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夜晚的街道上一片冷清，雖然天氣入秋沒多久，但是一到晚上就覺得仿佛冬天已經來臨，幾乎是冷到刺骨，也因此街道上并沒有多少人，偶爾路過的車輛也很快離開，總感覺這地方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存在。

而街頭上，幾個男人一邊抽着煙，一邊在談論着白天裏調戲過的女生。

“我還是覺得外國美女性感，你看那腰多細，那屁股多翹，媽的，幹起來一定會爽。”

另一邊的男人笑他，“那你幹嘛不上啊？”

“欸，她旁邊那個老外可強壯得很，我一個人打不過啊。”那男人嘿嘿地笑了笑，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人，“要不你下次和我一起，你搞定那老外，我去搞定那美女。”

“得了吧你，要是那麽饑渴，就讓阿陶給你弄個小姐□□爽。”

“唉，那些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搞過，我可不想得什麽性病啊。”

旁邊的人大笑着，觊觎道，“要是真得了，可為世界減少一個禍害。”

“去你的……”

“诶，栗子，你什麽時候把你那個小女友帶過來，讓哥們幾好好看看。”

“你們要啊？那我現在就喊她出來。”

“哦，現在嗎？她爸媽要是知道了，不得打死你。”

“放心，那女人倒貼上來的，開放得很，剛交往就獻身。被你們玩玩也不敢怎麽樣的。”男人一邊說着，一邊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有人擡起頭，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人走了過來。

“诶诶，你們看，這大半夜的，還有女生出來。”他低聲對着身邊的其他說着，那幾人好奇地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圍着圍巾的白衣女生正往這邊走了過來，長長的頭發被風吹起，哪怕沒有見到那人的模樣，幾個人的心還是被撩得癢癢的。

“你女朋友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可有新的玩具。”那人說着，對身邊的幾個人使了使眼色，那幾人會意地笑了笑，迎着女生的方向走了過去。

剩下一個男人在後面又點了一根煙，盯着被同伴圍住的女生，他似乎覺得這個人很像住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女生。

左靈突然覺得，這人世間不比地獄安全。

好不容易送走了自己同學的魂魄，回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後一班公交車，再加上時間有點晚，街上更是連一部出租車也沒有，左靈只好選擇走路回去。

雖然路途有些遙遠，說不定路上能碰到出租車什麽的。

不過走得匆忙，手臂上的傷也沒來得及打理，至于圍巾，她本想拿來包紮一下傷口的，但是想想又冷得很，所以只能任着傷口流血，自己裹着圍巾走了回去。

反正也不會死。

然後，她就莫名被一群男人圍了起來。

“诶，小姑娘，這大半夜的，一個人走路不害怕嗎？”看着突然圍過來的人，左靈只是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們，“不如讓哥哥們送你回家怎麽樣？”

“不用。”左靈面無表情地說着，不過大圍巾遮住她大半張臉，那幾人見不到她的表情，卻盯着她的眼睛，突然覺得，這個人的眼睛都這麽好看的，肯定也長得不錯。

左靈想走，那幾個男人卻不肯讓她走，反而湊了過來，将她抵在牆壁上，“小妹妹，你是不是想回家啊？”

左靈瞥了他一眼，應了一聲。

“那給哥哥們點好處，我們就放你回家。”

“什麽好處？”招幾個鬼陪陪他們？

“當然是……”幾個男人邪惡地笑了笑，有的人忍不住伸出手，将左靈的圍巾扯走。

左靈剛反應過來，圍巾卻已經拉不回來了。

“哇……”幾個男人愣愣地盯着左靈，很快便是貪婪地舔了舔嘴唇，“媽的，今晚賺到了。”

“栗子，快過來看，這女的超正的，比你家妹妹還要漂亮。”有人朝着身後喊道，透過人群，左靈便看到一個男人扔掉手中的煙，走了過來。

燈光越來越亮，那男人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

“怎麽樣？你妹妹被人稱校花，那這個肯定算得上市花了。”

那男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有那麽誇張嗎？”

