悠閑，和自己喜歡的人說說話，或許這已經成了奢望了。

“所以，左靈，我希望那天能看到你。”蘇源看着左靈，真誠地說道，“我也會和白斯年他們聯系，到時候你們就能見面了。那兩人，之前還和我提過你。”

左靈低着頭，笑了笑，“如果我能回去的話，我一定會去的。”

顧宛白抓住左靈的手，十分霸道，“你可一定要來的喲，到時候你就當我的伴娘。看咱們兩個大美女會迷倒多少男人？”

“你可夠了。林先生可不會讓左靈這麽胡鬧的。”

“我可沒鬧啊，你不知道左靈穿起禮服多漂亮，對了，我給你看看那晚的照片。”顧宛白拿出手機，找了起來，“晚會那晚，左靈和林先生站在一起可是羨煞了多少少男少女，要不是那晚發生那麽多事，我怕隔天的頭條就是他們跳舞的照片了。諾。”顧宛白将手機放在桌子上，讓那兩人好好欣賞。

照片上，林巫一摟着左靈的腰和左靈凝望着，仿佛那時候兩人的眼裏再無他人，哪怕只能看到兩人的側臉，也能想象出那時候這兩人是有多麽的出色，讓人絲毫不願将視線移開半刻。

左靈盯着照片上的兩人，有那麽一瞬間，她是覺得自己能配得上林巫一的，可轉念一想，自己再能配上林巫一，那也不過是鏡中月，那般遙不可及。

就讓這份感情，永遠藏起來？

看着左靈眼中藏着的黯然，蘇源也許能猜到這姑娘心中的想法，不是不喜歡，也許是沒有勇氣，也許還有更多的顧慮，“左靈……”

左靈剛擡起頭，就聽到顧宛白打斷他們兩人的對話，“你等等。”顧宛白一邊說着一邊從包裏掏着什麽，臉上的笑容略顯奸詐，“這東西你肯定會喜歡的。”說着，便是拿出一個彩色的信封，遞給了左靈。

“什麽？”

“你看過的，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的哦。”顧宛白對她眨眨眼，笑得一臉燦爛。

左靈不明所以地拆開信封，瞥見信封裏那抹熟悉的顏色，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顧宛白，然後才把東西拿出來，“噔噔噔，看，多麽有意義的照片啊。”

左靈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道，“為什麽把它洗出來？”

“這樣你才可以保存着，弄成照片多有紀念價值。”

左靈，“……”萬一被林巫一看到自己藏着這玩意，指不定又是另一番血腥風雨。

這般想着，左靈把照片放回了信封裏，不管怎麽樣，好歹也是自己難得收到的禮物，“謝謝。”她看了看時間，對那兩人說道，“我該回去了。”

“恩恩，你沒事的時候也去A市找找我們喲。”顧宛白拉着左靈的手，叮囑道，“結婚那天，一定要來。”

“恩，會的。”

蘇源也站了起來，對左靈說道，“我送你吧。”

“好。”左靈點了點頭，便跟着蘇源往外頭走了出去，即便已經是下午，日光還是強得很，導致左靈在出來的那一刻，感覺身體好像要融化了一般。“送到這裏就好了。”

“嗯，回去的時候小心些。”蘇源頓了頓，看着面前的人，“左靈，也許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段日子我還是要好好謝謝你和林先生。有些事情作為局外人看得也許是明白些，不過也不能篤定我所看到的。”

左靈疑惑地望着蘇源，只見他拍了拍自己的頭，極其溫柔地說道，“林先生對你而言應該很重要。不過，人生短短幾十年，有些事情，可以順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左靈，我希望你幸福。”你本該能擁有同齡人的幸福，卻是要經歷這世間尋常人所不曾想過的危險的事情。

左靈微微移開視線，手中緊緊地抓着那信封，末了，她才擡起頭，對蘇源笑了笑，“好。謝謝你，蘇源。”笑容映照在日光下，讓蘇源覺得這人随時都會消失了一般。

“再見了，蘇源。”

“嗯，再見。”蘇源望着左靈離去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嘆氣，剛準備回咖啡店時，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蘇警官……”

蘇源猛地回過頭，卻發現街道上并沒有奇怪的人。

“蘇……在……末……”那如同是接觸不良的耳機發出來的聲音一般，有些詭異，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蘇源在外頭站了幾分鐘之後也沒有發現那個聲音再出現。

也許，是吳玉倩附身之後留下的後遺症吧。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