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
柏邵心第一次見到穆瞳時,她應該把他認成了柏邵言,在KTV昏暗的走廊裏滿臉驚懼地解釋她和自己所謂女朋友的身份,待柏邵心猜到幾分真相時,她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
那天,正是爺爺八十大壽,柏邵言在母親的連番奪命Call的追逐下仍下落不明,柏邵心恩威并施,從大院兄弟關則卿的口中打探到,柏邵言新看中的小女友今天畢業,正在歡唱蟲唱KTV,倆人鬧點別扭,這會兒八成是去哄人。
當他正打算找遍整間KTV把柏邵言逮出來,遇見了似乎茫然無措正迷路中的穆瞳,她跑掉之後,柏邵心可以确定柏邵言就在附近,找到大廳,一群圍觀者散去,穆瞳在一個高壯男生的陪同下離開,而柏邵言不知所蹤。
空手而歸回到家,卻見柏邵言端着高腳杯,正裝在身,若無其事在衆人之間說說笑笑。
柏邵心來到孿生兄弟身邊似笑非笑:“速度真是越來越快啊。”
柏邵言押口香槟,差點噴出來。“你誇我呢,還是扁我?”
“自己掂量。”
柏邵言挑着眉。“跟我跟到KTV,用得着這麽盡力嗎。”被那偷窺的丫頭搞得心發虛,試探問,“你看到什麽了沒有?”
“沒看到什麽,猜到幾成。”
柏邵言撇嘴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将香槟仰頭幹掉,頗有點可惜似的咂砸嘴:“啧啧,我那新妞兒實在太極品,我上她的時候,還是個處,就是脾氣矯情點。剛才一時沒忍住就在洗手間裏讓她給我解決一下,真TM掃興,才搞上就被她同學撞見,我都沒爽夠就抛錨了。”
柏邵心不屑地看他一眼,本想上樓換件幹淨衣服的腳步停住,腦中一閃而過那個女孩驚惶中帶着希望向他求救的眼神,身體泛起一陣不适。為什麽每次面對有相似眼神的女孩都有股沖動。
轉身折回來。“她的那個同學叫什麽名字?”
柏邵言滿臉輕佻,嘴角揚起譏诮:“幹嘛?別告訴我你想泡人家。”眼神指向以孫媳婦姿态和爺爺談笑風生的朱碧文,“哎哎,我有風花雪月的資格,你可沒有,別忘了你那邊還有一個……”
輪椅中的爺爺身着傳統陸軍松枝綠軍裝,雖已耄耋之年,發絲斑白,仍精神煥發保持軍人如松柏般的挺拔坐姿,而朱碧文一襲翠色長裙恰好将白皙高挑的她襯得更加高雅大方。
柏邵心眸色漸暗,揮揮手,轉身上樓。“不說算了。”
“好像叫什麽‘小二郎’,偷窺完還裝無辜,有機會讓我那姑娘給她約出來,非狠狠逗她一頓不可,呵。”柏邵言嘴角微彎輕笑一聲,色迷迷眯起雙眼睛看着一處不動。
柏邵心低低重複一遍“小二郎”,這是什麽名字?回頭看弟弟一副欲*求不滿色狼相,好心言勸:“爸媽正在盯着你那是非多的公司,最近還是收斂點好,搞出什麽禍端別怪我沒提醒你。”
柏邵言漫不經心在背後叫他:“我的事,照例,你幫我守口如瓶,就不會有事。”
柏邵心腳下一頓,無奈搖首上樓。
**********
過了多少天柏邵心忘記了,大概一個多月,那是個高溫幹燥的下午,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找了個很好的客觀理由。
前一晚上,關則卿想方設法、死乞白賴把他女友托付給柏邵心關照,說是還上次的人情。
只是去美容會館接一下,也不算麻煩,柏邵心正要進手術室給病人做麻醉,嗯嗯哈哈答應,沒再推脫。
方歆是關則卿和柏邵言合作投資的傳媒公司其中一名簽約模特,他雖從不關注娛樂八卦,但從柏邵言口中對她的緋聞也略知一二。
柏邵心看看表,為時尚早,剛下夜班沒睡多久就趕到這裏,身體忽然襲來一股疲憊,坐進美容會館大廳內的沙發上等候,為了打發時間,他無聊地盯着對面玻璃門,觀察每個走過的路人。
當似曾相識的雙眼一而再的出現,柏邵心有一瞬懷疑——是不是那個女孩的鬼魂冥冥之中在跟蹤他,纏着他,給他懲罰。
(續更)
“小二郎”應該只是個綽號,她的視線并沒在他身上停留多久便掃過去,只是一邊聽電話一邊鬼鬼祟祟向大廳裏偷瞄,有人經過大門,她會假裝附和電話調皮地點頭微笑,人走了,她又恢複一個小偷尋找适合下手目标般的眼神。
柏邵心的嘴角不自覺上挑,默默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這回,她的電話應該是真的接通了,也沒注意兩旁有沒有人,她一邊退步仰頭看,一邊說着什麽,好像在重複會館的名字,看來,她此行不是一個人單槍匹馬。