“不然你自己看。”

男人也很想看看那個住在自己對面的女生到底長得什麽樣，雖然感覺上那人應該長得不錯，但是在看到左靈的那一刻，男人覺得這個人比自己所想象的還要漂亮，然而下一刻，他呆住了。

那張臉……

“怎麽樣，我說得沒錯吧。哈哈哈，今晚哥們幾可以好好爽爽了。”

“你……”男人盯着左靈，呼吸一頓，繼而臉色變得十分奇怪。

“栗子，你幹嘛了？又不是沒見過女人，怎麽一副驚訝的樣子？”

左靈移開視線，望向了男人身後。一抹紅色的身影似乎往他們這邊飄蕩了過來。

“你怎麽回來了？”幾個人突然聽到男人問了一句，都很奇怪地看着他，“栗子？左隸？”

“你沒死？”左隸盯着左靈，沉着一張臉問道，“為什麽回來？”

“你們認識？”

左靈看着他身後的身影，越來越近，陰氣也越來越重，幾乎要将自己壓抑住。

好厲的鬼。

左靈手已經摸到靈符，靜觀其變。

“啊，你既然已經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左隸不願承認，那人住在自己對面樓的女生，那個讓自己不能忘記的女生，竟然是這個人，“你還要害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聽到這話，左靈才收回視線，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我們不相見，便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你讓我走，不然你又要怨我不詳了。”

旁邊的人打哈哈地埋怨着，“欸，栗子，你就不厚道了，什麽時候交過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也不跟我們分享一下？”

“滾……”左隸突然扭過頭對那人喊了一聲，“都給我滾。”

“你有病啊。”被左隸一吼，那人也怒了，想上前給左隸一拳，卻被身邊的人拉住，“淡定淡定……”

左靈見那幾人內讧，正想趁機離開，然而左隸卻反應迅速地拉住了她，不讓她走，“你既然回來了，就別想走。”

“放手。”左靈皺着眉，那左隸拉着正是自己受傷的手，也不知道那人對自己有多大的仇恨，竟然那麽用力，手臂上的血順着手臂流了下來，滴落在地上，“再不讓我走，你可會有麻煩的。”

“诶，栗子，你小點力，你前女友好像受傷了。”幾個人看到地上滴落的血，有些擔心這個男人會直接将女生的手給扯斷下來。

左隸沒有回應那幾人，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手上的力氣也減了不少，“既然你出現了，麻煩自然少不了。”左隸各種情緒溢滿雙眼，左靈只覺得，那雙眼紅得可怕，如同他身後那抹身影……

“小心……”左靈喊道，卻見離他們最遠的男人突然尖叫了起來，随即像是被什麽人拉住一般，整個人都被拖倒在地上，往公路另一邊拖了過去，“啊，救，救我……”

“什麽鬼？”有人想上前将那人拉回來，卻不管怎麽用力，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男人被拖着，地上卻被磨出一大灘血跡。

左隸轉過頭，等着左靈，然而左靈只是甩開他的手，又将口袋中的靈符抛向那抹紅色的身影上，雙手結印，念道，“魂滅，魂散，鎮古者之物，皆散！”

靈符往那抹身影飄了過去，幾個男人只聽到一聲凄厲的叫聲響起，然而這街上只有他們，從哪裏傳出來的叫聲。

那抹身影晃動了幾下，便消失在左靈眼前，而那個被拖走的男人此時已經奄奄一息，那幾個同伴上前，抱起他，卻見血液如同自來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從同伴的背後流了出來，流滿一地。

“快叫救護車啊。”那幾個男人慌亂起來，有的已經開始在一邊嘔吐了。

“你不應該阻擋我的。”左隸聽到身邊的女生冷冷地說着，他回過頭，被風帶起的發絲飄動着，将左靈的神情遮住，“這是你的錯。我的哥哥。”

“是你做的？”左隸無法将面前的人和自己印象中那人聯系在一起，這個人，是自己的妹妹，早在十多年死去，又突然出現的妹妹，卻又是那麽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他說不出來，但是他很讨厭這樣的感覺。

“與我無關。”左靈冷冷地說着，然後轉身便離開。

救護車的聲音從遠處響起，拉回了那幾人的思維。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她會妖法？”

“她叫你哥哥，你不是只有一個妹妹嗎？”

“閉嘴。”左隸狠狠地瞪着他們，他點起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神卻落在那個越走越遠的人身上，“左靈，左靈……”

“所以，你在半路遇到有人搶劫，想要離開卻有鬼出現，導致你回來晚了？”林巫一瞥着眼前的女生，白衣上滿是青苔，手臂上也沾了不少血跡，若不是知道這個人是出去收鬼，林巫一簡直懷疑她摔進了哪個大溝裏了。

左靈摸了摸鼻子，說道，“嗯，那個女鬼有點奇怪。我只能看到一團影子。”

“小姑娘，你在隐瞞什麽？”林巫一微微眯起眼，眼神有些危險，“你身上沾惹到的鬼氣，那是剛死之人化為厲鬼才有的。而我記得，你要引渡的鬼魂，已經死了很久了。”

左靈眼神飄忽不定，卻不知道該不該和林巫一說。

林巫一收回視線，站了起來，“把傷口弄一下吧，如果你不想又被鬼纏住的話。”他說着，便準備回房間。

左靈，從未對他撒過謊。

“等等啦。”左靈站在林巫一身邊，有些局促不安，“那個，我是因為……”

“恩？”

“林巫一，我，見到他了。”左靈垂下眼眸，眼神十分黯淡，“那個人，我的哥哥。”

林巫一看着她，淡然問道，“然後呢？”

“我在想，你帶我來這裏，我遲早會遇到他們的。但是今晚，見到他的時候，我會想起以前的事。”左靈擡起頭，對上林巫一的眼神，“這是好事，還是不應該？”

“你能放下過往的事嗎？”

“我……”左靈嘆了嘆氣，苦笑道，“好像不能啊，怎麽辦啊，你會生氣嗎？”

“我為何要生氣？”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不要和人類接觸太多。你看，蘇源，顧法醫，還有白斯年他們。然後，是我的家人，我是不是應該搬到遠遠的，然後幾十年後再回來？”

林巫一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你在說，你想逃避？”

“我怕我會忍不住。我怕放不下。我怕你會生氣，氣我不成鋼，然後丢下我，我再也見不到你怎麽辦？”左靈看着林巫一，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都一一被自己藏于最深處，不想說，不敢說。

“小姑娘，我說過，總有一天，你所擔心的事都會發生。但誰都不知道那一天什麽時候會到來，你又何必杞人憂天呢？”林巫一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伸出手，往左靈的額頭彈了過去，“而且，現在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嗎？”

左靈捂着自己的額頭，一臉懵逼地看着林巫一，“不能逃避，你不會學着面對嗎？”

左靈歪頭想了想，又道，“萬一我經不起誘惑呢？”

林巫一笑得意味深長，“如果你真那麽沒用，我想我是時候重新找另一個引渡者了。”

左靈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林巫一，你這是始亂終棄。”

林巫一皺了皺眉，有些鄙夷地看着左靈，“誰教你語文的？”

“不知道。”

“看來你不僅法術不行，連語文也不過關，是有待加強了。”

看着林巫一一臉意味深長的神情，左靈太陽穴凸凸地跳了跳，果然便聽到林巫一那好聽得過分的時候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不如，抄一抄成語詞典，看看能不能鍛煉一下你的腦子。”

“非常不可以。”左靈捂着發痛的頭，果然林巫一還是那麽腹黑，“是的，我承認，我不該對你隐瞞，我以後也不會對你隐瞞什麽事了，而且我也不敢亂想什麽了，我會努力學習法術的，不會再受傷什麽了。”

林巫一倚在一邊的牆壁上，雙手交叉，笑得十分邪魅，“小姑娘，你還是一樣，那麽好玩。”

“……”哦，她被耍了？

人生真的是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