柏邵心說服自己把視線移開,可她晶亮澈然的眼睛仿佛覆着某種嗜命的魔力,一刻沒落到自己身上,他就一刻無法先挪開。
挂斷電話,終于,她認命似的深吸口氣懷捧一沓類似資料的東西決定進來,柏邵心清楚看到那封面上幾個黑體大字,原來是公務員課程的講義,是啊,她也剛剛畢業,涉世未深的青澀和懵懂明顯寫在臉上。
終究她還是沒發現他,埋頭跟着前臺上樓,柏邵心轉過臉又一次俯首看表,心裏居然湧出些許煩躁和失落。
在大廳內等了一個多小時,幾乎每個從裏面出來的女人都像武裝上一層厚厚的盔甲,他又着魔似的想起那個女孩幹淨通透的眼睛,當然,随之還有那裏面蘊着的惶恐。
方歆剛出來不久,大堂內甚至整棟樓被一陣刺耳的警鈴震得嗡嗡作響。
衆人反應過來時火警,慌張從火災現場撤退,柏邵心在外面滞留圍觀的人群中下意識搜尋那女孩的身影,卻一無所獲,擡眼望去,已經有濃煙從樓上滾滾冒出,方歆一邊喚他快走,一邊梨花帶雨給關則卿打電話。
會館工作人員中一個按摩師傅朗聲誇張的大叫,有位拒絕他的顧客可能還在按摩室,柏邵心隐隐預感他口中的顧客就是那個女孩,不安代替之前所有的情緒。
求救,他仿佛聽見她無聲卻格外刺耳的求救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雙黑亮的瞳孔驟地放大,縮小,再放大,似乎要把他的臉永遠刻在虹膜上面,她抓緊他的消毒手套不放,指甲用力地摳着,那是一個瀕死之人在與死神做最後掙紮時才能用上的力氣。
柏邵心從折磨他千萬遍的回憶中回過神,渾身的細胞驀然炸醒。
不能讓她死。
身體受着不知名力量的牽引沖出包圍,打聽到門牌號,用水淋濕全身便沖進火場救人,尋找的整個過程竟出乎意料的順利,只是當觸到她微弱的脈搏,柏邵心內心一沉,提口氣把自己的手帕給她。
火場急救是軍醫大學裏的必修課,期間與消防官兵聯合做過無數次演習,雖然他現任麻醉科,但也曾經參加過兩次燃油爆炸的現場急救工作,并不缺乏實戰經驗。三樓的路程不長,他動作敏捷靈活抱起輕而軟的身體,迅速按原路返回。
她一動不動伏在他懷裏,睫毛濃密,雙眼緊阖,裸*露在外的皮膚白膩細致,泛着幽幽的水光,安詳得像是熟睡的嬰兒般,他本是一心救人的,不經意看到這一幕,卻莫名其妙跑了心神。
出來時,他找個通風的地方,把她放下,用手帕小心地清理她口中的灰塵異物,趴到她幾乎光裸的胸口聽心跳,腦子刷地空白一片,手下機械而準确找到胸骨做心肺複蘇的位置,數着秒數一遍遍按壓,一遍遍向她口裏吹氣,一遍遍默念:“不要死,不要死……”
當她的睫毛蟬翼般撲簌簌張開,眼神再次恢複焦點,隆起的胸前劇烈地一起一伏,癡癡看着他,柏邵心松口氣,這一回,他終于不遺餘力救活了她。
“穆瞳——”似乎是她的朋友焦急地在人群中找她下落,柏邵心終于知道她的名字。穆瞳。可“小二郎”和穆瞳倆字到底有何淵源?
穆瞳被急救人員帶走到救護車上,柏邵心想跟上去幫忙,卻被不知何時跳出來的方歆拉了回去。她躲躲閃閃藏在他背後警惕地盯着救護車,嘴裏支吾沒說清楚原因,但看得出來她是在極力躲避着誰。
*****************
柏邵心托着親手印好的一摞黑字白底,輕輕反複地摩挲封面,這是他想辦法托人在那個公務員輔導班弄到原版講義後,重新影印的副本。
去打聽火場幸存女孩的消息不算奇怪的事,畢竟他救過她,再關心一下她的傷勢是情理之中,知道她後來竟被轉到陸軍總院,更有機會和借口去和她接觸,但柏邵心偏偏鬼使神差做了這些,用送講義的理由去探望她,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更對自己被直覺趨勢去做怪異的事感到困惑。
當發現穆瞳不在病房,他的心底暗自慶幸起來,幸好老天沒給他繼續發瘋破壞他一向沉穩鎮定的機會,放下講義,柏邵心吐出口氣離開病房。
有人說,和同一個人在同一地點第三次遇見,證明你和她天賜良緣,那和穆瞳的三次偶遇只符合條件的一半,算是露水情緣?看見穆瞳一身職業西裝站在越城展示廳的咨詢處,對着一個貌似她上司的女人做鬼臉,柏邵心深深地疑惑。
作者有話要說:孿生兄弟,雷焦沒有??!!O(∩_∩)O咩哈哈!
這是個理清頭緒的番外。(補全)
順便用第三人稱試試感覺。。。
我巴巴看着你們。。。。給俺撒花。。。
。
為什麽沒有花。。嘤嘤。。看見我委屈的眼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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